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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惜。”季母忍不住叫他。   季予惜睁开眼佯装无事发生,他看过去,问:“怎么了妈?”   季母欲言又止。   季父忙说:“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回房间休息吧。”   他悄悄地推了推季母,不希望她拆穿这件事。   “没关系的,我不累。”季予惜迎着季父关切的目光,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么好的家人,我一定要阻止悲剧发生!】   季母一下子就感动了,“惜宝,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季予惜:“?”   【妈妈怎么突然夸我,现在关键不是原子晨的彩礼吗?我倒要看看这个原子晨有什么故事。】   季母本想让季予惜回房去,听到季予惜这句心声,立刻改变了主意。   她和季父、季大哥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能看懂的眼神,重新端起茶杯。   原子晨一直等着季父季母询问他结婚的事,好方便把话题引到婚礼上,奈何季父季母打定主意不开口,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架势。   原子夕忙前忙后地上了两轮茶水,终于坐下,却发现没一个人说话。她只得打起精神暖场:“爸、妈,给您们报备一下,子晨结婚的日子选定了。”   她冲原子晨眨眨眼,原子晨心领神会,忙说:“就定在这个月底。”   季父季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仍然没有说话,并看了季予慎一眼。   季予慎作为姐夫,只好开口替大家问:“月底哪一天,怎么这么着急?”   原子晨等这一句话很久了。   他立刻笑着回答:“28号,因为我女朋友怀孕了。”   这句话一出,季予慎和季父季母都微微怔住。   原子夕在旁边一直观察着,看到三人的神色,忍不住在心中得意。   原子晨接着说:“我本来不想这么早结婚的,但有了孩子总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姐姐说再拖下去穿婚纱就不好看了,因此才把日子定在月底。”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可见对婚事很满意。   原子夕挽上季予慎的胳膊,撒娇道:“老公,我刚才就想告诉你。就是因为弟媳怀孕了,我才想着多备点礼,好安他们小两口的心。这可是我们下一辈第一个孩子,你一向疼子晨和予慷予惜是一样的,不会不同意吧?”   季母听着这话刺耳。   第一个孩子在点谁呢?我们季家不稀罕你们原家的孩子!想从我们季家拿钱充脸面,还想让季家跪着给,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撂下茶杯,就要发火。   【弟媳喊早了吧?你的弟媳貌似有三个男朋友呢,你弟弟排第三,孩子不一定是他的。】   季予惜找到了原子晨的相关剧情,看得正入迷,总算想起来吐槽一句。   季父季母并季予慎震惊:什么?!   季母快烧到嘴巴的火气登时消散了,她甚至愉快地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第002章 集邮大师   季予惜只吐露了一句心声,就安静地刷手机去了。实在是原子晨这段剧情太精彩,他看得直乐,浑然不顾家里还有三个人六只耳朵正竖着等吃瓜。   表了半天情的原子夕等不到季予慎的回答。   不光是季予慎,就连公公婆婆今天的话都格外地少。   可能是被弟媳怀孕的消息刺激了吧?   她又露出几分得意,干脆抱着季予慎的胳膊晃了晃,“老公~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一句话拐了十八个弯。   空气突然凝滞,季父季母装作没听见,端起了茶杯又喝了一口。   季予慎则尴尬地往另一边挪了挪,小心地抽出胳膊,又问:“你刚才说什么?”   不怪他,实在是季予惜的消息太炸裂,他到现在都有点无法思考。   原子夕不太高兴,嗔道:“我说子晨的结婚礼单,就按我说的来,好不好?”   一提子晨,季予慎就想到予惜那句“你弟弟排老三”,差点没稳住。   太炸裂了!   原子晨的女朋友有三个男朋友,现在怀孕了,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谁,偏偏原子晨上赶着认。   这简直是年末大戏。   季予慎组织语言,委婉地提醒原家姐弟:“我觉得婚礼有点操之过急了,子晨和那位认识时间不长,了解还不够深,不妨再多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考虑婚嫁。”   他说的委婉,毕竟不能直接告诉原子晨,你帽子绿了吧。   不过原子晨照样不爱听,立刻拉着脸反驳:“姐夫,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认识时间不长,我们都认识三个月了,白宣又是第一次谈恋爱,现在还怀着我的孩子,我怎么能辜负她?”   【骗鬼呢,还第一次谈恋爱。人家白宣从高中就开始集邮了,身边的男人从来没少于三个,你只是她大海里的一条鱼罢了。】   季予惜再次吐槽。   他也是查了剧情才想起来,白宣是古早小黄文的女主,攻略过不下十个男人。他当时的宿主硬是在一群节操尽毁的主角团身边打出1V1结局,属实不容易。   季予慎腾地睁大了眼睛,集邮?!哪个方向的集邮?   季父季母有些没听懂,但养鱼他们还是知道的,富家子弟养鱼的多,被当成鱼养的倒是第一次见。   两人忍不住打量了好几眼原子晨,又战术性地低头喝茶,很快就把一杯茶喝完了。   原子晨还在输出:“白宣和那些大家小姐不一样,她很单纯的,像只小白兔。”   【重症恋爱脑。不过话倒没说错,我记得兔子一年四季都是发情期,繁殖能力特别强的。】   季予惜又在心里吐槽,他发现手机里有几个游戏,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   一旁的季母最后一口茶直接喷出来。   季父手忙脚乱地给她拿纸巾。   “够了。”季予慎揉了揉眉心,瞥了自家弟弟一眼,都在哪里看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又看向原家姐弟,说:“我直接说了,子晨结婚,季家不会拿一分钱。”顿了顿,他又补充,“包括办婚礼。”   原子晨腾地站起来,脸色十分难看,表情介于“你竟用钱侮辱我”和“你竟不用钱侮辱我”两者之间。   他深吸一口气,拔高声音说:“姐夫,你不会是因为白宣怀孕心里不舒服吧?”   “胡说什么呢?”原子夕吓了一跳,忙走到原子晨身边,安抚他。“你姐夫和你开玩笑呢,你是我弟弟,你结婚我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我说了季家一分钱不会拿,就不可能拿。”季予慎重复道。   季予惜在心里评价:   【大哥这样真帅,就是眼光不好,挑了这么个大嫂。真不知道大哥看上她什么了,后面大哥出意外,她还会抛弃大哥。唉,希望大哥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   季予慎:“……”   他无语地看了季予惜一眼,转过头就教训原子晨:“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想一出是一出。你姐姐给你收拾了多少次烂摊子,现在你又想结一次婚,就把原家家底掏空是吗?”   “你——”原子晨气急败坏,又不敢对季予慎怎么样,只得放狠话说,“我原子晨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说完甩开姐姐的手,冲了出去。   原子夕在后面叫了几声,他都没回头。   季予惜抬头看了一会儿,点评道:“有志气,希望他说到做到,以后都不会求我大哥收拾烂摊子。”   “予惜!都是一家人,子晨好歹是你哥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原子夕憋着一肚子火,可算找到发泄的地方。   季父忽地把空杯子搁在茶几上,原子夕倏然住口。   季父沉着脸说:“他的哥哥是予慎和予慷!你有空在这里斗嘴,还不如好好去查查你的准弟媳。原家这一辈就娶一个儿媳妇,要是有什么不妥,你追悔莫及。”   他说完,径直上楼去了。   季予惜茫然地看着父亲的身影。   【爸爸不是说要出去吗,怎么上楼了?】   季母笑着说:“今天大家都累了,惜宝也回房间休息吧,我们改天再上街。”   “哦,好的。”季予惜也不怎么想出门,他发现手机游戏很好玩,正玩得上瘾呢,索性跟着季父也上楼去了。   一楼客厅只剩下季母,和季予慎两口。   季母便说:“我也上去休息了,你们自己再商量商量。”   不到片刻,人就走了大半。   季予慎则说:“我觉得没什么好商量的,只要子晨坚持娶白宣,这个婚礼我不参加。”   原家好歹是他的岳家,娶这么一个儿媳妇,回头出事,连带着他也要一起被人嘲笑。   季予慎越想越觉得不妥,“爸说的话你自己考虑考虑,我先回书房。”   他丢下这句话也上楼了。   原子夕愣了愣,回想季父最后说的话,不由起疑。   她可以不相信季予慎,可是季父见多识广,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让她查白宣?   她虽是个扶弟魔,脑子却并没有坏掉。   前几年,有一家姓万的,也是奉子成婚,当时都说双喜临门,结果生出来的孩子越长越像娘家继兄,后来亲子鉴定、离婚官司,闹了好长一段时间。为这事,万家人再也没参加过豪门晚宴。   原家门楣尚且比不过万家,真有问题,只怕原家在豪门圈再抬不起头了。   原子夕不敢再往下想了,她立刻换了衣服,拿着包包叫司机开车回娘家。   ……   季予惜在房间里并没有睡觉,他玩游戏玩上瘾了。   所以他不知道,季家剩下的三个人悄悄在书房,短暂地开了个小会,商议关于他们能听见季予惜心声这件事。   季予慎说:“不管小弟是什么情况,他都是我弟弟。他说的那些季家不得善终的话,我也会去查的。”   他能这样想,季父很欣慰,这个大儿子从小就稳重,就因为婚姻不顺,近两年越发寡言,但守护季家,爱护弟弟的心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季父道:“以后发生的事,一时查不到也没什么,我们大家都警惕一点,别让人钻了空子。我倾向于惜宝说的都是真的,估计老天爷觉得我们家罪不至死,才给了惜宝预知未来的能力。”   季予慎点点头,又说:“我们能听到惜宝心声这件事,得暂时保密。另外还得找一下规律,是只有我们季家人能听到,还是别人也能听到。”   季母:“那就让老二周末回来,就说惜宝快过生日了,叫他回来商量怎么过。”   季父季母和季予慎刚商定这件事,突然听见季予惜又在吐露心声:   【不知道原家姐弟能不能查到季蓬酒店?那可是白宣的大本营啊。】   季蓬酒店?   那不是他们季家的连锁酒店吗?   季父季母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季予慎。   季予慎忙说:“我真的不知道,这就去查。”   季母:“没想到惜宝不在身边,我们也能听到他的心声。”   季父:“这样更好,就不用排班陪惜宝睡觉了。”   季大哥:“……”   老爹你为了偷听心声,也是拼了。   ……   公司的事情,季父大部分都交给了季予慎管理,只有非常重要的业务他还盯着。像季蓬酒店这块业务,季予慎很熟悉,打电话给分管副总,十分钟时间就有了结果。   “是南城青龙路那家酒店,两个小时前白宣和一个男人先进去,半个小时后又进了一个男人,到现在都没出来。”季予慎接完电话,脸色不太好。   他之前还以为白宣是脚踩三条船的时间管理大师,没想到是这种发展。   季母嘴巴微张,不敢置信地说:“她还怀着孕,不至于吧?”   季父敲了敲桌面,说:“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得告诉原家一声。真娶一个这样的回来,不光原家脸上无光,我们家也要被牵连。她在我们酒店住多久了?”   季予慎回答道:“有三个月了,办的长租。固定来访的客人就是这两个,酒店那边没有发现异常。”   季父点点头,说:“毕竟是客人隐私,没到需要报备的程度。但是不能让她继续住下去了,说不定哪天出了事,连累我们酒店的名声。”   季予慎想了想,说:“就说酒店需要升级改造,停业一段时间吧。”   季父:“你安排就好,注意保密,系统里记得给她拉黑。”   季予慎自去安排不提。   季父季母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季母先开口:“谁去告诉原家姐弟俩?”   这个事情太尴尬了。哪怕是为了原家好,原家都不见得会承情,说不定还要在心里记恨上季家,毕竟太丢脸了。   【啊啊啊啊好想去季蓬酒店吃瓜啊,可原子晨不去,闹不起来。要不我买个短信代发告诉他吧。但是我好像没有原家那姐弟俩的联系方式,怎么办?】   【原子晨你争气点,快快查到季蓬酒店,绝对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季予惜在房间里哀嚎。   隔壁的季父季母眼睛一亮,短信代发真是好主意!   季母拿出手机飞快地在手机里下了一单,并留下代发内容:   [你的未婚妻和一个男人在南城青龙路季蓬酒店开房谈生意,你现在过去还得及哦。]   她很有心机,并不告诉原子晨全部事实。一是怕商家觉得事情过于奇葩,再给发到网上就不好了。二是担心原子晨那个恋爱脑,听到两个男人和白宣在一起,只怕真的觉得是谈生意。   “好了。”季母放下手机,“我去叫惜宝,咱们吃瓜去。” 第003章 三父一子   原子晨收到代发短信的时候,正和原子夕吵着架。   听到原子夕也要查白宣,他出离愤怒了。明明白宣是那么乖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牵小手都会脸红,接吻的时候更是手足无措,青涩的像刚刚成熟的带着绒毛的果子。   他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原子夕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我不是怀疑白宣,豪门世家的孩子结婚前,都要做背调,我们干嘛要和大家不一样。”   “我和你说不通。”原子晨把手机界面亮出来给她看,“看见没,我收到了不少类似让我去捉奸的信息,每一次都是无中生有。你若是不信,今天就和我一起去,我会亲自向你证明,白宣的清白。”   “不少?”原子夕眼皮跳了跳,“是一个人发的吗?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原子晨:“不是,假的我干嘛要说。”   他神色轻松地拿起车钥匙,示意原子夕一起出门。   原子夕的心中却生出几分怀疑和忧虑来。   难怪公公让她查白宣,如果一个人发这样的提醒短信,还可能是搞错了。好几个都发,那真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难道白宣真的有问题?   原子夕不敢深思,急忙让司机跟上他弟弟的车,一路往南城方向开。   ……   季家这边,此刻也在路上。   由季予慎开车,车上坐着季父季母和季予惜三个人。   季予惜并不知道他们一家人要去吃瓜。   因为季父季母对他用的借口是,南城那边的酒店出了点状况,大哥要去处理。正好酒店做了新的菜品,大家一起去试菜。   季母还特意告诉他,叫了原子夕和原子晨姐弟俩一起去试菜。   季予惜听到这俩人的名字,眼睛忽地睁大,乐颠颠地跟着大家上车。   【难道原子晨是因为去试菜,才意外撞破那三个人的好事,跪地痛哭的吗?】   这句话一出,季家其余三个人又大吃一惊。   什么叫撞破三个人的好事?总不能是捉奸在床那样吧?   季予慎忍不住地看向季予惜,想说你还知道什么,一口气说出来吧,别一会儿一个惊喜,你没看爸妈人都傻了。   季予惜感觉到季大哥的目光,冲他笑了笑,在心里吐槽:   【大哥总看我干什么,好好开车啊,万一让原子晨走到前面,我们岂不是要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季予慎:“……”   他很想说,放心好了,绝对不可能错过这个瓜。   因为季予慎一路上都戴着耳机,实时接收酒店传来的消息。   酒店那边告诉他,白宣每一次入住后,一般两三天才会离开,期间也会出去吃饭。不出去的时候,会叫酒店送餐,比如今天,她就叫了送餐服务。   季予慎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又被小弟说中了,这是在房间里忙的连出去吃饭都顾不上了吗?   他真是醉了,干脆问季父原家姐弟的情况:“爸,小陈那边什么情况。”   季父回答说:“没我们快。”   小陈是他们家的司机,正好是跟着原子夕出门的那一个。   上车前季父给小陈打了个电话,之后小陈就把实时定位共享给了他。   一家人刚到季蓬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季予慎的耳机里突然报告了一条新的消息。   “慎总,白宣和她的两名访客下楼了,正乘坐电梯前往负二层停车场,似乎准备出去。”   怎么这么巧,原子晨还没来呢!   季予慎立刻道:“知道了,想办法拖上一会儿。”   酒店工作人员说:“好的,我把他们先堵电梯里,但是慎总,只能拖一会儿。”   季予慎:“知道了。”   他又去看季父,季父低头看了看手机定位,悄声说:“大概还得五分钟。”   季予慎把车停好,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季予惜则惦记着原子晨来了没,一心想让季母打电话问问原子夕。   季母在心里叫苦不迭。   好在季予慎聪明,立刻替她打掩护:“原家姐弟还没来,我们在车里等一会儿,等他们到了一起上去。”   季予惜这才放心。   几分钟之后,电梯口忽地出来了三个人。   同一时间,季予慎的耳机里报告说:“抱歉慎总,没拦住,他们出来了。”   季予慎:“知道了。”   原子晨还没来。   季予慎摘了耳机,看着白宣三人,颇有点束手无措。   季予惜也发现白宣他们了。   他并不认识白宣,但是这三个人走路黏黏糊糊的,中间这个女生一会儿勾着左边男人的手指,一会儿对着右边男人撒娇,一看就很不正常。   【怎么出来了,原子晨还没有到呢。不会错过了吧?】   季予惜在心里着急。   谁知白宣三人竟在他们车的旁边站住。   白宣分别拉着两个人的手,娇滴滴地说:“最近你们不要来找我了,被他发现就不好了。”   左边的男人哼了一身,说:“那又怎样,他要是接受不了,让他滚好了。你有我们还不够吗?”   右边的男人也说:“宣儿何必非要嫁给他?”   白宣晃了晃两人的手臂,撒娇说:“又说这种话,我不是说了嘛,宝宝需要父亲。再说他也没什么不好的,姐夫又是季予慎。”   季予慎:“???”   季父季母并季予惜:“!!!”   季予惜恍然大悟:   【她还看中我大哥了啊,有眼光,我大哥确实长得比原子晨帅。】   季予慎:“……”   你就只有这一点想说的吗?   左边的男人听到季予慎的名字后,露出一丝不快,白宣察觉到了,立刻说:“不要这样嘛,季家有钱啊,我就是不舍得你们辛苦工作,才想接近季予慎的,等我拿下他,有了这台提款机,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季予惜偷偷看大哥的脸色,觉得大哥脸色铁青,看来气得不轻。   白宣左边的男人似乎勉勉强强同意这个解释,还抱怨说:“要不是季予慎结婚了,季予慷又是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宣儿也不会把目标移到原子晨身上。”   季父季母震惊:什么?!还想打老二予慷的主意?!   季予慎梗着的那口气总算顺了,幸好还有季予慷陪着。   右边的男人抬手摸了摸白宣的肚子,说:“可惜我儿子要给别人叫爸爸。”   左边的男人眉毛一挑,立刻说:“什么你儿子,明明是我儿子。按照日期算,那段时间是我陪着宣儿的。”   右边的男人则得意地说:“宣儿白天是陪着我的。”   两个男人齐齐看向白宣,白宣弱弱地表示:“其实……原子晨也有可能的。”   季家人齐齐栽倒。   季母恨恨地骂道:“不要脸,原家那小子什么眼光,找个这种货色当成宝一样,真是有眼无珠!还想来害我家予慎和予慷。”   车里的动静引起来外面三个人的注意,其中一个男人朝着他们的车走了两步。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悲愤的呼叫在不远处响起。   众人齐齐看过去,正是原子晨。   季予惜十分兴奋:“原子晨赶上了啊,我还以为他没到呢,白担心了这么久。”   季予慎也去看季父,季父小声说:“可能他走在前面先到了,小陈和原子夕在后面,马上到。”   说曹操曹操到,一辆白色奔驰亮着转向灯拐过来,正是司机小陈开的那辆。   不过车外的四个人并没有空关注原子夕。   白宣看到原子晨出现时,明显慌乱了一瞬,然后又镇定下来,笑着对原子晨说:“子晨,你来的正好,我快出嫁了,我的两个哥哥来看我,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她说着上前一步,想拉原子晨的手。   却被原子晨无情甩开,原子晨一脸崩溃地看着她,说:“我都听见了!”   他和他姐姐前后脚出发,路上红绿灯多,他姐姐的车跟着跟着就看不见了。所以他才会在停车场等着,没想到撞见白宣和这两个男人的私情。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赶紧扶着白宣,并斥责原子晨:“你不知道她怀着孩子吗!”   原子晨绝望地看着白宣:“孩子到底是谁的?”   白宣咬咬嘴唇,说:“是你的。”   “你还骗我!”原子晨摇摇欲坠,“你明明、明明……”   他说不出口,刚才这三个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白宣自己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现在竟然敢告诉他孩子是他的。   【原子晨快碎掉了。】   季予惜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季予慎点点头,确实看着很可怜。但一想到白宣的目标是自己,他又觉得原子晨活该,谁让他识人不清。   “我没想骗你!”白宣忽地往前一步,“你只要接受了他们,你就是孩子的父亲。不止你,他们也是孩子的父亲。你不能接受我不怪你,你只是没有他们爱我罢了,我却爱你们每一个人。”   原子晨呆呆地看着白宣,还有她身边的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疼惜。   真是荒谬。   原子晨反胃至极,突然弯下腰作呕。   “宣儿我们走,你的真心终究错付了。”其中一个男人冷冷地看着原子晨,扶着白宣准备离开,白宣也伤心地点点头。   恰在此时,一旁忽地冲出一个身影,“啪——”的一巴掌甩在了白宣的脸上。   是原子夕,她虽到的晚,却听了个大概。再一看在场几人的情形,就什么都明白了。   “贱人!”她恨恨地啐了一口,眼神像是要把白宣生吃了。   白宣冷不防被打的一个趔趄。   两个男人吓了一跳,急忙把她抱在怀里,嘴里还相互埋怨对方没看好人。   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白宣脸色惨白,一颗颗汗珠从额头沁出。   “我的肚子!”她捂着肚子,惨叫着。   【哦豁,事情闹大了。】 第004章 谁的问题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两个男人急忙把白宣扶到车上,往医院送。   他们走之后,原子晨先是茫然,没一会儿果然跪地大哭起来。   原子夕没想到白宣连一巴掌都承受不起,正暗自慌神呢,又见弟弟这么崩溃,不由悲上心来。   她嘴巴里诅咒着白宣,又蹲下去哄原子晨。   原子晨一边哭,一边吼她:“你不要再骂了。”   【真是个情种。】   季予惜点评道。   他看看车外的两个人,问季予慎:“大哥,你要不要下去哄哄?”   季予慎也看着同一个方向,沉默几秒,却说:“我们走吧。”   一家人都没有异议。本就是来吃瓜的,现在吃完了,也该回去了。   不过众人心底都有点不舒服。白宣毁三观不自爱,最后原子夕打了白宣一巴掌确实解气,可要是把孩子打没了,总觉得有点伤人和。   季母忍不住开口:“就打了一个耳光,也没摔跤,孩子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季家三个男人没有经验,所以没人开口。   季予惜在手机上点了点,忽然说:“最近的医院是季康医院,好像是我们家的?”   闻言,季予慎一脚刹车把车停下,“惜宝说的没错,确实是我们家的。”   他在通讯录里翻了翻,开始打电话。   等众人到家之后,医院那边的消息也传回来,说孩子没保住。   季家人心一沉。   季予慎问:“大人怎么样?”   医生说:“大人已经脱离危险,就是以后再想有孕就很难了。不是我说,孕初期怎么能高频同房呢,胎像还不稳就激烈运动很容易流产的。慎总,这人是你的朋友吗?”   听这语气似乎是要连坐。   季予慎心中一惊,急忙撇清关系:“我不认识她。照你的意思,孩子是他们自己作掉的,跟、跟打了一巴掌关系不大?”   医生沉吟两秒,才说:“目前来看,主要是同房动了胎气,打一巴掌导致流产的事不是没有,只是概率比较低。”   季予慎道谢后挂断电话。   一家人都看着他,他便把医生的说法转述了一遍。   季母忧心忡忡,“只怕白宣不会善了。”   她的意思是,原子夕有麻烦了。   一旁的季父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安慰说:“你不用着急,还有予慎呢。”   这就是没娶到好媳妇的下场。   季予惜并季父季母一时同情地看着季予慎。   这天晚上,原子夕没有回季家。   第二天上午,她是哭着回来的,没进门就开始喊:“妈,您这次一定要帮帮我啊。”   季父和季予慎上班去了,家里只有季母和季予惜在。   季母听到她的哭声,立刻觉得脑门疼,让佣人上楼把季予惜喊下来,才在一楼小客厅坐定。   季母:“别哭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实原子夕不说,季母也能猜到。不出意外,还是白宣的事。   果然原子夕啜泣着说:“还不是那个贱女人。妈,您不知道,子晨的女朋友真不是个东西,她竟然脚踩三条船。昨天晚上被子晨撞见了,子晨很生气,就打了她一个耳光,谁知道孩子竟然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开始崩溃:“现在她追着子晨要赔偿,说不给,就要告子晨故意伤害罪。”   她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季母身前,双手抱着季母的膝盖。   “她还要去做伤情鉴定。我咨询过律师,这种情况很不乐观,弄不好是要坐牢的,妈您说这该怎么办啊?”   【你动的手,说是你弟弟打的,啧。】   季予惜也觉得脑门疼,主要是这个大嫂太能哭了。   季母也听出来了,昨晚众目睽睽,是原子夕动的手。今天就变成原子晨了,原子夕口口声声就一个弟弟,关键时候还是想让亲弟弟替她背锅。   可能觉得她是替弟弟出头,才惹得麻烦吧。   季母按了按太阳穴,实在不想管他们原家的事,奈何这位是自己儿媳妇。   她把原子夕拉起来,坐在身边,并给她出主意:“先到医院查查她有没有流产史,问清楚孩子到底怎么掉的,跟那一巴掌关系大不大,之后请个好律师,和他们打官司。”   原子夕一愣,忙说:“不行啊妈,打官司的话,子晨一定会坐牢的,您不知道,那女人可能终身不孕了。律师说这种情况一般三年以下,他还年轻,一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   季母看她一眼:“那你想怎么办?”   原子夕蚊子叫一般,极其低声地说:“赔钱私了吧。”   季予惜眉毛一挑,在心里开嘲讽:   【脑子进水了吧,第一次见还有人自己给自己扣屎盆子的。】   季母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季予惜这话说得粗鲁,她先点了点头,又瞪了他一眼。   季予惜没看到,原子夕看到了。   她以为季母点头是同意她的看法,心中一喜,忙说:“原来妈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放心了。我这就去和她协商,让她签协议到此为止。”   她说着,马上站起身就要出门。   季母猝不及防被她代表性发言,愣了愣才道:“我什么时候说同意私了?”   原子夕惊讶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季母:“妈刚才不是点头了吗?”   季母语塞,“你看错了。”   季予惜在沙发上笑得直差点打滚,季母忽地再瞪他一眼。   季予惜迷茫:“?”   【老妈干嘛瞪我?】   原子夕没想到季母会不同意私了。   她坐立难安片刻,终于坦白说:“妈,我不敢告诉您,其实不是子晨打的她,是我。”   说了一句,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季予惜直皱眉:   【要真是你弟弟打的,你当妈愿意听你哭?】   季母又点点头,心想小儿子果然开窍了,见事和说话都跟以前大不一样。   原子夕坦白后,本以为季母会大怒或者大惊失色,结果季母淡定得很,脸色变都未变。   她不由心中暗恨,今天这事儿要是换了季家三兄弟中任何一个,季母都不可能这么淡定,终究是因为自己只是儿媳,是个外人,她不在乎罢了。   她抽了张纸巾擦干净眼泪,才听季母说:“就算是你打的,也得打官司。还是先查她流产的原因为好,不一定是因为你那一巴掌。不过你确实也动手了,走法律途径赔点钱也是应该。”   虽然打官司同样要赔钱,但拿着法律文书,对方再想做点什么,就难了。   费点力气,保的是日后平安。   可是原子夕完全不领情。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母,声音微微颤抖:“妈,万一官司输了怎么办?我是要坐牢的,您不能这么残忍。”   “你就不想想,她拿了钱过段时间反悔了,又咬你一口,你能怎么办?”季母耐着性子给她分析。现在不把事情搞清楚,等时间一长,就真的说不清是因为什么流产的了。   “你不要说了!”原子夕崩溃地摇头,“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心中有满意的儿媳人选,所以你看我处处不顺眼。你是不是就盼着我坐牢,好让予慎和我离婚,然后娶那个女人!”   季予惜脑袋腾地亮了个问号,哪个女人?   大哥有什么经历是我不知道的?   季母怔了怔,失望极了。   “我从没想过让予慎和你离婚。我们季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也是有家风的,季家人从不会逃避责任。你嫁进来三年,多少也该学到一点吧。”   “是!你们季家人不会逃避责任,可季予慎他对得起我吗!这三年我过得怎样,他有关心过吗?”原子夕忽然惨笑,语气是说不出的渗人。   季予惜有点怕她暴走伤人,悄悄地给大哥打电话。   他刚才下楼的时候就给大哥发消息了,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原子夕,你说话过过脑子。”季母腾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这时,一双手忽地扶助她的肩膀,季母扭头一看,是大儿子季予慎。   一想到刚才的话不知道被他听了多少,季母就心中不忍,忙问:“你怎么回来了,这点事我能处理。”   季予慎扶着母亲坐下,说:“正好有份文件忘拿了,不是特意回来的。”   他看了原子夕一眼,又说:“妈,就听子夕的吧,她愿意私了就私了。”   季母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先她一步响起:   【干嘛要迁就她?明明是妈的处理更好,只要上了公堂,这件事孰是孰非一目了然。为什么非得把责任往我们家拦?】   原子夕听不到季予惜的心声。   她只知道季予慎再一次站在她这一边。于是她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昂着头倔强地走出门。   没有外人在,季母这才叹一口气,暗中给季予惜解释:“予慎,我知道你是因为有隐疾无法生育,才处处迁就她,忍让她。可我们知道,这件事不能全怪原子夕吧?你一再纵容她,就没想过后果吗?”   季予慎沉默不语。   反倒是季予惜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哥:   【什么情况?大哥有隐疾无法生育?!】   季予慎觉得有些难堪,不过季予惜是他亲弟弟,是最亲的家人,现在也长大了,没必要瞒着他。   想了想,他苦笑着对季母说:“这件事先这样吧,以后我会看着她的。”   看他这样,季母心里也很难受。   “要不是原子夕横插一杠,搅和了你的婚事,你也不会和她结婚。结就结吧,偏偏又在婚检中查出不育,她又不离不弃非要嫁,才弄成这样。我看着她这两年越来越不成样子了,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   说着,季母又想到小儿子曾透漏大儿子会半身瘫痪被抛弃,更想哭了。   予慎怎么就这般命苦?   季予慎安慰母亲说:“妈你别伤心了,过几年等予慷予惜结婚,你早晚能抱上孙子。”   季予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句爆炸消息:   【你们先等会儿,到底是谁先说大哥不育的?他俩结婚三年没孩子,问题出在原子夕身上好吗?!】   季予慎顿时愣住。   季母呆滞:什么?!   母子俩对视一眼,眼里透露着不敢置信。 第005章 双份误诊   季予惜继续在心里着急:   【我真服了!!!大哥怎么回事,有家庭医生还能被误诊,都没有多做两次检查吗?】   当时婚检是在自家医院做的,还出了详细的报告。   季母想到这里,忽然问:“予慎,你当时婚检的报告单子还留着吗?”   季予慎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是被误诊的?   季母看他没反应,又叫了他两声。   季予慎这才回神,季母重复了一遍报告单子的事,季予慎回忆了片刻,说:“原子夕应该收着,可能在抽屉里,我上去找找。”   “去吧。”季母也有些紧张。   季予慎和原子夕结婚前,意外查出季予慎无精症。当时对季予慎打击挺大的,他甚至想和原子夕退婚。原子夕死活不肯,还说她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只要家人都健健康康的,就知足了。   婚后三年,俩人果然一直没有孩子。   毕竟是在自家医院做的检查,加上事实确实没有孩子,一家人从来没有想过有误诊的可能,就连家庭医生看过报告也说是予慎的问题。   怎么惜宝却说,是原子夕的问题?   季母无条件相信季予惜,因此才会坐立难安。   “这孩子,找个东西都找这么久。”她忍不住抱怨道。   “就是,大哥干什么都慢悠悠的。”季予惜也往楼梯口看了看,打算试探一下季母,到底怎么回事。   他往季母旁边挪了挪,小声说:“妈,你觉得大哥有没有可能是误诊啊,我看大哥挺健康的,是不是医生搞错了?”   “健不健康和那个没关系,误诊的概率其实很低。”季母轻轻摇头,看了看小儿子,欲言又止。   这是准备说教了!   季予惜头上的雷达狂转,他赶紧说:“大哥怎么还不下来,我上去看看。”   说着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我还没说话呢。”季母失笑。   季予惜来到大哥房间,却发现大哥在卧室床边呆坐着,一动不动。   “大哥?”他喊了一声。   季予慎这才抬头,并不说话。   季予惜顿了顿,说:“妈让我上来看看,你找个东西怎么找这么久?”   季予慎哦了一声,说:“没什么,没找到。”   以原子夕的性格,一切能证明婚姻证明她季氏少夫人身份的东西,她绝对会好好保存着,留作纪念。   可是偏偏婚检报告找不到了。   季予惜说:“找不到就找不到吧,重新去做个检查不就好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找一张三年前的报告,报告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他哥再去医院做个检查,就会知道他绝对没有问题。   “你说的对。”季予慎站起来,看着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忽然,他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季予惜在他旁边,只听到几个“停用”的字眼。   兄弟俩下楼后,季予慎整理好表情,不甚在意地对季母说:“报告没找到。魏医生给我安排了体检,我明天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季予惜跟在后面探头探脑,忽然说:“大哥记得查查男科。”   说完,害怕被打,忙躲得远远的。   季予慎哭笑不得,挥挥手让他退下。   吃过午饭后,季母问季予慎下午是不是还要去公司。   季予慎却说不去了,下午在家办公。   他的反常,别说季母了,就是季予惜都看得出来。   虽然和大哥只相处了一天,可季予惜已经在心里给大哥贴了很多标签,比如工作狂。   他经常不在家里住,忙的时候干脆就在公司休息,有时候连休息日都要去处理公事。他手底下的人,给他起得绰号叫阎王,就是说他工作起来不要命。   这样一个工作狂,竟然要在家办公。   不过季母稍微想了想就猜到了,“你是担心子夕那边处理不了吧。”   季予慎淡淡地嗯了一声,拿了本书去晒太阳。   季予惜暗暗哼了一声,有些看不惯他大哥对原子夕这么照顾。   果然,下午三点多,原子夕怒气冲冲杀回来了!   还没见到人,声音先喊出来:“季予慎,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季予惜在楼上探出个头,看见原子夕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进了门。   她似乎很生气,一进来就把高跟鞋甩出去,催着让佣人给她拿拖鞋。拖鞋还没上脚,她又接着喊了好几遍季予慎的名字。   佣人提醒她:“夫人还在休息。”   原子夕撇了撇嘴,没再接着喊。   不过季母已经被她吵醒,站在二楼走廊,不高兴地问:“吵什么呢?”   原子夕本来迎着季母的目光有些心虚,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硬气起来,“妈!予慎在家吧?”   季母看得分明,心中不由疑惑。   她这个儿媳是个糊涂人,公司的事情办不了,夫人间的交际往来也总出错,平常就只会逛街美容打牌,拿钱贴补娘家弟弟。   因为季予慎对她十分包容,季母就时不时对她凶一点,好歹还能压住她,免得在外面给季家闯祸。   今天顶着季母的不满,她还这么硬气,真是少见。   刚想着,季予慎从书房出来,也站在二楼走廊,往下看。   原子夕看到他,立刻怒气冲冲,“季予慎,你把我的卡停了是什么意思?”   季予慎淡淡道:“没什么意思,白宣的事我改变主意了。”   季予惜和季母还不知道这件事,齐齐扭头看向季予慎。   季予惜想起来刚才大哥之前打过一个电话,曾说过停用之类的话,原来是停了大嫂的卡。   原子夕呆了一瞬,又开始发疯:“是不是你妈的主意?你难道也想让我坐牢不成!”   季予慎:“这件事和别人无关,是我的想法。”   原子夕登登上楼,冲到季予慎面前,“我就知道这个家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如果这件事是予慷、予惜做出来的,你和你妈还会选择打官司吗?”   季予慎没有回答,季予惜抢先说:“会的。”   季母也点点头,“没错,这件事最好的处理结果就是打官司。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集团的律师,听听他们的建议。”   原子夕冷笑道:“你当我没有问过?昨晚刚出事我就找了律师。”   季母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毫无保留地和律师沟通,而不是遮遮掩掩。”   原子夕呆住。   白宣流产这件事是个丑闻,原子夕当然不可能对律师说出全部事实,大概率会告诉律师争执之间出了意外,导致白宣流产,并终身无法生育。律师根据这个判断,确实会告诉她很可能要坐牢。   然而事实是,白宣自作自受,跟她的一巴掌关系真的不大。   原子夕冷笑一声,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打官司把这件事闹大,然后让全城的人都来看我们原家的笑话是不是!让大家都知道我弟弟被人戴了绿帽子,差点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样你们就高兴了?”   她这无端指责,让季家人都有些无语。   季予惜心道:【你想多了,全D城的人没几个人关心你弟弟。】   原子夕看他们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戳中了他们的小心思,又肆无忌惮地说:“要是我弟弟这件事被曝光出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季家大儿子天纵英才,却无法生育这件事,一定会比我弟弟的事更适合当谈资。”   季母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原子夕。   就因为她弟弟的脸面,竟拿季予慎的隐痛来要挟季家。   原子夕能说出这话,心里已经把季家当仇人看待了。   季予惜急得不行,他很想说你曝光吧,看看究竟是你的问题还是我大哥的问题。   但他不能,因为原子夕是他的大嫂,这种私事只有他大哥可以说。可他大哥并不知道无法生育的责任在原子夕身上,一直觉得亏欠原子夕。   他正着急,却听季予慎说:“你不用吓唬谁,如果想离婚,我们现在就能去民政局。”   原子夕微微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季予慎,“你要和我离婚?”   季予慎没有否认。   原子夕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愤怒,她忽然把手中的包砸向季予慎,指着他鼻子骂道:“白眼狼,没良心的狗东西,你不能生孩子我都没嫌弃你,你竟然敢和我离婚!你是想离婚后找慕童那个贱女人是不是!为了她,你三年来从没有和我同房过,你让我守了三年活寡,现在又想和我离婚!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耗死你也不可能离婚的!”   季予惜眼睛逐渐瞪大。   这段话里信息量巨大,直接把季予惜砸蒙了。   季予慎侧身躲过她的攻击,听她满口污言秽语,也面不改色。   等原子夕骂完了,他才接着说:“究竟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要不要再去医院查查?”   【大哥果然聪明!原来早就有所怀疑,我还担心得不行。】   季予惜毫不吝啬地夸赞。   季予慎看着原子夕,又说:“当年的报告你收起来了吧,但是没用。我拿到电子版了,只要查一查,马上就能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什、什么猫腻?”原子夕有点慌。   季予慎敲了敲手机,说:“你觉得一下子误诊两个患者的几率有多大?”   季予惜叮的一声,脑袋上亮了个灯泡。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肯定是原子夕在两人报告上动了手脚!】   季母忽地转过去,恨恨地盯着原子夕。   季予慎却还是很平淡,接着说:“魏医生替我约好了明天体检,你也一起去吧。”   原子夕气势全无,只低声说:“我就不用了,10月份刚体检过。”   “随你。”季予慎淡淡道。 第006章 斯文败类   原子夕这天晚上依然没有宿在季家。   在季予慎告诉她明天要去体检的事情后,她就慌里慌张地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季予慎并没有拦她,甚至神色也无明显变化。   也许他的情绪,在上楼找报告呆坐的时间里,已经消化完毕。   季母却愤愤不平,拉着季予慎说了半天的话。   季予惜此前并不知道大哥不育的报告是原子夕动的手脚。   他之前查的剧情里,没有这一块的详细表述,毕竟季家就是故事里的背景板。   他只知道,那个故事里有这么一句话:季予慎直到结局都不知道,他婚后多年无子,是因为眼前抛弃他的妻子无法生育,而非他自己。   没想到这一句话里,还有这样的关窍。   不过原子夕刚才口不择言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女人的名字,叫慕童,他觉得很耳熟。按照原子夕的说法,大哥和慕童之间似乎有故事,而且季母好像也说过,是原子夕搅和了大哥的婚事。   大哥本来的结婚对象,是这个叫慕童的人吗?   季予惜借口回房间后,开始找慕童的信息。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大哥好可怜。】   季父季母和季予慎一起看向他的房间,什么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季父今天在公司上了一天班,回到家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他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高兴,情绪波动十分大。   被季母瞪了一眼后,才感慨道:“要不是惜宝的心声,我们全家都还被她瞒着。可怜老大因为这个自卑了好几年,内心受了多少煎熬。”   季予慎一脸莫名地看过来:嗯?并没有,谢谢。   季父又道:“以后我一定守着惜宝,寸步不离。”   季母哭笑不得,“你说什么胡话呢?”   季父却认真考虑起来,“公司交给老大我很放心。老二只痴迷于研究他的课题,就让他继续读书吧。惜宝还小,在家呆两年再工作完全可以。我就守在家里,给他当守门神。”   说到这个,季母想起一事来,问:“惜宝确实还小,你说他要不要再上个学?”   季父思考片刻,回答说:“算了,他不是学习那块料。”   季母噎了一下,又看看季予惜的房间,无法反驳。   ……   第二天,季予慎空腹准备去医院做检查。季予惜眼珠转啊转,举手表示自己也需要开点药。   季母忙问:“惜宝哪里不舒服?”   季予惜现编:“我这两天觉得肠胃不舒服。”   季母一听就急了,赶紧说:“肠胃不舒服怎么不叫魏医生来看看呢?”   说着她就要给魏医生打电话。   还是季父机灵,一眼看穿季予惜的小心思,他赶紧阻止季母的动作,并说:“魏医生还要安排予慎体检的事,哪里有空来给惜宝看病。要不我们全家都去一趟医院吧,也给你开点保健药。”   他说完,还拼命眨眼,季母顿时明白过来,立刻说:“好啊,那我们就一起去。”   季予慎无语地看着季父季母,明知道他们是想去医院吃瓜,却不能阻拦,只得先一步去车库开车。   季予惜看着大哥的背影,无辜地说:   【大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这简直是废话,当别人的吃瓜对象变成自己时,谁能开心起来啊?   季予慎脚步微顿,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一家人一起来到他们家附近的季康医院分院,季父季母还有季予惜都不提看医生的事,只一路跟着季予慎。   季予慎无奈地回头看着他们,哀求道:“爸、妈,让我先去做个检查好吗?”   想到他要去男科,确实不适合一群人跟着,季父有点讪讪的,叮嘱说:“那个老大啊,你做完检查记得打电话叫我们啊,我们先去药房开点药。”   季予惜还在心里可惜:   【我想听听医生怎么说,一定很精彩。】   季予慎:“……”   他气得牙疼。   季父看着大儿子脸色不佳,忙把小儿子拉走了。   结果一行人还没走到药房,就被医院的保安认出来,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朱院长。   没一会儿,朱院长领着一群人走过来,季父季母并季予惜很快就被迎进院长办公室。   朱院长十分激动,一口一个季总的喊着,让季予惜开始怀疑他这个院长是不是靠拍马屁上位的。   寒暄过后,季父把一圈人都打发走,只留着朱院长说话。   季予惜这才知道朱院长原来是季父资助过的学生,毕业后被季父安排在自家医院工作,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等到分院成立后,他就成了分院的院长。   闲话聊完后,朱院长终于想起来问季父一家来医院干什么,是不是有人生病了。   季予慎的情况知道的人不多,季父也不想在事情明了之前胡说些什么,只说自己是顺路过来开点保健品。   朱院长忙说:“这点小事用不着您亲自过来,我回头联系下魏医生,开好了安排个人给您送到家里去。”   “也好,不管开了什么,从我账上走吧。”季父应道。   朱院长明白他的为人,也不推辞,应了下来。   季父觑了一眼季予惜,坏心地问他:“惜宝要不要拿点治肠胃的药?”   季予惜说肠胃不适本就是借口,一听要拿药,马上道:“不用了,我现在觉得好极了。”   朱院长笑盈盈地看着季予惜,对季父说:“小孩子都害怕吃药,要不还是我开个单子,去挂两瓶水就好了。”   季予惜:“???”   他赶紧摆手,“不用了朱院长,我真的没事,之前可能是错觉。”   下一秒,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季予惜才发觉朱院长是在逗他。   季予惜:╭(╯^╰)╮   他生气了。   恰在此时,季予慎给季父来了通电话,季家人整齐划一地站起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动作让朱院长有点懵逼,他也站起来,茫然地看着大家,问:“季总,有事啊?”   季父含糊道:“有件小事。”   电话那头季予慎听到后,却说:“爸,朱院长在旁边吗?要不把朱院长一起请过来吧,我在妇产科。”   本来是在男科做检查,这会儿又去了妇产科。季父一愣,察觉到此事不简单,马上对朱院长说:“朱院长要是不忙,一起过去看看吧。”   朱院长正求之不得呢,一行人风风火火来到妇产科。   刚上了楼,他们便看见一间办公室门口趴着一堆人,办公室关着门,隐约能听见里面有动静。   朱院长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这个时候多少也猜到了一点,一定是医院的工作出了纰漏,季总一家才会整整齐齐地过来。又见妇产科一群医生和护士不工作却趴着听墙角,他的脸色愈发难看,立刻呵斥道:“还不去工作,趴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那群医生和护士呼啦一下全溜了。   朱院长上前一步打开门,请季父季母和季予惜进去。   办公室里,季予慎端坐在沙发上,表情平静。   他见季家人和朱院长进来,才起身站到一旁并不说话。   另一边正在训斥人的是科室主任,姓王。见众人进来,她立刻羞愧地低下头,率先道歉:“季总、季夫人、朱院长,科室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我对不起慎总。”   “不、季总,不关王主任的事,是我的错。”   王主任面前背对着众人的女医生此刻开口说话。   季予惜从进门就在观察她,直到现在她说完话,转过身面朝大家才看清她的脸,不认识,只觉得有点眼熟。   朱院长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明显是医院工作出了问题。他先请众人坐下,又对季父说:“季总,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让她们先说说情况,咱们再处理?”   季父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他大概知道原子夕在予慎的婚检报告上动了手脚,却不知道具体细节,于是下意识地看了季予慎一眼。   季予慎轻轻点头,季父便说:“那就说说吧。”   朱院长看着王主任,说:“既然是你们科室出了问题,王主任你来讲。”   王主任应了一声,有点恨恨地瞪了女医生一眼,才说:“三年多以前,慎总和原小姐来咱们医院做婚检,因原医生和原小姐是亲戚,比较私密的检查项目就由她来负责。没想到她胆大包天,竟然串通了男科那边的医生,偷偷篡改了慎总和原小姐的报告。”   这个女医生也姓原。   季予惜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有点眼熟。她是原子夕是的堂姐,好像是叫原子星吧,两个人年龄相仿,感情也不错。   王主任大致说完,又叫原子星自己讲述细节。   原子星低着头,脸色灰败。她轻声说:“当时子夕的结果先出来,我发现她这辈子很难有孕,便偷偷去男科那边询问慎总的结果,得知慎总没有问题。我担心慎总会因为此事和子夕退婚,正好那边有个医生和我交情不错,我就拜托他帮忙修改了两人的报告结果,把不孕的责任转嫁给了慎总。这件事子夕不知情的,全是我一个人的错。”   季予惜嗤之以鼻:   【原子夕不知情,这可能吗?只怕昨天原家就商量好了,让原子星出来背锅,好把原子夕撇干净!】   季父暗暗点头,冷哼一声,气道:“没想到我季家养了条会咬主人的狗。”   原子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原家的生意这几年全仰仗季家的单子才能活着,倘若季家不再提携原家,原家分分钟资金链断裂。   正因为不能得罪季家,她才肯替原子夕背这口锅,只要能保住原子夕,那原家和季家还是姻亲,生意上的事,就有回转余地。   季予慎直到此时才开口说话:“这件事你想背锅就背吧,但我告诉你,你兜不住。麻烦转告原子夕,梦该醒了。”   季予慎的态度显而易见,说出的话也是冰冷肃杀。原子星听得明明白白。她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扶着办公桌一脸绝望。没想到原子夕成婚三年,竟如此没用,和季予慎没培养出一丝夫妻情谊。   朱院长目瞪口呆。   虽说是季家家事,可到底是医院的医生篡改了报告,才引出这么大的误会。季氏集团接班人、季家大少爷不育这种鬼话也敢编,他想不通原家怎么敢的!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季家大少出轨了,在外面有了私生子,这谎言还包得住吗?   原家自己作死也就罢了,偏偏牵连到医院。   朱院长坐立难安,索性站起来,冲着季父季母就是一个大大的鞠躬。   季父伸手扶他,说:“这件事和你无关。”   朱院长十分羞愧,说:“我知道季总宽宏大量,但总归是我的医生没有医德,犯了这样的错。季总、慎总,我和医院诸位同僚但凭处置,绝无怨言。”   季予慎看了季父季母一眼,见他们同意由自己来处置,便说:“朱院长客气了,法治社会我们不搞株连那一套。把那个篡改病例的男医生也叫过来吧,让他俩写个口供,随后报案处理,其他的朱院长自己斟酌就行了。”   朱院长连连点头,“慎总说的是,就按您说的办。”   季予慎看着季父,季父也道:“咱们私立医院做事更要严谨,要引以为戒,多的话我就不说了。”   朱院长一一答应下来,之后才说:“我先让人去男科把人找过来。”   他站起来,打开门冲着隔壁喊道:“方荣博你来一下。”   喊完之后,又对众人解释:“这是我女婿,妇产科男医生。我想着这件事毕竟涉及隐私,就让他跑个腿,也不引人注意。”   季父点点头,赞许道:“正该如此。”   【方荣博?等等,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方荣博吧?杀妻案的凶手?】   季予惜突然转了个念头。   季父季母并季予慎三人瞳孔巨震:杀妻案?!凶手?!!   他们一致看向朱院长,那不就是朱院长的女儿?   “爸,您找我?”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接着,身穿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医生走进来,看见办公室里这么多人,他立刻在门口停住脚步。   【啧,斯文败类。】   季予惜点评道。 第007章 实名控告   方荣博长得很是帅气,穿着白大褂越发显得他青年才俊,一副金丝眼镜更衬得他斯文有礼。这样一个男人,竟会杀妻?!   季家人不敢相信。可惜宝透露的心声,可信度是百分百的,由不得他们不信。也就是说,这位妇产科男医生真的是个杀妻狂魔(未行动版)。   【果然人不可貌相,越是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   季予惜盯着方荣博看了又看。   他们的心理活动,作为受害人家属的朱院长自然是毫不知情。   此时正对着方荣博轻斥道:“说了多少次了,在医院要称呼我职务。”   “对不起,朱院长,我一时忘了。”方荣博从善如流。   朱院长引着他,把他介绍给季家人。“季总、季夫人,这就是我女婿了,婚礼时二位应当见过的。”   可季父季母尚在震惊中,没人说话。   朱院长有点尴尬,轻咳一声,吩咐方荣博:“你到男科去把……”   他还不知道那位胆大包天的男医生的名字,于是回头看了眼王主任,王主任立刻补上:“秦万。”   朱院长接着说:“你到男科把秦万找过来,就说你找他有事。”   方荣博有些无奈地看朱院长,朱院长冲他抬了抬下巴,方荣博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季父季母回过神来,看着朱院长颇有点不自在。   朱院长和季家相识几十年了,从朱院长学生时期到成家立业,再到女儿长大结婚,季父算是一路看顾着走过来的。   朱院长的女儿叫朱盈婷,乖巧听话,季父季母也很喜欢她,没想到竟会被丈夫杀害,这让他们于心何忍。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忧心忡忡。   季父问:“朱院长的女婿是哪里人?”   刚才朱院长有心把女婿引荐给季父,季父因为震惊就没有接话。此时又问起来,倒让朱院长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诚恳回答:“是我的同乡,和我一样出身贫寒。这孩子比我强,上学的费用全靠自己解决,我女儿读研的时候和他认识的。”   说完这些,他又察觉到不妥,忙避嫌道:“季总,他考进咱们医院的事我事先不知情,是公示期过后,我女儿带他回家我才知道的,这件事我向您汇报过。”   季父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不过他的关注点在方荣博身上,于是又问:“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朱院长说:“还有他父母,都在老家。盈婷本想接二老来D城同住,两位亲家住不习惯,死活不肯。其实有什么呢,我也是小山村走出来的,要不是季总资助我,我也没今天。”   他从不避讳当众提及自己的出身,也一直把季父这些年的帮助挂在心上,是个坦荡的好人。   季予惜叹一口气,在心里说:   【可惜方荣博不这样想,他最恨自己的出身,认为自己才华出众,若是有更高的起点,现在已经起飞了,哪还会在医院当个小小医生。】   季家人听了这话,一时都无语起来。   季母和季父交换了一个神色,彼此都清楚,这件事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季母换了个角度试探,她问:“盈婷今天没上班?”   朱盈婷也是妇产科医生。他们来了这半天,要是朱盈婷上着班,一定会过来打招呼。   朱院长笑着解释:“她昨晚上的夜班,清早才回去的。季夫人若是想她了,我让她休息的时候去家里问安。”   季母挤出一个笑来,说:“那可好了,让她陪我逛街去。还是女儿好,我家这几个小子没一个贴心。”   正等着方荣博带人回来,季予慎却忽然说:“爸、妈,我们在这儿耽误他们工作。事情既然已经了解清楚了,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朱院长处理。”   朱院长一愣,忙道:“慎总放心,我一定处理妥当。”   季父季母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季予慎,季予慎冲他们点点头,于是季家人告辞出来。   直到上了车,才听季予慎说:“原子夕带着父母上节目了。”   也许是因为事情败露,原家想挽救一下,于是原子夕和父母接受了一档娱乐八卦节目的采访,并连夜制作放了出来。总体思路是季家对原子夕很满意,季予慎也非常宠妻,会经常送她礼物。这条视频原家买了推广,评论里都是羡慕豪门爱情的言论。   季家人看完视频,都有些无语。   季予慎婚后,没有对原子夕的社交做过什么限制。原子夕偶尔也会在私人账号上秀恩爱,不过多半都是假的。毕竟季予慎对她身心封闭,自然也不会主动送她礼物,也就是钱上自由一些。   现在她拿着自导自演的恩爱杰作来论证季予慎宠妻,真让人啼笑皆非。   季母问:“予慎,原子夕搞这一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不想和你离婚,那你打算怎么办?”   季予慎没犹豫,直接说:“我想请律师来处理我和原子夕离婚事宜。”   季父迟疑道:“需要这么着急吗?”   这边刚上热搜秀夫妻恩爱,接着就离婚,这种反差,对季予慎的名声不好。   季予慎:“我不是因为她不孕才想和她离婚的,她行事不妥我都可以原谅,但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当初结婚也是情非得已,真没必要耽误彼此。实话说,这三年里,我每天都在后悔当初同意和她结婚。”   “我们都懂,可当年的事……”季母颇有些欲言又止。   季予惜耳朵竖起来,马上问:“当年什么事?”   季父:“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季予惜撇了撇嘴,他都十八了,还把他当小孩子。   【当我不知道呢,不就是原子夕给大哥下药,让大哥误以为自己强了她,不得不娶她的事吗?】   什么?!   季家人又是一个大震惊。   季予慎猛地踩下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看着季予惜,一副想问又不知道怎么问的模样。   季予惜吓了一跳,在心里嘀咕:   【大哥开车太不稳了,以后还是得少坐。】   “不是这个。”季予慎皱了皱眉,想问原子夕给他下药的事,可一问就会暴露大家能听到他心声的秘密。   关键时刻还是季母机智,她连连给季予慎使眼色,又对季予惜说:“你大哥的意思是,你长大了没必要瞒着你。当年你大哥本来和慕童在交往,一次聚会莫名其妙和原子夕睡在一个房间,还被慕童撞见了。事后原子夕逼着你大哥娶她,不然就寻死觅活的,你大哥出于责任和她结婚了。”   季予慎哦了一声,点点头。   关于这件事,他知道的更详细,所以才觉得大哥可怜。   季母看他没什么反应,又说:“我现在很怀疑原子夕的人品,如果婚检报告她都敢作假,那那次的事,会不会另有隐情?予慎当时可是‘豪门千金最想嫁的男人’榜单第一位。”   “妈!”季予慎听到这个榜单很是羞耻,都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搞了个投票,在名门贵女里做调研。   季予惜给大哥比了个赞,说:“妈说的也没错。其实想搞清楚不难的,原子夕如果给大哥下药,多半是在网上买的,只要查查她的网购记录,应该能找到线索。”   【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老妈一击即中,换了我大哥,一辈子都不会怀疑这件事。】   季父深以为然,忍不住说:“老大啊,回头也给老二说一声,找女朋友可得擦亮眼,千万别找原子夕这样的,也不能找白宣那样的。”   季予慎:“……知道了。”   他行动很快,这天下午就拿到了原子夕购买强力迷药的证据,随即让律师把离婚协议送到了原家。   原家一开始不肯离婚,原子夕旧事重提,又说当年要不是季予慎强要了她,她也不是非嫁不可。季予慎要是敢和她离婚,她就把当年的视频公布出去。   幸好季予慎早有准备,直接把查到的证据给她看,原子夕这才闭嘴。   之后的事进行得很顺利,到第三天,季予慎的离婚证就拿到手了。   他毫不避讳,立刻在私人账号上晒了出来。   原子夕阴阳怪气地发了条微博,说第一次见不晒结婚证晒离婚证的,一副跃跃欲试想上热搜的架势。   结果当天晚上,白宣举着身份证实名控告原子晨家暴的视频就上了热搜。原家姐姐离婚,弟弟家暴的词条一时居高不下。   白宣是个狠人。   她自从知道以后可能无法生育的消息后,就决定把这笔账赖在原子晨的头上。她有原子晨的亲密合照和聊天记录,足以证明两人的关系。再加上流产住院的各种单据、身上的淤青(假的),几乎算是锤了原子晨家暴这件事。更绝的是,原子夕还找过她想私了,被她录音了。   如果不是原子晨家暴以致流产,那他姐姐为什么要给钱私了?   一旦路人这样想,原子晨算是栽了,根本解释不清楚。   原家为了让白宣改口,几乎把半个原家的资产奉上,才换来白宣一条澄清视频。   季予惜听说这件事,兴致勃勃地吃瓜:   【一半家产本就是原家计划出给白宣的彩礼,原家果然信守承诺。】   他可是记得他刚醒的时候,原子夕拿着备礼单,口口声声说这点产业不算什么。   【但原家为什么不肯说出真相呢?明明孩子是白宣自己掉的。】   季予惜不明白。   “原家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原子晨宁愿背着家暴男的骂名,都不肯公开白宣流产的真相,可能他觉得绿帽男的名声更无法接受吧。”   季予慎假装吃瓜,实则给弟弟解释。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季予慎实在庆幸,这次的事多亏了季予惜。要不然他会一直觉得亏欠原子夕,也下不定决心和原子夕离婚。只怕原子晨赔的那一半家产,也会找他出。   他欣慰地看着弟弟,掏出一把车钥匙送给他,“这是大哥从国外给你订的跑车,你马上十八岁了,应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超跑。”   季予惜以为这是大哥送的成人礼,双手接过并道谢。   【大哥对我真好,可是我还没驾照呢,超跑给我实在太委屈它了。】   季予慎:“……可以让小陈带你去试试车。”   季予惜:“好的。”   【我还没捂热呢,就叫我把车钥匙给司机,大哥你这车是给小陈哥哥买的吧?】   季予慎:“……要不我先带你跑一圈?”   季予惜摇头,“不了,大哥工作辛苦,还是多休息吧。”   【大哥技术不好,找大哥开还不如找小陈哥哥呢。】   季予慎:“……”   这小少爷怎么这么难伺候!   “你们兄弟俩说什么呢?”季母憋笑半天,看老大有点招架不住,忙出来解围。又说,“盈婷一会儿就到,你俩快去收拾一下自己,别失了礼数。”   “盈婷?是朱院长的女儿吗?”季予惜腾地睁大了眼睛。   季母轻轻点头,想到朱盈婷的结局,有点笑不出来,只说:“你该叫一声姐姐。”   季予惜哦了一声,又问:“那盈婷姐结婚多久了?”   季母:“才半年。”   【都半年了呀,那败类已经开始动手了吧,也不知道盈婷姐有没有中毒。】   中毒?!   季母心跳加快,竟然是下毒吗? 第008章 不会离婚   说话间,朱盈婷进了门。她今天身穿一件长款白色大衣,平底靴,挽着头发。脸上化了淡雅的妆容,一双柳叶眉衬得她越发温柔,正是人如其名。   季母寒暄着让她坐下,又叫季予慎去喊季父出来见客。   季予惜在心里叹息道:   【可惜盈婷姐死后,朱院长夫妻俩备受打击也很快离世,倒让方荣博继承了朱家的财产,逍遥快活去了。】   连朱院长夫妇也……   季母实在不忍心,这件事既然知道了,总要努力挽救一下。   朱盈婷笑着和季予惜打招呼,季予惜半开玩笑地问她:“盈婷姐算过命吗?”   季母招呼佣人奉茶的手微微一顿,悄悄地观察着朱盈婷。   她隐约能猜到季予惜想做什么,可是这个话题开得实在不妙。朱盈婷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对玄学之事想来敬而远之,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真理。   果然朱盈婷用手撩了下头发,笑着说:“没有,我其实不怎么信这个。”   季予惜轻松道:“那就可惜了,我还想给盈婷姐算一算呢。”   季母笑着责备他:“你又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算命。你要是会算,先给我算一算。”   季予惜便道:“我算过啊,老妈一辈子健康无忧,长命百岁。”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要改变全家的结局。】   季予惜暗暗下决心。   季母微怔,继而有些感动,欣慰地拍了拍他:“你是个好孩子。”   她记得季予惜曾悄悄预言过她的结局,说她名声尽毁,老无所依。虽然听着有点害怕,可是小儿子说要给她改命呢,这可是儿子给她套的复活甲。   不过她还记得现在的重点是朱盈婷。季母很快调整情绪,接上季予惜之前的话,问:“那你想给你姐姐算哪方面呢?”   朱盈婷虽然不信,也乐得凑趣,笑道:“是啊,你先说说看。”   季予惜想了想,问:“盈婷姐这半年来,是不是偶尔会身体不舒服?”   听到惜宝这么问,季母立马明白小儿子是在试探朱盈婷中毒的事。   她好奇地看着朱盈婷,等她回答。   朱盈婷很是吃惊:“你怎么知道的?这半年里我确实有过两次心脏不舒服的状况,幸好我爸爸都在身边,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听我爸爸说,其实我生下来心脏就有点小毛病,还好平安长大了。”   【难怪朱院长没有发现不妥,原来有这个前提,以为盈婷姐的心脏病是自发的。】   季予惜沉吟片刻,又说:“盈婷姐这场病其实不必生,是犯小人了。多注意观察身边的人,把人揪出来就好了。”   朱盈婷笑了笑,转过头看季母,调侃说:“阿姨你听,小惜说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你是不是把他送到哪里进修去了。”   这个语气加神态,可见完全没把季予惜说的话放在心上。   季母看着着急,有心想再点拨一句。   恰在此时,季父出来了,随口说:“盈婷来了,前两天我们去医院见到了你父亲,还有方荣博。”   朱盈婷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季叔叔,好久不见了,我之前来了几次您都没在家。”   她说完,又和季父旁边的季予慎互相点头致意。   季父答道:“之前有点忙,现在有予慎呢,公司交给他我放心。倒是你,平常可要多上点心,方荣博看着是个好的,长得也帅,身边又都是女医生女护士,保不齐哪天一时糊涂做了什么错事。”   季父是听季予惜说方荣博有小三,才这么提醒朱盈婷的。可季予惜不知道,以为是季父慧眼如炬自己看出来的。他在心里赞道:   【还得是我老爸,只见过一面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方荣博的出轨对象确实是护士和女医生。】   季家人互相对视:嗯?还不止一个?   朱盈婷看不懂季家人的眉眼官司,只笑着替丈夫解释:“小方他不会的。再说医院还有比我更好的女生吗?要是有我立马把小方让出去。”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对她的婚姻很有信心。   季父欲言又止。这孩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也是个恋爱脑。   季母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打趣道:“是是是,我们盈婷是医院最优秀最漂亮的女孩子了,谁都比不过。”   朱盈婷小脸微红,凑到季母身前,笑着说:“阿姨一定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自夸的人,才这么取笑我。”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季母轻轻在她头上一点。   【盈婷姐确实挺优秀的,不过方荣博可不挑,只要是个女的就行,还喜欢把人带回家里。说起来盈婷姐现在不在家,不知道方荣博上没上班,要是没上班还真有可能在家里乱搞。】   季母心中微动,连忙问朱盈婷:“小方今天上班了吗?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朱盈婷笑着挽上了她的胳膊,说:“他没上班,我们女孩子逛街带个男生多不方便啊。”   逛街的借口是季母前几天随口找的,经朱院长转达,朱盈婷今天其实是带着任务上门拜访。   此时听季母提到方荣博,她的表情带着几分羞涩,顿了顿,又解释说:“主要是小方今天和朋友有约,要不然我肯定拉他来当劳力。”   季母拍了拍她的手,不动声色地观察小儿子的神情。见小儿子微微撇嘴,就知道方荣博约朋友只怕是假,和小三私会才是真。   想到此处,她哪里还有心情和朱盈婷逛街。斟酌几秒后,又说:“说起来,盈婷你们结婚搬的新家我还没有去看过,不知道方不方便去参观一下?”   如果临时上门能撞破方荣博和小三的私情,事情就好解决了。   季予惜吃惊地抬头看过来。   【老妈简直神了!】   季父明白季母的小心思,紧跟着说:“对对对,盈婷,我们全家都想去你新房子里看看,要是可以我们现在就出发吧,看完还不耽误吃晚饭。”   吃瓜要趁早,晚一会儿那边完事了岂不白折腾。   季予慎也道:“确实是这样的盈婷,择日不如撞日,你看今天方便吗?”   朱盈婷吃惊地看着这一屋子季家人,有些奇怪他们怎么突然对自己的新家有了兴趣。不过参观房子这种小事,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何况季家对他们家来说,比亲人还要亲,自然没什么不可以。   朱盈婷笑盈盈地点头,“好啊,当然方便,就是我家可能会有一点乱,我忙着上班平常不怎么收拾。”   ……   同一时间,方荣博和一个女人刚进家门。门一关上,他就揽着女人,把她按在门上亲。女人则扔掉手里的包,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插进他的头发里。   几息之后,两人颇有些气喘吁吁,女人低笑着问:“她呢?”   方荣博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舔了舔,才回答:“陪季夫人逛街去了。”   说着,开始扯她的扣子。   女人躲了一下,嗔道:“别这么猴急啊,好歹进了房间吧。万一她回来了,一地衣服你要怎么解释。”   方荣博手上动作停了,又埋头亲了一会儿,才心不在焉地说:“怕什么,她没那么快回来。好不容易有机会巴结季家,她哪里会放过。”   不过他到底有些忌惮,胳膊一揽,打横抱着女人往卧室走。   女人低低惊呼一声,又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揽住他的脖子。   进了卧室俩人反倒不着急了,磨磨蹭蹭的聊天。   女人摸着方荣博的脸,喟叹道:“你这张脸真是秀色可餐,朱盈婷这死丫头好福气。”   方荣博:“你也不差。”   女人瞥了他一眼,说:“那怎么能一样,我们这种关系总归不长久,说不定哪天我腻了,或者你腻了,随时就结束了,我可不信你舍得和她离婚。”   方荣博含糊道:“我不会和她离婚,就像你也不会离婚一样。”   女人哼道:“那倒是,出门在外的面子都是相互给的。”   方荣博:“所以我说你用不着酸,快乐一天是一天。”   没想到女人一听这个,醋味越发大了,又道:“你以为我是吃朱盈婷的醋呢。还不是你在科室里勾搭这个勾搭那个的,还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朱盈婷那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方荣博不爱听这话,俯身堵住她的嘴。   女人好半天才气道:“我是怕你露馅!好歹在院长和朱盈婷眼皮子底下,你就这么大胆。”   方荣博道:“胆子大的人先享受人生,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他撕开一个宝宝隔离器,正要套上去,忽地听到外面有动静。   “叔叔阿姨,不用换鞋了,家里比较乱,大家随便坐吧。”   是朱盈婷的声音,似乎还带了别人回来。   女人紧张地抓着方荣博的胳膊,小脸几乎都变形了,声音也微微颤抖:“她怎么回来了?”   方荣博顿了下,动作迅速地扯过衣服往身上套,还不忘安抚道:“别慌,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先藏起来。”他指了指衣柜。   女人吓得手抖,一件衣服半天都穿不上。   方荣博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回头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才说:“别怕,有老公呢。”   他随即从卧室出去,特意提高声音喊道:“盈婷回来了?”   接着,他看见了一屋子的季家人,更是吃惊:“季总、季夫人,您们来了。盈婷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这样失礼,真是抱歉。”   朱盈婷泡好了一壶茶,正端着走过来,见到他,也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不是和朋友有约吗?”   方荣博随口道:“朋友临时有事,约了改天。倒是你,不是说去逛街吗,怎么和季总他们回家来了?”   他看着季家人,神色平常。   季母笑道:“我们不请自来,小方你千万别见怪。其实我刚才一进门就发现你在家了,盈婷这丫头粗心,竟没有在意。”   她指了指鞋柜那边,说:“那里可摆着你的鞋子呢。”   季予惜一眼看过去,忽然悟了:   【老妈眼神可以啊,一眼就看见小三的包了。】   鞋柜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小包,正是女人刚才进来时背的。 第009章 怀疑之种   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跟着移了过去。   方荣博咦了一声,走过去拿起包包看了看,问朱盈婷:“这不是你的包吧?”   朱盈婷摇摇头,“不是,我没有这么小的包。”   她的表情也生出几分异样来,这个包包的风格偏年轻,也不符合季母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是季母的。   家里平白多出一款女性包包,她不是没有猜测。   方荣博随手又把包放回去,轻描淡写地说:“那应该是小吴的,她刚才给我送我了一份文件。走的时候可能忘了,你明天上班给她带过去吧。”   这话说的,季予惜甚至有点佩服他了。   【撒谎都面不改色,真是牛逼,这心理素质难怪能杀妻。】   季母本来看他这么坦然,也有些怀疑小三是不是已经走了。听小儿子这么说,禁不住后背发凉。   如果小儿子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方荣博真的太镇定、太冷血了。   朱盈婷有些不高兴,“有什么文件非要送到家里来。既然是找你的,那你负责好了,干嘛让我带给她。”   方荣博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着说:“吃醋了?我带过去像什么样子,别人还以为我和她有点什么呢,平白增加误会。”   季予惜冷眼看着,心说:   【可不是有点什么嘛,那小三指不定还在屋子里呢。】   他坏心地叫了声盈婷姐,说:“小吴姐姐肯定没想起来自己的包包落在你家里,盈婷姐不如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也免得她着急。”   一语未落,方荣博脸色已微变,他的视线像一条阴冷的蛇一样,钉在季予惜身上。   “小惜说的是。”朱盈婷虽然不太高兴,可也觉得季予惜说的有道理,便掏出手机,要给小吴打电话。   季家人全都盯着方荣博看,要是手机在卧室里响起,可真是太刺激了。   但是很可惜。   当铃声从包包里传出来的时候,整间房子里的人,除了朱盈婷都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下糟了。”朱盈婷挂了电话,对方荣博说,“她走了多久?没手机怎么坐车呢?”   “有半个小时了吧,我没注意,她好像开车来的,反正明天带过去给她好了。”方荣博随口编着瞎话,“别管了,她要是着急说不定会回来取。”   方荣博说着,干脆转身去冰箱里找水果,洗水果,切水果,留下一个忙碌的身影。   季予惜心说:【要是这个时候请求参观一下新房子,不知道方荣博是什么反应。】   季予慎瞥了他一眼,心道你可太坏了。   下一秒,他提高声音,问朱盈婷:“盈婷,我们方便到处看一下吗?”   方荣博洗水果的动作慢了一瞬,竖着耳朵听朱盈婷回答:“当然可以啊,我们装修其实很普通的,叔叔阿姨,你们随便看。”   季予惜马上站起来,笑着说:“盈婷姐,我能参观一下卧室吗?我自己的卧室想重新装修一下,目前还不知道要装成什么样子。”   他提醒了朱盈婷。朱盈婷想到季予惜房间的风格,捂着嘴轻笑,“应该的,你那小王子风格的卧室确实应该重新装修一下,要不然都没办法带女孩子来家里玩了。”   季予惜:“……”   我是要救你,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那小王子风格的房间,是大概五年前,基于他的儿童房改造的,季予惜自己还挺喜欢,并没有打算改装。   季予慎偏过头,轻咳一声,压了压唇角,又转过来说:“我和惜宝一起吧,我也想知道惜宝想换个什么风格的卧室。”   又是一个笑话他的。   季予惜暗哼一声,抬步往卧室方向走。   朱盈婷和季予慎一左一右跟着他。   再后面就是季父季母,他们没出声,悄悄地跟着吃瓜。   方荣博匆匆端了盘水果出来,歉意地说:“那个……主卧可能不是很方便。我刚才睡了一会儿,房间没收拾。”   众人闻言齐齐停下脚步,看向他。   季予惜心说:   【卧室果然有猫腻,那我还非去不可了。】   他仗着年龄最小,便眼巴巴地看着朱盈婷,努力装可怜:“盈婷姐,我就看一眼,不会乱动东西的。”   毕竟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朱盈婷哪里舍得让他希望落空,立刻转头对方荣博说:“小惜就像自家弟弟一样,没关系的。”   方荣博却没松口,又把目光移到季家其他几人身上。   季予慎被他盯了几秒,率先放弃,“既然不方便那就让惜宝自己看吧,我去看看别的房间。”   季父季母虽然不愿意,但到底要脸,于是也转了个方向,跟着季予慎走了。   朱盈婷便打开主卧的门,做了个绅士礼,请季予惜进去,“请吧,我的小王子。”   季予惜顿了顿,有点社死,真想扭头就走。不过因为笃定小三藏在卧室里,他眼一闭,压制本能,举步踏入。   床上的确有些凌乱,但还不至于到不能见人的程度。方荣博不想让他们进来,就更显得可疑了。   季予惜环视一圈,目光扫过衣柜,心道:   【是藏在衣柜里吗?】   他的余光看到方荣博往这边看,便抬手扣住衣柜的一扇门,问:“盈婷姐,你们怎么没有设计衣帽间,只打了个衣柜啊,这种推拉式的好用吗?”   他推了一把,竟然没推开。   朱盈婷解释说:“这个要看个人需求,我和小方物欲都不是很强,又喜欢断舍离,所以衣柜就够用了。打不开吗?”   她觉得奇怪,上前来使劲儿一推。   衣柜门推开了,挂着的几件大衣一览无余。   “原来两边有磁吸条啊,我说怎么推不开呢。”   季予惜夸了一通衣柜的设计,又随手把另一个也打开看了看,里面没有人。   他又看了一眼层层叠叠的窗帘,心道:   【难道是藏在窗帘后面?】   季予惜绕过床尾,朝窗帘的方向走了几步,称赞道:“盈婷姐这窗帘选得真好看,和壁纸完美适用,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吧,我能不能打开看一下?”   “可以啊,窗帘装了滑轨,是自动的,我找下遥控器。”朱盈婷答道。   她眼睛在房间扫了一圈,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便过去拿。   只是低头的一瞬间,她竟看见一个拆封的套套,掉在床头柜的内侧。   朱盈婷心跳瞬间加速,怎么会?   这一周两人作息不一致,就没有睡过同一张床。房间每天都打扫,这个位置也不是很隐蔽,如果是之前掉的,她一定会发现。   所以是今天掉的吗?   小吴真的是来送文件的吗?   朱盈婷禁不住开始怀疑。   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种下,就开始生根发芽。朱盈婷的脑海中闪过很多个画面,明明每一次她都心生疑惑,都被方荣博三言两语打消掉。   方荣博真的干净无辜吗?   “盈婷姐?”季予惜等了半天,见她没动作,不由喊了一声。   朱盈婷抬起头来,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她装作没看见,只拿起遥控器,对着窗帘一按,窗帘慢慢地合上。   还是没人。   季予惜有点气馁,难道自己猜错了?   朱盈婷继续介绍:“这个房间设计最巧妙的地方就是这个窗户了,外面光线太暗你可能没发现,它其实是一扇通往阳台的门。”   季予惜站在窗户附近,仔细观察,的确如此。   他赞叹道:“盈婷姐你的心思太巧了,我确实没看出来。”   他说着,伸出手想推开这扇窗户。   【是不是藏在阳台上?】   “盈婷。”方荣博站在门口轻声喊道。   朱盈婷和季予惜同时回头,方荣博又说:“窗户的锁坏了暂时打不开。”   “哦,那太可惜了。”季予惜收回手,退了两步。   方荣博笑了笑,又说:“时间不早了,我刚订了一家餐厅,我们请季总和季夫人一家吃个晚餐吧。”   “不用麻烦了。”季予惜回头再次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不出意外,应该就在阳台了,真是可惜。   这样想着,季予惜又说:“今天出来的时候,没有和芳姨说要在外面用餐,恐怕家里已经准备好晚餐了,不回去吃实在浪费。”   他抬头看了看方荣博,邀请道:“今天冒昧打扰了方医生许久,方医生若是愿意,不如和盈婷姐一起跟我们回家吃饭吧。”   “那倒是不用,改天一定允许我请大家吃个便饭。”方荣博笑了笑。   朱盈婷也说:“今晚就算了,我们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就不来回折腾了。”   她往外走,似要去找季母说话。   季予惜也不便再在卧室里停留,于是跟着出去。   折腾一圈,没什么收获,季予惜有点怏怏的,季予慎便提议回家。   朱盈婷闻言穿上大衣,要送他们下楼。季母再三劝她不用出门,她就是不听,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坐电梯下去了。   方荣博眼看着电梯门关上,下一秒,他一个箭步冲进家门。   接着就看见小吴在卧室门口探头探脑的。   方荣博随手把大门关上,小吴跑出来紧紧抱着他,手臂还微微颤抖着,“刚才真吓死我了,心都要跳出来。”   方荣博:“先出去,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两个人搂着,走了出去。紧接着,方荣博一把把小吴推进步梯间,掐着腰就开始亲。   两人跌跌撞撞地往下走了半层,方荣博又把她按在墙上,开始掀裙子。   小吴略微无语,“都吓软了还来。”   方荣博道:“没有,不信你摸。”   小吴:“……那也没有准备,我的包还在你家里不能拿出来。”   方荣博:“我带了,刚从卧室捡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拆封的套套。   小吴一惊,忙问:“那她没有发现吧?”   方荣博手上忙个不停,还能抽空回答她:“要是发现早就闹出来了,怎么可能那么平静。” 第010章 隐藏过往   地下车库,其他人都上车了。   朱盈婷紧紧攥着季母的手,声音有点颤抖,“阿姨,方荣博可能出轨了。”   今日之行无功而返,季母本来还在盘算要怎么挽救朱院长这一家,忽然听到朱盈婷这句话,顿觉惊讶。连惜宝都没能证实方荣博出轨,朱盈婷竟自己发现了。   她忙说:“你别急,慢慢说。”   朱盈婷说:“他和小吴不对劲儿,说小吴来送文件,我觉得可能不是。”   至于发现套套这种私密的事,她实在说不出口。   季母暗暗猜测,可能是在主卧发现了什么线索,于是握住她的手,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朱盈婷心里乱作一团,“我不知道。”   刚才在家里,她已经尽可能保持冷静了。怀疑之种落下后,她本能的不想立即拆穿此事,更害怕和方荣博独处。   季母伸出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可不要犯傻。”   朱盈婷勉强地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不会上来就和他闹,要先找到证据。”   季母:“……”   这傻孩子,他都给你下毒了,你还在找证据。   现在的情况更加危机,毕竟方荣博冷血残忍,一旦知道朱盈婷发现了他的奸情,很难说他会不会动手杀了她。   季母越想越害怕,忙说:“最近这段时间先回你爸那里住吧,想办法给家里装上监控。只要能拍到他出轨的证据,一切就好办了。但是你千万记得,不要在方荣博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这关系到你的安全。”   朱盈婷想了想,说:“那我就说我妈身体不好,我要去照顾一段时间。”   她妈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么说方荣博不会起疑。   季母紧紧抓住她的手,“先让你爸给他安排个出差,把他打发出去几天,好方便你给家里装监控。一定要很隐蔽,他是个聪明人,千万千万别让他察觉到了。”   朱盈婷可怜巴巴地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姨,我害怕我做不到,我一想到他可能出轨就想哭。”   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遭到全身心信任的丈夫的背叛,能稳住不漏出异样就很不错了。   “盈婷你听我说。”季母叹了一口气,和她对视,“我见过太多坏人,虽然不敢说方荣博一定是个坏人,可他新婚就出轨,可见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爸爸平常很谦虚,一直说自己是普通家庭。但是你要知道,你们家对方荣博来说,就不是普通家庭,你爸爸的人脉资源,包括积攒的财富,都是他最想要的,他对你家有觊觎之心太正常了。”   朱盈婷想到两人相识之初的样子,开始沉默。方荣博的确是在了解她的家世以后,才开始接近她的。   季母忧心忡忡,扶着她的肩膀叮嘱道:“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到什么地步,所以你和你爸妈的身家性命,全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明白吗?”   她这话说的直白,因为她害怕不说直白一点,这个傻丫头对方荣博仍然心存幻想。   朱盈婷渐渐冷静下来,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季母这才松一口气,又说:“这件事必须让你父亲知道,你不要觉得父母年龄大了,有些事不想让他们担心。没有你父母配合,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瞒住方荣博。”   朱盈婷再次点头,“那我现在就给我爸爸打电话。”   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她爸爸打电话。   到此时,她才发觉季家人还在等季母上车。朱盈婷颇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季叔叔还在等您呢,阿姨快上车吧,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能处理好。”   季母该说的都说过了,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上了车。   朱盈婷在地下车库给父亲打了一通电话,聊了半天终于上楼。   她开门的时候,微微有些迟疑。   方荣博在客厅忙碌着收拾东西,听见声音,抬起头问:“回来了,怎么这么久?”   朱盈婷弯腰换鞋,看见小吴的包仍然扎眼地放在鞋柜上,不由就是一顿,然后才说:“和季阿姨多聊了几句。”   方荣博知道朱家父女都有跪舔季家的毛病,也没多想,还贴心地告诉她:“我煮了鸡蛋面,快好了,你洗洗手,咱们吃饭。”   朱盈婷洗了手,走到厨房看一眼锅里的面条,然后把火关了。她从碗柜里拿了两只小碗,又开始发怔。   碗柜里还放着两只红色的碗,是她结婚的时候,她妈妈另外给她买的,图个喜庆。   “想什么呢?”方荣博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极尽亲密。   朱盈婷一颗眼泪突然砸下来,滚落在方荣博的手背上。   “怎么了?”方荣博松开手,皱着眉问。   朱盈婷擦了擦眼泪,说:“我爸刚才打电话,说我妈胃里有阴影,可能要动个手术。”   方荣博:“活检做了吗?”   朱盈婷摇摇头,“刚查出来。”   “别担心,一定没事的。别说还没确定,就是真有个万一,你自己就是医生,最是清楚胃上的病,其实是愈后比较好的一种,总有办法的。”方荣博哄她。   朱盈婷点点头,又说:“我想回我妈那儿住几天,陪陪她。”   方荣博怔了怔,继而若无其事地说:“好啊,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她转过身,面朝着方荣博,又说,“我爸说有个学习机会,想让你争取一下。估计明天院里就会出通知,各科室自荐或推荐,大概去十天到半个月。”   方荣博沉吟道:“岳父安排,我当然没意见。可是岳母正在关键时候,我怎么能离开呢?”   朱盈婷说:“有我呢。倒是你,机会难得,该去就去吧。”   方荣博:“那就听岳父的,有事你随时打给我。”   朱盈婷:“好。”   ……   从朱盈婷家里出来以后,季予惜就在沉默。   一路上,季予慎几次逗他说话,他都没怎么回应。   季母摸了摸他的额头,疑惑地问:“这孩子怎么了?刚才出来的时候就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方荣博说什么了?”   季父也皱眉,“惜宝,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季予惜打起精神安抚父母,“我没事。”   【就是突然想起来,方荣博上大学时,好像有女朋友。后来是分手了还是出了什么事,盈婷姐知不知道呢?】   季母微微一顿,和季父对视,眼神是不敢置信。   季予惜可能不知道,朱盈婷和方荣博的婚礼上,主持人说过,他们俩是彼此的初恋,有过怎样的宿命相逢。当时听得季母一阵肉麻,如果方荣博有前任,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根本没必要在婚礼上提。   难不成真像惜宝说的,他的前任出了什么意外,以至于没有人能站出来证明这段往事。   季予慎想了想,说:“方荣博给我的感觉很不对,要不我找人去他老家调查一下。”   季父:“也好,这件事你就安排去做吧,最好也问问他大学的同学。”   【希望大哥能查出点什么,揭露方荣博的真面目,救下盈婷姐一家。】   季予惜忽地来了精神,他这一路一直在想,要怎么不着痕迹地让大人们怀疑方荣博,提防方荣博,没想到大哥和他想到一起了,也觉得方荣博不太对劲。   这样他就放心了。   隔了一天,季予慎安排出去的人陆续有了回复。   先是方荣博大学同学的反应,大家都一致认为方荣博性格很好,朋友很多。没听说过方荣博和谁谈过恋爱,也没有过绯闻。唯一有联系的女生就是老家的堂妹了,说是方荣博的父母年纪大了,不怎么会用手机,堂妹隔几天会替他父母关心他。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堂妹也没再给他打过电话,舍友问起,他说堂妹嫁人了不方便。   季予慎直觉这个堂妹不太对劲。   又隔了一天,方荣博老家的消息也传回来,这才发现事情果然不简单。   原来方荣博上大学之前,和村子里一家养猪户的独生女订过亲。这个女孩幼年丧母,她父亲很疼爱她,也没有再娶。等到女孩成年,她父亲就开始挑女婿,挑来挑去,挑中了方荣博这个读书娃。   方荣博书读得好,长得也好,就是家贫,眼看大学都上不起了。养猪户觉得机会来了,某天上门提亲后,双方家庭约定,等方荣博大学毕业就结婚,方荣博大学学费由女方家庭负担。   本来事情还很顺利,可是方荣博大一的那个暑假,养猪户突发疾病去世了。方荣博替未婚妻处理了丧事,还把未婚妻接到自己家住。但女孩自父亲离世后,伤心过度,一病好几个月,同年没过冬也去世了。   方荣博很是伤心,执意要把女孩葬在他家祖坟。   等到方荣博和朱盈婷结婚的时候,因为是在D城办的婚宴,只有方家几个本家亲戚去了,见他现在过得好,自然没有人出来煞风景说他以前有过未婚妻。   季母听到这儿,心突突直跳,“这事是真的?”   季予慎点点头,说:“派去的人一开始还打听不到。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是方荣博的老丈人来打听的,不肯说实话。他借口说村里有个亲戚十来年不来往,这次来了找不到人,也没消息,才渐渐打听出来养猪户一家的事。听说自从那个女孩死了以后,方荣博的父母就搬到山上去住了,一年也不下来一回。”   “这个女孩会不会是……”   季予慎试探地问季母。   季母尚未回答,季予惜却在心里气愤地说:   【绝对是他杀的,看人家孤女就想吃绝户!朱院长还说他上学的费用都是靠自己解决的,可不是嘛,原来是用吃绝户的方式!】   季父不自觉地点点头,惜宝说得对。   季母又问大儿子:“你的人有没有打听到那个养猪户得了什么急病?”   季予慎:“村子里的人说不出来,就知道养猪户身体一直很好,突然有一天栽倒没醒过来。”   季父心一动,问:“你怀疑女孩和父亲都是方荣博下的手?”   季母不敢确定,只觉得心凉得很:“实在可疑。”   季予惜还在疯狂输出:   【难怪他敢杀盈婷姐,原来吃绝户上瘾了!说起来,他父母从那个女孩死后就躲到山上,也不跟他同住,应该是猜到什么了吧?】   有道理。季父想了想,说:“这件事得告诉老朱。” 第011章 以身为饵   从季予慎查到方荣博老家的事之后,一周时间又过去了。朱盈婷趁方荣博外出学习的时间里,已经在家里各处装好了隐蔽性很高的摄像头。   这天是方荣博学习期提前结束,要回家的日子。他和朱盈婷说了,回去后想要去朱盈婷父母家拜访一下,主要是关心一下岳母的身体状况。因为在他学习的时候,岳母动了个小手术,目前出院在家休养。   朱盈婷却说妈妈心情不好,不喜欢有访客,让方荣博自行回家。还说朱院长工作比较忙,自己要再照顾妈妈几天。方荣博撒了会儿娇,最后还是听从了朱盈婷的安排。   他打车回家后,先洗了个澡,然后把行李箱收拾一遍,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电话。   通过监控看不清楚他打给谁的,只知道挂了电话后,他起身去厨房那边倒了两杯红酒。   半个小时后,一个长发女人从电梯出来,敲响了方荣博家里的门。方荣博起身去开,两个人先在玄关处来一个拥吻。   不知道方荣博低声说了句什么,女人笑得花枝乱颤,被他抱着坐到沙发上,一人一杯红酒碰了个杯。没一会儿,气氛就已经不堪入目,两个人又挪到了卧室里。   朱盈婷看着监控视频,一言不发,还在他们完事后把视频剪出来,另做保存。   第二天,方荣博重新带着一个女人回家。这个女人和昨天那个明显不是同一个,她的头发还没有及肩。方荣博像是失忆一样,把昨天的流程又和这个女人走了一遍。   结束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休息。女人把玩着方荣博的手指,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随口问道:“你要那些破损的镇痛剂干什么?”   方荣博说:“我一个朋友的亲人患病,无法医治了,就靠着这东西续命呢,但这药属于管制类,他买不到足够的量。”   这两句话因为周围环境很安静,倒是录得清清楚楚。   朱盈婷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把这一小段单独剪出来,单独放置。   就这样,连续五天时间里,方荣博每天都会换一个女友,带回家,重复聊天喝茶或喝酒的过程,然后床上运动。有时候不止是在床上,也不止一次,家里任何一个可以躺的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朱盈婷认真考虑了一下,全屋重装能不能消除掉自己生理反胃的恶心感,答案是不能。   因为一直没有等到方荣博带之前怀疑过的小吴回家,朱盈婷想到车上还有监控,于是又换了个软件,开始看回放。果然,在车里的监控视频中,发现了小吴的踪迹。   很好,连车也要一起处理了。   朱盈婷心想。   拿到证据之后,朱盈婷先找到父亲摊牌。   虽然之前朱院长已经从女儿的口中,得知方荣博很可能出轨的事实,又从季父口中听说了方荣博在老家可能杀害过未婚妻的猜想,他成宿成宿不能入睡。想得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女儿和这个可怕的男人离婚,把女儿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保护着。   可是朱盈婷不同意。   她不是不同意离婚,是觉得方荣博性格极端,行事狠辣,如果无缘无故要和他离婚,可能会惹怒他。但如果把他出轨证据放出来给他看,更有可能会激怒他。直接提离婚,明显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朱盈婷说,她有一个计划,如果执行成功,方荣博就不会再出现在他们家人面前。就是这个计划有点冒险,需要父亲配合。   朱院长心知不妥,但看女儿成竹在胸的模样,还是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她的计划。   原来朱盈婷的计划,是以自身为诱饵,通过激怒方荣博的方式,让方荣博对自己下死手,关键时刻,再由父亲朱院长出面,抓他的现行。   “激怒方荣博?”朱院长不太明白。   于是朱盈婷把单独存放的一小段监控视频(打码版),翻出来给朱院长看。朱院长毕竟是老医生了,乍一听到对话就觉得不对,细品之下,突然悟了,“他把这些药给你用了?!”   朱盈婷说:“爸,你说过我生下来就心脏不太好,可是我结婚之前这么多年里,每次体检医生从来没有说过我的心脏有问题。为什么和他结婚后,短短半年里,就有两次突发心脏病?”   朱院长脸色大变,说:“镇痛剂过量使用会引发身体器官各项问题,甚至可能猝死。”   他自己就是医生,对药物最为敏感。   原来季总的怀疑都是真的,方荣博早就开始对他的女儿下手了。   “你想怎么激怒方荣博?”朱院长很快冷静下来,重复问了这个问题。   朱盈婷说:“按照季叔叔查到的线索推理,方荣博杀他的未婚妻,是为了夺她家的家产。他霸占了养猪户的家产后,轻轻松松上完了大学。那他想杀我,一定也是为了我们家的财产,或者是爸爸你的人脉资源。”   朱院长点点头,“有道理。”   朱盈婷又说:“那你就告诉他,你的东西都会留给我,还会留遗嘱公证,他应该就会有所动作了。毕竟他也不想自己白忙活一场。”   朱盈婷说着,也沉默下来。   作为夫妻,她算是比较了解方荣博的。她一直知道,方荣博做事目的性很强,一旦想要争取什么,就一定会做到,比如考进季康医院。他的优秀也给了他自负的资本,这样一个人,如果一开始就奔着杀了她,谋夺她家家产的目的,那一定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到此。   ——这也是为什么,朱盈婷在知道了他的目的以后,选择和他正面硬刚。   因为朱家无路可退,方荣博绝不可能和她离婚。   “好!爸爸支持你!”朱院长左右权衡之后,选择相信女儿。   ……   小年这天,天空飘了一点小雪。   不过不影响计划,朱盈婷早早就准备妥当,还围了一条黑色的小围巾。她和父亲约定好暗号,在她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父亲就要报警,然后带着医疗小组和警察一起上楼。   除此以外,她还专门给季母打了电话,整件事如果没有季家人的帮忙,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发现。所以到了大结局的时刻,她也想让季母一家知道这个消息。   季母听得心惊肉跳,决定立刻出门,陪着朱院长在外接应她。   季予惜听说后,也想跟着去帮忙。于是季父主动提出他可以开车,他们一家三口早早来到朱盈婷家楼下,和朱院长汇合。四个人缩在一辆车子里,紧紧盯着朱院长手里的平板,那上面是朱盈婷家的实时监控视频。   朱盈婷按照和方荣博约定好的时间,回家了。这是自方荣博去学习以来,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因为朱盈婷请了长假,最近都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家。   她在门口停顿一下,才抬手去开锁。   方荣博在客厅等着,听到动静,走过来给了她一个拥抱,说:“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天我好想你。”   朱盈婷闭了闭眼睛,“那你也没说去我父母家里看一看。”   方荣博:“天地良心,我问过你,你说岳母看见访客心烦得很,岳父也不让我去探病,我就是想去也不敢啊。”   朱盈婷从他胸口抬起头,调侃道:“不是因为我爸爸要给我做遗产公证,你生气了才不去拜访的吗?”   方荣博微微一僵,继而漫不经心地说:“我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吗?再说岳父把家产留给你那是理所应当,我当时就说了我没意见啊。”   “那就好。”朱盈婷在他胸口拍了拍,“你别怪我爸,都是最近有个伯伯在一起说起来这事,伯伯有个朋友去世了,给女儿女婿留了大笔遗产,结果办完丧事,女婿立刻起诉离婚,打官司分走了一半遗产。他这才生出立遗嘱的心思。其实他还年轻,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说着,朱盈婷忽然摘下了方荣博的眼镜。   方荣博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   朱盈婷端详了片刻,才说:“从认识你开始,你就一直戴着这副金丝眼镜,我都没有好好看过你摘下眼镜的样子。”   方荣博笑道:“你不是说我戴着眼镜比较帅吗?”   朱盈婷看了一会儿,又把眼镜给他戴上,说:“确实帅。”   这人完全长在她审美上,可惜是个人渣。   回忆起来,刚认识的时候,方荣博确实没有对她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后来有一次,她父亲到学校找朋友(也就是朱盈婷的导师)聊点私事,顺便带朱盈婷出去吃了顿饭以后,方荣博对她就热络起来了。   他做得很小心,先是借口找她帮忙录实验数据,后又为了答谢,回送她小礼物,一来二去就熟了。   朱盈婷的导师也很努力地撮合他们,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两个人各方面确实非常合契,终于走到谈婚论嫁的步骤。   朱盈婷现在想想,也怪自己过于单纯,竟没有发现他一直都别有用心。   方荣博扶了扶眼镜,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并问朱盈婷:“你想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我给你泡。”   朱盈婷坐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说:“白开水就好,谢谢。”   方荣博于是拿了个杯子给她接水。他背对着朱盈婷,但监控拍得清清楚楚。他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针剂,倒进了朱盈婷的杯子里,想了一会儿,他又放了一支。接着晃动几下后,从容地端给了朱盈婷。   朱盈婷接过杯子,随手放在了一边。   方荣博看了又看,问她:“你不喝吗?”   朱盈婷道:“太累了,我先歇一会儿,等会再喝。”   方荣博耸了耸肩,让朱盈婷有事就喊他,然后回了书房。   片刻后,朱盈婷在手机里拨通了朱院长的电话。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大半杯,紧跟着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心跳加快。   她难受地在沙发上挣扎了一会儿,喊道:“小方!” 第012章 绳之以法   朱院长一个激灵,快速地把电话挂掉。然后拨了报警电话:“警察同志,我女儿在家里被我女婿投毒了,我看监控发现的。地址是……”   他挂了电话后,又给医院的医疗小组打电话。   做完这些,他匆忙下车,要到小区门口去接警车和救护车。   季家人此时根本顾不上多说什么,也跟在他身后,匆匆往大门方向跑。   四个人里,只有季予惜记得拿平板,他一边跑一边看。快跑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其实直接把车开出来就好了啊。】   季父季母差点没摔倒,就是啊,他们什么脑子。   等到小区大门口时,警车和救护车还没有来,几人弯着腰喘粗气。季母尚在担心朱盈婷喝的那杯水,难道那就是惜宝说的,方荣博下毒的那杯?喝了有没有问题啊?   季父直接问了:“老朱,盈婷喝了什么东西?”   朱院长解释说:“就是产妇用的镇痛剂。这种镇痛剂长期使用的话,问题很多。盈婷这半年里两次心脏病发作,都跟这个有关系。如果量大,人是有可能猝死的。”   季母吓一跳,忙问:“那你就让她这么喝了?”   朱院长忙说:“没有没有,她带了条黑色小围巾,进门也没有摘,就是为了把水倒上去。”   说着,朱院长也叹了一口气,这个安排真的不算周密,但愿方荣博不会发现。想到这里,他忽然平板没在手里,立刻焦急起来。   季予惜忙递过去,“在这里。”   朱院长道了声谢接过来看,季父季母和季予惜三个人也凑在一起看。   画面中,朱盈婷在沙发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方荣博都静静地在不远处看着。   朱盈婷说:“我心脏不舒服,你送我去医院吧。”   方荣博:“是不是错觉,你再躺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朱盈婷恍然大悟,“你给我喝的水里是不是有问题!”   方荣博忽然笑了,“你还不算笨啊。对啊,因为我说过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没有离异,只有丧偶。   朱盈婷难受地逼出两行生理性泪水,“你就这么恨我?”   方荣博想了想,说:“恨倒不至于,只是不爱而已。你家世好,长得也好,人也聪明。追你的人太多了,我起初没有把握。”   朱盈婷的目光透着恨意,“所以你很得意吧。”   方荣博笑了笑,“有一点吧,我需要这个跳板。不过我没想到你和你父亲这么古板,不肯推荐我去更好的医院,连我进季康,都要通过自己努力。现在更是准备给你留遗嘱公证,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朱盈婷:“因为这个就要杀了我?”   方荣博又笑了,说:“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你父亲没有其他的孩子,只有你死了,作为他女婿的我,才会得到他全力栽培。你的一切才会是我的,你放心,我替你照顾好他。”   画面之外,朱院长听得额头都暴起青筋。   季父安慰地在他后背拍了拍,伸着脖子往外看。   “来了来了!”   警车和救护车一起来的,朱院长表明了身份,上车带着大家往朱盈婷所在的楼栋出发。   季父季母本来也要跟着大部队走,还是季予惜一把拉住两人,说:“我们看监控就好,剩下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吧。”   三口人便在路边站定,重新看着监控视频。   只见朱盈婷死死盯着方荣博,突然问他:“那个女孩,也是因为如此吗?”   方荣博皱起了眉,“谁?”   朱盈婷:“在你老家,和你订过婚的女孩。你也是为了她爸爸的钱,而杀了他们父女吗?”   乍然听到这段往事,方荣博恍惚了一下,随即轻笑:“难为你查得到,我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那个时候,那个女孩也是满心信任他,等着他毕业就娶她的吧?朱盈婷突然觉得那个女孩好可怜,她也好可怜。   “你杀了我,还想让我父亲栽培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朱盈婷吐出胸口的浊气,吼了一声。   方荣博轻笑道:“谁能证明?你本身就有心脏病,连你的父亲都不会怀疑。”   “我能证明!”   接着,房门忽然打开。朱院长第一个冲进来,怒瞪着他,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紧跟着进来的是警察和医疗小组。   方荣博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又愤怒地盯着沙发上的朱盈婷,似乎在说,你竟敢给我下套?!   下一秒,他就被拷上带走,从警察进来到出去,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再之后,朱盈婷也被医院急救拉走。   【没想到盈婷姐这么果断。】   季予惜看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突然感慨。   有监控视频,有她的身体数据检测报告,有药剂残渣,加上方荣博亲口承认。证据链完备,方荣博绝对没有翻身的可能。   也就是说,朱盈婷的结局改变了。   季母也说:“希望她好好的吧,以后日子还长呢,要多往前看啊。”   ……   小年之后第四天,一大早,朱院长带着女儿来季家拜访。   他们带了很多礼物,按响门铃的时候,季予慎已经上班去了,季父尚在去与不去之间纠结。正好朱院长的到来解救了他,他索性扔了西装,换了身休闲的家居服,和朱院长寒暄。   没说几句,朱院长便提到方荣博。   朱盈婷告诉他们:“方荣博进去没多久就交代了,养猪户父女都是他杀的。他通过某种化学试剂调配出能加速心脉血液流动的药,导致那个养猪户脑出血死亡。对养猪户的女儿则用了某种毒性草药,他对父母说,那个药是调理身体的,他父母每天都会给那个女孩熬一碗,半年不到就去世了。警方按照他交待的情况,准备对那对父女做尸检。”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并没有轻松下来,反而觉得毛骨悚然的。如果不是季予惜提前预知了他的行动,朱家也是全灭的下场。   季予惜也在想:【我都怀疑原本结局里,朱院长的去世也和他有关了。】   季父和季母点点头,表示同意。   朱盈婷又说:“我问过律师,他这样的最少也是死缓,大概率是死刑。我也提出离婚诉讼了,希望能在他宣判前把婚离掉。”   季父:“需要帮忙吗?”   朱院长在一旁欲言又止。   季父便道:“老朱你有话就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用吞吞吐吐的吗?”   朱院长不太好意思,笑了笑,才惭愧地说:“季总,我想辞职。”   季父惊讶地看着他,问:“为什么?”   朱院长说:“医院最近出了不少事。先是慎总报告造假,又出了方荣博这样医德败坏的人,还涉及药品管理问题,这个院长我真的没脸干下去了。”   他声音有些哽咽,“季总对我们一家多有照顾,我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实在没脸见你。”   季母越听越觉得不像样,皱着眉说:“老朱你也太没志气了,一个方荣博就把你折腾得心气没了。违规的人、作风不正的人该开除开除,该处理处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既然知道管理有问题,就该亲力亲为,把医院风气正一正,哪有一出问题就当逃兵的。”   “你不要乱说。”季父连忙拦住话头,又对朱院长说,“这都是小问题,你也别总说恩情不恩情的,我们两家多少年的交情了。你振作起来,好好把医院给我看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就是呢,朱院长好好守着医院才是最好的。原本朱院长过世后,新上来的院长医疗腐败被查,对季氏集团影响很大的。】   季予惜在心里嘀咕。   季父听到后,越发真诚地握着朱院长的手,说:“咱们哥俩年龄差不多,一起见证季氏集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中间的艰辛就不必说了。季康医院的未来,还要靠你呢,你也得努力才行。”   总院的院长快退休了,季父原本就看好朱院长接任。   “季总信任我,我绝无二话。”朱院长眼眶红红的。   说过这些,朱院长又诚恳地说:“盈婷这次逃过一劫,说起来还要多亏小惜,要不是小惜那天执意要进主卧,我这傻孩子还发现不了那禽兽的真面目。”   季予惜谦虚道:“和我没什么关系,都是盈婷姐当机立断,布局巧妙才有这个结果。”   季父季母对视一眼,眼底尽是骄傲。这次还真的多亏了惜宝,要不然老朱全家都要栽了。   朱盈婷道:“小惜这次真的是因为你,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她回头看着季父季母,又补充说:“叔叔阿姨也有,还有予慎哥和予慷的。”   她说着起身,在一堆礼物里抱起一个半米高的礼物箱。   全家人一起围上来看,“这是给惜宝的?”   季予惜被围在最前面,略微有些害羞,“是什么啊?”   “是给你的,”朱盈婷递给他一把美工刀,笑着说,“你打开看看。”   季予惜小心地拆开礼物箱,看到里面是一个和箱子差不多大的大盒子。   他再次小心地把盒子从箱子里抱出来,看到了盒子上有一层层的抽屉。   季母笑道:“这个倒是和我的首饰盒有一点像。”   季父打趣道:“盈婷该不会送了惜宝一盒子首饰吧?”   “不是,一盒子首饰我还买不起。”朱盈婷笑着打趣自己,又对季予惜说,“小惜你拉开看看。”   季予惜手指在盒子上摩挲,他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   ——是画箱,打开一格格抽屉,里面有数不清的画笔。   对于一个爱画画的孩子,有这样一个画箱,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惊喜。季予惜小心地把抽屉一一拉开,五彩斑斓的画笔就呈现在众人眼前。   “谢谢盈婷姐,我很喜欢。”他真心地道谢。   季母夸赞了一遍设计精巧,又夸赞朱盈婷心思巧妙,能想到送这样的礼物。   又闲聊了一会儿,朱院长和朱盈婷便告辞了,季母想留他们在家吃午饭都没留住。   朱盈婷解释说:“本来应该留下来吃饭的,只是我妈妈刚做完手术,需要人照顾,我和爸爸也不好在外面多待。”   她都这么说了,季母自然不好再留,把人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父女俩开车离开后,才又回来。   结果看到季予惜还在摆弄他的画箱,季母笑着说:“惜宝的生日也快到了,紧跟着就是春节,会有很多礼物哦。”   可惜季予惜一心扑在画箱上,没听到。   季父忽然说:“说到惜宝过生日,青白没说要回来吗?”   “怎么没有?昨天就打电话了,说明天一早回来,叫我给她收拾房间,还点了一堆菜。”季母无奈地摇摇头。   季父:“谁让你惯着她。”   季母道:“说的你不惯她似的。我嫁过来时她才十岁,从那么一点养到亭亭玉立,感情自然好了。”   季予惜忽然惊醒,问:“谁?”   季母摸了摸他,说:“还能有谁,你姑姑啊。”   【啊!是那个接济堂妹结果把堂妹接济到姐夫床上的姑姑吗?】   季予惜恍然大悟。   季父季母则大惊失色:什么?!! 第013章 同听心声   季父大名季墨白,有一个妹妹叫季青白,兄妹两人相差十几岁,感情却很好。季家长辈走后,他和季母两人养妹妹跟养女儿差不多。   乍一听到季予惜这句心声,两个人都懵了,什么叫接济到姐夫床上?   季母瞪了季父一眼,让他再说点什么。季父抓耳挠腮想了一会儿,问:“后天惜宝生日,红白会不会来?”   季母没好气地说:“她怎么会来咱家?你忘了你没给她安排工作,已经把她狠狠得罪了,她说过再不登咱家的门。”   季红白就是他们的堂妹。   季墨白的父亲那一辈也是只有一个妹妹,也就是季墨白和季青白的姑姑。这位姑姑没有出嫁,成年后招赘在家,生下一个女儿就是季红白。可惜她身体不太好,在季红白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没多久,季红白竟然和人私奔,据说男方是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此后季红白杳无音信。   季红白走后不久,季父的赘婿姑父也离开家,另外组建了家庭。   前两年,季红白忽然回来,说是骗她私奔的渣男走狗屎运发家了,嫌弃她年龄大,把她赶走了。她和渣男生的孩子也不认她,对小三喊妈喊得那叫一个亲切。   亲戚朋友很是可怜她,接济了一段时间,又帮她打听到她亲生父亲的消息。   结果季红白去了父亲那里才发现,他父亲新组建的家庭是跟一个男人。   那男人也容不下她,季红白待了几天,和父亲大吵一架又回来了。   回来后,她就四处宣扬,说她父亲是个大骗子,她妈妈是被骗婚的。可怜她妈妈一辈子都不知道她父亲在入赘前本来就有男朋友,就是现在和他父亲生活在一起的男人。   为此,她更是扬言和父亲断绝关系。   这件事之后,季红白就求到季父这里,想让季父在公司给她安排个岗位,她要赚钱养自己。结果试岗了几天,她完全适应不了,把公司的人折腾得够呛。   季父就婉转地表达了她不适合在公司上班的意思。   季父本来是想问问她自己有没有感兴趣的事想做,能帮就帮她一把。   没想到才说她不适合在公司,季红白就恼了,说季父看不起她,她以后也不会登堂哥的门。   之后,季青白看事情闹得不好看,又恰逢摔了一跤,骨裂卧床在家休养,就说让季红白到她家里来,帮她打理家务,照顾儿子。   于是季红白就住到季青白的家中。   季红白只比季青白小一岁,然而岁月蹉跎,她看着竟像是比季青白大十岁的样子。   季青白的丈夫单靖远,是季父精心挑的。集团骨干,有责任有担当,并且还相貌堂堂。季青白见过之后非常满意,顶着大小姐的名头在集团公司转悠了半年多,才把人拿下。婚后夫妻感情和睦,实在无可挑剔。   所以说,季红白爬了姐夫的床这个消息,太让人不敢相信。无论如何猜想,单靖远也不应该看上季红白啊。   季父季母思量半天,等不到季予惜透露更多的信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   第二天一早,季青白提着大包小包就来了。   她还没进门,先在院子里喊:“嫂子嫂子!”   季母从楼上下来时,她刚好进门。季青白扑上去就是个熊抱,咋呼道:“嫂子想我了没?”   季母被她抱着转了半圈,才放下。   季母嗔道:“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季青白笑道:“这不是在嫂子身边才能装一回小孩嘛。”   然后季青白就开始满屋子找人,“我哥呢,惜宝呢?予慎是不是去上班了?予慷放假回来没?”   季母招呼佣人把她的行李提回房间,一一回答她的问题:“你哥和予慎上班去了。予慷在学校,明天回来。惜宝在楼上,还没睡醒。”   “都几点了还不醒。”季青白风风火火地就要冲上楼掀被子。   季母忙拉住她,说:“惜宝昨天晚上睡得晚,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昨天晚上,季予惜抱着他的画箱,好像是折腾了好几副画。   季家人时不时就能听到他在心里惊呼,这个画箱太棒了,什么颜色都有,或者我画得真是一坨狗屎之类的吐槽。   今天季父和季予慎去上班时,都顶着黑眼圈,连季母都多扑了两层粉。   季青白闻言,倒是停下脚步,又骂起季予慷来,“学校早就放假了,这小兔崽子快过年都不回来,想成精了不是。”   季母解释说:“他有个课题,天天泡实验室。反正挺忙了,前两周就让他回来他都没空。”   当时季予惜突然觉醒预知能力,他们一家还想让季予慷回来试试能不能听见季予惜的心声,结果季予慷一直没回来。   季青白和季母两人坐下拉家常。   季青白提到季予慎和原子夕离婚的事,她非常满意,说:“当初我就说了,就不应该让予慎和她结婚,要不然予慎这几年也不会过成这样。”   季母点头同意,“可不是嘛,予慎当时也是想着事情发生了总要负责,哪里知道是她设计的。那天听原子夕说予慎三年没和她同房,我还吓一跳呢。”   “三年?”季青白捂住了嘴巴,“予慎还真是和尚转世啊。怪不得原子夕越来越奇怪,她也怪不容易的。”   季母失笑道:“你说的什么话,真真没个长辈样。”   季青白大大方方毫不扭捏,“说的实话啊,单靖远离家半个月我都怪想他的。听说明年我哥还要把他往南方派,予安上高中我也走不了,真不知道日子要怎么熬。”   季母:“……你们结婚十来年了,还这么腻歪。”   季青白眉毛一挑,调侃道:“嫂子,是不是我哥不行了,要不让魏医生找几个方子给他补补。”   季母一愣,举着拳头就往她身上锤,“你真是胆肥了,敢调侃你哥和你嫂子。”   季青白哎吆哎吆地喊了几声,笑嘻嘻地握住季母的手,说:“我就你一个亲嫂子,不操心你的事还能操心谁啊。”   季予惜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迷茫地揉揉眼睛,心道:【姑姑性格这么活泼啊?】   季青白腾地回头,收起那副放浪形骸的模样,笑着说:“惜宝醒了啊,姑姑给你带了礼物。”   她小声对季母说:“这孩子下楼怎么悄没生息的。”   季母却觉得有点不大对,刚才季青白是听见惜宝的心声了吗?   季予惜乖巧地说:“谢谢姑姑。”   【姑姑还笑呢,你不在家你堂妹才是真开心。】   季青白惊愕地张大嘴巴,刚才惜宝没张嘴吧?她是恍惚了吗,怎么听到惜宝说话的声音了?   季母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对季予惜说:“惜宝,厨房有早餐,你去看看想吃什么,让芳姨给你弄点,我和你姑姑还有话说。”   季予惜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妈捂住了姑姑的嘴,他哦了一声,狐疑地往厨房走。   等他走远,季母才松开手,暗暗放下心来。   季青白尚且反应不及,茫然地问季母:“嫂子,刚才是不是……”   季母看着季予惜离开的方向,轻轻点头,说:“对,惜宝的心声。惜宝突然觉醒了预知能力,我和你哥,予慎都能听到他的心声,不过没让他知道。我们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反正和他接触过的人里,到现在为止,只有你是能听见的,也许只有咱们季家人才能听到。”   季青白有点吓傻了,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滴乖乖,惜宝有预知能力?”   季母点点头,说:“他预知了几件事,都对上了。他说原子晨的女朋友水性杨花,同时有三个男朋友,也是他告诉我们原子夕篡改了婚检报告,把没孩子的责任推到予慎身上。还有朱盈婷的杀人犯老公,也是他先提醒我们的,才有了后来被抓的事。”   “嫂子,”季青白两眼发光,“我都不敢想你们最近过得多快乐,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简直精彩。”   季母苦笑着说:“精彩是足够精彩,就是没什么好事。不过要是没有惜宝,这几件事最终都会酿成祸事,说起来也是惜宝的功劳。”   仔细想想,不论是原家还是朱院长家,都和他们季家联系很深,也许季家未来败落,和原家,和朱院长遭逢厄运不无关系。   现在能切断和原家的亲家关系,又保住了朱院长一家,实在是万幸。   季青白兴奋地点点头,“就是啊,惜宝是我们家的福星。他还说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嫂子快告诉我,让我也吃上一回新鲜的瓜。”   季母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看着季青白久久没说话。   季青白什么也不知道,只一个劲儿地傻乐,“快说啊嫂子,还有什么瓜是我不知道的?”   她一边问,一边还在想,等明年单靖远去南方了,要不她带着予安回来住吧,嫂子肯定不能嫌她烦。这样,她就能天天跟着惜宝吃瓜了。   季母怜悯地看着她,说:“惜宝说,红白会爬妹夫的床。”   季青白一愣,腾地站起来,杀气腾腾地说:“什么!” 第014章 回家查岗   季母忙拉住季青白,让她坐下。“你小声一点,别让惜宝起了疑心。”   季青白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心地看了看季青白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惜宝怎么说的?”   季母道:“他就说你接济堂妹接济到姐夫床上了。”   刚才季予惜还说了一句“你堂妹在你家才是真开心”,季青白此时才明白过来意思。   她想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单靖远绝对不可能出轨。我自己的老公我还能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别的不说,嫂子你也是见过红白的,她粗俗没内涵,长得也没我好,单靖远眼瞎了才会看上她。”   季母:“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惜宝预言了这几次,就没有出错过。再说,我冷眼看着,红白是彻底长歪了,你别说她对单靖远没一点心思。”   季青白想了一会儿,才哼道:“有没有别的心思我不知道。就是我放在家里的首饰老是丢,我还在怀疑是哪个佣人偷的。现在想想,倒像是她干的。可见她在外面这十来年是真的吃了不少苦,眼皮子浅到这个地步。”   再怎么说,也是季家的子女。   季青白的姑姑还在的时候,虽然没有进集团公司做事,可每年也有基金分红,比一般豪门还强一些。她去世后,她的那份本该由季红白继承,结果季红白为了私奔,偷偷把她母亲的遗产卖了,又消失了这么多年。这些年里,她拿着那些钱,和老公整日挥霍,到头来,她一无所有被扫地出门,真是又可气又可怜。   季青白接济她也是想着到底是季家本家出来的人,不想让亲戚们看笑话。为了方便她出门行走,季青白还给她添置了不少衣服首饰,当然这其中大多都是季父季母给的钱。   他们兄妹二人,很对得起早逝的姑姑。   季母问:“你一次也没抓到过吗?”   季青白说:“房间里面没装监控,我最近换了个密码锁,贼没抓到,但是东西也没再丢了。我之前还真没想过可能是红白,她再怎么说,也是季家的姑娘,小时候也是金尊玉贵娇养大的。”   季母陪着感慨了一会儿。   其实不论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就怕走了错路。像季红白这样家世优渥的富家女,十几岁的年纪,渴望爱情又很单纯。家里再出点事,会很容易被心机男骗走。此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不论长成什么样子,说实话,季母都不觉得意外。   只是看到她长歪了实在有点可惜。   季母:“你就没有多看看监控,总能拍到点什么吧,不管是偷东西还是别的。”   她指的什么显而易见,就是季予惜所说的堂妹爬床的事。   一提到这个,季青白即纠结又慌张。“嫂子,你说要是单靖远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该怎么办啊?”   季母恨铁不成钢:“瞧你个没出息的样子,你有哥嫂有孩子,有钱有颜,还怕什么!你要是都害怕戳破这种事,那比你不如的女人可要怎么过才好!”   季青白被嫂子一顿骂,顿时神清气爽,亲昵地挽上了季母的胳膊,撒娇说:“只要嫂子肯收留我,我一秒不带犹豫地和他离婚,往后余生都和嫂子过。”   季母在她头上点了点,“那我可有的忙了。”   季予惜吃完早饭,来到这对姑嫂身边,好奇地问季青白:“姑姑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季青白伸手指着旁边的箱子,说:“那个箱子里都是,你自己去拆吧。喜欢就留下,有不喜欢的我拿走,带回去给你表弟。”   季母责怪她说:“哪有你这样当妈的,予安听到会怎么想。”   单予安十五了,从小就捡季予惜不要的玩具玩,多得是季青白把季予惜当宝,把他当草的时候。   季青白:“他一个高中生,哪有时间玩?从惜宝这里给他顺两件就不错了,他还想怎样。”   季母摇摇头,说:“幸好予安性格大方,心理又很健康。换成红白,早就和你闹翻天了。”   季予惜拆礼物拆到一半,听到季红白的名字,不由开始嘀咕:【姑父在不在家?姑姑都来半天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查查岗。】   季青白再一次听到了季予惜的心声,激动地看着季母,比划着嘴型告诉季母,她能听到。   季母急得又要捂她的嘴。   季青白躲了一下,说:“我给靖远打个电话,他今天在家休息,我走的时候他还没睡醒呢,不知道起来了没。儿子今天还有补习班,他可别睡过头了。”   说着,季青白掏出手机。   季予惜:【说不查岗这就查岗了。】   不过单靖远电话没打通。季青白听着手机里那嘟嘟的声音,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才刚出门,不会是叫惜宝说中了吧。   季青白顾不上别的,打开手机里的监控软件,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切换着。   只见季红白鬼鬼祟祟地在她房间外面转悠,还四下里打量着什么。   这一看就有问题,季青白狠狠咬着牙。   季母小声问:“妹夫呢?”   季青白说:“没看见人,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   她现在就后悔没给卧室装监控,要是装了监控,也就不用在这儿猜,季红白到底是想偷人还是偷东西。   接着,她看到季红白伸手在门把手上拧了拧,但是没打开。季红白等了几秒,离开了。   季青白庆幸地说:“幸好我给卧室换了指纹锁。”   季予惜:【指纹锁有什么用啊,该爬床还是爬了。】   季母和季青白吓了一跳,齐齐回头,才看见季予惜正趴在她们身后的沙发靠背上,伸着头一起看着监控视频。   季青白有点无语,问他:“你不去拆礼物,悄没声地藏我们身后做什么。”   “我有动静的。”季予惜很是无辜,“礼物拆完了啊,姑姑你给表弟带回去吧,我都十八了早就不玩那些小屁孩玩的玩具了。表弟才十五,还能玩两年。”   季青白回头看,所有的礼物都是拆掉包装纸,连盒子都没打开,整整齐齐摆放在箱子旁边。   “这些礼物你都不喜欢吗?”季青白有点挫败。   惜宝从小就喜欢缠着她买礼物,每回过生日,她都会送这么一箱,惜宝往年都很开心的。今年还是第一次全给她退回去,说他一个都不喜欢的。   季予惜想了想,说:“我喜欢姑姑家书房的那幅写实山水画,姑姑能送给我吗?”   季青白还没说话,就听季母斥责道:“胡闹,你姑姑家那副画,是你姑父花了上百万拍下的陈大师真迹,你也敢张口要。”   季予惜暗暗咋舌,上百万,那真是不敢想。   季青白却道:“嫂子,惜宝喜欢就给他嘛。惜宝从小就喜欢画,给了他还能多个欣赏画的人。虽说是大师真迹,到底是单靖远做慈善拍的,钱都捐了,谁还在乎画啊,我俩又不懂这个。”   她笑着对季予惜说:“你等着,姑姑这就让司机回家取去。”   季予惜欲言又止,好大一会儿,才在心中小声吐槽:【我不是真的想要画,我是想跟着姑姑回她家看热闹来着,说不定季红白有什么神奇操作呢,姑姑怎么这么迟钝。】   季母立刻抓住了季青白的胳膊,说:“要不,我们跟你回家一趟,季红白要真是偷东西了,我帮你处理。”   “当真?!”季青白喜出望外,“嫂子说了可不能反悔,我们现在就走。”   季母:“……”   她话说的太快了。   季予惜在旁边跃跃欲试,举手说:“姑姑,我能不能也去?”   季母本就是要带上他的,不过还是坏心的调侃他:“你去干嘛,万一长辈有点事情要处理,你怎么好意思看长辈的热闹。”   【我就是为了看长辈的热闹,才要去的啊。】   季予惜暗嚎一声,抱着季青白的胳膊,说:“你们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家里啊。姑姑带上我吧,就当我是透明人,背景板,我保证不说话。”   季青白好笑地看了嫂子一眼,拍拍季予惜的头,说:“别听你妈的,姑姑肯定带上你。”   “姑姑最好了。”季予惜雀跃地跑去换衣服换鞋。   ……   单家别墅离这里不远,开车只要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三个人到单家后,季青白自己悄悄开大门进去,一路悄无声息。结果刚踏进一楼中门,竟见单靖远穿着条短裤抱着衣服就从楼梯上跑下来。   季青白当场大怒,喝道:“单靖远,你敢背着我偷人!”   单靖远这才看见季青白一行三人,顿时脸色一变,匆匆跑进旁边的房间里。   季青白怒火中烧,立刻要追过去质问。   她现在既伤心又愤怒,亏她还在嫂子面前维护他,说他不可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结果他就这么打脸。大白天几乎光着从楼上跑下来,真够丢人的!   倒是季母觉得有点不寻常,立马拉住季青白的胳膊,说:“你等妹夫出来再说话。”   季予惜在旁边装透明人,只能悄悄在心里嘀咕:【应该先上楼看季红白吧,她指不定躺在姑父床上呢。】   季青白刚被季母拉住的身形,立刻又动了,这一次的方向是楼上。   季母这回没阻拦她,紧跟着也上了楼。 第015章 你喜欢我   卧室门关着,季青白从外面推开,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床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听到动静,房间里面传出一道声音:“姐夫,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是季红白的声音,却又和往常不一样,带着一丝甜意。   “季红白!”季青白大怒,立刻把房间大灯打开。   床上躺着的人则是大惊,灯亮起的瞬间猛地捂住了自己。   季母和季予惜紧跟在季青白后面进来。季母一看里面的样子,立刻把季予惜往外推,“去叫你姑父上来。”   【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季予惜只瞥到人影,根本不敢睁眼。就是季母不推他出去,他也不敢留下。   没等他走到楼梯口,单靖远已经穿戴整齐地从楼梯上来了。他脸色阴沉,像是憋着一股火气。   季予惜立刻远远站定,伸手指了指卧室方向,并不敢说话。这个姑父脾气虽然好,可今天这个状况,只怕一开口也是要喷火的,他可不想当被殃及的池鱼。   眼看着单靖远走到卧室门口就停下脚步,朝里面喊道:“青白,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房间里的动静不小,季青白不知道是没听见单靖远说的话,还是不想理,只逮着季红白一个劲儿地揍。季红白有规律地哀嚎着。   单靖远在外面脸色铁青,他瞄了一眼季予惜,又对着房间喊:“嫂子,让她们停手吧,先出来再说。”   家里的佣人听到动静,也从房间出来。单靖远远远地挥挥手,让他们离远点,接着又喊了一声:“嫂子。”   之后,季予惜听到季母说:“青白,好歹是你的卧室,别在这里闹,先让人出去再说。”   季青白停了手,哇地一声哭了。她抱着季母,说:“嫂子,单靖远他对不起我。”   季母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你先别哭了。”   她看了一眼哆嗦着穿衣服的季红白,皱着眉说:“我们在楼下等你。”   然后拉着季青白走出房间。   单靖远站在门口,表情有点讪讪地,对着季母打招呼:“嫂子。”   季母点点头,语气平静,“靖远也下来,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   季青白狠狠瞪了单靖远一眼,率先和季母下楼去。   单靖远摸了摸鼻子,也跟着下楼。   季予惜努力降低存在感,悄悄地跟在单靖远后面。可惜单靖远没有忘记他,见他悄悄坐在了季母一侧,张口就打发他去予安的休息室玩。   季青白听到后,立刻抬头瞪他:“你自己做了丢人的事,关予惜什么事!要不是予惜——”   季母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紧紧抓着季青白的手晃了晃。   季青白顿了顿,硬生生改口说:“——想看书房那幅写实山水画,我还撞不破你的丑事呢。予惜来姑姑这儿,明天你就十八岁了,姑姑今天好好给你上一课。”   单靖远无奈地看着她,说:“我什么都没做。”   季青白:“你当我和嫂子眼瞎了不成,你什么都没做,怎么光着从楼上跑出来!”   提到这个,季青白又是火大。被嫂子撞见倒没什么,嫂子总不会在外面乱说。可还有家里的佣人呢,虽然也不是全/裸,被撞见也丢人得很,他真是脸都不要了。   要不是今天自己突然杀回来,以后佣人在背后笑话她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什么时候,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季青白越想越崩溃,今天闹成这样,她反正是丢脸,单靖远也别想好过。   单靖远脸一红,有些恼羞成怒,“什么叫光着,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难听?”   季青白顿时火冒三丈,“我说话难听?你做的事就不难看了?”   “青白!”季母趁她没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连忙拦住话头,“妹夫要真跟红白有什么,怎么可能从楼上跑出来。你动动脑子,家里还有那么多佣人,他那样跑出来不论撞见谁,难道有脸?”   季母说完,又看着单靖远,“靖远也别生气,青白就是关心则乱,今早见到我还在夸你呢。今天这事别说是青白,就是我心里也犯嘀咕,你说说看,到底什么情况。”   单靖远十分委屈地说:“还是嫂子明白,这事儿真不怪我,我睡得好好的,季红白突然进来就开始脱衣服,还往床上爬,我这才吓得从楼上跑下来。”   想到那时的场景,单靖远简直崩溃。   季红白住进来的时候他就不同意,是季青白说亲戚们在看笑话,先让她落个脚,回头找到谋生之路了再搬出去。现在出了事,反倒责怪他不检点。   他就想问问,这是他自己的家吧?他这一年里,每次回家都得先问季青白在不在家,季青白要是不在家,他就在外面溜达一会儿。要不是昨晚忙工作的事太晚了,凌晨五点才睡下,今天说什么他也要跟着季青白去季家住一晚的。他哪里想得到季红白会这样?   单靖远越想越气,“我早就说过季红白住进来不方便,我招谁惹谁了在自己家睡个懒觉还得防贼一样!”   他说话时,正巧季红白磨磨蹭蹭地从楼上下来。听见单靖远这么说,她顿时气恼起来,大步从楼梯上下来,人还没走到跟前,声音先出来:“姐夫,你怎么这样?!要不是你私下对我那样,我会爬你的床吗?”   她本来化了妆,头发也像是精心梳过。只是可惜被季青白一顿蹂躏,现在简直是惨不忍睹。   “私下哪样?我和你清清白白,从没有私下相处过,你敢胡说八道!”单靖远气得鼻子都歪了。   季青白本来还很生气,结果一看单靖远比她更生气,突然就没那么生气了。她还不忘添油加醋,怪声怪调地说:“是啊,私下哪样啊?你说说看,要是你们是真爱,我今天就让位成全你们。”   “季青白!”单靖远拔高声音吼了一句。   “你俩别吵了!”季母头疼地喝止他们,又对季红白说,“你说说,靖远私下对你哪样?”   季红白横了季青白一眼,才说:“堂嫂,不是我说,你看季青白那么凶。我比她温柔,又比她长得好看,姐夫当然喜欢我不喜欢她了。今天要不是你们来了,姐夫肯定会回房间找我。”   “你——”季青白又忍耐不住想骂人。   “青白闭嘴!”季母在她腿上拍了一巴掌,又看着季红白,“你继续说。”   季红白高傲地看了季青白一眼,说:“姐夫每次出差回来都给我带礼物,天天早上都叮嘱我好好吃饭,还叫我不要太累。有什么宴会,总问我去不去,我要是去,还会让青白给我把礼服准备好,然后夸我漂亮。要不是堂嫂你偏心眼,只护着季青白,姐夫早就和她离婚娶我了。”   【啊?这是真的吗?姑父审美如此与众不同吗?】季予惜听得目瞪口呆。   “你做梦,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单靖远越发生气,“出差回来我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连小王和魏医生都有份。吃早饭我那是客气一下,让你一起用。宴会那些都是青白准备的,和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和青白离婚。嫂子,她就是来搅和我和青白的,你别听她瞎胡扯。”   季青白阴阳怪气地说:“你没做过,她怎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单靖远:“我怎么知道,她发癔症了吧!”   季红白不为所动,继续说:“我知道自己魅力无边。就连姐夫提到的小王,也是喜欢我的。他总爱给我献殷勤,看见我出门,就立马给我开车门,还让我小心。还有魏医生,每次来都关心我的身体,还会贴心叮嘱我不要久坐,要多运动。”   季母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单靖远的事先不说,这小王是单家的司机,每个人坐他的车,他都会开车门,提醒乘客小心别碰头。魏医生是他们两家的家庭医生,定期来家里看诊,对每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会有不同的医嘱。   哪里能看出来对她季红白不一样?   单靖远无语地说:“你发花痴也有个够,小王和女朋友都快订婚了,什么时候多看过你一眼。魏医生半个月来一次,对每个人都这样叮嘱,对你特别在哪里。”   闻言,季红白冲他甜甜一笑,语气带上几分撒娇,她说:“姐夫,我知道你在吃醋,你放心,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你。只要你和季青白离婚,我马上就嫁给你,绝不让你多等一刻。”   单靖远的脸色刷地白了。   他这会儿功夫简直和川剧变脸差不多,一会儿青脸,一会儿白脸。   季予惜噗地一声笑出来,又连忙捂住了嘴。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过要装透明人的,就是没憋住。不怪我,她实在太好笑了。】   季红白瞥了他一眼,说:“是予惜啊,你长得是不错,但咱们有血缘关系,没可能的。我劝你趁早放弃,趁年纪小,还能找到比我差一点的女孩子。”   季予惜:“……” 第016章 往事迷离   “你发什么癫?”扯到季予惜身上,季青白再也不觉得好笑了。她皱着眉,看着季红白,觉得她好像脑子有问题。   季予惜简直是无妄之灾,他看都没敢多看季红白一眼,却还是被按了个爱慕她的名号,他多冤啊。   单靖远悄悄松一口气,这下能证明季红白是自作多情了。他沉冤昭雪,兴奋地说:“我就说她发癔症了,你们偏不信。”   季青白瞪了他一眼,质问道:“那她怎么会进到我们房间里?我们房间门上是有密码锁的。”   不等别人说话,季红白洋洋得意道:“当然是姐夫告诉我的。”   单靖远刚舒展的面容立刻就皱上了,“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密码!”   季红白白了他一眼,嗔道:“姐夫忘了吗?就是刚装密码锁那天啊,你说设个简单点的密码,就用予安的生日好了。”   单靖远苦思冥想,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说过这话,但他们房间的密码确实是予安的生日。也许是他和季青白说话的时候,被听到了吧。   说到这个,季青白这是才想起来儿子,忙问:“予安呢?”   闹这么大,儿子要是在家可就丢人了。   单靖远说:“小王送他去补习班了。”   季青白放下心来,转过头问季母:“嫂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季红白这样的情况需要去医院吗?   季予惜在心里思索着:【我怎么觉得季红白像是发病了呢,印象中有种病叫桃花癫,跟她的症状很像。】   桃花癫这个名字,他还是在某个世界里,听宿主和别的同学提到过,当时觉得挺稀奇的,就记住了。   按照宿主的理论,桃花癫其实是精神病的一种。通常多发在春季,所以花名叫桃花癫。患上这种病的人,常常会坚信别人对自己有爱情,并且对别人纠缠不休。就算对方再怎么拒绝,患者也会认为这是爱情的考验。   单看描述和季红白挺符合的。   季青白和季母又悄悄打量着单靖远,确定他听不到予惜的心声,于是心照不宣地交换个神色。其实予惜刚才就说过几次心声,是他们争论太投入了,没有意识到。   季母说:“我给朱院长打个电话好了,去医院检查检查,她这貌似病得不轻。”   单靖远则道:“那我们先出发吧。”   一行五口人分开坐了两辆车,季予惜自然跟着季母。   【原来这就是堂妹爬床的真相啊!】季予惜在心里感慨。   他只是在季家的故事里看到有这么一段情节,因为堂妹爬床,姑姑和姑父离婚了,随后姑父也离开了季氏集团。   季母若有所思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小儿子。   原来惜宝能预知某件事情的结局,但对过程有些是一知半解。可能这就是他预知了季家人的结局,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那个结局的原因吧。   ……   到了医院,单靖远去挂号,季青白负责牢牢抓着季红白,生怕她溜了。季母则在联系朱院长,询问季红白这种病具体要怎么治疗。   季予惜百无聊赖地在大厅里四处搜寻,结果还真让他搜寻到一个熟人。   “大哥!”季予惜忙大声喊。   季予慎在人群中精准定位到小弟的位置,冲他招招手。片刻后,季予慎走过来,奇怪地问:“惜宝怎么来医院了?”   季予惜说:“不止我,还有姑姑姑父和老妈。季红白生病了,有点像精神病。”   “惜宝,过来!”   他刚开了个头,单靖远挂完号了,季青白在不远处喊他。   “就来!”季予惜应了一声,拉着季予慎一起过去。   谁知季红白看到季予慎,就是一笑,说:“予慎啊,就算你飞速来医院看我也是白跑一趟,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我只喜欢姐夫。”   她说着,就要挽住单靖远的胳膊。   单靖远的脸又又又肉眼可见地黑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躲在季青白身后。   季青白死命拉住季红白,让她坐在休息椅上。这边刚消停,她一抬头,就看见对面椅子上的大妈眼神奇怪地盯着他们看。   大妈一定是听到刚才季红白那句话了。   季青白在心里暗骂一声晦气,嘴上还得解释:“她脑子有病,我们就是来给她看病的。”   大妈哦了一声,眼神转为同情,“那你们可有得受了。”   又等了一会儿,医生叫号叫到了季红白,一通检查做下来,最终和季予惜猜的一致,季红白确诊患上桃花癫。   季母和朱院长商议之后,先给季红白办了个住院,之后让季予慎尝试联系她的亲人。   这病听起来麻烦,其实还是能治愈的。只是季红白患上这样的精神类疾病,可能和她两次断亲以致内心空虚孤单有关。   医生也说最好还是让她的亲人把她接回去一起生活。   但季红白的丈夫和孩子,从她走后,对她不闻不问,就算联系上只怕也很难把她接回去。至于她的父亲,自从上次季红白和他闹翻后,更是要断绝关系,也不太可能会接走她。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把她送往季家的休养院了。   ……   办好了住院之后,一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季青白和单靖远先回家。一是予安上完课回家,家里总得有人在。二则是季红白住院,需要季青白回家帮她整理一些私人用品,再送到医院来。   季青白回家后,在季红白的房间里收拾了几件随身衣服,又毫不意外地在首饰盒里找到了几样属于自己的首饰,她叹了口气,想了想,最终都给季红白包起来。   等她回到医院,却发现医院来了个故人。   来的竟是季红白的父亲。本来大家都以为季红白的丈夫和孩子更有可能接走她的,没想到自消息发出后,那边连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对这个姑父,季家人的印象其实不太深刻。说起来还是季青白和他接触最多,毕竟小时候她总是跑去找季红白玩。季青白的记忆里,他很沉默,自他离开季家,再没有回来过。现在再看他,只觉眉宇是一片舒展,似乎过得很不错。   他说,他是来接季红白的。他已经对不起季红白的母亲,不能再对不起她的孩子。   季予惜闻言立刻吐槽:【早就对不起了,但凡你这个当父亲的,能多尽点责任,季红白也不会跟人私奔,弄得这么惨。】   季青白沉默一会儿,才问:“我姑姑她是因为知道你的事,才生病早早离世的吗?”   这位花甲老人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很复杂,我和你姑姑,还有我现在的先生,其实是同学。年轻的时候,你姑姑大约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分手后,你姑姑问我要不要和她试试。我当时是想着,既然他能娶妻生子回归正常生活,我为什么不可以,然后和你姑姑结了婚。这个决定很错误,因为当人丈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来,你姑姑可能后悔了,我不知道她和谁生的季红白。”   “什么?”   季青白大吃一惊,季家人的神色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异样,可见此前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季予惜也很意外。   老人安抚地笑了笑,说:“她是应该有一个孩子。我问她要不要离婚,她不同意。红白出生后,我们还是像一家人一样生活着,直到她生了病。她告诉我,她早就后悔了。其实我知道,如果没有我,她应该能嫁给一个还不错的人,安安稳稳过完此生。可是她和我结了婚,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孩子,只能被禁锢在没有爱的牢笼里。”   又是沉默。   老人继续说:“她说她打听到那个人已经离婚,似乎还放不下我,我要是愿意,可以离开这儿和他一起生活,她又说她自私地希望我能好好照顾红白到她成年。我告诉她我不会回去,也会好好照顾她和红白,让她放心。”   老人像是陷入了沉思,久久都没有说话,季家人也没有出声打扰。   “那次谈话之后,她又撑了很久。直到红白快十八岁时,才撒手离世。我知道她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在她墓前,我再三承诺会好好照顾红白,可是我又没能做到。”   “红白刚过完十八岁成日,就离开了家。我想,她应该早就厌烦这个家了。这个家里没有爱,父母不相爱。妈妈生了她,却不爱她——起码看起来没那么爱,只放任她自由生长。我也不爱她,我心里知道这是一个和我无关的孩子,我照顾她就像照顾邻居家的小孩一样,没有父爱。她能感受到,所以外面的男孩子一怂恿她就走了,她太渴望爱了。”   “我接到予慎电话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爱,才会患上这个病。不是说,这个病会让她产生所有人都爱她的错觉吗?”   季予惜怔了怔,此前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说回之前吧。红白走后,我本来没打算走。我是想着只要我在,等她有一天回来了就还有家。可是我现在的先生找到我,说他生病了,手术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心理上可能会比较脆弱,他希望我能陪着他。我犹豫之后,答应了。”   “我会答应也是因为没有人能照顾他,他的前妻和孩子恨他,早就不和他联系了。其实,他很有钱,可能并不需要人照顾。我就在想,有一天我离世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么孤零零一个人。然后生出点同情心,就去见他了。后来,手术很成功,我又照顾了他一段时间,他慢慢康复了。”   “再后来,在我要走的那天,我出了车祸,有点严重,全身多处骨折,这次换他照顾我了。他问我能不能原谅他,以后就我们两个人,互相做个伴。我有一年多的时间无法行走,拆掉钢板后,又恢复了一年多,才渐渐正常。他看着我扔掉了拐杖,紧张地问我是不是又要走。我说不走了,以后就在这儿。”   说到这里,老人笑了笑,总结道:“折腾了大半辈子,我也不想折腾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吧。”   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沉默片刻,季青白问:“上次红白去找过您吧?”   老人点点头,“她没办法接受她的父亲是个同性恋。”   【唉,现在很多这样的。】   季青白下意识地点点头,又觉得内心复杂。毕竟被同妻的是她的姑姑,受到伤害的是她的堂妹。哪怕他本意并不想伤害她们,可他的的确确毁了姑姑的人生,又毁了红白的童年。   话说回来,姑姑已经知道他是同性恋的前提下,还愿意和他结婚,也不能说一点错没有。   季青白越想越头疼,真真是一笔烂账,算不清了。   老人说:“这次我会和红白说清楚,我和我先生都很欢迎她加入我们的家庭,如果她想找她的亲生父亲,我也可以帮忙,总之以后不会让她一个人了。”   说完,他又害怕季家人误会,补充道:“红白也不需要给我们养老。我先生存了很多钱,等以后我们彼此不能互相照顾的时候,我们就住养老院里。”   他说着,神色又黯淡下来,“我和我先生这一生都对不起旁人。我先生的前妻和孩子非常恨他,希望他完全消失,也不要他的钱。我不知道红白肯不肯要我的钱,其实在她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给她存钱,每年定期存一笔。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以你们的名义拿给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季红白,悄悄把头埋进了枕头里,无声地哭泣着。 第017章 治愈童年   这天,父女两个重新谈过以后,言归于好。季红白的精神状况一下子好了很多,她说了很多话。说她小时候的心愿,长大后的渴望,说她嫁人后吃的苦受的委屈,说丈夫不爱她,说孩子讨厌她,也说她不敢回家的胆怯。她从没有这样情真意切地描述过她的人生,只听得大家眼泪汪汪。   最后她说,她要和丈夫离婚——之前憋着一口气回家的时候,她是不肯离婚的。至于孩子,就当母子缘浅,她不强求。她说愿意跟老人走,还谢了季青白和季母对她的照顾,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   看着她脸上重新浮现的笑容,恍惚间,季予惜像是看到了一个小姑娘的灵魂,她终于在三十几岁开始正视童年造成的伤害,准备好好爱自己。   从病房出来,季予惜就沉默着,其他人也没怎么说话。这个结局对季红白来说,是最好的安排,她和过去做了了断,有了真心疼爱她的家人,有了新的归处,也有新的希望。病虽然一下子好不了,但他们都相信,总有一天会好的。   【我真该死啊,我只知道嘲讽季红白——呸,堂姑粗俗没内涵,却没有站在她的立场想过,她为什么会长成这样。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①。堂姑就是那个用一生治愈童年的人,希望她以后能幸福吧。】   季予惜化身季林嫂,开始喋喋不休。   季青白听到这里,眼圈一红,对着季母差点哭出来,把季母吓得够呛,忙问她怎么了。   季青白说:“嫂子,我也是十来岁没了父母,要不是有你和我哥,我恐怕也和红白差不多。”惜宝那句用童年治愈一生的话,让她突然意识到,她一直都是那个幸运的人。   “怎么可能,你从小就是活泼开朗的小女孩,懂得自己爱自己,不会变成那样的。”季母哭笑不得,把她搂在怀里,像小时候一样低声哄着她。   季予慎在旁边和季予惜嘀咕:“你看妈和姑姑像不像母女。”   “胡说八道。”季青白耳朵尖,马上就听到了。她本就因为快哭了有些羞于见人,见季予慎敢调侃她,立刻就要开口教训。突然又想到好像一直都没问他,“予慎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季予慎道:“也是凑巧。我投资的剧组出了点意外,主演从高空摔下来了,上午送过来做检查。”   “什么?严重吗?”季予惜吓了一跳。从他见到大哥到现在,都过去大半天了,他都没有关心过大哥为什么来医院,实在是不应该。   季青白和季母虽然没有开口询问,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担忧。   季予慎安慰他们说:“不算严重,演员腿骨折了,只怕这部戏要换角色。不过也说不好,等剧组和他经纪人谈过之后再说吧。”   季青白问:“投资人还得管演员就医?”   季予慎笑了笑,“我刚好在片场,遇上了就跟来看看。”   季青白挑了挑眉。   一旁的季予惜眼睛一亮,忙道:“是拍戏的片场吗?”   季予慎点点头,“是啊。”   他看小弟好像有兴趣,便提议说:“你要是感兴趣,哪天有空我带你去片场看看。”   季予惜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抱住大哥的胳膊,问:“别哪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行吗大哥?”   季予慎想了想,劝道:“怕是不行,你二哥下午从学校回来,明天是你的生日。生日之后没两天就是春节,要各处拜年还是挺忙的,何况剧组也要放假。要不等年过完,剧组复工的时候,我带你去玩。”   虽然不太乐意,不过季予惜知道,年前事情多,大哥这么安排是有道理的。   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季予慎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高兴,他揉了揉惜宝的头,在心里开始计划年前能不能抽出时间,带惜宝去剧组玩一玩。   说话间,众人终于来到了停车场。季青白考虑了一会儿,说:“嫂子,我今天还是回家吧,家里出了事,我得回家镇镇场子。”   家里的佣人都有自己的消息网,回头再把她家这点破事抖出去,过年她就不用四处拜年了。   季母点点头,“悠着点,别和妹夫吵架了,他也是无妄之灾。”   季青白匆匆点头,上车的身影还有些着急。   她走以后,季母和两个儿子准备回季家别墅。毕竟明天就是季予惜的生日,季予慷下午也会回来,家里总要布置一下。   季予慎才起了个话头,忽然听到季母问他:“你去剧组做什么?”   投资方的大老板亲自去剧组监工,也就季予惜这个啥都不懂的小朋友才觉得没问题。   季予慎顿了顿,才说:“我就是去看看。”   季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静了几秒,又问:“剧组在影视城拍戏吗?还是出了外景?”   “在影视城。”季予慎随口一答,开始转移话题,“惜宝想去剧组看看,不知道妈想不想让他进娱乐圈?”   “娱乐圈?”季予惜呆住,他没想过啊。   季母沉思道:“惜宝进娱乐圈,我真的不放心。他才十八,性格又单纯。圈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怕他应付不过来。”   季予慎说:“妈认真考虑考虑吧。惜宝不打算继续上学,总要找点事情做。让他现在进公司,你和爸更不舍得,我倒是觉得签在自家公司,安排人看着,再拍点自家投资的剧也挺好的。要不然他整天在家闷着,万一闷出病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等过完年再开家庭会议商量一下吧,主要还是看惜宝愿不愿意进娱乐圈。”季母把这件事暂且记下。   “我愿意啊。”季予惜跟在俩人身后,好不容易插了个话。   季母回头看他,“忘了你就在旁边了。”   季予惜:“……”   季予慎问他:“惜宝想往哪方面发展?”   “我不知道啊,我好像没什么擅长的。”他开始低着头思考艺人都要做什么工作。   季母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先想,等你大哥带你去剧组看过之后再说吧,说不定你看过之后,就不想进娱乐圈了。”   她忽然笑了,说起自己年轻时候也想当演员的事。“我去了一次剧组后,就再也不想当演员了。你不知道,拍个吻戏,五六个机位怼着,旁边还有人指导怎么亲,我一看就知道自己吃不了这碗饭。”   季予惜:“……”   他们到家后,季予慷已经回来了。他最近在学校研究什么课题,一直都很忙,连放寒假都顾不上回家来。要不是季予惜生日,只怕还请不回来他。   季母看着二儿子一脸憔悴,心疼坏了。“什么课题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我看这个书不读也罢,不行回家帮你哥管管公司吧。”   她喊来芳姨,让她今晚做点营养餐给季予慷补补。   季予慷解释说:“我就是昨晚没睡,熬的,睡一觉就好了。”   季母便催着他上楼,“那你现在就去补觉吧,等晚饭再喊你。”   季予慷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跟家人见上一面再去补觉,当下也不推辞,起身准备上楼。   季予慎追上他,“一起吧,我正好有点事要和二弟说。”   他趁一起上楼的功夫,悄悄把全家能听到惜宝心声的事告诉了季予慷。   季予慷惊讶极了,忙说:“我什么也没听见啊。”   季予慎:“惜宝现在什么都没说呢。告诉你是怕你突然听到吓一跳,再表现出来。惜宝的心声有预知能力,前事和后事都能预测到,挺神奇的。我们现在都还装作听不见,怕说出来影响到惜宝发挥。”   “预知?”季予慷更加惊讶,“惜宝预知了什么?”   季予慎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谁让老二整天泡在图书馆实验室里,看看他究竟错过了多少精彩故事。   季予慎三言两语把最近发生的事交待了一遍,又说:“今天姑姑家的事也和惜宝有关,要不是惜宝机灵,姑父的名声差点就毁了。”   季红白爬床的事当场不解决,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至于后来引出她的病,她的身世,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季予慷侧着头一副思索的样子。   季予慎疑惑之后,忽然警惕起来:“你不会想把惜宝送进实验室做研究吧?”   惜宝的特殊能力是很神奇,科学原理解释不清楚。万一老二读书读傻了,起了心思要把惜宝拉去做研究就完了。   “大哥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季予慷无语至极。   季予慎讪讪道:“我看你思索半天,还以为你想着怎么研究惜宝。”   “有句话叫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书读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浅薄。这世上科学解释不了的事多着呢,我要总是纠结这个,书才是白读了。”季予慷神色淡然。“我就是在想,惜宝什么时候能透露一句心声,让我感受一下。”   季予慎:“……”   没想到下一秒,他们同时听到了季予惜的心声:   【娱乐新闻说慕童姐今天进组了呀!原来她的剧组也是在影视城。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带我去剧组看看,说不定我还能看到慕童姐本尊呢,那可是大哥的初恋情人!】   季予慷立刻把目光移到自家大哥身上。   而季予慎的耳朵已经悄悄红了。   楼下,听到季予惜心声的季母同样恍然大悟,“我就说老大今天突然去剧组这个行为有问题!” 第018章 初初相见   2月8日,是季予惜18岁生日。这一天,亲朋好友来了很多,季予惜果然收礼物收到手软。   不过最让他意外的是,姑姑季青白真的把他提到的那副写实风景画送给他了,那可是价值上百万的陈大师名作。   季予惜收到的时候,不光手软,还有点腿软。   他弱弱地表示:“我就是开个玩笑,这幅画太贵重了,我不敢要。”   真收了,只怕季母会打断他的腿。   季青白瞪了他一眼,说:“你长大一岁,越发难伺候了啊。不是说好了吗,这幅画送你当生日礼物。姑姑买的其他的礼物你又不喜欢。”   季予惜:“……”   【我昨天提到画,就是为了去姑姑家吃瓜啊。】   他看了单靖远一眼,又说:“这幅画是姑父花了上百万拍的,意义重大,我真的不能收。”   “姑姑说能收就能收,昨天的事还得多谢你呢。”季青白不许他拒绝,把装好的画塞进他手里。   季予惜:“谢我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啊。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季青白一时语塞。   她旁边的单靖远替她描补:“你姑姑的意思是,昨天你歪打正着,正好帮我们避免了一场麻烦。所以要谢你,这画你就收了吧,在你这里比在我们家落灰强太多了。”   “小表哥!”他们正说着话,单予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子就蹦到了季予惜的背上。季予惜被他压得一个趔趄,差点趴下。   季青白和单靖远忙把两个人扶起来。   季予惜好悬没吐出一口血,在心里念叨:【这小子是真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   季予惜十八岁,一米七八,四肢纤细,皮肤白的发光,看着就很瘦弱。比他小三岁的单予安,个子已经追上季予惜,眼瞅着还能长。因为爱运动,看着比季予惜壮实多了。   他嘿嘿笑着,打趣季予惜:“表哥你太虚了,要不跟我练练。”   “不必!”季予惜立刻拒绝,并在脑子里搜索单予安的信息。   【嗯,是个好孩子。曾经因为扶老奶奶过马路和公交车上拾金不昧,受到过两次公开表扬。就是可惜高三早恋,导致高考发挥失常,没能考上理想大学。】   “什么?!”季青白脸一变,抬手就在单予安后脑勺呼了一巴掌。   单予安懵逼地看着自己的妈,十分委屈:“妈你打我干什么?”   季青白刚想说,你才多大就早恋!幸好触及到单靖远怀疑的目光,硬生生改口说:“你瞧瞧你把你表哥压的,脸都白了,你自己多大的斤两你不知道吗!”   单予安委屈巴巴:“小表哥本来就这么白好不好!”   “姑姑姑父,我带予安到我房间玩一会儿。”季予惜被这对母子搞得哭笑不得,拉着单予安想逃走。   季青白眼疾手快地把那幅画塞到他怀里,交待说:“去吧,你俩好好玩别打架,一会儿开饭我叫你们。”   单予安不满道:“妈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呢,我俩都多大了还打架。”   但是一避开大人的视线,单予安就在季予惜屁股上猛拍一巴掌,然后哈哈大笑,飞快地跑上楼。   季予惜:“……”   这死小孩!   等他追上楼,就看见单予安像个鹌鹑一样,被季予慷提溜着训话。   哈哈,季予惜幸灾乐祸。他憋着笑,走到俩人身边,和季予慷打招呼:“二哥。”   季予慷嗯了一声,看着季予惜语气柔和:“你今天十八岁了,二哥祝你生日快乐。”他说着,掏出一个礼物盒,递给季予惜。   “哇,新款游戏机!”单予安一声赞叹,伸着脖子看。被季予慷瞪了一眼,他又怏怏地缩回去。   季予慷最后训话:“听姑姑说你期末考试名次降了,趁假期把握好时间,复习预习都要有计划。我给你买了两套练习题,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单予安:“……为什么送小表哥游戏机,却送我练习册。”   季予慷:“你说什么?”   单予安连连摆手:“二表哥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有说。”   季予慷冷笑道:“你自己说想考我的大学,你要是改变了理想,练习册可以不用做了。”   “没有没有。”单予安疯狂摇头,“二表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能当上你的学弟。”   季予慷看了两人一眼,顿了顿,才大发慈悲:“一天最多玩两个小时。”   说完这句,他总算下楼了。   单予安摸了摸胸口,说:“二表哥这么凶,什么样的女生才能受得了他啊!”   “为什么是女生?”季予惜奇怪地看着他。   奈何单予安的注意力都在游戏机上,只一个劲儿地催着他打开看看。   ……   热闹了一天,季予惜的十八岁生日就这样过完了。   2月9日是除夕,这天一早,季予慎就来敲他的门,说今天可以带他去剧组看看。   季予惜本来还有点起床气,等听到大哥说要带他去剧组,立刻精神了,连忙换了衣服,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要拉着季予慎出门。   最后还是季予慎压着他坐在餐桌上,吃完了今日份早餐,才一起出门。   一路上季予惜问了好多问题。比如大哥投资的剧叫什么名字,主演是谁。   季予慎知道弟弟的能力,也不隐瞒,细细讲了一遍。   季予惜在系统里查了查,了解到这部戏虽然没有大火,但也算中规中矩,就不再问了。   季予慎见他沉默,便知道这部戏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于是又说:“影视城还有其他的剧组,你要是感兴趣,我领你去玩一圈。”   “啊?别的剧组也能去玩吗?我还以为拍戏的时候都是闲人免进的。”季予惜震惊了。   季予慎笑着解释:“当然不是谁都能进了,只是一般的剧组都是相识的,带你去看看也无妨。”   他就差明说,影视城大部分的剧组都有他的投资了。就是各个剧组投资占比不一,有的多有的少,求得是广撒网多捕鱼。   “我能不能去看看《在八零年代大杀四方》那个剧组?”季予惜好奇地问。   这个剧组就是慕童刚官宣进组的剧组。   季予慎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攥紧,又笑着说:“应该可以,这部剧的导演和我很要好。”   “该不会大哥也投了这部剧吧?”季予惜觉得他怪怪的,是哪里不妥吗?   “这倒没有,这部戏的导演出身名门,投资是他自己拉的。”季予慎给小弟解释,顿了顿,他又说,“其实他自己投资占比也挺大的,听说是受够了资方塞人进组。”   季予惜:“哦,那可太有钱了。”做导演这么赚钱的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影视城。   季予慎带着季予惜先到自家投资的剧组带了个招呼,因为快过年了,剧组放了年假,要等初五之后才会重新开拍,目前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剧组值班。   季予惜:“……”   【剧组都放假了,那大哥到底带我来看什么啊?】   他表示不解。   整个影视城都很冷清,毕竟今天是除夕,再怎么样大家也要回家过年。   季予惜跟着大哥转了五家剧组,全都停拍了。他也从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越来越蔫巴,有气无力地问季予慎:“大哥,到底有没有正常拍摄的剧组?”   季予慎沉默几秒才回答:“有一家。”   季予惜来了兴致,“哪一家?我们去看看吧?”   季予慎二话没说,带着他往回走。   【刚才不是从这儿走过去了吗?大哥又往哪里走?】   季予惜心中充满迷茫,却见大哥三转两不转,来到一家剧组拍摄地。   入口处有一张大大的海报:《在八零年代大杀四方》。   “欸?这不是我说要看的剧组吗?”季予惜不由出声。   “对,这家剧组从上到下都是拼命三郎,过年不放假。”季予慎说着,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有人出来接他们。   “慎总,大过年的你怎么来了?”来人戴着眼镜,平头,中等身材,看着似乎有四十多岁。   “王导,又见面了。”季予慎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又对季予惜说,“这是剧组的总导演,王导。”   季予惜便乖巧地和王导打招呼:“王导好,我是慎总的弟弟。”   “你好你好。”王导笑着问季予慎,“慎总打算让弟弟进娱乐圈吗?”   都是圈子里的人精,如果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也不会大过年的带到影视城在各个剧组之间转悠了。王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季予惜,默默地在心里点头,资质不错,是吃这碗饭的材料。   “还在考虑,王导觉得呢?”季予慎又把话题抛回去。   “舅舅,电话!”不远处一声呼喊,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王导和季予慎齐齐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青年大踏步朝他们走来。他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色大衣,袖口处隐约能看见胳膊上的金属手表,整个人禁欲又性感。   “舅舅有客人?”青年在几步之外站定,目光透过前面两人的身影,落在了最后的季予惜的身上。   阳光下,季予惜白得发光。   像个瓷娃娃。这是荀鹤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印象。 第019章 助理孟龙   “慎总,这是我外甥荀鹤,也是这部戏的执行导演,你上次来时应该没见过。”王导上前两步,给季予慎介绍青年身份。   季予慎看着荀鹤,点头致意,并笑道:“王导太谦虚了,早就听说你有一个外甥,是你的接班人。”   荀鹤,长相秒杀一众小鲜肉,却剑走偏锋不出道,搞起了幕后工作。   就连季予慎都听说过,在荀鹤上大学的时候,有经纪公司去他们学校挖新人,不约而同都看中了他。可他无一例外都拒绝了。问原因,他说他是来学怎么拍戏的,不是来学怎么演戏的。   后来,他学生时期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作品就获奖了,他拿到年度最佳新人导演奖。那部戏就是他舅舅投资的,内容是校园青春,演员直接请了他的同学。属于小制作大爆款,不仅捧红了几个新人演员,还让他舅舅狠赚一笔。   从此以后,娱乐圈就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不过他舅舅对他的点评是,灵气是有的,也只有灵气了。自他毕业后就把他放在身边,手把手教导。   所以,王导有个导演外甥实在不是秘密。   “慎总客气,不知这位是?”荀鹤的目光停留在季予惜身上,开口询问。   季予慎顺着荀鹤的目光,也看向自家弟弟,介绍说:“是我弟弟,小惜给荀导打个招呼。”   季予惜正侧着身子在看剧组海报,闻言转头看向来人,继而就是一怔。“荀导好。”   这人帅得有点过分,身量比自己还要高上半头,腰细腿长,行走的人形衣架。   【荀导比大哥帅啊。】   季予慎眉毛一挑,瞥了一眼荀鹤,却见荀鹤直勾勾地看着自家弟弟。   这是什么眼神?   季予慎轻咳一声,说:“荀导刚才找王导,是有什么事吗?”   荀鹤一顿,突然想起来了,忙说:“是我妈打过来的。”他把手机递给王导。   王导接过手机,顺手揣进兜里,说:“估计又是唠叨过年不回家的事儿。慎总,进去坐一会儿吧。”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和季予慎并肩走在前面,季予惜和荀鹤跟在他俩身后。   前面季予慎和王导聊得火热,后面两个人可能因为是初次见面,就拘谨很多。片刻后,荀鹤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同学,你上高中还是大学啊?”   季予惜:“……”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不会聊天的男人。   季予惜绷着唇角,扯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我在家待业。”   荀鹤愣了愣,这个答案似乎让他很意外。不过作为季家人,天生富贵,就是不上学也没什么,他很快想明白了,又问:“你哥哥是想让你进娱乐圈吗?”   季予惜惜字如金:“那得问我哥。”   他心想:【这舅甥俩不愧是做导演的,问的问题都一样。】   荀鹤又是一愣,转过头看着季予惜,欲言又止。   他此刻脸上虽不显,内心却惊涛骇浪。   第一次听到季予惜的心声,还能骗自己说是幻听。现在是第二次听到,就像在他耳旁说的一样,他确定不是幻听,是真实发生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有了读心术吗?   不对。荀鹤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其他人的心声他听不到。就比如此刻,他知道舅舅正在盘算怎么让慎总也给剧组投一点,但他听不到舅舅的心声。   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这个少年有问题。   荀鹤的心中满是问号。   这个时候,忽然从后面跑过来一个人,他口中喊着“借过”,然后擦着荀鹤的胳膊跑过去。   王导在前面停下脚步,无奈地叹道:“慎总莫怪,这毛头小子叫蓝喃,是咱们剧组的男主。这么莽撞是因为他今天迟到了,整个剧组都在等他呢,我们也进去看看。”   说着,几人紧随着蓝喃的背影,也走到了最大的休息间里。   季予惜一眼就看到大哥的后背突然挺直。   休息室里,慕童正笑着和蓝喃说话:“你可算来了,围读缺了男主,总是少点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助理放假了,我忘了定闹钟。”蓝喃走过去,很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进行到哪一段了,我们接着往下走吧?”   慕童笑着点头,眼角余光终于看到了来人。她转过头和王导打了声招呼,待看清王导旁边的人是季予慎时,脸直接垮掉,低下头开始翻剧本。   蓝喃毫无察觉,也笑着和几人打招呼:“王导有客人啊,那今天什么时候开拍?”   王导:“按照原定计划拍,到时候让荀鹤来。”   他说完,又招呼季予慎去他的办公室。   季予慎有点意兴阑珊,说:“我们只是来参观一下,打扰到王导工作就不好意思了。王导自便,我和弟弟这就回去了。”   “不打扰不打扰,慎总才刚来就要走,是不是嫌我招待不周啊。”王导拦着他,笑着打趣。   季予慎是财神爷,既然来了王导哪里会让他轻易离开。他又对着身后的荀鹤说:“你把慎总弟弟带好,看小朋友喜欢吃什么玩什么,都安排上。”   季予惜:“……”   荀鹤看了看季予惜,自然无不答应。他把季予惜领出去,换了个房间坐着,还给他倒了一杯水。可是季予惜毕竟不是小孩子,他不可能真的问季予惜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想了想,问他:“你有喜欢的演员老师吗,我帮你要签名照。”   年轻小孩儿大多都追星,荀鹤表示理解。   剧组的演员老师都是比较好说话的人。慕童和蓝喃合作第二部戏了,都是性格温和的人,要个签名照不是难事。至于其他的资历老的演员,多半也没有问题。   季予惜说:“我可以要慕童姐的签名照吗?”   荀鹤点点头,“稍等,我去问问。”   季予惜答了声好,心道:【慕童姐可是差点成为我大嫂的女人,我替大哥要一张签名照不过分吧?】   荀鹤正往外走的脚步一顿。   现在是第三次听到他的心声,荀鹤发现自己好像习惯了。   原来慕童和季予慎还有这层关系啊,可是最近蓝喃在慕童面前挺殷勤的,两个人又是男女主,感情很容易升温的,季予慎的希望应该不大。   当然他并不敢表露出来,只冲季予惜笑了笑,说自己很快回来,然后关上了门。   而季予惜在他走后也放松下来,他刚才就想查查这个蓝喃,一是觉得他的名字有点熟悉,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二纯粹是为了大哥。因为大哥看到蓝喃和慕童的相处,表现得有点过于在意。所以他也想知道,慕童姐和蓝喃有没有在一起。   查完之后,季予惜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慕童姐和蓝喃没有在一起。】   另一间办公室里,心不在焉的季予慎立刻就来了精神。   季予惜接着在系统备份里查看相关剧情。看着看着,他突然愣住了。   【大年三十紧急就医……那不就是今天吗?】   他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追着荀鹤出去。   此时的荀鹤已经来到大休息间,他刚走进去,就觉得气氛不对,好多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剧组最怕意外,毕竟有时候拍戏确实危险,防护不到位很容易受伤。可今天还没开始拍,能有什么问题?   荀鹤心一凉,忙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围在正中间的是三个人,其中两个正是男女主,慕童和蓝喃。至于另一个,荀鹤看着眼熟,但不是他们剧组的人。看那个人的架势,倒像是来捉奸的,真是奇了怪。   “出了什么事?”荀鹤立刻上前询问。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i_ s_ h_u_9 _9_ ._ c_ o _m   “没事,是我助理。”蓝喃解释了一句,又疑惑地问来人,“孟龙,你不是回家了吗?有事?”   孟龙跑得有点急,呼哧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问:“你、你出来怎么不说一声。”   蓝喃有些茫然,“我是来片场,还要说什么?”   孟龙忽地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直起身子,语气尽量平缓,“我没有别的意思。虽说是在影视城内,可你毕竟是明星,你一个人出来,万一被追被堵住了怎么办,好歹要告诉我一声。”   孟龙毕竟是他的助理,蓝喃就当他是在关心自己,便解释说:“今天都除夕了,影视城空荡荡的能闹鬼,哪还有狂热粉丝。再说我也没去别的地方,出了酒店就来片场了,能有什么问题。”   听他这么说,孟龙似是不太高兴。他往旁边慕童的位置看过去,又压低声音问蓝喃:“不是和你说过,除非拍戏不要接近她吗?”   这话就有些过分了。   何况孟龙声音也没多低,何止慕童,连紧跟着一起过来的季予慎和王导都能听到。   蓝喃脸涨得通红,生气地说:“孟龙,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他们三个人周围站满了剧组的工作人员。蓝喃可能觉得有些丢脸,于是又客气地说:“你现在是休假时间,别再跟着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孟龙看他生气了,放低姿态给他道歉:“对不起。上次被围堵之后,我总害怕类似的情况再发生。你身边没有带工作人员,我有些不放心。”   这说的还算是人话。   蓝喃脸色刚有点好转,就听他接着说:“尤其是剧组还有这个女人,你不知道她是在利用你吗?” 第020章 偏执爱恋   “利用我什么!”蓝喃一听又炸了,“你这个人怎么说不通呢?我和慕童,我们是朋友,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你不要再挑拨我们的关系了!”   见他这么维护慕童,孟龙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上部戏她利用你炒cp的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你还要执迷不悟?”   他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蓝喃,又恳切地说:“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其他的人不是看不起你,就是想利用你,你要我说多少次才信。”   “够了!”蓝喃脸色涨红,见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顿觉更加难堪,语气也越发尖锐,“你只是我的助理,没资格管我的事,你已经越界了!”   孟龙面色大变,皱着眉看他,久久无言。   蓝喃看他这样,不免有些心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于是他语气和缓下来,又说:“你不要这样,你一年都没回过家了,说好今年给你放长假。初二林哥会来剧组陪我,你就放心吧,两天时间出不了什么大事。”   孟龙低下头思索片刻,抬起头又说:“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可是她不行。”   他伸出手指指向了慕童。   蓝喃心一跳,忙上前拉下他的胳膊,不悦道:“都说了和她无关,上次合作后炒cp是剧宣需要,你干嘛总针对慕童?”   “是她这么告诉你的吧?”孟龙看着慕童,突然冷笑,“我和她都是你朋友,你为什么信她却不信我!”   一句话却让周围的人脸上都有了一丝异样。没有助理会觉得和艺人是朋友,除非是真的朋友当了助理。   蓝喃眼看和他说不通,索性说:“你别胡搅蛮缠了,这么多人等着呢,我也没空听你在这儿说车轱辘话,你还是先回去吧。有事等过了年,你找林哥说去。”   孟龙低头想了一会儿,“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   “那不然呢?”蓝喃的声音陡然提高,脸上再次浮现一丝恼怒之色。   孟龙却不依不饶,执意说:“你可以当着大家的面和她说一句,‘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请不要再利用我炒cp了’吗?”   “你有病吧?”   季予惜听不下去了,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对着孟龙就是一顿输出,“你们吵架归吵架,带上慕童姐做什么。慕童姐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这位大叔却句句污蔑慕童姐,你再不走我们要报警了。”   孟龙年龄并不大,被他叫了声大叔,额头的青筋都跳了跳。   荀鹤见状,从人群中挤过去站在他旁边,“私事麻烦私下解决好吗?你们公开场合这样闹是不是不太合适。”   他没想到男主身边的工作人员对女主意见这么大,以后还能好好拍戏吗?   就连一向话不多的季予慎也装了回绿茶,假作好意地对着蓝喃说:“你和这位先生的感情问题,还是不要牵连第三人了吧,慕童纯属无妄之灾。”   他悄悄看了慕童一眼,慕童脸色难看至极,但依旧不搭理他。   蓝喃辩解说:“你误会了,我和孟龙哪有感情问题。”   他才说完,不经意间瞥见围观群众的脸,又是一愣,大家好像都暧昧地看着他和孟龙。   在娱乐圈里混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是见多识广。这个孟龙对蓝喃的占有欲,绝对超出一般朋友的范围,大家都长着眼睛呢。   蓝喃见状,气得鼻子都歪了,连忙解释说:“我和他真不是那种关系。”   孟龙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蓝喃看。   【我去,这眼神一点都不清白!我不信蓝喃一无所觉。】季予惜吃瓜不嫌事大。   荀鹤侧过脸,悄悄地捂住了嘴。   “够了!”一直未说话的慕童突然喝道,“都散了吧!”   见她发了火,围观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散了。蓝喃往慕童身边挪了挪,给她道歉:“今天对不起啊。”   慕童眉心微蹙,同样对他说:“你也离我远点。”   蓝喃顿住,随即灰溜溜地往外走,孟龙便跟在他身后。   季予慎看到眼前这一幕,微微挑眉,心中暗爽。   【他们两个该不会要打起来了吧?导致蓝喃大年三十紧急送往医院。】季予惜忽然想到刚才查到的剧情,心中就是一紧。   虽然他也吐槽过四大金句,但毕竟“大过年的”,谁都不想出事。   正当他在编理由想跟过去看看的时候,只听荀鹤对王导说:“他们刚才吵的那么厉害,我不放心,要不我过去看看。”   王导点点头,“注意安全。”   荀鹤便朝着蓝喃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季予惜忙说:“我也去看看。”   他不等大哥说话,紧跟着荀鹤往外走。   这下季予慎也有理由追过去了,他丢下一句“王导,我得看着我弟弟”,也跟着跑了。   一转眼四人小组就剩王导一个,他愣了愣,索性也跟了过去。像一串糖葫芦一样,一个接着一个。   蓝喃和孟龙在一座假山后说话。   尾随的四个人还没有接近,就已经能听到争吵声。大意是蓝喃让孟龙不要每天时时刻刻都粘着他,他快喘不上气了。还说他是一个正常的人,需要自己的社交,让孟龙不要打扰他的朋友。   孟龙起初不说话,等到蓝喃说他是一个正常人的时候,突然插了一句:“所以你觉得我不是正常人?”   蓝喃哑口,过了会儿,他又说:“我没说你不是正常人。我们不是说清楚了吗?那只是日常行为,我告诉过你我还是喜欢女孩子。”   荀鹤几人听得直皱眉。   孟龙听到蓝喃说的话,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蓝喃又说:“你也别多想。男孩子之间行为过火一点是正常的,其实没什么。我们大学时候,男生宿舍比这离谱的事情也有,你只是不知道。当然我没有参与,就是听说。”   季予惜听懂了,在心里骂道:【你把人家睡了,又说你还是喜欢女孩子?不要脸的渣男!还说男孩子之间行为过火一点是正常,你骗鬼呢?】   他就说,孟龙怎么可能突然伤害蓝喃,毕竟孟龙喜欢他表现得很明显了。原来是渣啊,那就能理解了。   季予慎频频看向自己的弟弟,惜宝刚十八,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荀鹤则在想,大学生谁不是起早贪黑的学习,哪有闲心搞不着调的事。   他的目光也悄悄往后看,不知道身后这个没上过大学的人,会不会真以为大学宿舍是什么乌七八糟的场所。以后有机会解释一下吧,为了广大男大学生的名声。   假山后边,孟龙嗯了一声,又说:“我都明白。”   蓝喃好似松了一口气一样,说:“其实你今天不该来的,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在剧组拍戏的时候,你不跟组,就在酒店等我,打理我日常生活。”   本来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孟龙,听到这里忽然又问:“你不想让我来,是因为剧组有慕童吧?你喜欢她。”   他说“你喜欢她”时,用的是肯定句。   但蓝喃羞于承认,马上责备道:“说了不关她的事,你怎么又提她。”   孟龙:“你说你喜欢女孩子,我想应该就是她了吧。没事儿,你要是真的喜欢她,我绝不出现在她面前,给你添麻烦。”   蓝喃一喜,忙问:“你说真的?其实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就是她很难追,我听说好几个男明星追她都没成功。所以不想那么早就暴漏心思,还是多相处吧,等到戏拍的差不多的时候,再说吧。”   季予惜立刻扭头看大哥的表情。但他大哥面色平静,什么也看不出来。   假山那边,孟龙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说:“你果然喜欢她。”   蓝喃听他这么说,也没想太多,只点点头,说:“是啊。”   孟龙的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儿,季予惜略一想,马上把心提起来。   【不好!他是不是要对蓝喃动手了!】   下一秒,孟龙手一扬,似乎把什么东西泼了出来。而藏在另一边的荀鹤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孟龙扑倒。季予慎和王导赶紧上去帮忙。   季予惜本来是第一个动的,但是荀鹤冲出去的时候把他往后一推,等季予慎冲出去的时候,又把他往后一拉,他就没有了可施展的空间。   然后就听见蓝喃捂着左手一声惨叫。   一股浓烈的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季予惜马上喊道:“是硫酸,都小心点!”   幸好荀鹤扑倒了孟龙,要不然他那动作是冲着蓝喃的脸去的,现在就洒了一些在蓝喃的左手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蓝喃着急找水,可是大家出来是为了劝架,都没有带水。   王导急得喊他去卫生间,蓝楠一边嚎叫着一边往卫生间跑。   这期间,孟龙一句话没有说。不过在看到蓝喃只伤到了手的时候,他似乎有些遗憾。   荀鹤和季予慎一边一个把他压住,拉到一边。各自检查了身上有没有沾到,幸好没有,大家都一阵后怕。   荀鹤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龙:“我稀释过,不会太严重。等伤好了做个医美,甚至看不太出来。只是不能拍这部剧而已,可惜。”   可惜被荀鹤扑倒洒了大半,他看着荀鹤,似乎在责怪他插手毁了他的计划。但很快,他又想明白了,接着说:“不过只弄到手上也不错,反正这部戏他不能拍了。”   王导:“……”   他气到失语。   季予惜:“你想让他解约有很多种办法,你可以找经纪人,找王导。只要理由充分,解约不是问题。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毁容呢?”   孟龙:“等他变成丑八怪以后,就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他了。”   季予惜:“……” 第021章 天降男主   大年三十,蓝喃还是去了医院。他的左手受伤严重,手背上甚至能看见白骨。   季予惜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他有点难受,心想:【如果我能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要去医院就好了,那样说不定就能成功阻止孟龙。】   可这并不是他的错,归根到底还是蓝喃自己惹得祸事。就算孟龙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他骑驴找马的举动被打也是活该。季予惜想明白后,就不再内耗。反倒是荀鹤很担心他,一直在逗他开心,带着他在剧组到处转悠——反正今天的拍摄计划暂停了。   至于孟龙,此刻正在警局里。   剧组意外停摆,王导愁的在头上薅了一把,薅掉几根头发,又心疼不已,中年人的每一根头发都无比宝贵。   蓝喃伤的太厉害,不出意外可能就得解约了。毕竟剧组开工一日就流水一样地花钱,一群人等他康复开拍,终究不现实。可这个时候,正是春节假期,他能去哪里找个救场演员呢?王导一想到片子计划送审的日子,就满心焦躁。   季予慎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说走,索性留下来和他一起想办法。   结果两个人把圈子里的男艺人扒拉一遍,甚至连犄角旮旯里不甚出名的都算上,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这主要是因为王导挑剔的眼光,有些人的照片一放出来,他就嫌人家老,没有少年感。   王导说虽然是个年代剧,但是个青春向上的年代剧,本身故事里的男主就比女主小,找个老成的男演员,算怎么回事。   “要不然还是挖一挖新人吧。”   荀鹤的目光在季予惜身上来回漂移,他突然间生出一个很大胆的念头。   听完他大胆的建议之后,不消片刻,在场的四个人齐齐心动。   和蓝喃解约,换成季予惜来演男主,简直是天才的设想。   季予惜本就想进娱乐圈,男主的角色设定,和他本人的形象也贴合。唯一让王导不放心的就是,他没有学过表演,完全没有演过戏。真正接触镜头,恐怕会有一段比较难的适应期,有可能会耽误进度。   荀鹤是行动派,索性当场出了个题目,让季予惜即兴发挥。   让一个没有学过表演的人即兴发挥,其实有点强人所难。王导悄悄地摇了摇头,觉得季予惜恐怕做不到,但荀鹤就是莫名自信,觉得他可以。   季予惜还真可以。   这要多亏他从前还是个系统的时候,跟着宿主们体验过太多世界太多职业。其中有个宿主就是演员,宿主上过的课,他也上过,如今只不过是捡起来而已。所以一段表演下来,王导当时就激动地一拍手,定下他来演男主。   此后,这个小房间的氛围轻松活跃起来。   因为季予惜的加入,一来可以解决王导发愁的角色问题;二则能满足荀鹤个人的小心思,他对自己能听到心声的少年,真的非常好奇。   至于季予慎,本就为了慕童三天两头往剧组跑,以后更有理由来了。毕竟宝贝弟弟第一次进组拍戏,他当然要多照顾。甚至王导之前提的投资的事,他也完全可以参与。   这样一想,竟然是个四赢的局面,季予慎直接和王导谈起了合同细节。   就这样,季予惜稀里糊涂地就要进组拍戏了,还要演男主。王导体恤他,特准他年初二再进组,并当场给他分发了剧本,让他今明两天看完。   说完这些,王导又让荀鹤带季予惜去见见慕童他们,顺便去试试装,拍个定妆照。   季予惜看得分明,他起身的时候,他哥也想跟着走的。不过王导还要和他聊投资的事,他暂时离不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荀鹤带着季予惜去串门。   蓝喃出事整个剧组都知道了,因为突然停工,大家都有些不安。   虽然王导再三保证会尽快复工开拍,可也没明确说休息几天,大过年的,他们是回家还是住剧组酒店等着。再说了,停工的剧组一直烂着的也不是没有,有些是投资撤了,有些艺人档期协调不好。反正只要停工,以后会怎样就是未知数。   所以当荀鹤带着季予惜过来,说季予惜确定要参演男主时,大家都愣住了。   还是慕童先反应过来,领着大家表示欢迎。只是她似乎并不怎么和季予惜对视,应是有心结在。   果然等荀鹤替季予惜要签名照的时候,她就拒绝了。   季予惜倒没什么,荀鹤觉得特别尴尬,谁让他之前话说得太满,这下打脸了。主要是他也没想到慕童连个借口都没有找,直接说她不能签。   荀鹤愣了愣,马上说要去试衣服把季予惜带出来,然后疯狂给季予惜道歉。   其实季予惜能看出来他特别歉疚,可能因为王导的安排,他觉得有必要好好看顾他,没想到出了点小意外。   季予惜笑着说没关系,心里已经开始辱骂了:【绝壁是被大哥连累的,大哥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荀鹤眨眨眼:“……”   那这笔账得算到季予慎头上。   季予惜笑着开口:“拿不到慕童姐的签名也没关系啊,要是荀导肯给我签个名就太好了。”   【本来签名照也是为大哥要的,没有就算了。倒是荀导长得养眼,把他的签名照摆我书桌上正好。】   他看着荀鹤,十分期待。   “当、当然可以啊。”荀鹤迎着他的目光,突然磕巴了一下。   ……   午饭是在剧组吃的,吃完后季母来电话催季予惜回家。季予慎和王导聊了好久,各种合作细节都差不多了,打算告辞离开。   其实他和王导早就达成了共识,磨蹭到现在,就是为了创造机会和慕童说几句话,可惜慕童压根不理睬他。   季予慎离开的时候情绪有点低落,不过又一想,初二惜宝进组他肯定是要来的,马上又振作起来。   王导本想送他们出去,只是蓝喃的经纪人林哥刚好来了,季予慎让他留步,说他和弟弟可以自己出去。因为蓝喃解约的事也很重要,王导便没有客气,只让荀鹤去送他们,还交待一定要把人送到车上。   季予慎不太愿意,但再三推辞都没能把荀鹤拒绝掉,只好三个人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   走了一段,季予慎去开车,季予惜和荀鹤在路边等。荀鹤笑眯眯地说:“慎总放心好了,我会好好陪着小惜,等你回来。”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别扭?   季予慎看了看他,怀疑是自己敏感了。   等他走了,荀鹤才从衣服内兜掏出一张签名照,递给季予惜。因为知道季予惜打算把他的签名照摆在书桌上,荀鹤耳朵尖悄悄红了。他掩饰性地说:“不好意思啊,没能拿到慕童老师的签名照,只能用我的凑合一下了。”   别看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导演,但也是有粉丝的。签名照这种东西多少也要备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到。   “哇,很帅!”季予惜称赞道。   荀鹤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他没看见荀鹤准备过签名照,本来还以为荀鹤忘了呢。   接着,荀鹤又变戏法一样地掏出一个小盒子,说:“新年快乐,仓促之间来不及准备,一个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刚认识就有礼物收?】   季予惜看着他的眼神都变得亮晶晶的,“谢谢,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诶。”   他十分苦恼,来而不往非礼也。   荀鹤笑道:“没关系啊,你送我一句新年好,也算礼物的。我们以后还要一起拍戏,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没必要这么客气。”   季予惜心想:【也是,等我初二进组的时候,再回礼就好了啊。】   “那就祝你新的一年一切顺利,身体健康!”他愉快地接过礼物,然后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好友?”   “没问题啊。”荀鹤翻出自己的二维码伸过去,“你扫我吧。”   季予惜打开照相,拍了张照。   荀鹤:“……不是这样。”   这孩子这么呆萌么?   他刚想手把手地教季予惜怎么加,却就见季予慎的车刷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季予慎按下车窗,示意季予惜上车。   “大哥!”季予惜兴冲冲地上车,然后向大哥展示荀鹤送的礼物。   季予慎瞄了一眼礼物盒子,隔着车窗看向荀鹤,向他道谢:“荀导费心了。”   荀鹤:“慎总客气,过年了图个吉利。”   两句话下来,季予慎越发觉得,这个姓荀的一定是想和他抢弟弟。偏偏季予惜毫无防备,还乐呵呵地坐着拆礼物。   盒子里是个水晶卡通龙的摆件,手掌心那么大点。季予惜非常喜欢,翻来覆去的看,望向荀鹤的眼神都透着满意。   喜欢就好,荀鹤对着车尾巴招招手,也很满意。   礼物盒子里还有个压岁钱的红包,季予惜把玩了半天卡通龙,才发现。   他咦了一声,把红包拿出来拆开,钱倒是不多,难得的是尾数为66的百位数连号。   “大哥我收到压岁钱了!”季予惜开心地晃着他的红包。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压岁钱呢,曾经作为系统的时候,见过无数次别人收压岁钱的场景,现在终于轮到他了。在他穿过来之前,作为NPC的季予惜,应该也收到过压岁钱,只是季予惜觉得那些都不是给他的。   这才是给他的压岁钱。   他捧着压岁包就亲了一口。   一旁的季予慎肉眼可见地黑了脸。   可恶,被荀鹤抢先了,他们季家都是年夜饭后发压岁钱的! 第022章 礼尚往来   除夕夜,守岁的时候,季予惜抱着剧本在啃,一条陌生的好友申请弹出来。他好奇地点开,发现是荀鹤发过来的。   季予惜这才想起来,荀鹤好像是说了一句他加好友的方式不对。   他点了个同意,然后等着荀鹤说话。   荀鹤:[小惜新年好呀,在守岁吗?]   季予惜:[对,你也是吗?]   荀鹤:[我不用,我一个人在酒店呢,想睡就睡。]   季予惜不知道怎么回复,感觉荀鹤这么说好像在求安慰一样,是他想多了吧?   荀鹤:[我知道一个瓜,你想听吗?]   季予惜:[!]   季予惜:[快说!]   荀鹤:[关于孟龙的,我想起来一件事。]   说到孟龙,季予惜差点忘了,他还没有在系统里检索这个人物,感觉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   不过,既然荀鹤聊到了他,季予惜也不着急去查孟龙的资料,先听听荀鹤怎么说。   荀鹤:[我当时还没有毕业。听说我们大学有个男生和男艺人谈恋爱,后来因为出轨,被男艺人捅了一刀。]   季予惜:[啊?!]   季予惜:[男艺人是孟龙吗?可孟龙不是蓝喃的助理吗?]   荀鹤:[是他,我向大学同学求证过了。]   荀鹤:[截图.jpg]   截图内容是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就是问同学记不记得捅人的男艺人是谁,对方说叫孟龙。   季予惜:[好可怕。]   荀鹤:[反正离他远一点吧。]   荀鹤:[不过他当时捅人没坐牢,好像是因为那个男生没追究。]   季予惜:[说不定是怕惹到他,以后被报复呢。]   【孟龙这个人不但病娇还偏执,蓝喃你说你惹他干嘛。】   季予惜在心里思索着,准备等荀鹤讲完,就在自己的系统里搜索孟龙的名字。   但是荀鹤话很密。   荀鹤:[其实蓝喃和他是同学,签的同一个经纪公司。]   荀鹤:[孟龙出事后,经纪公司觉得他的性格太偏激容易惹祸,就把他的艺人约转成了助理约。]   荀鹤:[孟龙也没意见,给蓝喃做起了助理。]   季予惜:[感觉孟龙好像蓝喃的童养媳,照顾日常生活还带上床,结果蓝喃说他还是喜欢女孩子。]   荀鹤:[……]   荀鹤:[对了,孟龙被放出来了。]   季予惜:[啊?]   他还以为,这种泼硫酸应该属于行为非常恶劣的,起码得坐个小牢。怎么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荀鹤:[还是因为蓝喃不追究。他怕事情闹大影响不好,央求他的经纪人把孟龙捞出来了。]   季予惜:[……牛逼。]   荀鹤说,在季予惜他们走时,蓝喃的经纪人林哥来了,主要是为了处理蓝喃和孟龙的事。蓝喃现在事业如日中天,经纪人和他本人都不想让这件事被放大处理。孟龙虽然不对,可细究起来,蓝喃和他关系不正,真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只怕事业全完了。   所以林哥来找王导的意思是,希望双方无条件解约,他们不追究蓝喃在剧组受伤的责任,王导不再插手蓝喃受伤,还有孟龙处理结果这两件事。   王导本就不想扯皮,双方解约的事也正中下怀。于是愉快地答应了,并飞速签下解约协议。   【第一次捅人,第二次泼硫酸,都有人善后,确定以后行为不会越来越过分吗?】季予惜很是不解。   他现在觉得,孟龙的危险系数成倍增加。刚好荀鹤的话题告一段落,他就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孟龙的相关情节。   看着看着,季予惜脸色渐渐变了。   【这个人渣,竟然因为蓝喃喜欢慕童姐,就毁了慕童姐!】   季予惜双手拿着手机,很生气地打字。   季予惜:[离孟龙远一点,离蓝喃也远一点。]   如果可以,这句话他更想发给慕童,病娇好可怕。男朋友出轨就捅人,意中人喜欢了别人,就要毁了那个人,果然不是正常人的思维模式。   荀鹤:[我记住了。]   他心想,小惜真的关心我啊,如果不是信任自己,又怎么会说出可能得罪人的话,蓝喃可是顶流。   和季予惜在同一个空间里守岁的,季家人的感受就不一样了。   先是季予慎,在听到惜宝说孟龙病娇的时候,尚能稳得住。从剧组出来以后,他就在等惜宝的心声,直到此时终于等到了,季予慎心里略显激动。   他起身倒了杯可乐,准备压压情绪。   结果下一秒,就听见惜宝说,孟龙要毁了慕童,手里的杯子差点没端稳。   之所以没有洒,是因为季父季母还有季予慷,三个人瞬间盯向他,他这才没有严重失态。   惜宝低着头,两只手在手机上疯狂打字,不知道和谁聊天呢。   季母看大儿子有点可怜,便出来助攻:“惜宝在和朋友聊天吗?是今天在剧组新认识的朋友?”   季予惜松开手指,抬头看着季母,“对,叫荀鹤,还挺有意思的。”   孟龙的话题结束了,荀鹤现在在和他聊大学时期的事,说他每天忙得要死。   季予惜以前有过一个宿主就是大学生,所以荀鹤说的那些事,他也能get到。只是对大学生来说,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怎么荀鹤说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他哪里知道,荀鹤是怕他误会大学生都是蓝喃口中不正经的渣男。   但季予惜根本没这么想过,因为他身边就有活生生的例子。二哥季予慷忙的时候,饭都不吃觉都不睡的,哪里有时间搞那些风花雪月的事,要不然也不会单身那么久了。   季母笑了笑,说:“听你大哥说,你们在剧组还看了会儿八卦?”   季予惜忙着和荀鹤聊天,敷衍道:“是啊,有个叫孟龙的,可能有点病,让大哥给你讲吧。”   季母:“……”   她看了眼大儿子,表示爱莫能助。   季予慷比了个手势,意思是看我的。他换了个位置坐到季予惜一旁,小声问:“你见慕童姐了吗?大哥和她还有戏没?”   季予惜抬头瞥了一眼大哥,说:“见了,大哥没戏。”   季予慷:“展开说说?”   季予惜:“让大哥自己交待吧。”   季予慷:“……”   眼看惜宝低头又聊了起来,季予慎有点忿忿不平,压低声音对季家人说:“我就说,荀鹤那小子对惜宝用心不良!”   “什么?!”季父小声惊道,“惜宝才多大!他怎么能这样呢?”   “不是不是,”季予慎也是吓了一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想和我抢弟弟!”   想到在剧组时,荀鹤处处关照惜宝,比他这个当哥哥的还看得紧,季予慎就不是滋味。   “哦。”季父捂着小心脏,他就说嘛,惜宝才十八。不对,惜宝和荀鹤都是男生,不至于不至于。   季母也摸了摸胸口:“老大真是急糊涂了,说个话颠三倒四的,能吓死人。”   季予慷却觉得有点不寻常,他看着聊得火热的小弟,轻轻地皱起了眉。   ……   大年初一,季家人开始走亲访友。季予惜红包收到手软,一直到下午才回到家。明天就要进组了,他还没给荀鹤准备礼物。   季予惜坐在书桌前开始思考,要送点什么好呢?   书桌上摆着荀鹤的签名照,旁边是荀鹤送的水晶龙。季予惜手指在龙头上点了点,突然来了想法,盈婷姐送了画箱给他,他一直没能画出满意的作品,要不就送荀鹤一副画吧。   季予惜心血来潮,略微构思,就铺开画纸开始勾勒轮廓。   这一忙就是一下午。   等到要吃晚饭时,季母上来喊他,看到季予惜坐在地上,手边到处散落着画笔。   画架上一条金龙栩栩如生。龙头高昂,威武雄岸,龙尾盘桓在水波之上,连鬃毛都清晰可辨。整条龙沐浴在金光里,衬得四周到处都是金黄一片。   季予惜正在画飞龙出水时溅出的水珠。   “真漂亮!”季母一声喟叹,在她看来,惜宝这幅画比单靖远一百万买的那副还要好。起码惜宝的画,她感受到了乘风破浪的气势。不过大师的画能卖上百万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季母不懂,不敢瞎点评。   季予惜晃了晃脑袋,又捏捏肩膀,“基本画完了,还有些细节我晚上再处理一下。”   季母摸了摸小儿子的头,说:“惜宝辛苦了,我明天叫人来装裱一下挂到你爸爸书房。”   季予惜诧异地回头,“我是要送人的。”   “送谁啊?”季母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荀鹤,他送了我礼物,我得回礼啊。”季予惜收拾着画笔,又观察了几眼自己的画作,心里很满意。   又是这小子。   季母心中犯酸,不死心地劝他:“家里那么多礼物,你挑一个还回去就好了啊。费心力的画,就这么送人了不可惜吗?”   荀鹤收拾完的画笔,才说:“荀鹤是我朋友,怎么能把别人的礼物转送给他呢。这幅画虽然廉价,到底是我亲手画的,诚意满满,稍微能拿得出手。”   季母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忽然能理解老大昨晚的心情。 第023章 猝不及防   隔天一早,当季予惜抱着画匣准备出门的时候,季家人整整齐齐地跟了出来。   季予惜愣了愣,说:“不用出来啦,我让小陈哥哥送我去剧组就好了,等晚上下班,再让小陈哥哥来接我。”   这是季予慎和王导说好的,拍戏期间他不住剧组酒店,有夜戏安排的情况除外。   季予慷摇摇头,“不是,我们是打算陪你去剧组的。”   季予惜又愣住,目光从每个家人身上掠过,疑惑地问:“你们都要去?”   季予慎:“你今天第一天拍戏,爸妈不放心,索性一起去看看。我和王导说过了,到时候带爸妈坐在休息室里,不会影响你工作。”   “哦,那好吧。”季予惜摸了摸头,总觉得这个亲友团过于隆重了。   他不知道,这都是他那幅画闹的。   昨天晚上,季予惜睡着以后,季父季母并两个哥哥连夜开了个家庭会议,讨论了荀鹤在惜宝心中的地位是不是过于重要的问题。   通过季予慎和季母的叙述,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肯定的。   剧组相处暂且不提,只说这两天,惜宝总抱着手机和荀鹤聊天,就足够让季家人吃醋。更别提惜宝居然还要送给荀鹤那幅他亲手画的画。那幅飞龙出水,画得超级棒,寓意又好。季父和季大哥眼馋好半天,季予惜都没松口,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吗?   所以季家人打算多和惜宝相处,争取抢占惜宝心中的地位。   季予惜又看了看二哥,问:“二哥也去吗?”   大哥跟着去也正常,毕竟有慕童在,他往剧组跑是别有用心。   可二哥很忙,比上班的大哥还要忙。就是过年放假这几天里,他每天都在房间里看书写论文,偶尔打电话给同学或导师。除了大年初一拜年那天,他就没怎么出过门。   所以季予惜才好奇,他怎么也要跟着。   季予慷:“我也不想,主要是大哥。他说人多力量大,非要让我一起去看看。”   他打了个哈欠,昨晚家庭会议上,季父季母和大哥都觉得,以量取胜是个好办法,他们一家四个,总能比得过荀鹤吧,于是怂恿他一起去。   除此以外,季予慷自己也想看看荀鹤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季予惜听完二哥的说辞,了然点头,并在心里吐槽:   【大哥能不能行啊,还人多力量大。爸妈先不提,单说你找二哥帮忙追女孩子,一定会帮倒忙吧?二哥根本不会追女孩子啊!怪不得慕童姐到现在都不理你。】   季予慷和季予慎:“……”   季父季母捂住嘴偷笑。他们发现,老三很喜欢扎老大老二的心,谁让这俩人看见女孩子都跟木头似的,让惜宝调/教一段时间,说不定就开窍了呢。   今天的影视城还是很冷清。   一家人顺利到了剧组后,竟发现剧组热闹得很,好像有人在吵架。   季予惜腾地竖起了耳朵:【又有热闹看了?】   他急冲冲地往里面跑,担心晚去一秒再错过了重点。等走近了他才发现,闹事的竟是刚捞出来的孟龙。   【蓝喃都解约了,孟龙还来干什么?难不成又是来找慕童姐的麻烦?】   季予惜悄悄地皱起了眉。   紧跟在他后面的季予慎面上浮现一层薄怒,他立刻联想到惜宝说过,孟龙会毁了慕童,便马上说:“你们离远一点,我过去看看。”   随后季予慎快步往孟龙的方向走去。   季予惜想了想,也跟上去。孟龙性格偏激,加上又一直敌视慕童姐,他不太放心。   这兄弟俩跑得快,剩下的季予慷和季父季母自然跟着一起过去。   一大早还没开工,所有人原本的状态都非常轻松,直到孟龙走到慕童旁边,大家才注意到他,空气中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慕童的助理快步上前,小心地护着她往后退了两步。   孟龙却又上前两步,再次逼近,然后阴森森地问:“蓝喃在哪里?”   慕童皱着眉,说:“我不知道。”   自从除夕那天出事之后,蓝喃给慕童发了两次消息她都没有回,这两天他们根本就没有联系过。孟龙一上来就问她蓝喃在哪里,她哪里会知道。   奈何孟龙像是不信一样,还是那个表情,盯着慕童问:“我再问一遍,蓝喃在哪里?”   季予慎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他心一紧,快步上前推开孟龙,把慕童护在了身后,然后怒斥道:“你没听见吗?她说不知道!”   说完后,他又看向四周,工作人员全都噤若寒蝉。   许是大家都听说了孟龙那天疯狂的举动,剧组的人除了慕童自己的助理,竟没有一个敢上前来阻拦孟龙的。被季予慎扫了一圈,有几个脸上露出一丝羞愧,依旧不敢上前。   荀鹤刚换完衣服出来,就看见这个场景,他一手提着羽绒服,也顾不上穿,快步走到慕童和季予慎身边,说:“上门踢馆也没有连着踢两回的,前天你来闹事,我们没计较。今天又来,是当我们剧组都是软骨头,随便你来挑衅吗?”   他冷眼看着孟龙,一句话总算激起了在场男士的一点血性,他们陆陆续续站了过去。   孟龙被季予慎推得一个趔趄,他站稳后,抚了抚衣服,冷冷地看了眼其他人,又转向慕童:“蓝喃在这边只有你一个朋友。除了找你,他无处可去,我不信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慕童气得差点栽倒,“我怎么知道?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见过他,他在哪里你问我干什么?!我是他的什么人吗!”   季予慎厉声说:“你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孟龙看了看慕童,又看了看在场其他人,最后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大家才开始热议。   “蓝喃不应该在医院吗?他伤得挺严重的,还能瞎跑?”   “伤在手上,他脚和腿又没事,想跑自然就跑了。”   “孟龙像个疯子一样,蓝喃怎么找了个这样的助理。”   “我以前还嗑过慕童姐和蓝喃的cp,真对不起慕童姐。”   “慕童姐说她没炒,是剧宣和蓝喃炒的。我现在信了,和这样的人炒cp是嫌自己命长。”   周围的吵闹声,慕童根本没过耳。   在孟龙走后,她才知道自己刚才心跳得有多快。如果不是助理扶着她,可能一下子就腿软了。   助理也吓得不轻,扶着慕童胳膊的手都在发抖。季予慎没来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女孩子对着发疯的孟龙,他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荀鹤看着她们,帮忙把人扶到椅子上,又让人倒了两杯热水给她们。然后问:“慕童老师你的保镖呢?”   慕童说:“过年给他们放假了。”   她平常就住剧组酒店,离片场又不远,就只留了一个助理,其余工作人员一并放假了。反正日常生活就是片场和酒店两点一线,也没什么用人的地方。可是今天孟龙这个样子,她也有点担心会不会有危险。   “这样不行,太不安全了。”季予慎在旁边插话,“要不你和助理住我家吧?”   【我靠!】   季予惜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别说他了,就是旁边窃窃私语的其他人也住嘴悄悄看过来。   慕童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季予慎刚才那句邀请是发自本意的脱口而出,此时见大家都在看他,才后知后觉这句话有多不妥。他一下子慌神了,忙解释说:“我没有别的意思,至少我家安全多了,我弟弟每天也来上班。可以等你的保镖休完假,你再、再……”   季予惜越听越恨铁不成钢,忙帮大哥说话:“慕童姐,你考虑一下吧,我家离剧组不算远。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你别听我大哥的,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季予慎暗暗松了一口气。   慕童又低着头,像是在沉思。   “惜宝说的是。”季母在旁边笑道,“不为难的话,就住过来吧,清姨也很想你。”   慕童一愣,抬头看见了季母,不知道怎么突然觉得委屈,她又低下头悄悄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季母便说:“让你的助理先回酒店收拾你们的东西吧,你的车子也不要开了,我叫小陈过来。以后小陈就给你和惜宝用,再配两个保镖,专门接你们上下班。”   慕童忙说:“清姨,不用麻烦了。”   季母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你还在怪清姨吗?”   这话多少有点私密,荀鹤便招呼其他人先离开,把空间留给了季家人和慕童。   季予惜看大哥也快哭了,为免他尴尬,索性也跟着荀鹤出去。他手里还拿着画匣呢,是准备给荀鹤的新年礼物。   “这个送给你,新年快乐!”季予惜一出去就直接把画匣递过去。   荀鹤有些惊喜,“给我的?谢谢。”   虽然季予惜在心里说过要给他回礼,不过这两天俩人聊天的时候,季予惜总是很忙,回消息都比较慢,他还以为季予惜没有时间准备礼物呢。   季予惜有些微妙的害羞,怕他当着自己面就给拆开了,赶紧找借口说:“我要去找化妆师了,待会儿见。”   说罢就开溜。   紧跟着出来的季予慷看到荀鹤手里的画匣,语气有点酸,“好好收着吧,惜宝画了半天呢,谁要都不给。”   荀鹤闻言,越发好奇起来,他小心地打开画匣,里面是卷得整整齐齐的画纸。他没有直接打开,因为怕在外面展开再给弄皱了弄脏了,所以准备回到酒店再看。   他抬头看着季予惜的身影,内心有了一丝触动。   “你叫荀鹤是吧?”也跟着季予慷出来的季父突然问。   荀鹤转头,忙说:“季总,是我。您和季二哥先跟我来吧,你们的休息室在那边。”   因为季予慎坚持要跟组,王导给他们季家单独设了个休息室。   只听季父又问:“你喜欢我们惜宝,哪种喜欢?”   就是这么措不及防。   荀鹤差点栽倒。 第024章 元宵晚宴   季父问完后,和季予慷盯着荀鹤看,把荀鹤看得心里发毛。他忙说:“季总,我当然很喜欢小惜,我把他当弟弟一样,不过不是那种喜欢,您不要担心。”   季父点点头,说:“我也不是老古板。只是惜宝才刚十八岁,还没开窍。我希望未来他是自己爱上别人,而不是被引导成为同性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了。荀鹤有些不高兴,但因为对方是季予惜的父亲,他还是耐着性子说:“季总,我也不是同性恋,您真的多虑了。”   季父很高兴,停下来面带微笑,“荀鹤,我和你父亲也是老相识了,咱们两家说起来也算是世交,只是近些年来往不多。我说话直了一点你别生气,惜宝在剧组拜托你多照顾了,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有时候说话不注意就会得罪人。以后在剧组他要是出了事,你千万记得通知一下我们。”   “您放心。”荀鹤满口答应。   ……   这天拍完当天的计划,晚上慕童和助理一起回了季家。季予惜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慕童和季家人的关系都挺好的,尤其季母很喜欢她。   举个例子,季予慎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献殷勤,说日常用品已经叫芳姨按照她喜欢的款式准备好了。   慕童却不领情,“不用你,这些清姨也会帮我准备。”   季母便挥挥手打发大儿子走开,“就是,你一边去,慕童是看我的面子才来家里住的,有你什么事儿。”   季予慎一点也不生气,又陪着说几句话才走。   虽说慕童言语间还是不待见季予慎,可她既然能同意到季家住,想必是愿意给季予慎一个机会的,希望大哥能把握好。   慕童带过来的助理叫小秋,是个很能干的姑娘。季母也没有怠慢她,给她的房间安排在慕童的隔壁,小秋说了声谢谢,很拘谨地坐在慕童旁边。   季予惜见状,便主动提出带她四处参观一下,因为她是第一次来。慕童和她比起来,对这个家就熟悉很多,可见以前是常来的。只是那时候季予惜还没过来,自然也不清楚这些。   等到了小秋的房间,她看到行李物品都送上来,就说要收拾一下东西。   季予惜便陪她一起,顺便打听一下慕童和蓝喃的具体情况——这才是他找小秋的目的。   因为按照书里的发展,慕童还有一劫是和孟龙有关。而蓝喃被泼硫酸的那天,也亲口承认他对慕童有好感,只是暂时还没表白,想等到戏快拍完的时候再挑明。   听季予惜问起蓝喃,小秋就有些生气,说:“我以前还觉得他不错,真是眼瞎。”   季予惜:“具体讲讲?”   小秋说:“慕童姐和他之前合作过一部戏,他那时就对慕童姐挺殷勤的。剧组从导演往下,都嗑过他俩的cp,按导演的意思,戏外保持暧昧的氛围,有助于演员快速进入角色。但是慕童姐一直都很有分寸,说话做事从没有越界过。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是蓝喃一厢情愿,剧拍完就不再提他俩的cp了。”   说到这里,小秋还骂了自己一句,说:“我当时看他不错,还劝我姐考虑考虑,我真是猪脑子。”   “那慕童姐怎么说的?”   “慕童姐说,这些年追她的人并不少,但是每一个都或多或少有些让人不适的缺点。蓝喃也不会例外,现在挺好的只是因为他善于隐藏。”   想到蓝喃跟孟龙的关系,季予惜不由点点头,心道:【慕童姐神了,好清醒一女生啊。】   他好奇地问:“以前追慕童姐的人都有什么缺点啊?”   小秋扳着手指开始数:“有一个小号天天辱女故意挑两性对立的男演员,慕童姐说他不是真的喜欢她,是为了‘拿下她’好增加谈资。有一个名声在外的炮王,慕童姐说他只是喜欢她的皮囊,等她再过几年颜值扛不住了就会喜欢别人。还有个刚出道的男偶,因为谈恋爱塌房了,就跑过来追慕童姐,想利用慕童姐的人气为他挡灾。最离谱的是有一个四十几岁的离婚影帝,十分爹味,张口就说慕童姐应该找个年龄大的,能够在事业上帮她。”   小秋数来数去,最后气馁道:“这世上的好男人都死绝了吗?”   季予惜:“……也没有吧?”   【我大哥就很好,如果慕童姐肯吃回头草的话,就不用愁这些烂桃花了。】   小秋看着他,又不好意思地补充:“我不是在说你啊,你顶多算男孩子。”   季予惜:“……”   遭受一万点暴击。   顿了顿,他接着问:“那以前你们见过孟龙吗?他是蓝喃的助理,你们应该见过吧?”   小秋想了想,说:“见是见过的,在之前的剧组,他来找过蓝喃,蓝喃说是他的朋友,并没有说是助理。”   季予惜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   等小秋收拾完自己和慕童两个人的房间后,芳姨的晚饭也好了。   今晚的饭菜十分隆重,芳姨特意用上了平常用不到的转桌,足足上了二十道菜。就这芳姨还说仓促之间来不及准备,让慕童和小秋不要见怪。   小秋悄悄对季予惜说:“这叫没准备,那有准备是什么样的?满汉全席吗?”   季予惜也小声说:“再多的我也没见过了,也就前天晚上的年夜饭,上了二十道菜。”   慕童到访的第一餐,堪比年夜饭的规模,足以说明他们家对慕童的重视,小秋悄悄点了个赞。   季予惜则偷偷瞄向大哥,心道:【我可是尽最大努力给大哥拉好感度,大哥可不要拉胯啊。】   季予慎的耳尖红红的。   吃过晚饭后,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管家突然来说:“慕童小姐,门外有您的访客。”   一句话说出口,几个人齐齐愣住,孟龙追过来了?   管家还不明所以,看大家的表情不对,忙说:“我把他赶走。”   “不用!”季予慎腾地站起来,“慕童没空,我去见他。敢追到我家里来,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   白天刚在慕童面前夸下海口,说季家很安全,现在立马啪啪打脸。他气呼呼地叫管家把电击棒拿出来,拎起来就往外走。   慕童想了想,也跟着出去。   其他人本来也想出去,但又觉得他们两个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而且季予慎手里还拿着电击棒,想来不会出问题,于是没跟着出去当电灯泡,只焦急地等着。   十分钟后,两人还没回来,季母叫管家远远地看一眼。管家回来说访客已经走了,大少爷和慕童小姐在外面说话。   这下,季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也不再管他们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季予慎和慕童前后脚进来。大家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问:“是孟龙吗?”   季予慎都快把访客的事忘完了,听到这个问题,一脸茫然。慕童在他后面悄悄踢了一脚,说:“不是孟龙,是蓝喃。他跑到剧组打听到我在这里,就跑过来了,说借点钱。”   这个答案让人吃惊,季母忙问:“那你借了吗?”   慕童点点头,“他打车过来的,车费都没付。我问他发生什么了,他也不说。身上也没带手机,我就把……我就给他了点现金,劝他回去,但他好像不愿意回去。” 奇_书 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虽然不知道蓝喃和孟龙又发生了什么,可他什么也没带就跑出来的行为,只怕会让很多人着急。   季母说:“要不给他经纪人说一声。”   季予慎:“我联系了王导,让王导转达一下。他是个成年人了,别的事我们也管不了。”   众人又聊了几句,因为明天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大家都散了,各自回房。   季予惜洗漱之后,开始和荀鹤聊天,之前荀鹤就发了好多条,夸他的龙画得好,还说要挂到他家的客厅。季予惜听得害羞,借口要去洗澡,遁了。   现在出了蓝喃的事,觉得有必要给荀鹤说一声,于是两个人又打起了视频电话。   恰在这个时候,季予惜的房间传来敲门声,他以为是季母找他,举着手机就去开门了,没想到来的是慕童。   季予惜有些意外,“慕童姐?你找我有事?”   他手里的视频电话还通着,慕童瞥了一眼,认出来是荀鹤。她笑了笑,说:“和荀导打电话呢?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给你送个压岁包。”   她的手从背后伸出来,递给季予惜一个大大的压岁包。   这个压岁包是锦缎做的,两边还有背带,甚至可以当个小包使用。季予惜虽然对钱不是很有概念,因为平常几乎用不到,但也敢猜这个红包厚度起码五万打底,少了也撑不起来啊。   “小惜新年快乐!”慕童笑盈盈的,“谢谢你帮我解围。”   她指的是,孟龙之前到剧组闹事的时候。   “慕童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我就不客气啦。”季予惜开开心心地伸出双手接过红包。明天让大哥回礼去,想必大哥也很乐意。   慕童笑了笑,又瞥见季予惜的视频通话还在继续,便不再打扰他们聊天,说:“你们聊吧,聊完早点休息哦。”   等季予惜关上了门,荀鹤说:“看到慕童老师忽然想起来,年前剧组做了个元宵节晚宴的策划,我明天把请柬拿给你,可以带家人一起。”   “为什么看见慕童姐才想起来?”季予惜随口问。   荀鹤说:“因为发请柬的时候,也给蓝喃发了。他现在离家出走,应该不会去……吧?”   听到蓝喃的名字,季予惜猛地一顿,【等等——慕童姐好像就是在宴会上出的事吧?】   按照季予惜查到的剧情,慕童在某次晚宴上,被孟龙下了药送到某个资方大佬的床上,并引来围观群众,慕童自此名声尽毁,娱乐圈查无此人。   本来季予惜还不确定是哪个晚宴,荀鹤一提蓝喃也有请柬,他立刻就对上了。   蓝喃参加晚宴,作为他的助理孟龙陪同出席太正常了。   按照孟龙那病娇的心理,又对慕童这样忌惮,说不定连蓝喃离家出走的账都要算在慕童头上,所以在即将到来的晚宴上对慕童下手,是很有逻辑的猜想。   可现在剧才刚开拍,就是说慕童出事后,还顶着压力回剧组拍完戏后才退圈。   天呐,季予惜想想都心疼。   他对荀鹤说:“我到时候想带大哥去,可以吗?”   荀鹤:“当然可以啊,慎总是资方,本来就有请柬的。要不你带个保镖吧,虽说宴会入场有安检,可我还是不太放心。”   他没想到,视频通话也能听见季予惜的心声。如果慕童会在宴会上出事,那大概率是孟龙做的。而孟龙本身阴晴不定,让季予惜带个保镖他才能放心。   季予惜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干脆多带几个,到时候盯着孟龙,他要是有动作就当场拿下。   挂掉视频电话之后,季予惜又查了一遍孟龙的剧情,可惜他是个小配角,剧情很少。不过季予惜发现了一个细节,慕童、蓝喃和孟龙都是那本娱乐圈小说里的小配角。那本书里的主角就是他当时的宿主,让慕童名声尽毁的资方大佬,正是故事里的反派。   也许可以通过他当时的宿主做点什么。   季予惜兴奋起来。等明天问问慕童姐吧,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艺人,以后有机会的话,应该可以介绍他认识一下那位宿主。   ……   转眼间,季予惜进组已经两周了,剧组的拍摄进度很顺利。王导很满意,如约策划了元宵节晚宴,地点就在他家的大别墅里。   季予惜提前问过他大哥,本以为大哥会犹豫一下,毕竟他经常忙于工作,不一定能有空参加。没想到大哥说,晚上全家一起去。   这当然是因为季予惜的心声,他最近每天都要在心里说好几遍慕童会在宴会上出事的话,季家人早就有所准备,就等着宴会开始呢。   季予惜:“全家?”   不是没听清,是过于离谱。   季予慎说:“我好歹投资了那么多钱进去,带全家人一起吃个饭怎么了?你二哥回学校了,也就爸妈和家里的管家阿姨保镖司机……”   他数了半天,季予惜彻底震惊了,真的是全家。除了慕童,因为她初十那天就搬回酒店住了,所以不在大哥的名单里。   “王导同意吗?”他弱弱地问。   王导办这个晚宴主要是酬谢资方,顺便催催几个老板早点把经费打过来。现在大哥要带这么多无关的人参加,王导知道了只怕要挠墙。   季予慎却说:“放心,我打过招呼了,王导让我多带点人,所以我还想把姑姑姑父一家也叫上。”   季予惜:“……”   他还能说什么呢?   元宵节当晚,季予惜一行人到场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王导的大别墅布置得很漂亮,到处都拉满了灯和鲜花,前院亮如白昼,后院温馨淡雅。   剧组的人几乎都到了,慕童和几个女演员凑在一起说话。   季予慎一看见她,就像是有自动导航一样,往她那里定位。   他们现在的状态差不多是恋人未满,季予慎最近把季父绑到公司了,他自己有空没空就往剧组跑,说是陪弟弟,实际上为了谁懂得都懂。   【也好,大哥就好好陪着慕童姐吧,我去探查一下蓝喃来了没。】   季予惜想了想,准备四处瞅瞅。   听到他心声的荀鹤,马上闪现过来,“小惜,你来了。”   他今天穿着奶白色西服,一露脸就把剧组几个男明星比下去了。季予惜心道:【这个颜值不出道真的可惜了。】   荀鹤怔了怔,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小惜从第一眼看见他,就对他的颜值十分赞赏,这可真是难得的殊荣。他偷偷观察过,小惜从没有对第二个人的颜值这么在意过。   于是他凑近一下,小声说:“蓝喃刚才来了,孟龙没看到。”   季予惜表示很满意,这才是好朋友嘛,自己什么都没问呢,他就先说出来了。   他也小声问:“蓝喃不离家出走了?”   拍戏这两周一直没有蓝喃和孟龙的消息,他对蓝喃的印象还停留在离家出走上。   荀鹤带他走到饮料小吃区,拿了个盘子给他拿吃的,解释说:“跑到你家借钱那天就被抓回来了,我舅舅给他经纪人打的电话,听说是因为孟龙。”   季予惜耳朵立刻竖起来,“细讲。”   荀鹤拉着他在一个角落坐下,看了看四周无人,才说:“蓝喃和孟龙关系不一般,你知道的吧?”   季予惜点点头,那天硫酸事件大家都听到了。   荀鹤又说:“本来是蓝喃在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孟龙在医院把他睡了,之后他就跑了。”   “什么?!”季予惜震撼到了。   荀鹤示意他小声,又说:“就是大年初一那天晚上,医院人不多。他们住的还是豪华单间,值班医生和护士也不会来打扰,所以就……”   他眨了眨眼睛,“据说战况相当惨烈。”   季予惜花了几秒时间消化了一下信息量。难怪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大年初二他进组的那天,孟龙跑来找慕童要人,还说蓝喃除了找慕童,无处可去。那天晚上蓝喃还跑到季家找慕童借钱,的确像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只是季予惜没想到他出的大事是被孟龙睡了。他俩不早就睡过了,就换了□□位,蓝喃反应这么大的吗?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奇怪,以至看荀鹤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荀鹤被他看的发慌,“怎么了?”   季予惜:“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荀鹤忙澄清道:“都是蓝喃的经纪人给我舅舅说的,我就听了一耳朵。”   “怎么可能?”季予惜不信,“经纪人能对外说这些?”   所谓家丑不外扬,蓝喃和孟龙都是他手底下的,出了这样的事他瞒都瞒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往外讲。   “真的,他自己发愁得不行。”荀鹤拼命解释,“他说蓝喃找不回来,他的事业就到头了。但是找回来一个心死的蓝喃,情况也没有多好,总之十分绝望。所以今天蓝喃出席这个晚宴,他经纪人林哥劝了好久呢,就想让他散散心,享受一下风光的感觉。”   的确,以蓝喃的人气,他就是站在那里不动,都会有人不停地给他敬酒。季予惜顺着荀鹤指引的方向遥遥看过去,发现蓝喃正站在一棵银杏树下,有两个女生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季予惜看着这一幕,条件反射一样紧张起来,又忙问荀鹤:“还是要看好孟龙,你有没有给安检的人交待。”   荀鹤说:“放心,我安排了十个人盯着入口呢,他一旦出现,我肯定第一个知道。”   他敲了敲耳朵上的耳机,刚好这个时候,安检报告说孟龙来了,荀鹤神色一凛,说:“他来了。”   两个人站起来,往入口的方向走了两步,果然看到孟龙进来了。他进来之后,扫了一圈,径直往蓝喃的方向走。然后看到蓝喃身边围着两个女生,他又远远地止住了脚步。接着,蓝喃看到了他,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两名女生见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识趣地离开。   孟龙这才大步走过来,站在蓝喃身旁。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过一米。   季予惜有心想过去听一听,却被荀鹤拦住。   荀鹤说:“别过去,离他远点。那棵树上有监控,我们去看监控。”   说着,荀鹤拉着季予惜往他舅舅家的监控室走。监控室里还有一个保安,见荀鹤进来,立刻让开位置。荀鹤也不客气,锁定银杏树上的监控画面,全屏放大,然后听到了蓝喃说话的声音。   蓝喃:“你还敢出现。”   孟龙道歉:“我错了,那天是我不对,这几天里林哥已经骂过我很多次了,我不应该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还——”   “你住口!”蓝喃面上浮现一丝恼怒。   孟龙便不再说下去,只看着他。   蓝喃有些焦躁,说:“那件事我不追究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见面就当不认识吧。”   孟龙却说:“我不同意。我以后都听你的,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提到以前那样,蓝喃脸色顿时一变,似乎不怎么想回忆。“你做梦!我说过我喜欢女生,你想都别想!”   孟龙整个人渐渐阴沉下来。蓝喃却不管他,径直离开了。   季予惜看到这里,叹道:“这是要出事的节奏啊,蓝喃是不是忘了之前这样说过,然后被他泼硫酸的事了。”   他刚才特意观察了蓝喃的左手,发现对方带着一副手套,一直垂着,不怎么活动。   见蓝喃走远了,荀鹤准备带季予惜离开监控室,“我让人专门盯着他俩,这次一定不出事。”   【但愿吧,不知道大哥和慕童姐在哪里。】   季予惜想了想,又对荀鹤说:“我能不能再看一眼监控。”   荀鹤一愣,随即猜到他的想法,“当然可以。”   他把监控画面都调出来,然后一格一格找。季予惜眼尖,很快在后院的一处监控画面找到了季予慎和慕童的身影。两个人坐在石桌旁,慕童拿着纸巾似乎在哭。   “嗯?我大哥怎么又惹慕童姐伤心了?”   季予惜指着监控画面,让荀鹤放大,但是画面里没有声音,因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季予慎的表情也很破碎。   “不会吵架了吧?刚好没几天,人都还没追回来,我大哥怎么搞的!”季予惜在监控室里急得团团转,真是为大哥操碎了心。   荀鹤突然拉了他一把,指着画面一角,说:“你看这里好像有人。”   “是孟龙?”季予惜简直像是惊弓之鸟,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不是,是个女生,漏出来的是裙子。”荀鹤忙说。   季予惜仔细看了,果然是女生,继而又有些生气,“怎么还有人偷听啊?”说完他又呆住,因为这个女生手里捧着蛋糕走了出来,竟然是他妈妈!   季予惜心电辗转间,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不会吧!”他啊了一声,快速拉开门往后院跑。荀鹤慢了半拍,紧跟着他也追出去。   ……   后院,有人放了舒缓的音乐,季母捧着蛋糕,季青白拿着鲜花,季家其他的人从各个方向围了上来。   慕童终于惊醒,她回头看着,一脸地不敢置信。   季母把蛋糕放在了石桌上,笑着说:“慕童,明天是你的生日,我们征得了王导的同意,借着他的晚宴,提前给你庆生,祝你生日快乐。”   慕童勉强笑了笑,说:“清姨,我已经很久不过生日了。”   上一次过生日,然后就被退婚了。那个生日过得稀碎,是她一辈子的痛。   季予慎很是心疼,从季青白手里接过花,在花里找到了一枚戒指,对慕童说:“以前我犯过很多错,最大的错误就是以为退婚是负责,其实逃避责任。我当时没能解决好,任由错误持续了三年。现在来纠正错误了,你给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慕童怔了怔,许久才说:“我单身不是因为在等你,只是没有遇见更好的人罢了。”   她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自从退婚后,就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遇见更好的男人,一定会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只是这个世上的好男人,真的太少了,每一个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我知道,我还没自恋到觉得你会等我三年,只能说连老天都在帮我。”季予慎笑了笑,把戒指举高,“我不是强求你现在就要回应,你可以维持原状,我努力让你再爱我一次。”   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有几秒。慕童终于把戒指收下了,却没有戴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先接受你这个请求。等我心里愿意的时候,再戴上它。”   季予慎明显松了一口气,笑道:“我努力,争取早日进阶,从准男友到男友,到未婚夫,再到——”   他没说完,就挨了慕童一巴掌,慕童怒瞪着他:“想的真好,我还没答应呢!”   围观的季家人哄堂大笑,纷纷鼓起了掌,然后怂恿慕童切蛋糕。   季予惜站在人群外,明显松了一口气。求和好的剧情书里没有,当然没有大哥先离婚,就不会有今天的求和好。所以这算是改变剧情了吧?但愿今天晚上不要再出事了。   他悄悄从后院退出去,想问问荀鹤孟龙现在在哪里。这才发现,他刚才跑出来的时候,荀鹤没有跟上。   季予惜囧了一下,好像刚才是太激动了,忘了和荀鹤讲,荀鹤应该不会还在监控室吧?   他过去找了发现没有,王导的别墅又很大,季予惜迷茫了。   【荀鹤去哪里了啊?】   他在心里刚念了一句,就收到荀鹤发来的消息:[和舅舅谈点事情,你先去吃点东西,稍后找你。孟龙让人盯着呢,不要担心。]   刚才荀鹤追着季予惜出去,没等走到后院,就被他舅舅叫住了。他舅舅说,来了个投资大佬,让荀鹤陪他过去见见。这场晚宴本就是为了拉近和投资人的关系,如今大老板来了,荀鹤当然要见。他只好跟着舅舅先去忙这件事。   这位投资人四十多岁,地产行业起家,渐渐涉足其他领域,影视行业是他近两年开始投的。舅舅的意思是让荀鹤多接触接触,反正荀鹤也是要做导演的,拉投资这种事以后少不了。   王导把人带到自己书房聊了一会儿,眼见准备开宴了,才放荀鹤出来。   这段时间里,荀鹤的耳机里时不时会有人向他通报孟龙和蓝喃的位置。蓝喃刚才目睹了季予慎求复合的场面,有些失魂落魄,一个人正在角落里暗自疗伤。至于孟龙,他总是盯着蓝喃,却又不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荀鹤还是不放心,从舅舅书房出来后,就找到季予惜,问他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   季予惜说:“没有啊,大家都等着开宴呢。”   说着,和荀鹤一起进了一楼的主宴会厅。   刚才找不到荀鹤的时候,他也没闲着,和剧组的人聊了聊,打听今晚来的投资人都有哪些。还好,书里那位反派大佬并不在。也许故事已经改变了,毕竟慕童姐和大哥在一起的话,就没有蓝喃什么事儿了,那孟龙应该不至于嫉妒到发狂,以至于毁掉慕童姐吧?   季予惜又理了一遍剧情,还是拿不准。索性不想了,反正荀鹤让人盯着孟龙和蓝喃呢,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对了,你刚才和王导谈什么呢?”季予惜随口问荀鹤。   荀鹤说:“程总来了,我舅舅带我去见见。”   季予惜还没想起来程总是哪个总,就见王导带着一个男人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还交谈着。   荀鹤朝那边示意,说:“那就是程总。”   他一回头,却见季予惜整个人都傻站着。   【是他,他也来了!】   这个程总就是被孟龙抓到的另一个倒霉蛋,孟龙就是把慕童姐送到他的床上,然后引来很多宾客围观。不过他毕竟是资方大佬,事发后,慕童名声毁了,他倒是没什么事,还多了个风流的名声。这种事不论真假,向来都是对男人宽容,对女人严苛的。   季予惜还记得他当时的宿主,也是被这个程总拿捏。当时宿主在拍的戏正好是这个程总投资的。程总就说他有个朋友喜欢男明星,想让宿主去陪陪他那个朋友,还威胁宿主要是不答应他就撤资。   宿主最后去了。   当时自己作为系统,功能比现在多,宿主通过系统商店花了大量积分兑换到一颗“言听计从”丹,让那位朋友吃了,骗他给姓程的打电话说一切正常。   后来宿主渐渐强大起来,查到姓程的很多罪证,最后检举成功,扳倒了他。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季予惜看到他,顿时感觉到压力。又忙问荀鹤:“孟龙和这个程总接触了嘛?”   “没有,他们不认识。”荀鹤还不清楚季予惜到底在担忧什么,只是看季予惜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便主动说再叫人盯着程总。   季予惜胡乱点点头,又看见蓝喃和孟龙一前一后从外面进来。   【蓝喃怎么萎靡不振的?】季予惜悄悄皱起了眉。   荀鹤解释说:“他刚才在后院看见你大哥和慕童老师了。”   季予惜顿时明白,“被我大哥全方位碾压了吧。”   两个人悄悄说了会儿小话,不多时,王导上前向大家介绍今天来的各位老板,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宴会正式开始。   大厅一角有人开始弹琴,整个氛围是闲适的。   过了一会儿,有人主动上去献歌。唱完后,大家开始起哄让王导来一首,王导不肯,开始在剧组里派兵。一支话筒推来推去,最后竟然推到了蓝喃身上。   蓝喃想了想,没再推辞,站起来往前走。   季予惜马上关注到了,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接着他看到孟龙也紧紧盯着蓝喃,表情似乎有些无奈。   果然蓝喃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想把这首歌送给我心爱的女孩子。”   台下的人静了一秒,又开始尖叫。   蓝喃接着说:“她今天也在现场,希望能好好听一下我的心声。”   再然后,蓝喃竟唱了一首深情款款的告白歌。   【这绝对是被我大哥刺激到了。】季予惜无奈。   季予慎和慕童也在场,听到他的话以后,季予慎偏过头对慕童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慕童突然笑了,台上的蓝喃就唱错一个音。   慕童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过蓝喃,蓝喃越唱越不是滋味,只唱了一遍,就伤心地下去了,然后匆匆离席。但是孟龙还没有走,目光追着蓝喃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宴会结束后,还没有到散场时间,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王导家的别墅很大,客房很多,如果有醉酒不方便离开的宾客可以留宿,所以不少人都拿起了酒杯,互相碰杯。   荀鹤又被舅舅叫去安排留宿的事。   季予惜心不在焉地盯着孟龙,见他对过路的服务生说了句话,立刻警惕起来。接着那个服务生顺着人流走到了季予慎和慕童身边,慕童随手端起一杯酒,道了声谢。   “慕童姐!”季予惜连忙走过去。   “你来得正好!”季予慎见他来了,赶紧拉住他,“我有点事要去找一下王导,你先陪你姐姐待一会儿,不要让她一个人哦。”   慕童忍不住笑了,“你也太会使唤人了,小惜才多大,我照顾他还差不多。”   季予慎也没反驳,只说:“反正你们两个好好待着别动,我一会儿就下来。”   他走以后,季予慎悄悄对慕童说:“慕童姐,刚才孟龙和那个服务生接触过,这杯酒不能喝。”   “我知道。”慕童换了个姿势,依然端着那杯酒,“刚才你大哥也一直盯着孟龙呢,我们很小心。”   季予惜眼睛一亮不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楼上一阵骚动,还未来得及走的宾客纷纷止住动作,仔细聆听。   季予惜诧异起来。   【慕童姐还在这里,难不成孟龙又设计了别的倒霉蛋?】   他忙说:“慕童姐,大哥刚才上楼了,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千万别是大哥啊,三年前就中招过一次,再来一次慕童姐肯定嫌你带不动。】   慕童看了看他,“还是看看吧!”   两个人急匆匆往楼上跑,他们走后,那些想去看热闹却没找到理由的人,也匆忙跟了上去。   到了三楼,吵闹声已经很近了。季予惜和慕童顺着声音找过去,在门口看到了季予慎和荀鹤,以及很多先他们一步来围观的人。看到季予慎没事儿,季予惜当真是松一口气,忙问:“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季予慎一言难尽的表情,指了指房间里面,说:“你自己看吧。”   季予惜好奇地往房间里看,却被荀鹤一把拉回来,“别看了,小心长针眼。”   房间里面还能听见男人的骂声,只是翻来覆去就一个声音,骂的话也差不多一个意思。   慕童同样好奇地不行,问他们:“到底怎么了?”   荀鹤解释说:“程总喝醉了先上来睡觉,过了一会儿觉得房间里有人,睁开眼发现是孟龙。”   “啊?”季予惜没理解,“孟龙怎么会在这里?”   按照故事里的情节,孟龙设计让慕童喝了一杯加料的酒,然后把慕童送到了程总的床上,并引来围观群众。   现在怎么变成孟龙自己爬了程总的床,还叫来了围观群众。   房间里面程总仍在破口大骂:“你他妈什么东西,敢爬老子的床!老子最讨厌你这种臭烘烘的男人,恶心得能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你什么身份,一个破明星的破助理,也敢打我的主意!”   孟龙一句话也没有说。 第025章 隔壁剧组   “到底怎么回事啊?”季予惜悄悄问荀鹤,他知道荀鹤一直让人看着孟龙,多少应该知道点内幕。   荀鹤小声说:“刚才有个人给孟龙说了句话,孟龙就自己上楼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脱衣服,可能太热了吧!”   这说的简直是鬼话,正月份的天气,虽说立春后没那么冷了,可也不至于热到随便脱衣服。   王导闻讯赶来,和程总狠狠道歉,说他招待不周,都是误会之类的。程总却咬着孟龙不放,口口声声要把他送到派出所。   沉默的孟龙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扬起拳头狠狠砸向程总的脸。   看热闹的人群立刻尖叫起来。孟龙发了狠,只逮着程总的脸揍,等王导招呼人使劲儿拉开两人时,程总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这下他话都说不清楚了,只嚷嚷着报警。   场面过于混乱,季予慎和荀鹤说了一声,叫上季家人和慕童离开了王导的别墅。   出来后,季予惜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他一晚上都盯着孟龙,蓝喃伤心离开后,孟龙没有走,一定是在筹谋什么。但最后却是他自己送上门去,制造了一场闹剧,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因为他太过于严肃,慕童忍不住笑了,说:“好了,别逗小惜了。”   车上的季父季母,还有季大哥紧跟着愉快地笑了。   “你们都知道?是你们做的。”季予惜也不算笨,看他们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别卖关子了求求。”   慕童转向季予惜,认真和他道歉:“小惜,其实整件事是我安排的,你不要怪你大哥和清姨季叔他们。”   接着,在慕童的表述中,季予惜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童说,她知道蓝喃也会参加晚宴后,就开始做准备了。因为孟龙之前找过她的麻烦,所以她不太放心,就想着能不能想想办法自保。   她还和季予慎商量了一下,最后季家全家出动,目的是为了盯住孟龙和蓝喃。一旦他们两个有什么奇怪的动作,自己不至于反应不及。当然季予慎趁机策划了庆生和求和好环节,她是不知道的。她要是知道,绝对不会同意季予慎这么做,太社死了。   本来孟龙一直很正常,宴会举行到一半的时候,蓝喃上去献歌。孟龙就开始有动作了,他反复找同一个服务生服务,还给对方小费。几次之后,那个服务生就对他抱有一种善意,后来在孟龙的授意下,他把加了料的酒杯端给慕童。   慕童假装拿到手里,还让孟龙误以为她喝掉了。   但是那杯酒实际上被季予慎换走了。就在季予惜上前提醒慕童的时候,季予慎趁机端着有料的酒杯离开。当时季予慎说他要找王导说点事,其实是假的,只是为了把那杯酒原物奉还。   今天季家来了那么多人,并不是每一个都在显眼处,伪装成服务生给孟龙送一杯酒那太简单了。   然后再安排两个人假装闲聊,告诉孟龙,蓝喃刚才唱完歌跑出来后并没有走,而是喝醉了在楼上休息。顺便描述一下蓝喃喝醉的状态,让孟龙误会蓝喃也被人下了药——利用他自己怎么做,别人也能这么做的心理来暗示他。之后一切就顺理成章,孟龙对蓝喃有强烈的占有欲,如果蓝喃有失身风险,他自然乐得照顾。   这就是为什么孟龙进了房间就脱衣服,当然本身他也喝了点“料”酒,燥热得很。   季予惜听得目瞪口呆,对其中的疑点再三追问:“他怎么那么巧就进了程总的房间?”   慕童解释说:“其实这中间也有一点小小的设计在里面。孟龙本来是想让我进程总的房间的,他收买的那个服务生会在我喝醉之后,送我进程总的房间。今天晚上来的资方老板,就程总一个人准备留宿,他没有别的人可以利用,所以想把我送到程总的床上。但是程总并没有按照他的安排进入二楼的房间,这才有了这样的结局。”   孟龙选资方老板来设计陷害慕童的理由不难猜,无非是事发之后,给慕童扣一个背靠金主才有现在这一切的帽子。   这条计谋不算多厉害,却实在阴毒。   慕童一旦中招,根本没有翻身的余地。因为再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清清白白地,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   季予惜暗暗心惊,“程总没能入住三楼,也是慕童姐你的安排吧?”   慕童点点头,“荀鹤安排房间的时候,本来是随口问服务生哪个客房方便程总入住。孟龙收买的服务生才说了一句,就被我们的人挤出去了。反正二楼三楼没太大差别,所以荀鹤就间接帮了一把。”   季予惜:“……”   【要是被王导知道了真相,荀鹤怕是要被骂死了。】   整件事情里,只有王导和荀鹤是无辜的。程总反正不是个好人,被孟龙揍就揍了。孟龙更是罪有应得,可是最后却是王导和荀鹤在收拾烂摊子。   季予惜一想到这一点,就有点过意不去。   旁边的季父季母一直没说话,直到这个时候,季父才说:“老大你多给王导投点吧,出了这档事,姓程的搞不好要撤资了。反正小惜和慕童都有戏份,咱们家多投点也是应当。”   季予慎当然没意见,他早就给王导提过追加投资的事儿,只是王导说暂时不需要那么多钱,怕赚不回来压力太大。   季予惜突然问:“我能不能把实情告诉荀鹤?”   季予慎悄悄和季父季母交换了一个眼神,想了想,说:“可以啊。”他虽然不太想让王导知道,不过君子坦荡荡,既然做了就不怕人知道,何况这件事他们本来就有几分道理,也未必和王导说不通。   季予惜立刻低头在手机上开始打字:[有件事想向你坦白。]   慕童看他这样,思考了一会儿,也掏出手机打字:[予慎,我也有一件事要坦白。我能听见小惜的心声。]   ……   初二那天,借住季家的晚上,慕童突然能听见小惜的心声了。   她听到的第一句就是季予惜说:【等等——慕童姐好像就是在宴会上出的事吧?】   当时她刚给季予惜送过压岁包,在回房间的路上。乍听到这一句心声,她顿时惊住,四周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到房里。接着季予惜又说了些细节,都是和她有关。慕童那天晚上压根没睡好,她不知道季予惜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季予惜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这些。   第二天,她观察了季家人好久,大家好像都听不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所以她犹豫要不要说出来。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是她有问题,还是小惜有问题。   又过了两天,季予慎开始商量参加元宵节晚宴的事儿,慕童考虑之后,告诉季予慎,她害怕孟龙会在宴会上对她动手。没想到这个想法和季予慎不谋而合,于是才有了后面的种种安排。   本来慕童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季予慎,她能听见小惜心声这件事。   可是看到季予惜对荀鹤这个朋友都能如此坦诚,她对季予慎的信任,难道还不如一个普通朋友吗?慕童深刻检讨自己后,立刻决定要对季予慎坦白,至少先对季予慎坦白。   她要是知道,坦白之后会这么快乐,她早就坦白了。原来这些天里,困扰着她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能听到小惜的心声。   整个世界豁然开朗。   ……   说回季予惜这里。   季予惜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很害怕荀鹤生气。没想到荀鹤很平静地接受了,还简单说了下季家人走后的发展。   在孟龙揍了程总之后,王导根本没办法劝,很快警察来了,把两个人带走处理。   王导照常给林哥去了个电话,说明情况。林哥在电话那头就是一个哀嚎,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艺人前脚离家出走刚找回来,艺人助理又二进宫,且这次明显惹的事更大。今年他也不是本命年啊,怎么就没一件开心的事?   荀鹤:[原来是慎总做的,我就说孟龙不可能会想不开要爬程总的床。]   季予惜:[把你舅舅的晚宴搞成那个样子,你生气吗?]   荀鹤:[怎么可能,就是一个小意外,我舅舅也没有很在意。]   荀鹤:[你是在担心我舅舅得罪程总?]   荀鹤:[放心好了,我舅舅不怕得罪人。]   荀鹤:[不过具体的细节还是别告诉他了。]   季予惜:[我也觉得。]   荀鹤话真的很密,季予惜好不容易插进去一句。   荀鹤:[过了元宵节,很多剧组都开工了。]   荀鹤:[明天我带你去隔壁剧组玩,他们剧组有一条特别聪明的边牧。]   季予惜:[啊!演员狗?]   荀鹤:[是的,比群演演技还好,片酬也比群演高。]   季予惜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他又很喜欢小动物。可惜季母对动物毛发过敏,家里不能养。他早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搬出去住,就养一猫一狗,也体验一下猫狗双全的日子。   不过……   季予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狗狗?]   荀鹤:[还用猜吗?你的头像就说明了一切啊!]   季予惜的头像是一只萨摩耶,笑得很傻,一看心情就会变好的那种。   荀鹤:[我家养了狗和猫,有机会带你去我家玩啊!]   季予惜:[好啊!]   此时,这个邀请还只是简单的邀请。   第二天见到荀鹤后,季予惜忍不住八卦昨晚的后续。谁让王导和林哥关系不错,荀鹤每每都能拿到第一手瓜源。   不过,荀鹤知道的也不多。毕竟昨晚事发之后,林哥要忙着处理,并没有再联系过王导。   但他看不得季予惜失望的样子,于是自告奋勇地说:“你要是想知道,我去打听一下。”   季予惜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般点头。   荀鹤:“……”   等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荀鹤借口要给季予惜讲八卦,想把季予惜带到他入住的酒店,顺便做饭给他吃。   可是小陈坚持没接到人他决不会自己走,荀鹤只好把小陈也捎带上,并季予惜的两个保镖。   回去的路上,他给季予惜讲了孟龙的后续,除了两个保镖,他们剩下三人很快回到酒店。   据说昨天晚上孟龙二进宫之后,林哥真的不想管了,给蓝喃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最后说:“要不就让程总处理吧,我们没必要得罪程总。”   没想到蓝喃坚决不肯,执意要让林哥捞人。   林哥:“……(MMP),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我看你也没多恨他嘛!要救你自己去救!”   蓝喃果真去救了。   在警察局里,不知道他怎么和程总说的,程总最后答应和解了,蓝喃赔了一大笔钱,几乎是他出道以来的半副身家。   季予惜再次呆住:“怎么会这样?”   荀鹤两手一摊,说:“孟龙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问蓝喃为什么要帮他。蓝喃说,孟龙再怎么也是他的助理,要是真进局子那他的脸面往哪搁,他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混。”   季予惜:“那孟龙是不是很感动?”   荀鹤想了想有些迟疑,“不知道啊,孟龙说了一句让蓝喃以后都别想逃。”   “完了。”小陈叹了一口气。   “怎么完了?”季予惜奇道。   小陈在旁边听了半天,一直没说话,一开口就是完了,难道他有别的看法?   小陈想了想,说:“小惜,这件事我听了个大概,孟龙这个人多少有点病娇。我吧,没什么爱好。就爱看点樱花国的动漫什么的,对这类角色有点点了解。”   季予惜来了兴趣,“仔细讲讲。”   荀鹤见状,起身去炒菜,只是耳朵还尽量竖着,争取能听一句是一句。   小陈说:“那我随便说说,你大概听听,当不了真啊。孟龙对蓝喃有很强的占有欲,所以他对慕童姐有敌意。但对蓝喃泼硫酸,就属于很过激的行为了,他想通过毁掉蓝喃来达到占有蓝喃的目的。然后他为什么又想在宴会上毁掉慕童呢?我猜他的心理是这样的,我爱的人喜欢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你还敢拒绝他让他伤心。所以在蓝喃唱完歌伤心离场后,他就决定对慕童姐下手了。”   “有道理啊!”季予惜拍了拍手,“小陈哥,那你再分析分析蓝喃。比起孟龙,我更看不懂他了。他都离家出走了,应该很恨孟龙才对,怎么又去捞他呢?我不信他是因为脸面不得不救。”   小陈说:“其实也不难理解。蓝喃和孟龙本就有非一般的关系,哪怕他再怎么说性/爱分离,我们也要看清事情的本质。一个人如果不喜欢另一个人,是不可能长期和他保持亲密关系的。即使大家都是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但通过占有达到征服目的的时候,他对这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感情在里面。他不肯承认,是不想面对自己其实喜欢男人的真相。和他相比,林哥也是利益相关体,孟龙出事,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祸事,怎么他就不想捞孟龙,而蓝喃却没有半点犹豫,肯花半副身家去救人呢?”   “小陈哥,你简直神了!”季予惜称赞道,这样一分析,真的好清楚啊。   荀鹤炒完菜等汤的时候,出来看了一眼,看到季予惜的神色,有点吃味,于是也问小陈:“你刚才说‘完了’,是什么意思?”   小陈:“我们不要忘了孟龙是个病娇啊。既然我都能分析出来蓝喃喜欢他的事实,孟龙又和他朝夕相处,一定更清楚。按照他病娇的性格,只怕以后我们很难看到蓝喃了。”   季予惜没懂,“很难看到?什么意思?”   小陈:“就是囚/禁。”   “怎么可能?”季予惜张大了嘴巴,这太荒诞了吧。   小陈说:“这只是我猜测的最坏结果。”   这个话题不适合小孩子听,荀鹤忙说:“小陈也是瞎猜,我们听过就算了,又不认识他们,以后管他们是好是坏呢。洗洗手吃饭吧,我炒了四个菜,别嫌弃。”   后来,蓝喃真的淡圈了,粉丝时常找不到人的那种。   吃完饭,季予惜要去洗碗,被小陈拦住,他说他来,让荀鹤陪季予惜说说话。   荀鹤于是说起来到隔壁剧组串门的事。昨天晚上荀鹤就说要带季予惜去看狗狗,但是今天去隔壁剧组问了,那条边牧没有上工,只能等明天了。   荀鹤说:“那条边牧的主人,就是那边剧组的男演员杜沛兰养的。”   季予惜看着荀鹤发过来的边牧的照片,说:“虽然边牧本就聪明,可是能养出那么有灵性的狗,主人一定很爱它,我们找它玩没关系吧?”   荀鹤:“没关系啊,那个剧组也是你大哥投资的,他们都很喜欢你呢!”   提到大哥,季予惜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你之前说那个剧组叫什么名字?”   荀鹤道:“叫《红玫瑰和白月光》。”   季予惜又想了一会儿,他好像对这部剧有点印象。应该是在他给娱乐圈宿主当系统的时候,听过的名字。   说到那个宿主,季予惜还很遗憾呢。他问过慕童,这个世界根本没那个人。不过也很正常,本身这个世界就是融合版本的世界,因为反派程总出现了,他就下意识地觉得主角也会出现。事实上并非如此,他待过的世界里,每个小角色都有可能发展出独立的故事。   至于反派程总,留着说不定有什么隐患,季予惜准备按照宿主的流程,再给他来一遍。   但现在,他实在想不起来隔壁这个剧组有什么瓜,可是牵连到大哥,季予惜索性直接在脑海里查找关键词。   这个行为,在荀鹤的眼中,就是突然开始发呆。   荀鹤没打扰他,起身给他倒了杯果汁,又坐回原位。   【查到了!这个剧组出过两起凶杀案!第一次的死者好像就是叫杜沛兰啊!】季予惜一惊,差点蹦起来。   他这一句心声把荀鹤也干懵了。本来他好端端坐在沙发上,伸着胳膊去拿纸巾,被季予惜一吓,差点从沙发上滚到地上。   季予惜回神,看向荀鹤:“你怎么了?”   荀鹤很想说,你说呢?   但他不能。顿了顿,才说:“你认识杜沛兰吗?他也演过很多大爆剧,是新生代实力演员。”   季予惜:“不认识。”   这一趴故事里只是浅浅带过,没有提到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杜沛兰。他现在很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部剧他大哥也有投资,出了两次事儿,只怕血本无归了吧。   季予惜有些急躁。   “隔壁剧组开工多久了?”他问荀鹤。   荀鹤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马虎,仔细回忆后,说:“两个月吧,开工的时候,我和舅舅正在协商场地,还去看过。”   一部剧一般也就拍三四个月,除了中间过年可能停工半个月,现在应该拍了一半了。   不论怎么计算,凶杀案都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   季予惜站起来,在房间里走动两圈,然后又问荀鹤:“他们剧组有多少人啊?”   荀鹤答不上来,主要剧组的人员构成太复杂了,除了固定的工作人员、演员,还有不固定的群演、演员的私人助理,每天上百个人总是有的。   要想在这么多人里,凭空找到那个嫌疑人,这怎么可能呢?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小陈收拾完厨房,准备叫季予惜回家。   荀鹤便说:“小惜你先回家吧,明天我们再去隔壁剧组看看。”   季予惜也没办法,只能听荀鹤的。   回到家之后,季予惜还找大哥问了问投资《红玫瑰和白月光》的事,结果季予慎压根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参与过投资。主要因为他投的项目太多了,也不指望每一个都赚钱,只是抱着一种广撒网多捕鱼的心态。   只不过季予慎现在对自家弟弟有一种盲目自信,惜宝特意问起来,这个剧组肯定是有问题的。   他说:“你先别急,这个剧组的导演是谁?主演是谁?你说说看我能想起来不能。”   幸好这两个问题季予惜都是知道的,他刚说一句男主是杜沛兰,季予慎就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他啊,那我想起来了。”季予慎说,“杜沛兰是我同学,是他当时找过我,说剧组有点困难,问我能不能投点,还给我发过剧本,我没也看,投了三百万进去。怎么这个剧还没拍完啊?”   季予惜:“……”   这都能忘,你的三百万不是钱吗?   不过,大哥竟然和杜沛兰是同学!   季予惜莫名有点在意这一点,又问:“大哥,你和杜沛兰是同学?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季予慎说:“也就同学了一年吧,他性格不错,有点自来熟。所以找我投资的时候,我就没多想,很快答应了。”   “那他有什么仇人吗?”   “怎么这么问?”季予慎看着弟弟,有点担忧,“他出事了?”   季予惜摇摇头,“那倒没有。”   【不过快了。】 第026章 临时夫妻   季予慎听到弟弟那句“快了”,眉头就开始皱。   他仔细回忆了杜沛兰的事,告诉季予惜:“杜沛兰父母离异,他跟爸爸过。不过,他爸爸工作不稳定,他也频繁换学校,在我们高中就读了一年。他和他爸关系不怎么亲近,倒是和他妈关系不错,每周都会打电话。仇人的话,以前是没有的,他转走之后我就不知道了,联系也不多。”   季予慎把能想到的都告诉了季予惜,最后说:“明天我带你去他们剧组看看吧,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当面问他。”   季予惜很苦恼。   【怎么问?问你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吗?】   季予慎:“!!!”   他这句心声,不但把季予慎吓了一跳,更让季父季母惊的差点心脏骤停,后来看到老大和惜宝在聊天,才又稍微放松一些。   季予慎也很快冷静下来。惜宝这样骇人听闻的预言不是第一次,只要找到关键,结局是可以改变的,朱盈婷不就如此吗?   于是季予慎飞快地在手机上给助理发消息,让助理把杜沛兰所有资料都发过来,并安抚自家弟弟:“明天你见他就知道了,他性格很好的,不太像会和人结仇。”   季予惜嗯了一声,低头开始看手机。   荀鹤给他发了很多关于杜沛兰的资料,可能因为在酒店的时候,他表现得有点刻意,荀鹤怕是因为自己追星呢。连杜沛兰几岁出道,谈过几次恋爱都查得清清楚楚。   杜沛兰,26岁。出道四年,代表作有哪几部,合作的艺人有哪些,没有公开过恋情。   季予惜略过无效信息,提取出来就是这一句话。   可是不对啊,季予惜分明记得杜沛兰在剧组是有对象的啊!是荀鹤告诉他的吗?   季予惜:[杜沛兰在剧组有对象吗?]   荀鹤:[没有啊,他是单身。]   荀鹤:[怎么这么问?你怀疑他和谁有问题吗?]   季予惜:[我怎么记得你说他和女主养了条狗?]   荀鹤:[你记错了,边牧是他自己养的。]   荀鹤:[女主都结婚了,杜沛兰不至于给自己找麻烦。]   看到荀鹤最后发的这句,季予惜突然想起来了!   不是荀鹤告诉他的,是书里的剧情,杜沛兰和有夫之妇在一起过!当时还作为他的一个黑点,被别家粉丝嘲过。不过认真说来,怪不了杜沛兰,那个有夫之妇是隐婚状态,她没对外说过自己已婚,还和别的男艺人炒过cp。   季予惜:[女主叫什么?是不是和圈外人结婚了?]   荀鹤:[叫付离,圈外老公,很多人都不知道。]   季予惜:[那杜沛兰知道吗?]   荀鹤:[!]   荀鹤:[应该不知道!]   荀鹤:[卧槽,你这个猜想有点绝,等我打听一下。]   季予惜的手指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他抬头看了看季予慎,季予慎正在接收助理发过来的资料。   季予惜说:“杜沛兰今年26岁,出道四年了,没有公开过恋情。”   季予慎在手机上翻看资料的手顿住,又很快明白过来,抬起头问:“荀鹤告诉你的?”   季予惜点点头。   季予慎抓了把头发,把手机一收,酸溜溜地说:“你现在都不需要大哥了。”   季予惜一下子笑了,挽上大哥的胳膊,说:“我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   这句话稍微安抚了季予慎的情绪,他想了想,说:“那荀鹤有没有告诉你,杜沛兰有个剧组老婆?”   “剧组?老婆?”季予惜没太懂。   季予慎心中微微得意,给他科普:“你肯定没听说过,有些演员会在剧组临时搭伙过日子,等剧拍完了就散伙,这样的临时情侣就叫剧组夫妻。”   “啊这?”季予惜很难评。   他还是懂得太少了,以前的宿主男明星也没搞这些幺蛾子,只一心搞事业。   季予慎说:“杜沛兰是不婚主义,在这方面多少有点随便。不过荀鹤不知道也正常,这种事除了他们身边比较亲近的,别人肯定不知道。”   他说完,看着季予惜一脸被冲击到的表情,又有点后悔。惜宝还小呢,他说这些做什么。   “好了,别人的私事就不聊了。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我送你去剧组。”季予慎拍了拍弟弟。   “他跟谁处呢?是付离吗?”季予惜抓着大哥的胳膊。   季予慎想了想,说:“反正是个女明星,当时他来找我的时候,那个女明星给他打电话,他说是一起拍戏的。”   【应该就是付离了。】   季予惜综合荀鹤的说法,得出这样的猜测。不过他在自己的系统中搜了下,没有付离的任何线索。就连杜沛兰和有夫之妇的绯闻故事里,都没有出现过她的名字。   季予惜没办法,只好求助大哥:“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查查付离的资料?”   “可以啊。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查到了我就发给你。”季予慎催促道。他很满意自家弟弟这次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而不是荀鹤。   季予惜看看时间,确实有点晚了。反正现在着急也没用,事情都搞不清楚呢。他便和大哥道了个晚安,回房去了。   第二天早上,季予惜一睁眼就去摸手机,看见大哥和荀鹤都给他发了消息。   季予惜先点开荀鹤的。   荀鹤:[杜沛兰不知道付离已婚。]   荀鹤:[他和付离关系不正常,我问他的时候,他先是信誓旦旦地说付离单身。]   荀鹤:[直到我再三向他保证付离确实结婚了,我舅舅还参加过她的婚礼,他才相信,然后说付离骗他。]   荀鹤:[过了一会儿他说他问了付离,确实是已婚身份。]   荀鹤:[现在他连夜搬出酒店了。]   荀鹤:[睡了?]   荀鹤:[晚安。]   季予惜看完了一长串消息,回复他:[刚醒,见面再聊。]   然后他又点开大哥的消息框。   大哥:[付离.pdf]   季予惜:“……”   他匆匆浏览了这个五六页的文件。原来付离的圈外老公是某豪门,两个人算是闪婚。难怪荀鹤说他舅舅参加过付离的婚礼,应该不是付离请的,而是她的富豪老公请的。   季予惜想了想,给大哥发消息:[大哥,你没有参加过付离的婚礼吗?爸爸也没参加?]   都是豪门圈的,请了王导,难道不请他们季家?   季予慎已经醒了,看到消息后秒回。   大哥:[咱们家没人去,只送了礼。]   大哥:[醒了就快下来吃早餐,等会儿我送你。]   季予惜:[知道了。]   此后无话。   季予惜和大哥到剧组时,看到荀鹤也来了。荀鹤今天就是奔着隔壁剧组去的,他一来就和舅舅协调拍摄计划,给季予惜空出来大半天时间。此时见到季予惜,便马上说:“等一下我带你过去看狗。”   当然,此狗非彼狗。   说完,才看见季予慎也来了。季予慎最近跑剧组比较勤快,三天能来两次那种。荀鹤没多想,只说:“慎总又来了,慕童老师还没到。”   季予慎看了看他,“我不是来找慕童的,我今天打算带我弟弟去认识个老朋友。”   荀鹤没明白,“哪里的老朋友?”   季予慎:“杜沛兰。”   荀鹤:“……”   季予惜和剧组的人打了一圈招呼转回来,看见大哥和荀鹤互相看着都不说话。他觉得莫名其妙,一左一右抓着两人的胳膊,“发什么愣呢你们,现在就去吧?”   荀鹤和季予慎偏过头,一起说:“走吧!”   说完又看了对方一眼。   【大哥和荀鹤怎么感觉怪怪的。】季予惜想了想,干脆就站他们中间。   隔壁剧组离他们这边不远,荀鹤带路,没多久就到了。   季予惜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杜沛兰。杜沛兰抱着狗坐在门口台阶上,表情很是落寞。   荀鹤远远喊了一声:“杜沛兰!”   杜沛兰听见声音于是抬头,看到是荀鹤,就招了招手,随即站起来走了两步。这时,他发现了荀鹤旁边的季予慎,顿时愣住,“予慎?你怎么来了?”   杜沛兰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季予慎笑道:“我弟弟在隔壁拍戏,我来陪他。听说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   杜沛兰牵着狗,和几人一一打招呼,又说:“那进去坐一会儿吧,我找个空的地方。”   他叫来助理准备把狗牵走,季予惜眼巴巴地看着。荀鹤便说:“狗狗能留着吗?这里有个小朋友很喜欢它。”   杜沛兰一愣,笑道:“咱弟弟喜欢,那肯定留着。”   说着,他把牵引绳往季予惜手里一塞。   季予惜受宠若惊,低头和边牧打招呼,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杜沛兰:“板凳儿。”   季予惜:“板凳。”   杜沛兰:“不对,是板凳儿,你叫板凳它没反应。要这样叫,板凳儿!”   边牧哈哈吐着舌头,疯狂摇尾巴。   季予惜:“板凳儿!”   杜沛兰:“对了。”   “板凳儿!”   季予惜才伸出手要和板凳儿握手,忽然听到有人也在叫狗狗。板凳儿立刻回头,冲着来人的方向扑,季予惜冷不防被拽走了两步,荀鹤忙伸手扶他。   “板凳儿回来!”杜沛兰厉声喝止。   板凳儿低下头,夹着尾巴哼唧一声。   来的是个女生,见状忙说:“你凶它干什么啊!”   她走到边牧身边,弯着腰在边牧的头上摸了摸。   季予惜悄悄打量她,又回头向荀鹤确认。荀鹤轻轻点头,这就是传说中的付离。   杜沛兰正眼也不瞧她,只说:“板凳儿是我的狗,你不要碰它。”   “你就这么绝情?”付离眼睛红红的,“我都说了我可以解释的。”   季予惜小心地把牵引绳还给了杜沛兰,默默往后站了两步开始吃瓜。   杜沛兰:“有什么好解释的,一开始我就问过你,你告诉我是单身。现在又说你早就结婚了,难不成结婚还能是误会。”   付离朝他走了两步,又看出他的抗拒,只好驻足,说:“只是协议,又不是真的结婚。”   杜沛兰:“协议?领证了没?法律上从来没有真结婚假结婚的说法,你能拿着户口本和身份证去民政局和我登记结婚吗?不能就不要说只是协议。”   付离眼睛微微睁大,“可是你不是不婚吗?”   杜沛兰:“只是打个比方。我是想说,你的行为让我非常不适,因为你让我无意中变成了我自己最讨厌的人。”   “对不起。”付离快哭了,“我真没想到你会在意这个,我和我的协议对象根本没见过几次面,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双方有约定,不干涉对方交友自由。等协议期满——”   杜沛兰打断她的话:“这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这不是你欺骗我的理由。你要是一开始就说清楚,我也不会找你。”   说完这句,他牵着狗转身招呼季予慎等人离开。   付离在原地,默不作声。   趁杜沛兰和季予慎先走一步的间隙,季予惜忙问荀鹤:“协议结婚是怎么回事啊?”   荀鹤摇摇头,小声说:“没听舅舅说过。”   走在前面的季予慎看了看杜沛兰,小心地问他:“她是……”   杜沛兰也不瞒着,“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叫付离,是我在剧组处的对象。刚处了有两个月吧,昨天听荀鹤说起来,我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她说是协议婚姻,可我就是膈应,你知道我父母为什么离婚的吧?”   季予慎摇摇头。   杜沛兰说:“哦,那是我忘了跟你说。我五岁的时候我爸爸出轨,我妈妈看见了就和他离了婚。当时我妈妈想带我走,我不肯,我就是想看他带我一个拖油瓶还能找到什么样的女人。这些年里,我搅黄了他好几段感情,现在年龄大了,他终于死了心,这辈子我最恨出轨的人。”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季予慎微微心惊,忙说:“难怪你和你爸爸感情一般,那你妈妈呢?”   杜沛兰面容温和下来,“她嫁人了,那个叔叔对她很好,她过得很幸福。”   说着,他又低头在板凳儿头上摸了摸。“你可能觉得我奇葩,我不愿意结婚,只会找这种你情我愿的交往对象。等时间到了,自然就分开了。这样很好,我需要一点感情,但不要太浓烈,老的时候有回忆就够了。”   季予慎动了动唇角,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代入他的人生,成长为这样一个薄情的人,似乎也不难理解。   稍后半步的荀鹤和季予惜,听得也是心情复杂。   【他要一直是这样的处事风格,那还真说不好谁会对他有杀心。】   季予惜本以为,见到付离本人,就能猜到个大概。谁知道现在越发糊涂,付离是协议结婚,既然双方有约定,那她的协议对象应该不会管她在剧组的事情。   总不能是付离因爱生恨,杀了他吧!   想到这里,季予惜突然说:“杜大哥,我能不能带板凳儿去外面溜一圈。”   荀鹤忙道:“我陪你一起吧!”   季予慎张了张嘴,无奈道:“那你们别走远了,稍微转一圈就回来。”   杜沛兰看得好笑,“我还没答应呢,你们就决定好了。”   “对不起。”荀鹤不太好意思,主要是说的慢了就会被季予慎抢先。他和季予慎两个人总要留一个陪着杜沛兰吧,要不然目的也太明显了。   “我开玩笑的。”杜沛兰把牵引绳又递给季予惜,“板凳儿很乖,但你也要小心了,它疯起来我怕你牵不住。”   “放心吧,有我呢。”荀鹤拍了拍狗头,“出去后听话点。”   季予惜于是和荀鹤牵着狗出去。付离还站在外面,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意识到板凳儿出来了,她先是惊喜地抬头,发现不是杜沛兰,顿时失望。   季予惜走到她面前,发出邀请:“这位姐姐,你能带我在附近转一转吗?”   付离看了看荀鹤,她是认识荀鹤的,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荀鹤之前也来过几次这边的剧组。不至于对周边的环境不熟。   那就是有话要说了。   付离点点头,“好啊,那就一起走走吧。”   刚走了两步,没等季予惜开口,付离先说话了。“你们是不是想问我和杜沛兰的事。”   季予惜:“你方便讲吗?”   付离苦笑道:“他应该说过了吧?”   季予惜:“那你有不同的说法吗?”   付离想了想,说:“我刚进组的时候才认识他,他性格很迷,有时候特别开朗,跟每个人都能打成一片。有时候又很疏离,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没什么能让他开心起来一样。我当时怀疑过他是不是有抑郁倾向,试探过他几次。他说我想多了,他心理很健康,还给我看了他做过的各种心理测试报告。”   说到这里付离怔了很久,似在回忆那段往事。   季予惜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付离叹了一口气,说:“然后他突然问我是不是单身,我说是。我知道他应该告诉过你们,我协议结婚了。对方是豪门,因为一点私事必须要结婚,婚后不需要我做什么,只是在必要的场合陪他出席就行。相应的,离婚后他会在财物上补偿我,还可以给我娱乐圈资源。我们协议结婚算是各取所需,协议上写的很明白,双方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所以我一般对外都称自己是单身。”   “当时杜沛兰问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想,还是照常说了自己单身。然后他突然说,可以追我吗,我就愣了,没见过他这么直白的人。他见我不说话,又告诉我他是认真的,但他这个人不长性,可能几个月剧拍完了,感情就淡了。我要是不愿意,直接拒绝就好。”   季予惜忍不住摇头,【能把剧组夫妻关系说得这么清醒脱俗,杜沛兰也是个人才。】   付离接着说:“我当然拒绝了。哪有感情还没开始,就先判定死亡的。而且我也听说过,有些人会在剧组凑临时夫妻的事。我只觉得有点难受,没想到他也是这样的人。”   季予惜一开始以为付离不知道杜沛兰是要限定亲密关系,因为她表现的好像用情很深的样子。现在看来她一直都是清楚的,那怎么还会答应?   付离看了看他,“你一定在想,我后面为什么会答应吧!”   季予惜也不隐瞒,点点头直接说了:“我看姐姐你也不是游戏人间的性格,既然知道他只想要短暂的亲密关系,怎么还能答应呢?”   付离苦笑道:“一个能协议结婚的女人,本质上就不是很靠谱的好吗?我只是看着规矩而已,实际上内心深处是很叛逆的。那次拒绝之后,杜沛兰的确没再刻意找过我。但我却渐渐喜欢上了他,他很特别,和大部分男人都不一样,会照顾别人的情绪,懂得尊重,讲究分寸,要爱上他,简直太容易了。”   付离说着,连声音都透着一点苦涩。   “年前拍戏的某一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大家都困在了酒店。半夜的时候,突然停电了,气温骤降,我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地在群里问什么时候来电。一分钟不到吧,杜沛兰过来敲门,他把他的被子送过来了。”   季予惜刚要开口,付离就说:“你别误会,他只是来送被子的。是我拦住他,问他要怎么休息,他说他不睡了,起来看会儿剧本。我说都停电了还怎么看剧本,他不说话。我又说,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挤挤,他问我不害怕吗?”   “回忆起来,我当时一点都不怕,可能还有点小期待,希望发生点什么。我知道这样很没自尊很掉价,但心跳却越来越快,我是很糟糕的女人吧!”付离摇摇头,扯了扯嘴角。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恋爱脑,可是遇到杜沛兰以后,她一直在做不符合平常行为的事。   季予惜安慰她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只要不妨碍到别人,想怎样都是可以的。”   【但是协议结婚却出轨这一点我持保留态度,还有临时夫妻的事我也不敢苟同。】   他旁边的荀鹤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听到他这句心声,忍不住弯了弯眼角,小惜一直就是很有原则的人啊。   付离感激地冲季予惜笑了笑,其实从那天之后,她一直在自我审判。她已经很久没有可交心的朋友了,像今天这样拥有强烈的倾诉欲的感觉,能追溯到学生时代。   季予惜哪怕仅仅只是安慰她,她也能接收到他的好意。   付离接着讲:“其实那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迎着季予惜诧异的神色,她扯出一个微笑,“你很意外吗?杜沛兰就是这么一个有原则的人。”   季予惜默默点了点头,确实像杜沛兰会做的事。在没有开始之前,保持绝对的分寸。   付离接着说:“后面就没什么可讲了,我们像是谈起了恋爱,关系亲密不少。我的朋友们一个个都劝分,她们都说杜沛兰要的就是限定一个剧组的亲密关系,出了剧组马上翻脸不认。在我之前,他已经拥有过好几个这样的女朋友。”   “姐姐你清醒一点啊。”季予惜看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付离摇摇头,“清醒不了一点,我现在就想让他不要生气了。只要他不生气,我可以马上离婚的。”   季予惜:“……”   他看着荀鹤,示意让荀鹤来。荀鹤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季予惜悄悄踢了他一脚。   板凳儿以为季予惜是在和他玩,愉快地转了个圈。   付离又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板凳儿。板凳儿快十岁了,是他上大学的那个暑假养的,听说那个暑假,他拆散了他爸爸最后一个女朋友。就在那个女人离开他们家的时候,板凳儿出现了。它悄悄趴在了杜沛兰小时候等妈妈回家的板凳上,于是有了板凳儿的名字。”   荀鹤弯腰在板凳儿头上摸了摸,说:“人和动物其实没什么不同,都是可以被驯养的。你现在觉得你离不开他,会不会也有他在驯养你的原因,等你脱离这个环境,可能一开始戒断反应会比较难受,但之后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忘了他。”   “我知道,你是想说他在PUA我是吧?我可以保证没有的,他从没有在精神上打压我,控制我的想法,可能因为他不屑于此吧。”付离的声音越来越低。   【劝人这种事,还是得让小陈哥哥来。】季予惜在心中暗叹一声。   荀鹤确实劝不动,想到小陈昨天晚上的稳定发挥,忍不住点点头,换了是小陈,说不定真的可以,他绝对能把杜沛兰和付离的心理分析得头头是道。   三个人低头逗了会儿狗,站起来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几步之外有个女人一直在看他们。   那个女人身体单薄穿着普通,头发花白,用了一根木簪子在后面胡乱挽起来,脸上也透露着沧桑,眼睛却盯着他们手中的狗。   季予惜下意识地把板凳儿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荀鹤扬声问:“您有事吗?”   女人有点局促,说:“这是板凳儿吗?”   荀鹤和季予惜对视一眼,又问她:“您是谁啊?”   女人说:“我是杜沛兰的母亲。”   季予惜震惊:【怎么会?他不是说他妈妈嫁人了,过得很幸福吗?】   眼前这个女人明显和幸福两个字不沾边。   荀鹤不动声色继续问:“那您是……他哪一个母亲?”   继母也是母。   女人却道:“自然是亲生母亲,他就一个母亲。” 第027章 沛兰之母   因为这个意外出现的自称杜沛兰母亲的女人,季予惜三人带着她,按照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他们问了一些问题,这个女人只微笑着缄口不答,直到见到杜沛兰,她才又重新说话。   她说:“沛兰,我没地方可去,也没有钱了。”   彼时季予慎正和杜沛兰聊闲话,他记得惜宝的心声,于是问了很多杜沛兰身边人的一些事,想从中找到有没有可能是嫌疑人的目标。   杜沛兰是有问必答。在季予惜三人回来之前,季予慎已经罗列了一部分可能有动机对他下手的人,包括他父亲的女朋友们和他的前任们,准备等惜宝回来,再和惜宝讨论讨论。   那个女人进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杜沛兰正在讲述他在上一个剧组的事。看见那个女人,他顿时愣住,继而脸色阴沉下来。   季予慎见状,忙走到弟弟身边,小声问他:“她是谁啊?”   季予惜也小声说:“说是杜沛兰的母亲。”   季予慎随即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大家想的都一样,杜沛兰之前说过她的母亲嫁人了,那个叔叔对她很好,她现在很幸福。虽然不能用衣着随便评判人过得幸不幸福,可是这个阿姨的状态,跟幸福明显没多大关系。   是杜沛兰在说谎?   杜沛兰看了看他母亲,突然说:“予慎,抱歉。我有私事要处理,今天就没办法陪你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季予慎只好带着弟弟,还有荀鹤告辞出来。   付离也出来了。   她本来没有动作,杜沛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但她知道杜沛兰就是想让她也走。出来后的付离有点呆呆的,心事重重的样子。   虽然刚才季予惜和荀鹤都没能劝解成功,但付离的状态真的不太对,刚才就是一副恋爱脑没救了的状态,现在突然蔫儿巴了,差不多就是见到杜母之后改变的。   季予惜有点担心她,于是问:“付离姐姐,你怎么了?”   付离有点不敢置信,“原来他的母亲是这样的。”   杜母的确有点让人意外,可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季予惜和荀鹤对视一眼,察觉到两人对此都有些疑惑。   季予惜又问:“付离姐姐,你以前听他提过他的妈妈吗?”   付离点点头,说:“他经常提,说他的妈妈是最好看的,温柔又知性。”   说着,付离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迷茫,不是说现在的杜母不好,是她这个形象和杜沛兰口中的妈妈就像是两个人。   季予慎插话说:“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和他同学的时候,见过他和他妈妈打视频,视频里他的妈妈和现在区别很大。不只是年轻很多,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刚才杜沛兰和我说话时还提到他妈妈,言语间尽是孺慕之情,见了面却表现得那么冷淡。”   他们母子见面,非但很冷淡,甚至火药味很重,可见私下里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和谐。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默。   几秒后,荀鹤忽然问:“你们见过他的父亲吗?”   如果关于他母亲的描述是假的,那关于他父亲的描述会不会也是假的?   付离摇摇头,说:“他从来不提他的父亲,父子俩也没有打过电话。”   季予慎也说:“我以前只知道他和他父亲关系一般,他父亲给他请了个阿姨照顾生活,经常不在家。”   几个人正说着话,《红玫瑰和白月光》的导演来了,一来就说怠慢了,请他们到那边的办公室里喝口茶。季予慎是资方,推辞不掉,见季予惜和荀鹤都不太想去,只好让他们俩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应酬。   见状,付离和他们道别后,也去忙工作了。   荀鹤便带着季予惜回自家剧组。   路上,荀鹤问他:“你有没有觉得付离有点不一样了?”   季予惜当然有这样的感觉,付离前后状态差别太大。他想了想,说:“刚才付离好像没那么恋爱脑了。”   荀鹤偏过头看他:“好像滤镜一下子碎了。”   季予惜恍然,“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最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呆呆的,有点被打击到了。”   荀鹤说:“我猜她可能突然发现杜沛兰只是个普通人。就算他平常的性格再捉摸不定,不近人烟。在家长里短的事情上,还是和大家一样,也有不能言说的家事,糟心的家庭关系。”   季予惜猛猛点头,“对,就是杜妈妈出现的那一瞬间,就突然有很强的违和感。再加上杜沛兰自己对母亲的描述,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感觉。”   荀鹤笑了笑,“我们看他没有那么厚的滤镜,都觉得有些怪异,何况是付离。她现在心情一定很复杂。”   季予惜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未必是坏事啊,恋爱脑能救一个是一个。】   只是现在依然没有查到关于凶杀案的任何线索,这一趟除了吃瓜,并没有太大的收获。季予惜想起来总是忧心忡忡,到底是谁想让杜沛兰死呢?   他们回到剧组的时候,王导正四处找人,荀鹤小跑着过去报到。   慕童也来了,看见季予惜就问:“你们三个去干什么了?”   季予慎一来就给她发消息,说和小惜还有荀鹤出去一下,但是没说去干什么。   季予惜:“去隔壁剧组转了一圈,慕童姐你认识杜沛兰吗?”   他很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慕童把买的早餐打开,问他要不要喝奶茶。季予惜摇摇头,“我吃过早餐了。”   慕童也就不客气,边吃边聊。“杜沛兰我认识的,他这个人有点神经,也不是说神经吧,就是有点装,有时候高深莫测的,看似好相处,其实和谁都不熟。”   季予慎:“……”   【怎么每个人对他的评价都不一样啊!】   大哥说杜沛兰是个自来熟,荀鹤觉得他行事稳妥,虽然有些小毛病,但总体是好的。付离自带滤镜,说他神秘疏离,有别的男人不具备的优点。现在慕童姐又说他神经,评价比较贬义。   千人千面吗?   慕童又说:“他这个人,不能说他是个好人,也不能说他是个坏人,就很难评。”   季予惜来了兴致,“慕童姐,你仔细讲讲。”   慕童喝了口奶茶,解释说:“你应该见过他了吧?他是出了名的滥交,基本上一个剧组换一个女朋友。说的好听点是多情,说的难听点,不就跟那些工地夫妻一样吗?也就拿职业当遮羞布呢。”   季予惜眼睛瞬间睁大:“……工地夫妻?”   他又接触了一个新名词。   慕童立刻闭嘴,并自毁失言。小惜还小呢,怎么能让他听这个。   “哎呀,你年纪还小,不要问这个。你哥怎么还不回来?”慕童强行转移话题。   季予惜不服气,“我年纪再小,也能当你的男主了。”   慕童:“……”   她哑口无言。   两个人在戏里cp感不是很强,幸而前半部分都是女主带着男主慢慢成长的故事,倒没什么好发愁的。等到后期,真演起情侣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好在王导不怎么喜欢拍感情戏,仅有的两场吻戏大家一致同意用替身,不然就太尴尬了。   “我哥在那边陪导演说话呢。”季予惜又说:“我猜工地夫妻和剧组夫妻一样,都是那种临时关系,但是为什么会发展出这样的关系呢?”   演员的话,他真的稍微能理解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   大家都是颜值顶层,拍戏的时候又有戏里角色的加持,动心多少能理解。像杜沛兰这样的,又不追求长久稳定,一个剧组换一个对象,好像也能说得通。   慕童见他不依不饶的,只好说:“我也只是听说,其实也很可怜的。他们是想彼此有照应,男的图生理需求,收工还能有人打理家务,女的图分担生活成本。不过剧组夫妻不图这些,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所以我很不喜欢杜沛兰。”   “那你认识付离吗?”季予惜又问。   慕童点点头,“见过,认识,没合作过。她挺乖的一个女生,我听说她和杜沛兰也有点关系,总之是非常意外。”   季予惜想了想,还是问了:“慕童姐,如果有人想让杜沛兰死的话,你觉得有可能是付离吗?”   慕童讶异地看了看他,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她已经知道季予惜有预知能力,很快就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认真思考后,慕童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付离性格比较软,不太可能做这种极端的事情。不过两个人要是因爱生恨,那就说不好了。杜沛兰那种性格也就只能骗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等付离明白过来,指不定多懊恼呢。”   聊了这么一会儿,季予慎总算从隔壁剧组回来。   他还没坐下,慕童就问:“有什么发现吗?”   季予慎摇摇头,“没有,我就和导演说了几句话。不过我听到杜沛兰和他妈妈在吵架。离得有点远,根本听不清楚。”   “杜沛兰的妈妈?”慕童重复了一遍,“我好像有点印象,他妈妈是不是个子不高,身形消瘦?”   季予慎和季予惜齐齐愣住,“你见过他妈妈?”   和杜沛兰关系亲密的付离都没见过,慕童怎么会见过?   慕童说:“见过一次吧,也是凑巧。有一次大家都在影视城拍戏,我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杜沛兰和一个女人在路边说话。那个女人非常普通,杜沛兰生气地吼了一声妈,我就多看了两眼。当时还在想,不都说杜沛兰家境很好吗,怎么他妈妈穿衣这么普通。”   季予慎解释说:“家境好的是他爸爸,他妈妈早就和他爸爸离婚了。”   季予惜也问:“你看到杜沛兰很生气,冲他妈妈大吼?”   慕童点头:“真的,他表现出来的性格一直很温和,对谁都很热情,就是看到他对他妈妈那个样子,我才觉得他这个人有点装。”   季予慎更加糊涂了,“我真的很意外,他一直说他和他妈妈感情很好的。”   慕童开始瞎猜:“那会不会他其实有两个妈妈呢?”   这看似不合理的猜测,倒让兄弟俩都沉默了一会儿,可是人怎么可能有两个妈妈?何况他们在外面见面的时候,荀鹤就问了,杜母说杜沛兰只有一个妈妈。   季予惜站起来又坐下,“不然我们在隔壁剧组门口守着,看到杜妈妈出来,马上拦截,仔细向她问清楚。”   这么做虽然有点失礼,可他们实在没办法了。   季予慎自告奋勇,“那我去吧,你们俩都有工作要忙。”   慕童催促:“快去快去!”   ……   到中午用餐的时候,季予慎在外面给他们打了个电话,说他带着杜母一起订了餐厅,让他们忙完就出来吃饭。   季予惜飞快拉着荀鹤和慕童一起去了。   杜母就坐在餐厅里,神色看着还算平静。她正在点单,专挑贵的点。季予慎坐在她对面,也没说话。见季予惜他们来了,只是示意让大家坐。   季予惜悄悄问大哥:“她有说什么吗?”   季予慎:“她说要先吃饱才讲。”   于是大家一起等着她点完餐,等着她慢悠悠地吃完饭。最后杜母拿着纸巾擦了擦嘴,总算大发慈悲:“好了,你们问吧。”   季予惜便好奇地问:“您真的是杜沛兰的母亲?那他口中的母亲是您吗?”   杜母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小伙子挺聪明的。我的确是他的母亲,但他口中的母亲却不是我,是那个贱人。”   季予惜等人:“!!!”   【果然有瓜!】   季予惜兴致勃勃地看着杜母,“方便讲清楚一点吗?”   杜母说:“当然,他越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我就越是要让人知道。”   她喝了口水,才说:“事情还要说到二十几年前,杜沛兰的爸爸和我是原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家中长辈关系好,便约定等我们长大以后就成亲。后来我长大了,姓杜的却要悔婚。他说他喜欢我妹妹,想娶我妹妹。”   几个人面面相觑,又是这种姐妹易嫁的瓜吗?   杜母冷笑道:“我妹妹那个贱人还跑过来问我,她能不能嫁给姓杜的。我说可以,反正我也没多喜欢他。但喜不喜欢都是我的东西,她不该抢。我告诉她,姓杜的越来越风光,如果不早点结婚,很可能有变数。我妹妹心动了,可她没到法定年龄,领不了证。我就说,可以用我的身份证去领证啊,反正我们长得很像,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反正我现在也不结婚,等我以后想结婚的时候,再用妹妹的身份信息就好了。”   她的脸上浮现一丝讥讽的笑容,“当时我们家已经败落了,和杜家比起来远远不如。家里也想紧紧扒着杜家不放,不然怎么会答应姐妹易嫁这么离谱的事。听我说了这个想法之后,家中长辈竟然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还主动替我妹妹遮掩。所以最后和姓杜的领证的人,其实是我。”   【牛逼啊!这都能行?】   季予惜还能说什么呢。   杜母接着讲:“领完证之后,开始备嫁了,我妹妹很信任我,什么都要和我商量。我说传统婚礼好看,红嫁衣有特色,她就选这个。到了结婚那天,盖头一盖,上花轿的人变成了我。她被我塞在柜子里,昏睡了一天。”   到这个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了。好可怕,这个杜母感觉比孟龙还可怕啊。   杜母却没管他们什么表情,继续讲:“姓杜的喝多了酒,同房的时候连人都看不清楚,稀里糊涂地和我完婚,第二天醒来一看,他傻眼了,哈哈。”   她冷笑一声,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姓杜的说什么也不肯和我过,一定要离婚,说不离婚他就去起诉。闹了一二十天吧,我查出来怀孕了,他拿我没办法,离婚的事暂时作罢。只是他不怎么回家,平常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后来月份大了,给我请了个保姆。”   “等我生了杜沛兰以后,他又旧事重提,说要离婚,还说他可以净身出户,所有财产都给我,他只要孩子。我想了想,一直这么僵着也没意思,就说我可以离婚,但他不能再和我妹妹结婚。姓杜的狗东西前脚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和我妹妹那个贱人结婚了。他们还搬了家,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季予惜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是这个发展。   杜母面容逐渐狰狞,“好啊,既然这样,大家都别想好过。我妹妹不是说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他姓杜的最无辜最委屈吗?那就让她好好看看男人变心是什么样的。不就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吗,我有钱,还怕找不来?”   “姓杜的在外面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总是有各色女人来倒贴,他从不起疑,还觉得是他魅力大。头两年我找的托都失败了,我就换了个风格,找了个清纯貌美的女大学生,编了个楚楚可怜的身世,需要卖身还债的那种。他信了,先是给了一大笔钱还债,还要安排她进自己的公司。可惜这个女生的人设就是胸大无脑型的,什么都做不好。姓杜的没办法,只好养金丝雀一样,给她买了个套房子住着。”   “头半年里,他从不去看她。女生也很克制地不冒昧打扰,只是隔三差五问候一次,分享她的宠物,她的画,她做的饭菜,她看的书,她看的剧。渐渐地,两个人联系就多了起来。姓杜了的从一个月看她一次到一个星期看她一次,终于有一天,女生给我发了条消息——‘拿下’,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然后就是等待时机。好巧不巧,几个月后,杜沛兰肺炎住院了,我妹妹无论如何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一个地址,按图索骥过去,逮个正着,于是他们离婚了。”   杜母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这应该是她此生最值得骄傲的操作,所以她才这么迫不及待地和他们这些陌生人分享。   原来杜沛兰真正认可的母亲,其实是他的小姨。他口中温柔知性的母亲,过得很幸福的母亲,都是这个小姨。   杜母又说:“他们离婚后,杜沛兰还想跟着我妹妹,可惜他不是我妹妹生的,我不答应,我妹妹就带不走他。我还记得我妹妹离开杜家的时候,杜沛兰可怜兮兮地问她,妈妈为什么我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   她脸上的笑容褪得干干净净,声音也不自觉发狠,“这就是我儿子,我生的儿子,却给别人叫妈妈。”   “听说我妹妹离开后,姓杜的又不怎么回家了,照样给他找了个保姆照顾,这怎么不算是循环呢?”   她哼了一声,不再继续讲,而是说:“听了我的故事,是不是应该给点打赏?”   她语气自然,丝毫不觉得羞耻。季予慎掏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几张放在桌子上。又问:“你经常问杜沛兰要钱吗?能要到?”   杜母把钱捡起来,数了数,然后踹进兜里,“那不然呢,他是我儿子,赡养我是理所应当。我最近发现他们当演员挺赚钱的,或许应该让他想想办法让我演个小角色……”   她说了一句,开始思考可行性。季予惜生平第一次同情杜沛兰。   杜母站起来,说:“今天就这样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等等,”季予惜拦住她,“你知不知道——”   荀鹤猛地扯了他一下,不让他说下去。   杜母转头看他们,“有问题就问,没有问题我就走了。下次再问,可不是今天这个价了。”   众人都没说话。杜母等了等几秒,转身离开。   季予惜这才迷茫地看着荀鹤,“你拦着我做什么?”   荀鹤:“你想问她什么?”   季予惜:“我想问问她,杜沛兰有什么仇人吗?”   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季予惜还是想了个理由:“我看杜沛兰挺欠揍的,就想八卦一下。”   荀鹤没在意他的理由,而是说:“这个杜母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这个问题会让她警惕,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季予慎也点点头,说:“她一看就是很有心计的,上午刚从杜沛兰那里出来,见到我时,还装得很怯弱很无助,直到我向她打听杜沛兰的事,她才露出真面目。你看她把她妹妹和杜沛兰的父亲玩得团团转就知道了,我怀疑她玩杜沛兰也是轻轻松松。”   “很明显啊,杜沛兰明明不喜欢她,还是给她叫妈。过来要钱还能要到。换个人,你生我没养我,还把我本来算是幸福的家庭搅散了,哪远滚哪去,我认识你吗还想来要钱。”慕童也持相同看法。   她的侧重点不同,说完上面那句,又补充说:“她讲故事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我们的反应。我们感兴趣的她就说得详细一点,不感兴趣的就匆匆略过。这种玩弄人心的本事是天生的,最好还是不要和她有太多牵扯。”   “那杜沛兰岂不是很可怜。”季予惜叹道。   现在连谁想杀他都没搞清楚,又冒出来个古怪的生母。   荀鹤说:“我现在有点理解他怎么长成这样的性格了,这个家庭氛围不是一般的变态,他不婚真的很正常。”   慕童说:“能理解,但我还是不赞同他的行为。自己的父亲因为出轨和他的继母离婚,现在他自己也是这种滥交的做派,不是说不结婚就没有责任的,真是跟他父亲一个样。”   季予慎:“刚才应该问问,杜沛兰的父亲离婚后又找了很多女朋友是怎么回事的。”   季予惜:“还用问吗?我猜那些女人还是杜母安排的,她自己过得窘迫,把钱都花到什么地方了不言而喻。杜沛兰小的时候可能看不出来,长大后渐渐明白是他生母从中作梗,自然就拼死拼活要搅黄他父亲的几段感情。其实,杜沛兰和他生母也有点像,杜母玩弄人心的天赋也被他继承了。只是杜母把这种天赋点在了对付杜父身上,杜沛兰把天赋点在了谈情说爱上。”   一语毕,其余三个人齐刷刷看过来。   季予惜被看得发愣,“怎么了?”   季予慎夸他:“惜宝好聪明啊,还真是有可能就是这样。”   季予惜有点害羞,“也不是我想到的,我就是小说看得多。”   他本来也想不到,还是因为曾经某一个世界里,宿主说,有些孩子渐渐会变成他讨厌的大人的样子。季予惜认真想了几个例子,发现还真是。比如有个男配痛恨他父亲是同性恋,结果自己长大了以后也喜欢上男人。有个女孩子长期被母亲家暴,她没有学会母亲的暴力,学会了怎么伤害自己。季予惜还是系统的时候就很心疼她,可无能为力。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孩子某种程度就是家长的复制品。   杜母走后,四个人坐下好好开始吃饭,话题还是围绕杜沛兰。现在知道了杜沛兰的幼年经历,可对于谁想杀他的事还是毫无头绪。   不过季予惜慢慢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他最后说:“哥,下午我们再去见见杜沛兰吧。”   今天杜母出现后,杜沛兰说不定会有什么变化呢。   “好啊。”季予慎答应下来,然后问慕童,“下午你要是不忙,咱们就一起去看看。”   荀鹤马上说:“我也不忙。”   季予慎看了看他,“荀导忙着拍戏呢,哪里有时间去看热闹。”   季予惜也说:“是啊,王导今天找你好几次,还是工作要紧,你就好好待在剧组吧,我和大哥、慕童姐一起去就好,回来讲给你听。”   荀鹤:“……”   下午果然四人组变成了三人组,荀鹤被王导绊住了,要和他讨论拍摄的专业问题。季予惜给他比了个去去就回的手势,和大哥、慕童姐一起溜了。   到了隔壁剧组,三个人还没有进去,竟听见里面闹起来了。   季予惜立刻来了精神。   【让我看看是什么程度的瓜?应该不会是案发现场吧?】   他噔噔噔跑进去,季予慎想抓没抓住,只好紧跟着也跑起来,慕童在后面无奈地摇摇头。   “慕童姐,你怎么来了?”   先一步到达现场的小秋不经意间回头,竟发现了自家艺人,当即吓了一跳,有种翘班被抓的心虚感,她赶紧走过来。   慕童则在想,难怪刚才找不见人呢,原来跑这里看热闹了,看来消息还挺灵通的。   “里面什么情况?”   小秋见慕童并不生气,才笑着说:“我也是刚到,听说是付离和杜沛兰闹起来了,大家这才过来看看。慕童姐你也是来看热闹的?”   小秋很怀疑慕童来的目的,她知道自家艺人平常不怎么关心旁人的事,不可能听说这边有瓜,就飞奔过来。   慕童:“巧了,我真是来看瓜的。付离和杜沛兰为什么闹起来?”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来到了人群外层。季予惜和季予慎两兄弟已经不见踪影,慕童猜测他们八成是钻到里层去了。   小秋眼尖,找了个比较稀疏的位置,拉着慕童挤过去。   这下总算看到了内场。   付离这么软的一个女孩子,此时正指着鼻子骂付佩兰。慕童仔细听了听,大概是说凭什么他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   杜沛兰站在离她一米的位置,低着头不说话。   付离可能真是气狠了,他越是不说话,她就越要逼着他说。   付离叉着腰,大声说:“没错,老娘是协议结婚了,是协议结婚,又不是真结婚。我老公都不管我在外面谈恋爱,你倒嫌弃我了!”   【噗——虽然但是你是和他谈恋爱,他确实可以嫌弃。】   还没找到兄弟俩的影子,先听到了惜宝的心声,慕童放下心来,仔细听付离在骂什么。   付离放下一只手,又指着他的鼻子骂:“老娘都还没嫌弃你是棵烂白菜呢,你还敢嫌弃老娘!你之前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别告诉我都是盖棉被纯聊天的关系。老娘虽然有老公,但我们清清白白,比你高贵!你算什么,只有老娘嫌弃你的份!”   【姐姐说的没错,挑男朋友也要卷起来,烂白菜不能要。】   付离:“老娘又没说不分,你恶心我干什么!吃个饭老娘没座位了老娘坐你旁边怎么了,就恶心得你要吐?!”   【哇哦!这么丧心病狂?不过我觉得应该是误会吧,哪有真会恶心到吐的?】   季予惜刚吐槽了一句,站在人群中央的杜沛兰突然弯腰干呕起来。   窃窃私语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还真的恶心到要吐?付离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至于吗?   付离先是一愣,随即崩溃道:“没有你这样欺负人的!这个剧我没法拍了!”   说罢,她哭着跑开了,围观群众还给他挪开一条通道。   大家围了一圈看着杜沛兰干呕,他呕了一会儿,突然跪地开始用拳头使劲地往地上砸,把周围的人都吓懵了。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上前抱住了他。杜沛兰却像只困兽一样,开始大声嘶吼。   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有几个围观的人悄悄拿起了手机,拍下杜沛兰这样的形象。   更多的人则是担心,有安抚他的,有帮他遮挡的,还有些开始赶人了。   不过季予慎兄弟俩没人敢赶,季予慎一手护着弟弟,眼睛终于搜寻到慕童和小秋的位置,四个人逆着人流汇合。   汇合之后,季予惜马上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疯?”   他非常吃惊。他虽然今天第一次见杜沛兰,但是在大家眼中,杜沛兰一直是很温和的形象,哪怕上午看见杜母冷脸,也没有对外人表现出失礼的举动,现在这样的状态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像这种不正常的精神状态,一般大家会猜是不是嗑了,季予惜就是这样想的。   在几个人的安抚之下,杜沛兰逐渐安静下来,最后放弃了挣扎,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围在他身边的人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之类的。   他说:“我没事,你们看天好蓝啊!”   围观群众纷纷无语。   又躺了一会儿,他爬起来,冲大家说:“给大家添麻烦了,要是有拍照录视频的麻烦删一下,谢谢。一会儿我请大家喝奶茶。”   他拍了拍身上土,就这么转身回房间里。   季予惜茫然地问:“就好了?到底怎么了?”   【这也不像是嗑药啊。】   人群陆陆续续散了,只有他们几个既没有打算离开,也没有要忙工作,就站在原地小声开始讨论。   没两分钟,杜沛兰突然又出来,笑盈盈地冲着季予慎说:“予慎,你们怎么不进来,是被我刚才的样子吓到了吗?真是抱歉。”   季予慎回头看着他,杜沛兰的手里牵着他的狗,他现在好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可季予慎不敢冒险,他身边有惜宝,有慕童,还是不自找麻烦了吧。   于是季予慎笑道:“哪里的话,我上午看见你妈妈来了,你又说有私事,就想问问看需不需要帮忙,如果不需要,我们就准备下班回家了。”   提到杜母,杜沛兰的笑容立刻消失,他简短的回答道:“不需要。”然后又邀请季予慎进来坐一会儿。   季予慎推辞不去,带着慕童和季予惜三人出去了。   【我懂了,杜沛兰绝对有心理问题!】   苦思冥想半天的季予惜突然在心里下结论。他们一行四人,有两个都是能听见他的心声的,可是季予惜不知道。   慕童和季予慎悄悄交换了一个神色,慕童率先开口回应季予惜:“我怎么觉得杜沛兰状态不对呢?”   小秋一无所知地配合她:“是啊,他好像有病一样。”   季予慎便说:“真的很像。”   这些话也是他和慕童想说的,杜沛兰看着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季予惜有点惊讶,“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季予慎点点头,“是啊,他那种状态,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你们记不记得付离说过,她一开始认识杜沛兰的时候,就觉得他有心理问题?”季予惜仗着记忆力超群,马上问大家。   只是除了荀鹤,付离说这话的时候,其他人并不在场。   季予慎有点茫然,“付离什么时候说的?”   季予惜恍然大悟,“荀鹤知道。我们出去遛狗的时候付离这么说的,她还说杜沛兰主动解释说他心理很健康,还把各种心理检测报告拿给付离看。”   慕童马上说:“这就不正常啊,一个健康的人,干嘛要去做这些检测报告?”   这些检测报告可不是网上随便找套试题做一做就能出分数的那种,而是经过权威机构检测并盖章认证的。如果不是真的有问题,心理健康的人怎么可能主动接触这些机构?   季予惜大喜:“对咯,我刚才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猜测杜沛兰心理绝对有问题。”   季予慎和慕童连连点头,能想到这一点,他弟弟真的很聪明啊。   “可是,”小秋弱弱举手,“那又如何呢,现在谁还没有点心理问题。杜沛兰就算心理有问题,也不影响什么吧?”   她狐疑地看着大家,怎么大家都对杜沛兰的心理状态这么关注?   【忘了小秋在了。】   他大哥,慕童姐包括荀鹤,都是了解过杜沛兰的经历的,所以判断出杜沛兰有心理疾病是自然而然要讨论的事。季予惜自己就是想帮他摆脱既定命运,才这么积极地寻找答案。至于其他人,纯粹就是被自己拖累的,谁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季予惜先在心里给自己做了下合理性试验,才说:“不是说不能有心理问题,他有心理问题也没什么的。可是不要瞒着大家啊,像今天这样突然暴发还好些,起码剧组见过了,也会有人能猜到他心理有问题。如果不是今天付离闹着一出,大家仍然被蒙在鼓里,万一他拍戏的时候突然发病了,出了危险算谁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愣了。   出了危险算谁的?   【难道杜沛兰的死亡不是凶杀是意外?】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荒谬,可是这个剧组先后有两起凶杀案,总不能都是意外吧?   他压下这个荒谬的想法,飞快地在系统备份里查找杜沛兰死亡的剧情。   【不对啊,书里是说凶杀案,还封锁现场,查了好几天呢!】   季予惜彻底迷茫了。 第028章 出大事了   说完那句话之后,季予惜就陷入沉思。   小秋刚想说话,立刻被慕童用眼神制止了,大家一时安静下来,相携回到剧组。荀鹤还没忙完,拍摄也暂停了,于是他们三个坐着开始聊天,小秋主动去给他们拿喝的。   慕童问:“杜沛兰为什么看见付离就恶心想吐呢?”   当时杜沛兰后续反应太强烈了,大家只顾着讨论他怎么会那样,都没顾上他恶心想吐的事。   关于这一点季予慎多少能猜到一些,“杜沛兰父亲出轨离婚的事给他伤害很大,可能有了心理阴影。付离此前协议结婚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也不知道。以为付离是单身,才和付离发展了临时关系。昨天晚上荀鹤告诉他付离是已婚,他可能觉得自己跟父亲一样,有这种不轨之恋的行为,心理上有些难以接受。”   他也不是瞎说的,当时杜沛兰是说过,付离让他变成了他最讨厌的人。   “付离隐婚的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呢。她是娱乐圈很多粉丝心中最想要的嫂子,都说她性格好不作妖。我都没想到她能干出协议结婚的事。”慕童甚是佩服。   她要是有这个胆子,这三年都嫁无数回了,还有季予慎什么事。   季予慎:“所以小惜说得很对,他就是病得不轻。而且感觉杜母找过他以后,他好像更严重了,上午他看见付离还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慕童叹了一口气,“可能又让他想到了他父亲的事,被刺激到了,就生理反应很大。”   季予慎现在有点犯难,他是那部《白月光和红玫瑰》的投资人,剧组如果出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就是因为这个,惜宝才这么努力地想要找到杜沛兰死亡真相。   现在虽然没找到,可是杜沛兰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太适合继续拍戏了。杜母还会再来刺激他,万一真出点事的话,钱打水漂都是小事,主要是后续影响太大了。   慕童又问:“付离说要解约了吗?”   刚才付离和杜沛兰吵架的时候,付离崩溃大哭,还说没法继续拍了。季予慎是投资人,如果演员罢演,导演无论怎么都会通知他。   季予慎摇摇头,“导演没说。解约不是小事,戏都拍了一半了,这时候解约,双方都承受不起。”   当初蓝喃解约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是因为剧组刚开拍不久,一切还来得修正,换角色也只是稍微赶赶进度。要是蓝喃拍了一半再出事,只怕也只能等他出院后继续拍。   慕童就叹了一口气,说:“你的三百万怕是扔了。付离不想拍,杜沛兰又是这个状态,不行早点撤资吧。”   本身《白月光和红玫瑰》是个文艺片,受众很小,拍出来就算评分高也很难赚钱。当然季予慎本身是冲着杜沛兰的同学关系才投的,也有赔钱的心理准备。只是赔钱和出事性质不一样,总不能既赔钱又出事吧?   “我会和导演好好谈的。”季予慎不是不明白慕童的担忧。无论如何杜沛兰都不能继续拍下去了,他现在应该去治病。   慕童有些紧张,再三叮嘱说:“钱无所谓,只要人别出事就好。”   季予慎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自从慕童也能听到惜宝的心声之后,两个人聊过关于惜宝对季家的预言。而且惜宝觉醒预知能力之后,发生的桩桩件件都和他们季家有关。他和原子夕离婚,切断原家的姻亲关系;拯救朱院长一家,保住了季康医院;挽救季青白的婚姻,间接帮集团公司留住了姑父单靖远。   就是慕童自己也得益于惜宝的心声,如果没有惜宝,她和季予慎两个人就不可能重新开始。   慕童和季予慎在聊这些事的时候,一致认为季家最后的衰落就是蝴蝶效应,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引发的一场飓风。   所以杜沛兰的事,慕童才这么担忧,因为季予慎真的和这个剧组有关。   两个人商量好之后,突然发现季予惜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   “惜宝?”季予慎叫了声弟弟。   季予惜如梦方醒,扭头看他。   “想什么呢?”季予慎揽着他的肩膀,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在想杜沛兰。”季予惜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如果不是意外,还有什么可能呢?总不能是自/杀吧?】   季予慎和慕童猛地抬头对视。天啊,他们怎么这么蠢,竟没有想到这一点!如果杜沛兰本身就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那他有轻生的念头,本就是顺理成章可以猜到的事情啊!   “在说什么呢?”荀鹤皱着眉从远处过来。   季予惜刚才那句心声,他也听到了,怎么突然说起自/杀?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就说下午他应该跟着去的,才一会儿不见,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荀鹤!”季予惜声音雀跃了几分,“你忙完了?”   荀鹤点点头,在季予惜另一边坐下,“今天不拍了,和舅舅重新排了下拍摄计划。你们下午在隔壁剧组出了什么事?”   季予惜简单把隔壁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荀鹤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杜沛兰是不是有心理问题?”   季予惜:“我是这么猜测的。”   荀鹤说:“付离说过,他有很多心理测试的报告,显示他没问题啊。”   季予慎道:“这也不难,如果他刻意为之,提前了解心理测试的项目,答一份不真实的试卷并不难。他很会伪装,刚失控了一会儿,等到有意识后,立刻装作一个正常人一样和我们打招呼。”   季予慎当时不寒而栗,才马上带大家一起离开。   荀鹤说:“你们担心他会自/杀?”   季予惜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慕童姐,原来大家都会这么想的。他说:“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忧,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他?”   荀鹤想了想,说:“我知道他有个朋友,关系很不错。要不我和他朋友联系一下,他现在的状态的确有点危险。”   慕童则道:“什么朋友啊?如果他心理问题很严重的话,一般的朋友很可能帮不了他。”   尤其是有轻生想法的病人,更是要时刻守着,还可能有看不到的时候,对普通朋友来说,心理压力太大了。   荀鹤:“他们关系很好的,我先打电话问问看,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季予慎也站起来说:“那我先去和那边的导演聊一下停拍的事吧。”   于是很快,又剩了慕童和季予惜两个人。慕童看季予惜总是很担心的样子,有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和他聊起家事来:“小惜,下周五华姨的婚礼,清姨会带你去吧?”   “什么?”季予惜还没反应过来。   慕童说:“华姨你忘了吗?她要结婚的事,清姨在家里说过好多次了。”   “哦,我想起来了。”季予惜说,“看那天有时间没,要是剧组走不开我就不去了。”   华姨是季母的闺蜜,单身多年,总算要结婚了,季母在家里是说过好多次,还说到时候让全家都去。“慕童姐你也要去吗?”   慕童点点头,“华姨和我妈妈也是朋友,我肯定要去的。正想和你商量呢,如果你也要去的话,我们找王导协调一下拍摄时间,把周五调成休息日好了。”   “可以啊。”季予惜没意见。剧组每周都会有一天休息日,和王导沟通一下调到周五应该可以。   “周五要干什么?”打完电话的荀鹤只听到了个尾巴。   季予惜解释说:“下周五有个长辈要结婚,我和慕童姐可能都要去参加,想找王导协调一下拍摄时间。”   “华姨的婚礼吗?不用特意给我舅舅说了,我和舅舅那天也要去的。”荀鹤随意道。   季予惜有点好奇:“你们家也和她有关系?”   荀鹤说:“是啊,她是我表姨。”   【D城真小啊。】季予惜在心里感叹。   “对了,你打过电话了?怎么说?”想到正事,季予惜赶紧问荀鹤。   荀鹤说:“杜沛兰这个朋友我叫他孙哥,是个挺热心的人。我电话一打过去,他就问我是不是杜沛兰出事了。他会这问,还要从我认识他们俩说起了。”   接着,荀鹤讲了他和杜沛兰还有孙哥相识的过程。他们是某次在野外意外相识的,当时杜沛兰身体有些不舒服,躺在路边休息。孙哥一直在招手拦车,荀鹤刚好路过,就载了他们一程。上车后才听说他俩出来徒步,走了一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杜沛兰突然身体不适。   荀鹤就送他们去医院了。   在路上,大家又聊了几句,这才发现荀鹤和杜沛兰也算是半个同行。   孙哥当即就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了荀鹤,说如果有一天杜沛兰有事,希望荀鹤可以给他打电话。杜沛兰当时不怎么乐意,有点嫌弃孙哥多事的样子。不过他不舒服,只能半躺着哼哼唧唧。   三个人加了好友,荀鹤也是这样和杜沛兰慢慢熟悉起来的。因为两个都在娱乐圈里,偶尔也会在影视城或是大型活动的后台见面,而孙哥年纪比他们大几岁,加上代沟,荀鹤和他也就没怎么聊过天。相比孙哥,荀鹤和杜沛兰的关系更熟一些。   要不然荀鹤也不会知道季予惜喜欢狗狗后,就贸然要带季予惜去看杜沛兰的狗了。   荀鹤说:“孙哥这么问的时候,我很惊讶,好像他料定杜沛兰会出什么事一样。我就把杜沛兰的情况给他简单描述了一下,孙哥说他明天就过来。”   “孙哥可真是个好人。”季予惜稍微松了一口气。   慕童也说:“感觉他们关系挺好的,有他陪着,杜沛兰说不定能稳定一点。”   过了一会儿,季予慎也回来了。他和那边导演谈得不是很愉快,回来的时候表情不怎么好。   慕童给他塞了瓶水,说:“别急啊,哪有说撤资立马就能撤资的,有合同呢,总得多谈几轮吧,不行就让专业的人来谈。”   “只能这样了。”季予慎叹了一口气,那个导演不肯停拍,毕竟拍了一多半了,就这么放弃他舍不得。   【猜到了,杜沛兰意外去世后,他都没停拍。坚持用AI换脸,继续拍了半个月吧,剧组又出了一起凶杀案才肯罢休。】季予惜回忆着书里的剧情,默默念叨了一句。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 _Η _U_ 九_⑨_ ._ ℃_ o _Μ   一句话说得季予慎和慕童更是忧心忡忡。原来杜沛兰之后,这个剧组还会出事啊!   荀鹤看了看大家,最后说:“今天先这样吧,明天等孙哥来了再看看。你们要一起吃饭还是回家?”   季予惜没什么心情,便说:“回家吧。”   大家互相告别后,季予慎带着弟弟回家了。   到家之后,季予惜先去洗澡。季母拉着大儿子询问剧组的事情,因为昨天晚上惜宝的心声大家都听到了,有可能出现凶杀案的事情让季母特别在意。听说两个剧组离得不远,也不知道惜宝的剧组安全不安全……   两个人窃窃私语半天,等季予惜洗好下楼的时候,他们还在小声说话。   季予惜好奇地问:“妈,你和大哥在说什么呢?”   季母抬头,很自然地转换话题:“商量下周你华姨的婚礼要送什么礼物。你和导演请假了吗?”   “哦,不用请。导演那天也要去,华姨是荀鹤的表姨。”季予惜解释了一句。   季母算了算人物关系,最后点头:“是了,他们两家有亲,我都忘了。”   之后季母就开始商量大家当天要穿什么,季父和季大哥当天什么时间从公司过去。说到最后,还颇为遗憾地念叨:“可惜予慷在学校回不来。”   季予慷特别特别忙,因为他下半年要申研,需要提前做课题写论文,还要参加集训准备材料,总之事情非常多,从过年后返校到现在,他一次也没回来过。   季母心疼儿子,在季予慷学校附近买了套公寓,又找了个阿姨照顾他日常起居。不过季予慷把阿姨送回来了,说他邀请同学一起住,有阿姨不方便。   季予惜抽出点时间思考二哥的事,发现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就不再想了。   ……   第二天一早,季予惜被一阵急促的来电铃声惊醒。是荀鹤打来的,他看了看时间,才六点钟。   一定出事了。   季予惜心沉着,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荀鹤:“杜沛兰昨晚在酒店割/腕了!”   “什么!救回来没?”季予惜忙问。   荀鹤:“据说现在还没醒,是孙哥拜托他们剧组的人过去看看情况,发现怎么敲门都不开,找前台把门打开后,看到他躺在浴缸里,一浴缸的血。酒店前台当时就腿软跪倒在地上,后来叫救护车拉走抢救,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季予惜:“几点的事?”   荀鹤:“大概三点多吧,听孙哥说,因为杜沛兰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他很担心才拜托剧组的人敲门去看。”   季予惜整个人都有点懵,“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   荀鹤答应了,可能看到时间还早,又十分歉意地说:“你再睡会儿吧,我不该这么早给你打电话的。”   季予惜:“没关系,你能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   两家剧组虽然离得不远,住的酒店却不是同一个。荀鹤应该也是刚得到消息就给自己打电话了,出了这样的事,他哪里还睡得着。   荀鹤想了想,说:“听孙哥说,昨天晚上,杜母又来找杜沛兰了。”   “孙哥怎么知道的?”   “孙哥担心他,昨晚正给他打视频电话,后来听到敲门声,杜沛兰去开门,随即把电话挂了。孙哥只听到一个女人叫他沛兰,如果不是杜母,他想不到还能有谁。”   季予惜回忆白天杜母说的话,“该不会找他是想让他安排个角色吧?”   白天他们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杜母就说过当演员挺好的,想让杜沛兰给她安排个角色的话。不然实在没理由白天刚拿了钱,晚上又来找人,割羊毛也没有一直割的。   荀鹤觉得不可思议,“安排角色这种事起码得找导演找资方吧,找杜沛兰,他又安排不了。”   季予惜:“你觉得杜母那种人会替杜沛兰考虑吗?”   荀鹤叹了一口气。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季予惜要起床洗漱吃早饭,这才挂了。   等他出了房门正好看见季予慎,便直接把爆炸性消息告诉他:“昨天晚上杜沛兰割/腕了。”   季予慎心猛地一沉,“有事没?”   他和季予惜的感受还不同,因为杜沛兰是他认识的人,熟悉的同学,还是外表看着很开朗的同学。听到这个消息,除了震惊还有点难受。   “在抢救室,还没有消息。”季予惜安慰他,“这下那边的导演应该会答应停拍了。”   季予慎苦笑,“杜沛兰能救回来还好,就不回来……。”   他摇摇头,转身去找季父。   今天季予慎本来是打算去公司的,听说杜沛兰的事以后,找季父又请了一天假。季父有点哀怨,自从老大和慕童和好之后,他为了儿子的幸福,已经在公司代班好久了。结果老大现在越来越散漫,不是今天有事,就是明天有事,从年后到现在,就没去过几回公司。   “是真的有事啊,爸。”季予慎有点头大,“等我处理完这件事,一定认真上班。”   季父叹了一口气,说:“我就是个劳碌命,三个儿子一个也不顶用。”   季予慎:“……”   吃过早饭,还是季予慎开车送季予惜去剧组。在路上,季予惜拿着手机随便看看,突然弹窗推送了一条娱乐新闻:[某男性割/腕自/杀送医抢救!]   季予惜心一跳,点开这条新闻。   新闻说,某男星凌晨割/腕被发现,紧急送医抢救,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还贴两张很糊的救护车的图。   评论里都在问是谁。   几条之后,有个人说:[解码了,DPL。早就看他精神状态不对。]   季予惜往下翻了翻,杜沛兰的名字很快出现在评论里,然后挂上了热搜,词条后跟着一个爆字。   点开词条,第一条就是说杜沛兰心理有问题,还描述杜沛兰发病时的表现,表示是亲眼所见。大家惊讶了一会儿,开始讨论他的私生活,重点是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   当然也有不少人劝大家嘴下留德,人还在抢救,能不能有点人性。   至于杜沛兰的粉丝,则守在官号下面等官方声明。一个个哭唧唧地表示,不是官方消息她们不信。   季予惜叹了一口气,说:“有人发网上了。”   季予慎嗯了一声,他早就有预料。杜沛兰在娱乐圈算不上二线也能算三线,名气是有的。何况昨天他和付离闹了那么一出,当时拍照录视频的人不少。他本来以为,昨晚网上就该有动静了,没想到硬是挨到今天才发出来。   季予惜有点紧张,“要是他抢救不过来……”   季予慎明白他的担忧,如果杜沛兰出事,整个剧组都会被口诛笔伐,包括他这个投资人。   “他不会有事的。”季予慎安抚弟弟,惜宝已经提前那么久预警过,他们也做了很多努力,可能并没有用,但总会有点改变吧?   到了剧组,几乎所有人都凑成一小堆一小堆地聊这件事,连一向敬业的王导都不见踪影。   荀鹤已经到了,他倒是没有聊八卦,而是在做开拍前的准备工作。   季予惜跑过去喊了他一声,荀鹤回头,笑了笑,说:“我马上就好。”   等他忙完手上的工作,走过来才对季予惜说:“我舅舅去隔壁剧组陪那个导演了,怕他想不开。”   据说那个导演无比后悔昨天没听季予慎的,要是昨天停拍,公告一发,后续杜沛兰再出事,和剧组关系就没那么大了,只能说他太乐观了。昨天答应停拍也没用啊,说不定还有人会猜测杜沛兰是因为停拍才发病的呢。   荀鹤说:“孙哥大概十点到医院。我中午去见他,你去不去?”   “去!”季予惜连忙点头。   说实话,现在整件事他还很茫然,猜到一点又觉得不够,急需别人来验证。他直觉孙哥应该能告诉他一部分答案。   开工后,荀鹤掌镜头,拍完了上午的工作计划,然后趁午饭时间,带着季予惜溜了。   荀鹤说,孙哥到了医院后给他发了最新消息,说杜沛兰虽然还没醒,但是生命体征平稳,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能醒过来就能康复。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大家都不想让他出事。   到了医院,季予惜总算见到了荀鹤口中的孙哥。他孤零零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神情有些落寞。   “孙哥?”荀鹤轻轻喊了一声。   孙哥抬头看,又站起身和荀鹤打招呼。荀鹤看他神色疲惫,给他递了瓶水,还带了饭,让他不要客气,坐下再聊。   三个人排排坐好后,孙哥先问他们吃过了没有,等得到确切答复以后,才动了几筷子,但不怎么吃得下,只是说:“昨天没买到机票,买的转乘高铁,就迟了半天,要不然小杜也不会出事了。”   他很自责,总觉得如果他昨天就到,陪着杜沛兰,杜沛兰就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荀鹤宽慰他说:“不要多想,要不是你让人去敲门,现在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等他醒。”   孙哥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想到他病得这么严重,因为我们联系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正常,除了换女朋友比较快以外,我以为他是用这种方式释放压力的。”   孙哥很惭愧。 第029章 救回来了   荀鹤又劝他多吃一点,孙哥勉强吃了一半,便收拾了残局,问他们:“你们应该有事要问吧?”   荀鹤点点头,想到刚才孙哥原话是“没想到他病得这么严重”,而不是没想他生病了,就问他:“听你的意思,你早就知道他有心理疾病?”   孙哥说:“是的,我很早就知道。我和他认识大概十年了,我们其实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十年前,杜沛兰还没成年的时候,玩过一款古风网游。他那时还是个学生,其实并没有太多机会上线,但这个游戏资源获取途径繁琐,不认真玩战斗力很快就会被落下。为了保持排名,杜沛兰找了个代练,就是孙哥。   孙哥把他的号打理得很不错,杜沛兰只要维持氪金,周末上线看看风景就好。他对游戏里的竞技类玩法不怎么感兴趣,连副本都不爱打。上线就满地图闲逛,到处找哪里能触发奇遇。   某天,他在野外闲逛的时候,被榜二带人围了,反反复复杀了好几次。   杜沛兰在公屏询问是有什么恩怨吗?榜二说,就是看不惯他总压在他头顶。还说会氪金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只菜鸡。   这场小闹剧被其他玩家看到,然后告诉了孙哥。孙哥就用自己的号上线,开PK房间,并邀请榜二PK。孙哥自己的号也在排行榜上,比榜二各项数值差一点,但他操作好,榜二一路被血虐,然后孙哥把他说的那句话还给了他——会氪金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只菜鸡。   这场PK最终引来大半个区的玩家围观,还被录屏放在了其他平台。   榜二破大防删号退游了。   他下线之前,最后一句话是早知道榜一和孙哥是朋友,他也不可能脑子有病去找榜一的麻烦。   可其实那个时候杜沛兰和孙哥还算不上是朋友,就是老板和代练的关系。还是因为那场闹剧,两个人才熟悉起来。   孙哥说,他不是因为钱才接了杜沛兰的代练,是发现这小子只会氪金,不会养号,小喇叭天天看他爆了什么资源,结果战斗力和排名一点不涨。他看不得有人这么糟蹋游戏账号,这才自荐当他的代练。   熟了以后两人越聊越多,聊着聊着,孙哥才发现杜沛兰还是个未成年。从那之后,孙哥就不让杜沛兰往游戏里充钱了,杜沛兰的号改成他在养。他说他反正创业有点小钱,养个游戏账号不还是轻轻松松。   后来有一天,杜沛兰考上了大学,就在孙哥所在的城市,两个人自然而然也就见了面。   当时孙哥还没意识到他有什么问题,是某一次两个人线下见面的时候,有个女人来找杜沛兰,说是他的生母。杜沛兰和那个女人转到一边说了几句话,把人送走以后,情绪一直不高。本来两个人还约了一起游泳,杜沛兰临时不想去,便就此分开。   孙哥走后一直不放心,又折回来看他。竟发现他拿着美工刀,在胳膊上深深浅浅地划着。   讲到这里的时候,孙哥沉默了一会儿,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十分捉摸不透,有心疼又有一丝悔意。   静了一会儿,他喝了口水,接着说。   杜沛兰很早就有心理问题了,只是他善于伪装,从没有让人察觉到过。杜沛兰有吃药,但还是偶然会爆发一下。从孙哥发觉之后,杜沛兰就不在孙哥面前伪装自己。一旦他有发病的迹象,就会来找孙哥。   孙哥翻了很多资料,努力想为他做的多一点,可是除了陪他,还有某方面的尝试,别的努力都用处不大。尤其是每次杜母来找杜沛兰,他就会发病。   杜沛兰不愿意讲他的生母。孙哥就自己去找了杜母了解他的身世,之后给了杜母一笔钱,让她不要再回来打扰杜沛兰。杜母走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可也只消失了三年。   杜母没出现的三年里,杜沛兰看着是越来越好了。   他正常的时候,是特别招人稀罕的一个男孩子,很贴心,性格也好。和他在一起人就会不自觉放松,所以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很多,想和他交朋友的男生也不少。   后来,杜沛兰放弃了自己的专业,跑去报名演员海选,渐渐走上了一条和孙哥完全不同的路。   徒步旅行就是在这个阶段,荀鹤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他们俩的。从那之后,杜沛兰的人生几乎走向了正轨。他渐渐不需要孙哥了,越来越少来找他。孙哥从网上时不时能看到他的消息,知道他越来越红,拍了很多作品。   唯一让孙哥担忧的就是他对感情过于随意,总是频繁换女朋友。   他以为他是用这种方式来释压,想着大家你情我愿,也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就没多嘴说过什么。还觉得他愿意自我调节,总是好的。   他没想到,杜沛兰的病非但没有好,还更加严重了。   孙哥痛苦地说:“我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又上那个游戏看了看。杜沛兰考上大学以后,我们慢慢就退游了,我以为他再也没有上过线,没想到他一直在游戏账号的个人空间里留言。”   他说到这里,再次沮丧,十分懊恼他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荀鹤好奇地问:“他写了什么?”   孙哥正要说话,忽然有护士喊:“杜沛兰家属呢,人醒了,转到普通病房。”   【太好了!】季予惜大松一口气。   孙哥忙站起来,荀鹤和季予惜也跟着站起来。   三个人走了几步,却见不远处有个男人也朝护士走过去,口中还说:“在这儿。”   “这是……”季予惜问。   孙哥说:“他就是杜沛兰的父亲。”   杜父单看背影略显沧桑,按照杜沛兰的年纪,他顶多也就五十多岁,不至于胸背都佝偻起来。   孙哥又说:“出事后,杜沛兰的经纪公司给他打的电话,他比我早到一会儿。”   三个人稍远一点站定,不一会儿,从急救室推出来一个病床。杜沛兰正躺在上面,杜父跟在侧面,一一起朝病房转移。孙哥见状,急忙过去帮着一起推。   荀鹤和季予惜远远跟着,并没有往前凑。   到了病房安置好以后,护士交待杜父一系列注意问题,然后叮嘱让病人好好休息,就离开了。荀鹤和季予惜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杜父这个人他们俩都不怎么喜欢,索性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看看情况。   接着,杜父把病床摇起来,坐在凳子上看着杜沛兰。孙哥皱着眉想要说话,杜父却说:“等他醒了会想喝水,病房里好像没有。”   孙哥看了一圈,只有一个空的热水壶,他便提着水壶出去打水。走到门口还给荀鹤使眼色,意思是让他盯一会儿。   待孙哥出去后,杜沛兰忽然睁开眼睛,说:“你是不是很遗憾我没有死?”   杜父冷冰冰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怎么会,你可是我儿子。”   杜沛兰闭了闭眼,说:“我很小的时候,你和继母尝试再要一个宝宝,你们看过很多医生,吃过很多药。后来继母怀了一个孩子,你们很高兴,买了很多玩具衣服,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孩子没了,那时候我大概四岁。”   杜父微微皱起了眉。   杜沛兰继续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孩子怎么没的?”   杜父一愣 ,腾地站起来,“你什么意思?”   杜沛兰扯了扯嘴角,说:“我听到继母说,她需要多卧床养病,不能磕着碰着。就‘无意’中撞了一下她的肚子。我才四岁,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孩子。连继母也觉得我肯定不是故意的,没有责怪过我。看你们很难过,我还挺开心的,我还是你们唯一的宝贝。”   杜父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像是快厥过去一样。   “你那么小就那么狠毒!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没了,他不可能心烦意乱,被人趁虚而入。他和杜沛兰的小姨,也就不会走到离婚的下场。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狠毒。”杜沛兰轻喃道,“也许是因为我的父亲恨我的母亲,也恨我吧!我不明白,您当初为什么要让我出生呢?如果在生我之前,你们能问一问我就好了,我一定把机会让给别人。你说后悔生了我,其实我也不想出生啊。”   杜父却像是听不到,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恶狠狠地冲着杜沛兰说:“我早就该知道你和你母亲一个样!她的劣根性你完完全全继承了,你和她一样,都让我无比恶心!”   “长了张嘴果然会胡说八道!”一声讥诮的冷哼从门口传来。   开口的是杜沛兰的生母。   荀鹤和季予惜两人被杜沛兰的坦白惊呆了,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杜母来了。   【四岁的小孩会这么恶毒吗?】   季予惜深深迷茫。他不知道,他没有遇到过四岁的宿主,也没有接触过四岁的小孩。他自己更是没有幼年期的。所以四岁的人类小孩,真的能有心机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荀鹤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注意看病房里面。   此时病房中,杜母讥诮地看着杜父,嘲讽道:“自己管不住下半身,就想怪别人,你也有脸!这个蠢儿子就是随了你,跟你一样花心,也跟你一样蠢!”   杜父不敢示弱,把杜母这些年做的蠢事一件件都抖搂出来,力图证明杜沛兰现在这么蠢,是遗传了杜母的基因。   他们就这样当着杜沛兰的面吵起来了。   季予惜皱着眉,实在听不下去了,到服务站叫来了护士,他们俩这才消停,然后两个人看也不看杜沛兰,前后脚离开了医院。   孙哥也没想到离开一会儿,就闹成这样,他气得不行,又不能当着杜沛兰的面骂人,只好安慰杜沛兰,让他不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杜沛兰没什么表情,他说了这么多话,明显精神不济,很快又睡着了。   孙哥搬着凳子坐在了他的床边,伸出手握着杜沛兰的手,才像是安心了一些。随即又招呼荀鹤和季予惜进来,说:“刚才的话我还没讲完呢。”   刚才说到杜沛兰在游戏账号里留过很多言。季予惜还很好奇,他说了什么呢。   只是杜沛兰现在睡着了,荀鹤和季予惜本不想打扰他,还是孙哥说:“我们在旁边聊天,他要是能听进去还是好事呢。”   想了想,好像确实有道理。   荀鹤拉着季予惜一起坐下,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说你看到他在个人空间写了什么?”   孙哥顿了顿,看着杜沛兰的睡颜,露出一丝苦涩的表情,“他在空间写了各种死法。”   荀鹤和季予惜都惊讶地看着他,孙哥点点头,“没错,这些都被平台屏蔽了,只保留在他的草稿箱里。我也是无意中才看到,杜沛兰他一直在策划他的死亡。”   季予惜心中一动,忙问:“可以让我看看吗?”   孙哥把手机打开,翻出来截图,给季予惜看。   季予惜从头看到尾,看到他罗列了各种各样的死法,比如跳楼会死得太难看,不能选。吃安眠药不知道会不会胃难受,他最讨厌吃药,所以也放弃了。也许躺在温暖的浴缸里割/腕,是最理想的死亡方式,就是对收尸的人不友好。   这和他昨晚的选择是一样的。可见他并不是想想而已,而是真的在计划实施。   截图中还有一条,吸引了季予惜的注意。   杜沛兰说,拍戏的时候悬空的感觉很好。如果假装安全措施不到位,然后出意外,是不是就没人能知道他其实是自杀的。只是他又说,这样对导演不太公平,有点于心不忍。   【我懂了,杜沛兰的确是自杀伪装他杀的。】   他本来就有猜测,只是觉得这个猜想有点不切实际。可是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季予惜就相信自己的判断肯定没出错。   杜沛兰这样的选择,才符合他不想让人察觉自己其实是自杀的心理状态。杜沛兰一直在隐瞒他真实的病情,这是事实。如果不是付离已婚这个意外,又被杜母刺激到,他就不会当众失控。那么有一天当他拍戏时除了安全事故,大家绝不会猜测他是自杀,只会推测是意外。   季予惜按照剧情推演发展过程,可能杜母刺激到他,导致他失控,突然选择了轻/生。然后他在众多选项中,挑了个最能掩盖死亡真相的死法,就是意外。但经过初步调查后,警方发现安全设备有人为破坏痕迹,于是判断为凶杀案,前后调查了很多天。   这样就合理了。   只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如果杜沛兰是自杀,那剧组第二起凶杀案,又是什么情况呢?   季予惜挠了挠头:【总不会还有另外一个病人被杜沛兰启发,也选择这种方式吧?】   荀鹤听着他的心声,情绪也跟着起起伏伏,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肩膀,“别看了,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他说着,把孙哥的手机收走还了回去。   孙哥接过手机,附和道:“不管怎么样,人救回来就好。”他扭头看着病床上的杜沛兰,温柔的神色乍然露出些坚定,像是发誓一般,说:“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他,不让他再出事了。”   季予惜悄悄和荀鹤交换了个神色,心中生出一丝怪异。   他们的朋友关系好得超出预期了。   在思考了一会儿后,荀鹤找了个话题,主动询问:“孙哥,你突然来到D城,可能还要待一段时间,工作生活的事都安排好了吗?有没有给嫂子报备你是来做什么的?你别误会,我是想着如果你忙不过来,要不要找个护工,大家一起努努力。”   孙哥对他的试探没有起疑,只是说:“哪有什么嫂子,我也没什么事好处理的。小杜交给我就好了,我以前照顾过他,知道怎样照顾他最舒服。”   季予惜:“?”   孙哥接着说:“护工也不可能给他洗澡啊,小杜又不愿意别人碰他。还是让我来吧!”   季予惜:“您听起来真的蛮熟练的。”   孙哥笑了笑,说:“是嘛?他以前情绪不对的时候就是我在照顾的,这方面我确实很擅长。”   说完,他又盯着杜沛兰的睡颜看。   季予惜忽然在心中升出一个荒诞的想法:【孙哥该不会是喜欢杜沛兰吧?】   荀鹤看了看他,很想说你这么迟钝吗?刚才他就试探过一轮了,从孙哥千里迢迢赶过来照顾杜沛兰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听完孙哥讲的两人的往事,他就几乎确定了,于是刚才才出声试探。   【可是杜沛兰喜欢女生啊,孙哥这是单相思?】   季予惜看了看杜沛兰,又看了看孙哥。孙哥还在盯着杜沛兰的脸看,有了猜测之后,他觉得孙哥的表情好痴迷啊。   季予惜冷不丁抖了抖,悄悄拉了拉荀鹤,示意要走。   荀鹤便出声和孙哥告辞,还说下次再来看他们。   出了医院,季予惜马上迫不及待地和荀鹤沟通孙哥的感情问题。荀鹤点点头,告诉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然后说:“他们玩的那个游戏我几年前也在玩,游戏现在十年了还没倒闭,我刚才看了眼他们在的区服,杜沛兰是榜一的话,应该有人认识。”   “你是怀疑什么?”   荀鹤:“说不好,刚见到孙哥觉得他挺正常的,聊了一会儿,他总是在看杜沛兰,像是生怕他消失了一样。感觉这个动作有点刻板了,我怀疑……”   他说了三个字停住了。   季予惜着急起来,“你怀疑什么?”   荀鹤有点难以表达:“等我上过游戏,问一问情况再说吧。”   “快说快说。”季予惜哪里还等得了,就差抓着荀鹤哀求了。   荀鹤举手投降,“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无端猜测不太好。我怀疑孙哥也有心理疾病。”   “啊!”季予惜傻眼了。   荀鹤干脆在手机上搜了家附近的网吧,带着季予惜进去,在偏僻的角落里开了台机器,并分析道:“前面杜沛兰已经不向孙哥隐瞒生病的事,怎么后来反倒假装他病好了呢?两个人本身关系很亲近,杜沛兰莫名就和孙哥疏远了,并开始频繁换女朋友。这中间,你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   季予惜一点就通,“孙哥给他表白了!”   杜沛兰喜欢女生,无法接受,于是两个人渐行渐远。   荀鹤笑了笑,说:“我比你猜的更过分一点,他们有可能那个了。”   “什么?”季予惜没懂。   荀鹤平静地陈述理由:“孙哥说,除了陪伴和某种尝试,别的努力对杜沛兰的病都不起作用。你觉得这个某种尝试,指的什么?”   “也、也未必就是那种事吧?”季予惜反应过了,磕巴着道。   荀鹤:“那为什么知道杜沛兰频繁更换女友以后,孙哥会觉得他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释放压力呢?”   “因为他们这样尝试过。”季予惜被说服了,看向荀鹤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的确是这个逻辑啊,这么稀碎的信息都能提取出来,荀鹤真的聪明。】   荀鹤被他夸得有点脸红,又赶紧说:“我不是有什么歧视啊,一般正常人来说,不太可能把这种事和缓解心理心理疾病挂上钩。孙哥这么做,除了他喜欢杜沛兰外,有没有可能他本身心理也是不太健康的呢?”   季予惜挠头,他不知道啊。   荀鹤打开电脑,找到游戏找到区服,创建了一个小号。然后在公屏发言:[有十年老玩家吗?想打听个人。]   他连着刷了几条,很快有玩家跟在后面复制。   过了一会儿,有人好奇起来,公屏问他:[打听谁?]   荀鹤:[当时的榜一,叫兰草的。有印象的可以私聊我,确认消息属实,我送一套装备作为酬谢。]   很快,他的私聊频道有了小红点。荀鹤简单询问了兰草的情况,确实是个老玩家,然后才问兰草的代练,幸好这个老玩家还记得。   玩家:[孙哥嘛,全服神人。他打榜二的视频现在还有人顶,你早说你想打听他啊,知道他的人可比兰草多多了。]   荀鹤:[孙哥在游戏里行事极端吗?]   玩家:[挺极端的,你看他直接把榜二打退游就知道了。虽说是榜二犯贱在先,先招惹的兰草,后来被孙哥杀了几次后,公屏给兰草道歉,孙哥都没放过他,直言只要他一上线就会找榜二PK,除非榜二删号换服。]   荀鹤:[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例子吗?]   玩家:[你知道他们退游的事吗?打帮战的时候,兰草被对面锁定专杀,死了十几回吧,他就不想玩了。公屏说送号,孙哥不让送,两人还吵了一架。然后孙哥就把帮派解散了,一群人只不过打个帮战,打着打着连家都没了。孙哥和兰草就被挂了,帖子顶了几百层,足足被骂了一个星期才消停。就这还是因为那个楼主现实中出了点意外,没空顶帖骂人,后来那个帖子也被投诉删掉了。那件事之后,这两人就退游了。]   荀鹤:[谢谢。]   又问他想要什么装备,他在商城买完点击赠送,然后下线。   “你有什么想法?”荀鹤看着季予惜。   “孙哥好像真的有病。”季予惜回答。   在游戏这样的事情还算常见,如果荀鹤不是很在意的话,真的挺难判断的。但那个挂人的楼主就这么巧突然现实中出了意外,让季予惜很怀疑。   【孙哥该不会就是第二个凶杀案的死者吧?因为杜沛兰死了,他就想要报复剧组。不对!我这猪脑子,孙哥报复剧组也不可能自/杀,更有可能杀人吧?】   季予惜忽然毛骨悚然,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荀鹤捏了捏他的肩膀,安抚他说:“没事儿,都是猜测。现在杜沛兰也就回来了,不会更糟糕的。”   顿了顿,他又说:“我想找杜母聊聊,孙哥给她一笔钱,她消失了三年,是真的自愿消失的吗?”   季予惜再一细想,越发觉得后背发凉。 第030章 疑案收尾   回去的路上,季予惜还是打不起精神来。事情越来越明晰,杜沛兰的死亡真相他们已经找到了,现在就是确认孙哥会不会和下一起案子有关。其实和天崩开局相比,现在的局面已经好很多了,没发生的事情先不提,至少现在杜沛兰救了回来,避免后续向坏的方向发展。   “也不知道网上现在是什么风向。”荀鹤看他没精神,抛了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提到这个,季予惜也好奇起来。他们一上午都忙着拍戏,拍完戏又忙着见孙哥,一直到现在都没空关注网上的风向,说不定还在对隔壁剧组口诛笔伐呢。假如杜沛兰没救过来,舆论压力先是剧组和导演,用不了多久就会扩展到投资人季予慎身上了。   好在杜沛兰救回来了,季予惜只觉得庆幸。   他打开社交软件,杜沛兰的热搜词条还挂在上面,只是这一次多了个小三的词汇。季予惜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说他和付离。毕竟那天付离痛骂杜沛兰的时候,很多人都围观了。   点开词条,热度第一条就是杜沛兰和已婚某女星搞剧组夫妻,还有图有真相。配图有一张是那天付离痛骂杜沛兰的现场图,其他两张则是杜沛兰和付离在剧组现场举止亲密的照片。博主给付离打码了,但评论区立刻有人解码。   这个出来爆料的人,一定是剧组的,而且和这两个人关系不怎么好。   因为付离当时自爆她是协议结婚,既然听到她说她结婚了,怎么听不到协议两个字?只能是选择性耳聋了。而且协议结婚也是结婚,如果有人拿这个点出来澄清,博主依然站在一个微妙的道德制高点上,没人能指责他不对。   碍于杜沛兰还在抢救,大家对他的点评没有那么刻薄,骂付离的话就很难听了。   季予惜翻了好半天,都没有人出来替付离澄清一下。   他忍不住在评论里发了一条:[付离是协议结婚,和协议对象互不干涉私生活,她可以谈恋爱。(没有说协议结婚是对的,只是陈述事实。)]   这条评论发出去没一会儿,私信和回复就多了很多条。大部分人都很震惊,因为从来没有人提过付离是协议结婚这件事。这位姐姐在网上的人设一直是单身,突然冒出来个已婚身份就够让人吃惊了,现在又说她是协议结婚。   这谁不怀疑真假啊。   很快博主又发了一条:[协议结婚的事我也听说了,不知道真假所以不评论。]   季予惜依然没有回复,他逛了会儿热搜词条,又去看杜沛兰的个人账号和工作室账号,刚好工作室出了一条新的声明。   [针对今日网传艺人杜沛兰因轻生住院抢救一事,本工作室声明如下:   杜沛兰先生凌晨被紧急送医,实则是因阑尾炎发作痛疼难忍,不得已呼叫救护车前往就医。目前艺人已做完小手术,待健康状况好转,将会和大家见面。   艺人心理健康,从未有轻生之念。且工作室定期组织心理评估,也从未发现艺人有任何心理问题。针对网上的不实传言,工作室已对谣言的始作俑者、恶意传播者的侵权行为进行取证并将公证,后续将委托律师追究相关侵权者的法律责任。   特此声明!]   守了一天的吃瓜群众,看到这个声明总算松一口气。   [散了吧,就是阑尾炎。]   [你还真信啊,阑尾炎用得着半夜三更叫救护车来抢救吗?]   [当然啊,你没得过你怎么知道有多疼,再说每个人忍耐度也不一样,你觉得可以忍,别人可能就是忍不了呢?]   [辟谣自/杀了,顺便把小三的事也辟一下啊!]   [自/杀是假的能辟谣,当小三是真的还怎么辟?]   [不是有人说女方是协议结婚吗?]   [谁知道是不是放的烟雾弹,出轨这种事爆出来直接塌房,只怕真结婚也要变成假结婚。而且协议结婚不还是结婚,不改变出轨的事实啊。]   随着杜沛兰自/杀的事态平息之后,付离已婚却和杜沛兰恋爱的词条也渐渐热了。   季予惜看到声明,就知道杜沛兰的经纪公司做好了公关,平息了事端。要不然杜沛兰之后在圈子里,还真没办法继续生存下去。不粉饰太平,以后大家和他合作,多少都会有所顾忌。   他又随便刷了几条热搜词条,突然发现付离的工作室也出了一条声明:   [艺人付离单身且未婚,网传付离女士已婚并和某艺人相恋为不实消息,本工作室已向专业机构寻求帮助,并保留追究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利。]   季予惜:“……”   【你们娱乐圈的声明全都是闭着眼睛写的啊!】   荀鹤忍笑,说:“你还不把你那条协议结婚的评论删掉啊!”   季予惜愤愤然地找到自己那条评论点了删除。   ……   他们回到剧组的时候已经过了三点,王导在拍下午的进度,女主和配角的戏份,群演的戏份。至于季予惜的戏份,则全都留着等他回来拍。王导越拍越生气,他的外甥本来很敬业的,现在动不动就跟着季予惜到处跑,不是今天出去吃东西,就是明天去看狗。   现在还跑去医院吃瓜,吃瓜就算了,至少在群里报告一声结果吧!一句话也不说,太过分了!   王导冷冷地看了荀鹤一眼,别人家的小孩不能训,只能训自家这个。   “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知不知道全剧组都等着你一个人呢!”   季予惜灰溜溜地去换衣服,找化妆师化妆。   荀鹤站直挨训,“去医院看杜沛兰了。”   慕童马上问:“他醒了吗?”问完,她又悄悄吐了吐舌头,就像是真的口快说出来了一样。   王导瞥了她一眼,又看着荀鹤,等他开口。   荀鹤说:“醒了,中午就转到普通病房休养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无论杜沛兰是个怎样的人,在出了这样的事以后,不管和他熟还是不熟,都会希望他能平安无事,这是源于普通人内心的善良。   可是杜沛兰的父亲和母亲却不这样,他们对这个孩子完完全全没有爱。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准备?”王导又凶了荀鹤一句。   荀鹤赶紧溜了。   溜了一截 ,忽然又回头问:“舅舅,隔壁路导还好吗?”   中午他们走的时候,王导还没有回来,因为杜沛兰出事后隔壁导演差点疯了,王导过去安慰,一直没回来。   听到这个问题,王导没好气地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打听那么多干嘛?”   荀鹤:“总要了解一下路导的承受能力啊,万一又出了别的事情,他要怎么办。”   王导狐疑地看了他半天,最后说:“再出点啥事,老路也得住院。”说着,他就叹了一口气。   荀鹤对舅舅十分了解,他严肃的时候还能叹气,说明他是真的觉得苦恼,于是顶着被骂的风险又问:“隔壁又出什么事了吗?杜沛兰都救回来了,你还愁眉苦脸的。”   “你不知道,老路这次算是栽了,今天上午有个疯女人过去闹事。”   荀鹤听见这么说,又马上回来,讨好地给他舅舅端了一杯水,“怎么回事啊?”   王导再次瞥了他一眼,接过水默不作声。   荀鹤心里着急,又不敢催,怕他舅舅一生气直接不讲了。   半分钟后,还是王导想着也得叫外甥了解了解人心险恶,这才放下杯子告诉他一上午隔壁剧组都发生了什么。   杜沛兰的经纪公司,还有付离的经纪公司先后脚过来公关,还让整个剧组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承诺不对外公开杜沛兰急救的真相,不传播付离有关隐婚、协议结婚还有和杜沛兰交往的真相。   最后经过多次沟通,剧组和这两家经纪公司勉强达成了协议。   结果刚送走人,立马又来了个女人,拉着条幅就在剧组门口骂街,条幅直白写着:[还我儿子!]几个字。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杜沛兰的生母。   在杜沛兰被人发现后,剧组先通知了杜沛兰的经纪公司,经纪公司又通知了杜沛兰的父母。杜父慢悠悠去了医院,杜母却先跑到剧组闹事,隔壁导演为平息事端,被她讹了一笔,整个人都抑郁了。   王导心有余悸地说:“小鹤,以后你干导演,一定要做好合作演员的背调工作,宁可不要那么大的名气,也得是各种社会关系干干净净,能安安稳稳拍完戏,让剧完完整整上线。”   三个叠词,足以体现出王导的心情了,这绝对是他的肺腑之言。   以前王导从来不会在意拍戏以外的事情,除了演员审查方面他严格一点外,其他的事对他来说都不是事。他总说大部分的问题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实在不行就再拉点投资。   他财运很好,生于富贵,事业上也没缺过钱。反正总有人投他的戏,就算没人了,他自己也是可以投的。今天算是见到了物种多样性,被狠狠上了一课。   可见他在隔壁剧组有多心累。   荀鹤说了一句记下了,然后又问:“杜沛兰的母亲去剧组的时候是一个人吗?拉条幅也是她一个人干的?”   王导:“可不是嘛!她一个人就把老路折腾得够呛,再来两个,老路真能得心脏病。”   荀鹤:“那她平常在哪里啊,要怎么找得到她?”   王导呆住,抬头看着荀鹤一直没说话。   荀鹤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有事情要当面问她,很重要的。”   “你和她又没交集,能有什么事情?”王导不自觉皱起了眉。“你别是为了吃瓜,不择手段了。那个女人不讲理,你小心被她讹上。”   “舅舅,性命攸关,我没骗你。”荀鹤暂时不准备和他详细地解释整件事。主要太复杂了,每个人都有隐瞒的部分在,全靠猜测拼图,渐渐找线索。   付离隐瞒协议结婚和杜沛兰处剧组夫妻,杜沛兰隐瞒身世隐瞒心理疾病频换女友,孙哥隐瞒暗地里的小动作,只挑利于他自己的方面讲。能从这些真真假假的线索里拼凑出事情大部分的真相,荀鹤真的觉得他们很厉害了。   王导又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去隔壁找老路问吧,他应该知道。他还被讹了一个角色,那个女人竟然说她也要演戏,真是可笑。”   “好嘞!”荀鹤在他舅舅反悔之前,撒腿就跑。   等季予惜整完出来,荀鹤已经不见人了。只留王导凶巴巴地看着他,一条两条地开始拍摄。   “荀鹤呢?”季予惜趁王导喊卡的时候,匆忙问。   慕童说:“好像去隔壁剧组了。”   【肯定有什么计划,竟然不带我!】季予惜撇撇嘴,在心里给荀鹤记上一笔。   “我哥呢?”季予惜又问。   慕童:“回公司开公关会议了,他怕网上的风波牵连到集团,提前做预警方案去了。”   【难怪网上炒了大半天都没人提大哥的名字。】   其实剧组出不出事,和投资人关系真的不大,大部分的投资人都不到现场,不指导拍摄。何况季予慎投了多少部戏他自己都记不清,就是纯粹的财神爷。但是网上的舆论风向通常是一边倒的,只要有一个人说他们是资本家吃人血馒头,接着就会有无数个避雷和莫须有的科普。   有惜宝的心声做铺垫,季予慎对这方面很警惕,算是避坑成功。   很快,王导又进行下一条,季予惜也没空想这些了。   到了下班时间,荀鹤还没回来。想到杜母还有孙哥都不是什么好人,季予惜有些急了,给荀鹤打了几个电话。荀鹤都没接,只回复在忙。   “哪有忙到连电话都不接的。”季予惜盯着手机嘟囔道。   没一会儿,小陈来接他,季予惜干脆拉着小城一起等。两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想到小陈很擅长分析人物性格,季予惜突然生出个想法来。他把孙哥对杜沛兰做的事略去了名字大致讲了一遍,最后问:“小陈哥,这个孙哥你怎么看?”   小陈:“你没在讲故事吧?现实中还有这样的人?”   季予惜:“当然没有。”   小陈问:“孙哥是做什么工作的?是不是那种擦边的,比如暴力催债之类的。”   “啊?你怎么会这么猜?”   小陈:“不是说有个博主挂了他和榜一,没多久现实中就出了点事,顾不上维护帖子,后来帖子被投诉删了吗?”   “这和他干什么工作有关系吗?”   小陈:“只是觉得做这种工作的,渠道比较多,会比较容易查到那个博主的三次元信息,然后给他制造了点麻烦,让他没时间在网上不断顶帖辱骂。”   “这倒是一个没想过的观点。”季予惜觉得有一定道理。   虽然之前游戏里的玩家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和荀鹤都觉得天天顶帖的博主,恰好三次元出事,未免过于巧了。甚至有一瞬间也猜测应该是孙哥干的,可他们俩都没有联想到孙哥的职业。   这个猜测直接让孙哥的危险系数成倍增加。   季予惜越发担心起荀鹤来,索性又给荀鹤打了个电话。   这次荀鹤接了,一开口就说:“刚才杜沛兰的母亲差点出车祸,要不是我一把拉住,她就要被卷到车底下了。”   季予惜吓了一跳,“是意外还是别的?”   荀鹤:“应该不是意外,没撞到人之后,车上副驾驶还探出个头看了看。”   季予惜:“是孙哥动手的吗?”   荀鹤:“不知道,我现在和杜母在她住的地方,她吓得不轻。”   季予惜问清楚地址后,让小陈开车带他过去找荀鹤汇合。在路上,他也了解到荀鹤下午都做了什么。   当时荀鹤找到隔壁导演打听到杜母的行踪,但是杜母不愿意讲往事,荀鹤就一路跟着她,这才有了后面救人的事。   杜母住在一家小旅馆,房费每天不到一百,租一个月可以打五折,房间光线很暗,开着灯都不亮堂。墙皮还炸了很多口子,条件看着十分简陋。   杜母坐在床边上,一言不发。   荀鹤站在玄关口,房门大开。   季予惜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他叫了声荀鹤,问:“她还是没什么要说的吗?”   荀鹤点点头。虽然吓得不轻,可杜母很顽固,一直闭口不言。   季予惜说:“你也看到了,孙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今天是凑巧荀鹤在,拉了你一把,要是明天你身边没有人,再出点什么事,你是什么下场你自己想清楚。”   季予惜说完,杜母依然一动不动。   季予惜脾气上来,直接说:“我们走吧,问她简直多此一举。反正杜沛兰没死,我大哥也没受到影响。其他人会怎么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和荀鹤眼巴巴跑过来,只是不想看到最坏的结果罢了。   劝不了就算了。   荀鹤轻叹一口气,说:“那你多注意安全吧!”说完转身准备和季予惜离开。   “等等!”杜母总算动了,“姓孙的真有这么狠毒?”   季予惜皱着眉说:“你还做梦呢?以前有个人在网上骂了杜沛兰,被他知道以后,那个人莫名其妙摔断了腿,在家躺了三个月。您可是把杜沛兰差点逼死了,你说他会不会要你的命?”   杜母虽然极力维持着自己的神态,可她明显信了。   荀鹤添了一把火,“孙哥以前给过你一笔钱,之后你消失了三年,这三年你去干什么了?”   这个问题就是他见到杜母时问的第一个问题,杜母不肯答。荀鹤就越发肯定,这三年杜母不是自愿消失的。   杜母腾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我那时候也是被他设计陷害的!”   “我们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季予惜撇清关系,“那三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杜母紧紧攥着手,表情有点癫狂,苦涩地说:“我还以为是我命不好,原来是他干的。”   季予惜和荀鹤对视一眼,荀鹤把季予惜护在身后,悄悄往后退了点。   “那三年我被卖到山里了!”杜母突然哑着嗓子说了这一句,声音中都透着无尽的恨意和浓浓的后怕。   荀鹤:“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杜母冷笑,“山上只有那一户人家,那个老男人出去的时候就把我绑着,生怕我跑了。可惜他自己倒霉,下山的时候一脚踩空掉下去摔死了,我这才被人放出来。”   这是她一辈子的痛楚,她本来打定主意死也不说的。   可她真的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姓孙的做的,杜母不自觉打了个战栗。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姓孙的想让她死,绝对是真的。   她那个蠢儿子,竟然认识这么可怖的人。   季予惜实在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心情,拐卖人口是犯罪,他本应该很同情杜母,可了解杜母的所作所为后,实在让他的同情大打折扣。   “现在怎么办?”他问荀鹤。   荀鹤问杜母:“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连夜就走,再也不要回来了。不要试图控制杜沛兰,也不要打扰他的生活,或许还能安稳过好后半生。”   杜母:“我都要把他逼死了,姓孙的能放过我?”   荀鹤:“也许可以。只要你不出现,他会当你死了一样,前提是你不出现在杜沛兰面前。”   杜母:“我能相信你吗?”   “你可以相信他。”   门外突然多了一个声音,大家扭头看,竟是孙哥走进来。所有人都在猜,是不是车祸没发生,他亲自来善后了。   杜母看到他畏缩了一下,越发明白这个男人的可怕。   孙哥没和荀鹤他们打招呼,只看着杜母,说:“只要你保证再也不出现在小杜身边,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养老。”   “我不要你的钱。”杜母非常警惕,电视上很多都是这么演的,给了一笔钱,然后就被杀了。   “随你,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你会没事的。”   杜母看了看他,又看向荀鹤,“我连夜就走,你帮我安排。”   “凭什么让他帮你安排,这件事和我们没关系!”季予惜立刻反驳道。   孙哥把玩着车钥匙,淡淡地说:“他安排不了,他没有那个能力。你想走立刻走,过了今天,我要是在D城再看到你,你自己知道后果。”   他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荀鹤叹了一口气,说:“我帮不了你,但我保证,你可以信他一次。”   说完,他拉着季予惜也走了。   孙哥在楼下等他们。三个人站成一个三角,并不说话。   随后,孙哥点了根烟,问:“不介意吧?”   季予惜摇摇头。   荀鹤:“拐卖人口是犯罪。”   季予惜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真的太勇了,怎么当着面就说出来了!   孙哥轻笑:“我没有啊。你说她,我可没有做违法的事,她是去照顾我一个远方表叔了,表叔年纪大了做小辈的都不放心,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拿钱去山上吃苦的,我也很感激她。”   荀鹤沉默了一下。   孙哥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毕竟小杜没有真的出事。如果我赶过来的时候小杜出事了,那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听说她租了一个月房,还要跟着哪个导演演戏。”   【串起来了!第二个凶杀案就是孙哥做的,死者是杜母!】   季予惜忽然跑神想到这里。   原剧情中,杜沛兰自/杀后,杜母讹人成功,又威胁隔壁导演给她添了个角色,没多久,就被孙哥报复杀害了。这就是隔壁剧组接连两起凶杀案的真相。   荀鹤捏了捏季予惜的手,问孙哥:“你往后什么打算?”   孙哥抽完了烟,随手丢在地上,用力踩了一脚。   看到荀鹤和季予惜都盯着那个烟头看,他说了声不好意思,又弯腰捡起来。接着说:“可能会带小杜去治病吧,等他好了再和大家见面。”   顿了顿,他补充说:“如果你们愿意见面的话。”   “那就祝你们平安。”荀鹤说道。   “谢谢。”孙哥笑了,“可能你不信,我是真的很感谢你,也很想和你做朋友。”   ……   从小旅馆出来,季予惜和荀鹤没有直接分开,先找了个地方吃饭。   季予惜还有点回不过神,【就这么结束了?孙哥做的那些事就不追究了吗?】   当然他也没有指责荀鹤的意思,只是觉得非常不真实。   荀鹤听见了,解释说:“这件事只能这样了,孙哥对杜母做的事没有证据,很难查实。杜母自己也不想追究,只能算了。”   杜母的性格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却怕不要命的。   “至于……”他卡了一下,本来想说第二起凶杀案,又想到这个不能讲,便换了个描述,“杜母差点出车祸,或者后续有可能出事的猜测,没发生的事更没有证据了。孙哥现在心思都在杜沛兰身上,希望他们好好的,不要去影响别人吧。”   不管怎么说,隔壁剧组的两起凶杀案危机算是解除了。季予惜想了想,把心放回肚子里开始认真吃饭。   两个人正吃着饭呢,荀鹤突然愣了。   “怎么了?”季予惜把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个男人正扶着一个孕妇在挑选饭菜。   “有什么问题吗?”季予惜左看右看,没觉得不妥。   荀鹤说:“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像华姨的未婚夫啊?”   “啊?”季予惜想起来下周五他们要去参加婚礼的华姨,华姨和未婚夫他都没见过,不知道荀鹤说的像是几分像。“你给华姨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就说你在商场遇见她老公了,看她怎么说。”   荀鹤点点头,真的给华姨打了个电话。   华姨笑得爽朗,“怎么可能啊,我们在布置新房呢,你看错了吧?”   荀鹤:“只是有点像,也许是我看错了。”   挂了电话,荀鹤也没有打消疑虑,频频看了那对夫妻好一会儿,直到他们走进隔壁那间餐厅。 第031章 前任祝福   说到华姨,就要从她的家世说起。   华姨全名叫王安华,是荀鹤母亲的表妹,王导的表姐,她是随母姓,有一个弟弟叫安平。王家向上追溯好几代都是豪门,家里条件好,所以他们家的女儿成年后,首选就是招赘。   王安华的父亲就是赘婿,婚前夫妻俩约定好只生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随母姓。婚后不久,他们就按计划有了王安华。   没成想,王安华五岁的时候,她母亲意外怀孕了。   男方哭着求她留下,还说既然有一个孩子姓王了,那这个意外来的孩子能不能姓安。   王家当然不愿意,哪家赘婿能有冠姓权的,传出去能让人笑话死。奈何安家的两亲家天天上门哀求,说他们安家也是一根独苗,以前一个孩子就不提了,现在有第二个,能不能考虑考虑他们安家,总不能眼看着他们安家绝后吧。   中间略过些糟心事,反正最后孩子生出来了,还是个男孩,姓了安,安家喜极而泣。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儿。   首先是王家的长辈,对这个孙儿并不是很热情,连满月宴都不张罗着办,更别提给孩子请育儿嫂,买各类婴儿用品。安家只好自己出钱,办宴席,请育儿嫂,买这买那。   等孩子稍微大了一点,他们又发现,王家老宅每次只邀请大宝回去住,从来没邀请过二宝。即便二宝跟着回老宅住了,家里人的态度也非常明显有差异。   王安华的母亲最明白形成这个局面的原因,也委婉提醒过父母,说都是自己的孩子不想他们被区别对待。二老嘴上答应着,行动上根本不亲二宝,因为他们心里就没把二宝当成王家的孙子。   孩子的爷爷奶奶就有些生气,干脆把二宝带回去自己养,也不再管大宝了。   王家对此没什么意见,开始给大宝,也就是王安华存家底,买房买基金买股票,买各种首饰珠宝。谁让他们王家有钱呢,每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有的,王安华也有。至于二宝,他又不姓王,王家没这个义务存他那一份啊!   安家气得鼻子都歪了,可他们家只有拆迁分的那一套房子,以及百十万存款,老两口口口声声全都给二宝留着,也根本比不过王家一根小指头。   从小学阶段,亲姐弟的生活水准和教育水准就开始分化了。安家不是没有后悔过,曾以不同姓影响姐弟俩感情为由,想让二宝改回王姓,奈何王家不同意,说你们安家就这一根独苗,王家哪能干这种缺德事。   这样长大的两个孩子,比陌生人还不如。   整件事里最痛苦的要属王安华的母亲。她自己承受着两个家庭的拉扯,眼看亲姐弟越来越不亲,还要被老公和公婆埋怨怎么不早说王家会对区别对待不同姓的孩子,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们根本不会让二宝姓安,搞得二宝也委屈,明明是同一个父母生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但既定事实谁也无力改变,两个孩子就这么慢慢长大了。   等到王安华的母亲去世后,王安华就搬回王家老宅了,和父亲、弟弟还有安家那边的亲戚十分不亲近,也就逢年过节上门拜访一下,之后继续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   虽然不厚道,但是季予惜听到这里,也不由要赞一句:【干得漂亮!】   哪有什么便宜都想占的!既想要孩子的冠姓权,又不想负担孩子的养育成本。不就是打定主意吸王家的血,觉得都是一个妈生的,有大宝的份哪能没有二宝的份吗?等真没有了,又开始傻眼,后悔让二宝跟男方姓了。安家要是坚持不后悔二宝姓安,并尽全力供养二宝,哪怕没那么好,季予惜还能赞一句有骨气呢。   不过,说到这个,季予惜又想到,王家也是荀鹤的外家。难道荀鹤去王家老宅,也是这么不受待见的吗?   他看着荀鹤,欲言又止。   荀鹤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忙说:“我和表姨的情况不同。”   “哦。”季予惜应了一声,好奇地要死,又觉得涉及到荀鹤的个人隐私,不方便询问。最好荀鹤能主动交代,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荀鹤好笑地看着他,解释说:“我外公现在是王家的大家长,别人想欺负我,也得看他答不答应啊。”   “原来是这样。”季予惜恍然大悟。   不是王家不待见外孙,是安平这个身份,不受王家待见而已。也是,想必在他们这种大家族里,赘婿的地位本来就不高,安平又是跟着赘婿姓的外孙,天然就低了一等。   “那你出生的时候,你父母讨论过你跟谁姓吗?”季予惜好奇起来。不是说王家的女儿一个个首选赘婿吗?但荀鹤他爸肯定不是。   “讨论过,不过王家和荀家的长辈们都比较客气,说看我妈妈的意思。我妈妈觉得荀比较好听,所以就姓荀了。”荀鹤解释道。   【荀鹤和王鹤比起来,那还是荀鹤吧!听起来比较像主角的名字。】季予惜在心里评判。   荀鹤忍着笑喝了口水。   他没说的是,这场冠姓权的和谈中,荀家和王家处在同一个级位,大家都是豪门,反倒没必要争得你死我活,互相给个面子,以后两亲家也好来往。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实力说话的。以王家和安家的悬殊地位,那自然是寸步不让。   荀鹤接着说,因为表姨生活得太安逸太自在了,她完全没有结婚的需求。王家也没有人催她,反正她不缺钱花,怎么开心怎么来。   倒是她四十几岁突然谈起恋爱要结婚,让人吃惊得很。   男方叫郭宁,出身平平,长得比较好。他比王安华小十岁,初婚,家中没长辈,所以也会入赘。婚后要不要孩子还没有商量过,但王安华倾向于不要,她年纪不小了,不想做伤害身体的事。   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结婚对象,王家找了著名的周律咨询社给男方做背调。   这家咨询社的社长周律师是从律所出来单干的,咨询社主营业务是处理离婚关系,实质上是调查婚外情,隐瞒财产这些。收费很贵,但很值,因为周律师总能从各种渠道查到别人极力隐瞒的真相。他的调查报告,每回都能让人满意。   有周律师的调查报告背书,王家很快操办了两人的定亲宴,并且只宴请了家中亲戚们,为的是认亲。   荀鹤也就是那一次见到了未来的表姨夫。   不知道是不是做导演的眼神都比较敏锐,荀鹤总觉得隔壁的男人和华姨的未婚夫长得很像。不是像,他甚至觉得就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没听说郭宁家里有兄弟,而且华姨也说,她和未婚夫在布置新房,难道世上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荀鹤压下心中的疑惑,把季予惜送到小陈车上,两人告别。   ……   季予惜回到家后,季父季母还有季予慎都在等他。看样子还神神秘秘的,季予惜有些莫名奇妙,问他们有什么事吗?   接着,季予慎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个档案袋,让他打开看看。   季予惜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他大哥送了他一套别墅。   季予惜:“这是……”   季予慎解释说:“我下午去医院看过杜沛兰,他状态好了很多。听说他打算休息一段时间,那个孙哥也说他老家有个道观,他想带杜沛兰去道观里闭关。只是他的经纪公司貌似不肯放他走,下午我走的时候,还看到他经纪人在医院劝他录一段视频安抚粉丝呢。”   “人都那样了,经纪公司都不肯多一点关怀吗?”季予惜皱着眉,十分不爽。   季予慎说:“艺人只要进了娱乐圈,很多时候连经纪公司都无能为力,如果商业价值不高还好,无非就是赔钱而已,要是商业价值足够高的艺人,真的要受多方挟制。不过你放心,我叫法务部来帮他们,杜沛兰再怎么说也是我同学,我也是希望他以后能好好的。”   季予惜点点头,他大哥做事他还是放心的。只要以后杜母不再出来刺激他,加上孙哥的照顾,杜沛兰的未来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就是孙哥本身的心理状态,他还有些拿不准。   想了想,季予惜问大哥:“你见到孙哥了?什么感觉?”   季予慎居然思考了半分钟,才说:“孙哥好像对杜沛兰有点过于痴迷了,不过杜沛兰接受良好,看不出有什么不适。也许这就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吧,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季予惜点点头,无论好坏,都只能江湖再见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档案袋,又问:“我刚才是想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季母此刻才笑道:“你大哥觉得你有功劳,帮他避开了剧组的风险,奖励你的。”   季予惜拿着房本,“大哥想让我搬出去住吗?”   他疑惑地打量着家里的布置,“就算大哥和慕童姐要结婚,这里也完全住得下啊!”   季母一愣,随即笑喷了,“你这孩子,说你聪明你又呆了。你大哥给你别墅是给你产业啊,哪怕你以后不想住,卖了就是钱,你还嫌钱多?”   季予惜:“那倒不会,就是别墅没人住也得维护呢,维护费就是一大笔钱。还要请人过去看房子,人工费又是一大笔,我赚的那点钱,怕是养不起。”   【上次大哥送的跑车还在车库落灰。】   他还没来得及去考驾照,小陈上下班接送他,也不能开跑车,太招摇了。至今为止,也就小陈每周开出去溜过几次。   “你真是会精打细算。”季母乐不可支,“这些琐事都有人打理,你就别操心了。想过去住两天就去住个新奇,不想去住就空着,哪有那么多顾虑,这些本就不是你这个年龄段的小孩该操心的。”   季予惜辩解道:“不是我想得多,上次在王导家的大别墅开晚宴,大概问了问,一个月单是各种支出就要几十万,关键是王导也没住过几次,简直浪费资源。”   可能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掷千金的性格。看到资源被闲置被浪费,就会觉得难受。就好比看到别人洗完手,没有及时关水龙头时的那个心情。   杜母却有些感动,“我们惜宝是个好孩子。”   季予慎想了想,说:“要不,这个别墅我来帮你打理,我挂到网上看能不能租出去,每年给你赚点租金?”   “那还差不多。”季予惜总算笑了,“大哥一定要好好挑人啊,找个爱惜房子的租客。”   季父张了张嘴,被季母和季予慎齐齐瞪住不让他说话。   季父只好叹了一口气,小儿子还是涉世不深啊,能租得起这么大别墅的人家,哪里会买不起别墅呢?季予慎也就骗骗小儿子了,换做是老二,那肯定骗不动。   聊完了这件事,季母终于说到华姨的婚事上。   “幸亏王安华不是你这样的性格,她结婚的别墅是王家准备的,比你大哥给你的这套还大些。我去看了,五层!就她和她老公两个人住,真不知道晚上害不害怕。”   季予惜忽然想到下午吃饭时碰见的那个男人,便问季母:“妈,你见过郭宁吗?”   “谁?”   “郭宁,就是华姨她未婚夫。”季予惜解释说。   季母摇摇头,“我还真没见过。上次去王安华家里看装修,没见到人,后来也没问过他老公叫什么。不是忘了,只是避嫌没问。”   季予惜:“……”   【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也得避嫌吗?】   季母就说:“不打听朋友另一半的个人信息也是一种尊重,等你再长几年就知道了。”   季予惜:“……”   他从手机里翻出来荀鹤拍的,那个陪孕妇吃饭的男人的照片,给季母看:“妈,你仔细看看,你去华姨别墅,见过这个男人的照片吗?”   荀鹤特意把孕妇的照片裁掉了,就是为了不干扰看照片的人。   季母端详半天,说:“有点眼熟啊。”   她把照片拿给季父看,季父也端详半天,说:“这不是……”   他眯着眼睛使劲儿地回忆半天,最后无果,又招呼季予慎:“老大你来看!”   手机又被递给季予慎,季予慎看了两眼,就说:“这不就是原子夕的表哥?”   “什么?”季予惜愣了,“他叫什么啊?”   季予慎说:“好像姓安吧,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也姓安?和华姨的爸是一个安吗?”季予惜忙问。   季母猛地拍了下手,说:“我说呢,原来是这么个关系。原子夕的外家就是安家,和王安华爷爷奶奶的安家是一个安家,只不过王安华的爷爷奶奶不是本家的,隔的有点远,几代传下来就只剩个老房子,听说还拆迁了。照片里这个人,是原子夕她舅舅的养子。”   季予惜又要感慨D城真小了,没办法,豪门圈子就这么多人家。   可能因为涉及到了安家,季予惜有点不放心,补充了一句:“荀鹤说,这个人和华姨的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季母吃惊道。“王安华的未婚夫绝对和安家没关系,王家委托周律做过背调的。”   周律咨询社的名头可不是吃素的。   “我们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华姨的未婚夫在布置新房。”季予惜也有点头大。   “那不就得了,说明不是一个人。”季母反倒松了一口气,“姓安的这个,好像早就结婚了,当时原子夕也送过新婚贺礼的。”   别的事可以不记得,原子夕三年里给原家她的堂姐妹、表姐妹送的各种贺礼是真不少。季母闲得无聊,让人把礼单汇总了一下,抽空翻了翻。   这个姓安的表哥也是在名单里的,所以季母才说他结婚了。   “可能真的有长得比较像的人吧,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身边的确有个孕妇。”季予惜又说了一句。   【等会儿就把安表哥的事给荀鹤讲讲。】季予惜摸了摸手机,又放进去口袋,打算回房后再聊。   见他还是张口闭口提到荀鹤,季予慎酸溜溜地说:“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在意啊?”总不能是因为华姨是荀鹤的表姨,所以格外在意吧?   季予惜随口道:“结婚毕竟是人生大事啊。”   季予慎就悄悄地看季母。华姨的婚事季母在家里提这么多天,就是想看看惜宝的心声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惜宝一直没什么反应。   他不知道,不是季予惜没放在心上,他也在系统里搜过这些人的名字,没有任何线索。   想想,季予惜觉得也正常,总不能这个世界他每遇到一个人,都是某本书里的主角或者配角吧。   ……   到了王安华婚礼头一天,季予惜从剧组早早下班,季母便带着小儿子前去王安华的别墅拜访。婚礼头一天亲近的友人提前过去拜访,也是一个小传统。   至于季予惜,他是想去看看男方的照片。想见男方本人,估计得明天了。   到了王安华别墅之外,季予惜突然有些愣住。   这个别墅的样子,他一定在哪里见过。系统里不是没搜到瓜吗,怎么又有瓜的苗头了?   “怎么了,惜宝?”季母还没下车,就看到季予惜的神情有了些变化。   【这个别墅……】   季予惜有点懵,开始疯狂在系统里搜别墅的字眼。只是可惜,几乎每本小说里都有别墅的字眼,从一大堆无效信息里,搜寻有效信息,实在太难了。   “没什么,妈,我们进去吧。”季予惜只好放弃,先陪季母进去。   两个人还没走到门口,王安华的管家就出来迎接,“季夫人和季少爷,失礼了,我们小姐马上下来,请先进来吧。”   季母点点头,带着季予惜刚走了两步,就听见王安华的声音:“礼清!你可算来了,我等了你一天,想着你要是不来,以后就别当我好朋友了。”   王安华从房子里匆匆跑出来,直接过来抱住季母。   季母笑着拍了拍她,说:“哪能呢,要不是等我家这个小子,我早来了。”   王安华松开季母,侧过来看季予惜,笑着说:“小惜好像又长高了,年前你生日的时候我在外地,让管家送的礼物,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华姨。”季予惜笑着回答。   王安华又说:“听你妈妈说你现在拍戏,怎么样,适应吗?”   “还行,导演和各位老师都挺好的。”   说完这两句,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王安华让季予惜自己随便玩,拉着季母去说悄悄话了。   季予惜也这样想的,一直跟在长辈身边,他很难找机会开口要求看男方的照片。现在就方便了,他直接问管家哪里有新郎的照片,管家笑着说:“那我带您参观一下,照片基本都做成相框,挂在家里各个地方。”   “好啊。”季予惜答应一声,跟着管家走进别墅。   管家一边走,一边和他介绍别墅的布置。一楼基本和季家的布置是一样的,都是餐厅,客厅,小型会客厅,还有休闲区域。明天婚宴的主宴会厅也设在一楼,此刻已经布置好了。   季予惜莫名开始担心明天能坐得下吗?这看着和王导当时晚宴的规模差不多啊,婚礼怎么都会比晚宴人多吧?他这样想着,随口就把话说出来了。   管家笑道:“明天只是宴请最亲近的人参加婚礼,后天还要在酒店宴请其他宾客。其实在王家老宅办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小姐顾忌安家也会有很多亲戚去,觉得不方便,就这样分开宴请了。”   “原来如此。”季予惜表示理解。   接着,管家准备带着季予惜上楼,问他走楼梯可不可以,因为楼梯两侧也有很多相框。   季予惜当然没问题。   他们便从楼梯开始往上走,第一个拐弯处,就挂了一副大大的相框,是两个人的婚纱照。   季予惜看着这张照片,突然灵光一闪。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有很多前女友送祝福的新郎!】   新郎穿着西装,化过妆的样子,立刻和他记忆里的某一个场景重合了。   难怪系统里查不到名字,因为这是作为社会新闻事件在小说里出现过的一个片段。某个世界里,他的宿主领了个任务,叫“前男友都来求复合”,剧情高/潮部分,前男友一起出现,让宿主多选一。当时宿主的好朋友还拿这个社会新闻来提醒她,让她好好处理。   宿主当时就看了一眼新闻,上面说新郎的前女友们盛装出席新郎的婚礼,还拉了条幅,叫[前女友来送祝福]。   【难怪我看见别墅就觉得眼熟,原来是在新闻里看到的!】   季予惜翻出手机,就要给荀鹤发消息。 第032章 节目效果   “小惜。”一个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季予惜和管家一起回头,竟是荀鹤从下面上来。   “荀少爷。”管家向他问好。   荀鹤微微点头,说:“我来陪小惜就好了。”   管家微微颔首,把空间留给两人,他转身下楼了。   “你怎么也来了?”季予惜好奇地问。   下午两个人还一起工作呢,四点的时候季予惜提前结束拍摄,回家陪季母来王安华别墅,当时荀鹤还在拍着呢。   荀鹤说:“我和舅舅刚到,看看婚礼现场布置的怎么样了。”   他才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季予惜的心声,他还诧异季予惜怎么在这里呢。不过又一想季母和华姨关系,想来是陪季母来的。   荀鹤指着墙上的大相框,问:“你觉得和那天我们遇到的人像吗?”   季予惜仔细看了半天,摇摇头,“化了妆,气质变了,看着不太像。”   荀鹤就说:“之前你说的那个安表哥的事,我舅舅也让人查了,安家的确有这样一个养子,照片拿回来,大家和表姨夫比对了一番,简直一模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该不会有什么身世瓜吧?”季予惜脑洞大开。   他本是随口一说,结果却见荀鹤表情像是一言难尽。季予惜吓了一跳,“还真的有?”   荀鹤摇摇头,“说不好,安家那个养子叫安述青,听说是从小养着的,不清楚具体来历。郭宁又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家中也没有长辈。但是两个人不可能平白长这么像,大家都觉得很可疑,我外公委托周律再查一次。”   周律咨询社上次的报告,几乎涵盖了郭宁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但他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报告中也只有他在福利院的事,关于他的身世,福利院的档案上只有弃婴一个特征。而王家当时的委托是婚姻背调,周律师自然把重点放在他长大后的时间里。   现在王家的委托是查清郭宁和安述青有没有血缘关系,以及两人的身世。   周律师说这算是两个委托,查清两人血缘关系比较简单,但要查清两个人的身世,他也很难有把握。王家思考之后,同意委托两次,分别签了合同。   从签合同到现在,差不多一周了,周律师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婚礼只能如期进行。   说到这里,荀鹤又想到刚才季予惜的心声,好像是说有很多前女友在婚礼现场拉横幅送祝福吗?   这就有点奇怪了,周律师的报告里有郭宁详细的感情史,他前面有两段恋爱,都是和平分手。两任前女友也已经结婚了,不太可能会来婚礼上闹吧。   荀鹤心情有点复杂,他直觉季予惜不可能会预知假的消息,但周律的调查报告很详实,也不像是假的。   “对了,我刚才看你和管家在说什么呢?”荀鹤问。   季予惜说:“我发现——”刚说了三个字,他突然顿住了。   【不能直接告诉荀鹤婚礼可能会有男方前女友出来闹事。】   他想了想,改口说:“我们刚才就聊了婚纱照的事,明天别墅外面的大屏会放制作好的视频是吗?”   荀鹤没有参与婚礼现场布置,他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外面两块大大的显示屏,不出意外,应该会在婚礼仪式上,放新人的视频。   “怎么了?”他问。   季予惜说:“我曾在网上看到过,结婚的时候,电子屏被侵入了,然后放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婚礼搅和了。这一块是谁负责的,我记得电子屏投屏是可以加密的,宁愿自己多一道保险,也比万一会出事要好吧?”   荀鹤心知肚明,他这样说是因为明天可能会有人通过电子屏搞事情。略微一想,荀鹤就有了主意,告诉季予惜:“我待会儿再和婚礼主管提一下,你觉得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   季予惜瞬间笑了,“你怎么会问我,我都没参加过两次婚礼,更别说了解婚礼细节了。”   荀鹤也笑了,“我是觉得你刚才的提醒很好。”   季予惜又笑道:“那我就直言了,明天来的都是最亲近的亲戚朋友们,大多都是非富即贵的。不妨多安排点安保人员,看见有不熟悉的多核实一下身份,也是对宾客们负责。”   两个人在王安华的别墅里大致逛了逛,还遇到王导在和管家沟通明天婚礼的细节。别墅里到处都灯火通明的,一派喜气洋洋,不论明天会不会有人来闹事,这都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婚礼前夜。   季母没有多作停留,毕竟明天是王安华的正日子,许多事情都要提前安排,她不便留下来打扰,推辞掉王安华留下用餐的邀请后,就带着季予惜回家了。   季予惜在回家路上找到当时宿主看过的那段社会新闻。   文字写的很简略,只说有十几位前女友一起来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连后续反应都没有报道。季予惜叹了一口气,反正他提醒过荀鹤了,但愿明天不会出事吧。   第二天一早,季母收拾完,带着季予惜先去了王安华的别墅,季父和季予慎还要去公司开会,开完会则从公司直接过去参加婚礼。   季予惜他们算是到的比较早的,从拐进直通别墅那条路开始,一路上都是安保人员,道路两边也挂上了红绸装饰,这些昨天他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连夜装点好的。   看路上每隔几米就有人在守着,可见荀鹤把他昨天说的话听进去了。   季予惜稍微放下心来。   等进了别墅,季母看到的第一位宾客就是安家那位老太太,以八十高龄、祖辈的身份坐在主桌。她身旁还有很多安家的亲戚们,让季予惜意外的是,王安华的弟弟安平,是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   本来在荀鹤的讲述中,他还以为这个弟弟会充满怨恨和戾气,但看到本人,他又觉得不太像。   安平只比王安华小六岁,也快四十了。他带着妻子并一双儿女一起来的,听着奶奶夸赞她的孙儿多孝顺多能干时,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   安老太太夸夸其谈:“我这个孙儿真的没话说,你们别看我孙女今天结婚的排场大,她可不如我孙儿孝顺,一年顶多回去看我两回。哪像我孙儿,天天守在我身边,吃什么穿什么都照顾着。”   季母眼睛一闪,笑着上前说:“这不是安家老夫人嘛,您今天可是主家啊,怎么这么早就上桌了?您看全场谁还能比得过您的身份,您不帮安华操持婚礼,躲在这里享清闲啊?”   周围有人噗地笑出声。   谁不知道王安华的婚礼是王家一手操办的,他们安家想沾边都沾不到,要不然这老太太也不会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说人家新娘子不孝顺。   安老太太面露尴尬,有些不悦地说:“我倒是想替她操持,可他们年轻人嫌我老古板,安排不了人家现在的排场。你是哪位夫人啊,这么早过来给我家安华鞍前马后来了?”   竟然暗指季母为王安华出头,是在拍马屁!   季母脸上的表情都没变,“是啊,我可不是个劳碌命么?今天领了全福身份来的。”   安老太太脸色顿时大变。她早就打听清楚了,王安华请的全福是季氏集团的夫人,父母俱在,夫妻恩爱,姑嫂和睦,连孩子们也个个有出息。按照季家在豪门圈子里的地位,一般人想请她做全福还请不动呢,也就王安华和她关系好,一说就答应了。   安老太太别的不满意,对这个全福夫人是无可挑剔的。   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有可能已经得罪了这位季夫人,安老太太就有些讪讪然。她们安家本家那边,好像还和季家有生意往来。   “原来是季夫人,快请坐吧。季夫人今天劳累了,安华的婚礼能请来您真是再好不过了!”旁边已经有机灵的人,给季母让座。   季母笑着推辞,“不用了,我上楼看看安华。”   她看了眼搭话的女人,是安家本家一个儿媳妇,倒是机灵。   安老太太却哼道:“神气什么,回头等我孙儿发达了,有你们来巴结我的时候!”   季母一个眼神都没给,也没在楼下停留,径直领着季予惜上楼去找王安华了。   按照婚礼安排,王安华也要去迎亲的,只是没有拦门那些规矩,男方也没有什么亲人在,请了福利院的院长当长辈,到时候王安华和郭宁一起敬一杯茶,就回程了。   季母进来看王安华有没有装扮妥当,发现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和几个朋友说话。   “你真是没一点新娘子的样子。”季母取笑她。   王安华怔了怔,才说:“都四十几岁的人了,结个婚还要娇羞?不怕别人笑话死我。”   季母:“那又怎样,谁敢笑你,当我们这群朋友不存在是吧?”   王安华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你在楼下听见安家的人又在胡说八道了?”   “听了一耳朵,不是什么好话。你也别生气,不值当。”季母拍了拍她的胳膊。   王安华说:“你来得晚了,没见着更好笑的。老太太一来就问我去不去迎亲,我说去,她还说哪有我这样的新娘子,就应该等男方过来,接上我,我们再绕别墅转一圈,当做迎亲。”   季母瞪大了眼睛,“她是不是不知道孙女婿是赘婿啊?”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想当年我妈不也是这样娶回来我爸的吗,她都经历过一次了,哪有不清楚的。就是想在我面前摆谱呢,我才不理那么多,直接推给大伯父。我就说大伯父说了,王家是招上门女婿,哪有女婿来了新娘子才能下楼的道理,她这才不说话了。”王安华双眼亮晶晶的。   她口中的大伯父,就是荀鹤的外公,王家现在的大家长。   又聊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婚礼现场主管上来催王安华出门。管家快速给她端了一个小碗,盛着几个水饺,吃了好出门。   王安华按规矩吃了,又领着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下楼上车。   安家那些亲戚,这个时候倒是什么也不说了。等王安平的车队出发后,安老太太又开始了,“你们说说,现在的女孩子是不是太跋扈了,像我们那个时候,哪怕是赘婿也是赘婿迎亲的,讲究一些的人家,会先把新娘子放在别处,让赘婿从家里出发,把新娘子再接回来,这样大家脸上都有光彩。”   她说这样的话,倒是有很多年轻女人不爱听,纷纷侧目。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打压女人呢。都招赘了,让女人体验一下男人的感觉,又怎么不行了?   大家看她年纪大,辈分也大,一时没有人出声反驳。   季母却忍不了,笑着说:“安老太太说的对啊,我记得安华她母亲也是招赘吧,是不是就像您说的那样,结婚当天先把安华的母亲赶出去,再让她父亲把她母亲接回来呢?当时您脸上很有光彩吧?”   “噗——”不知道哪一个笑点低的又笑出声来。   王安华的父亲是王家赘婿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王家向来态度强硬,别说让赘婿迎亲,差点还要让赘婿改姓王呢。要是真改了姓,安家早二十年就绝后了,也不用在安平还没出生的时候哭诉他们安家要绝后。   安老太太生气地哼了一下,“季夫人,你虽然家世比我们安家强些,可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吧,离了季家,你还能这么说话吗?”   “哦?”季母淡漠地应了一声,“怎么不能说话了,我们礼家好像也比你们安家强些吧。不过话说回来,我欺负人了吗?我不都是顺着您的话说的吗?”   “季夫人,您别生气,老太太年纪大了,都说越老越像小孩,您别和她计较了,快来喝杯茶吧。”还是刚才那个机灵的安家儿媳妇。   季母从善如流,挑了个位置坐下。   安老太太哼了一声,嘟囔道:“不就是有点钱嘛,等回头我孙儿也有钱了,看你们一个个还张狂得起来不。”   她身边的安家众人,都一致端起来茶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季予惜跟在季母身边看完一出大戏,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感觉像是穿进宅斗文里呢,斗极品亲戚什么的,我妈这个口才,应该能拿个宅斗冠军吧。】   季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小儿子太看得起她了。如何强力又不失礼数(俗称软钉子)地回击,是豪门女眷的必修课,几乎人人都会的。   也不是特意学的,就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地跟着大人就会了。毕竟都好面子,谁也不想撕破脸闹得太难看。   提到这个,季母又要叹气了。之前原子夕就不会,和别人吵架只会摔东西破口大骂。顾忌季家的身份,有人称她一声真性情她还当了真,下次变本加厉地真性情。季母头疼得很,这种场合一向不愿意带她出来,她就到处说季母不喜欢她。现在看安老太太这个样子,言传身教,只怕安家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   好在予慎离婚了,季母无比庆幸。   郭宁住的不远,一个小时不到,季予惜就听见鞭炮声响起,这是迎亲车队回来了,于是众人一个个都迎出去。   季予惜左顾右盼,四处寻找。   【不应该啊,荀鹤不是说今天要来吗?这迎亲的队伍都回来了,他还没到?慕童姐也是从剧组酒店过来的,他拐哪里去了比慕童姐还晚?】   至于季父和季予慎,刚才季母已经确认过他们快到了,季予惜倒没有操心。   等王安华和郭宁下了车,准备仪式的时候,荀鹤还不见踪影。季予惜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人在哪儿,荀鹤倒是秒回:   荀鹤:[有点事耽误了,马上就到,稍等。]   季予惜:[快点,仪式都要开始了。]   荀鹤:[你好好看看,等回头你结婚的时候,能用上。]   季予惜:[?]   季予惜:[我谢谢你,你比我大,要结也是你先结。]   【回消息倒是快,也不知道被什么事儿绊住了,自己表姨的婚礼都能错过。】   季予惜把手机装回口袋里,默默吐槽。   季予慎和季父刚进来,就听到惜宝这句心声,同样是晚到的,惜宝就只关心荀鹤被什么绊住了,也不关心他们。季父的心裂成两半,咕嘟咕嘟直冒酸气。   季予慎也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快要心梗了。他走到季予惜身后,在他头上敲了下,当做小小的报复。   “大哥,你来了!”季予惜看到他,眼睛亮晶晶的,稍微抚平了季予慎心中的酸涩。   季予慎嗯了一声,说:“我看见迎亲的队伍回来了,好长一条车队。”   “婚礼仪式都要开始了,你和爸也是被事情绊住了吗?”季予惜好奇地问。   “那倒没有,我们堵车了,快到别墅时,有一段路特别堵。”季予慎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啊,难道荀鹤也是堵在那里了?】   季予慎:“……”   很快,仪式就开始了。   因为是户外婚礼,大家很多都自己找位置观看。主席台两侧,就是昨天季予惜见到的电子屏,此时正轮播着新人的婚纱照。   司仪准备好后,抬步走上台,“欢迎各位来宾参加王安华女士和郭宁先生的婚礼,两位新人已经收到大家满满的祝福了,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主持人说话的时候,背景音乐声关小了。等主持人讲完开场词后,只听场外有人拿着话筒,突然喊道:“前女友共十三人前来送祝福!”   季予惜的心咯噔一下。   大家回头看,果然看到一排女生,一个个都穿着礼服,打扮得很漂亮。她们拉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前女友来送祝福]几个大字。   宾客轰的一下炸开了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接着,两侧的电子屏换了一组照片开始轮播,是郭宁和不同的女生的亲密合照。   季母静了一瞬,突然生气道:“周律师怎么做的背调,这么多前女友他查不出来?”   季予惜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说:“不是郭宁,妈你忘了,安家还有个长得和郭宁一模一样的人。”   也许因为他看多了郭宁和华姨的婚纱照,再看到电子屏里的双人合照时,能很明显感觉到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现场宾客并不知道,一个个都惊讶不已。   就是有几个安家的亲戚也是惊讶的。不过他们神色各异,有些是惊讶郭宁竟然有这么多前女友,有些则看出来照片里的这个,倒像是安家的养子安述青。   其实安家养子和新郎长得很像的事,他们在刚到别墅的时候已经讨论过了。不过安家人都知道安家养子安述青是已婚,也就感慨了几句两个人长得真像的话。现在前女友的照片放出来,除了几个和安述青比较亲近的,其他人也分不清照片上的是安述青还是郭宁。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人群开始骚动,不论前女友是真是假,来闹婚礼的都不是客人,主家应该赶出去才是啊,怎么没人提这事呢?   等电子屏上的照片轮播结束,突然,又有另一个话筒声也喊道:“前男友共十三人前来送祝福!”   这次是从一个方面传过来的,大家又一致扭头看向另一边。   人群后面,一群男士身穿黑色西装,带着墨镜,也拉了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前男友来送祝福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电子屏上也开始轮播王安华和这些男生的照片。   季予惜顿悟:【这是借力打力?不能阻止别人闹事,就把闹事变成喜剧效果。是荀鹤干的吧?不愧是当导演的人。】   刚才还没炸完的人群,又炸了一次,议论声比之前还大。   “这几个不是王家那些少爷们吗?”   “还有这几个,是王家的表少爷吧?”   “这搞得哪一出,都是亲戚怎么能叫前男友呢,把我吓一跳。”   “可不是嘛,我还以为这一对新人多奇葩呢,前女友来搅和,前男友也来搅和?”   “可能就是节目效果吧,调节气氛的?我就说哪能有十几个前任的,又不是八爪鱼。”   “我怎么觉得前女友不像是节目效果呢,男生这边还统一服装了,前女友那边都是自己管自己,衣服五花八门,不过妆化的漂亮。”   “男生想穿得五花八门也得有那么多衣服啊!”   大屏开始滚动的时候,季予惜一直盯着的安家人看,有两个明显和大家表现的不一样。大家都有一个情绪从震惊到稀奇,再到不能理解但尊重的过度过程。这两个人却不是,从头至尾都很平静,他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低下头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第033章 婚闹真相   照片轮播结束,主持人重新连接,他笑道:“朋友们和二位新人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啊,现在我们继续流程,婚礼正式开始!”   随即音乐起。   季予惜也在观察那些前女友们,在前男友们出现的时候,她们貌似也很吃惊,几个人凑到一起说着小话。等前男友上场后,管家带着人把她们请到一边。接着婚礼正常进行,前任送祝福环节,好像就是一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什么。   没过一会儿,荀鹤来了。他站在季予惜身边,小声问:“我这一手聪明吗?”   季予惜瞥了他一眼,“一般吧,我听说厉害的杀手往往杀人于无形。”   荀鹤这招顶多算是损招。   荀鹤顿时笑了,解释说:“那群人是安家带进来的,要不然这么多安保人员,她们还能飞进来不成。”   其实昨天季予惜提醒过之后,荀鹤立刻就和舅舅说了,他只说明天婚礼保不齐有捣乱的。幸好舅舅没有追问他是从哪里来的消息,就很重视地让现场主管加强了安保,并沿路安装摄像头。今天王家在发现安家带了好几个年轻女孩子进来之后,就意识到一定会有突发状况。   当时再把人赶出去明显不合适,于是荀鹤临时起意,决定把闹剧变成喜剧效果。虽说婚礼之后前任送祝福这件事还是会被当成笑谈,但至少王安华不是沦为笑柄的那一个。   “是安家不想让婚礼正常进行?为什么呢?”季予惜不解。   王安华虽然没姓安,到底也是安家的孩子。是亲人又不是仇人,为什么会刻意破坏她的婚礼呢?让她沦为今日笑柄,对安家来说是有什么好处吗?   荀鹤也不明白。   他平常忙着和舅舅拍戏,也没时间了解王家和安家的恩怨进行到哪个阶段了,他知道的也不比季予惜多。   季予惜伸手把刚才那两个人指给荀鹤看,“这件事和他们俩脱不了干系,刚才前女友出现的时候,他们就静静看着,一点也不惊讶,等前男友出现的时候,他们倒是惊讶了一下,也很快接受了。跟其他人的表现完全不同。”   荀鹤点点头,说:“我会告诉我外公的。”   其实就算季予惜不提这两个人,王家也会查到底。电子屏上的照片,用的是安述青的照片,安家要说没有插手,这怎么可能呢?   目前王家只需要考虑是安家本家出手的,还是王安华她父亲这边的安家出手了。   说起来,今天王安华的婚礼,她父亲好像都没出现。季予惜觉得很奇怪,就问荀鹤。   荀鹤哼道:“你还不知道吧,华姨的母亲去世后,他就另娶了,还生了两个孩子,现在可能也成年了吧。”   “啊?他不是入赘吗?”季予惜真不知道这个,这些天里听了很多华姨的事,好像没有人提到过这位父亲。   荀鹤:“他和安家那边也几乎不来往了,更别提王家。他二婚的时候,安平表舅还没成年,他直接不管了,全靠安老太太照料。更别提华表姨了,从小跟他也不亲近,父女俩一年能见一回都是好的。”   季予惜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荀鹤又说:“不过华姨也不需要父亲,一会儿我外公送她上台。”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台上的司仪刚好进行到新娘上场,荀鹤的外公牵着王安华登场了。此后婚礼按照正常流程进行,安家也没有闹出其他的幺蛾子。   季家人参加完婚宴,就离席了,荀鹤还不能走,他算是半个主家人,需要帮着收尾。荀鹤便朝季予惜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等他忙完打电话。季予惜轻轻点头,朝他一挥手,转身去追走在前面的季予慎。   结果他一转身,刚好看到季予慎幽怨的目光。   “大哥怎么了?”季予惜看不懂。   “……没什么。”季予慎梗了一口老血又不能直讲,和外人争弟弟,说出去他也嫌丢人。   季予惜却突然悟了,“刚才慕童姐走的时候没和你打招呼!哈哈哈!”   他无情地嘲笑大哥,季予慎只觉身上中了好几箭。   慕童是代她母亲来参加婚宴的,只在来的时候和季母还有季予惜打了个招呼,就去和她母亲的故交们联络感情了。倒不是她不愿意和季母待一起,而是顾及到她现在和季予慎的关系,不想被当成焦点,所以有意避开季家人。   这就导致季予慎来了以后,被她严厉制止不许靠近,两个人连句话都没说,所以季予惜才拿这个来嘲笑他。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啊,”季予惜看他大哥自闭了,给他大哥出主意,“你求婚不就好了。”   季予慎:“……你别说了,慕童现在还没戴上戒指呢。”   他顶多算是个见习男友。   越想越心梗。   ……   隔天剧组又放了一天假,因为王安华还要在酒店宴请其他宾客,王导和荀鹤作为自家人需要去招呼来宾。   季予惜便无所事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忙着拍戏,再加上各种意外,倒是让他的生活充实不少,突然闲下来,像是无所适从一样,他在家里各种转悠。   转悠到大家都看着他。季予惜这才反应过来,说:“哦,有点无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有点无聊。往常除了拍戏,他还会抱着手机傻乐,今天荀鹤忙得没空给他发消息,他就觉得无聊了。   季予慎一想,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酸,不知不觉间姓荀的在惜宝心中占了这么大一块位置,他都要比不过了。想了想,季予慎说:“那今天你跟我去公司转转吧?”   “去公司?”季予惜一怔。   季予慎:“对啊,咱家的公司有什么不能去的。”   季予惜认真思考了一下,还真有点好奇。他从来没去过呢,反正闲着,去看看也行。   “那我上去换衣服。”季予惜噔噔噔跑上了楼。   季父轻轻摇头,对季予慎说:“惜宝未必愿意进公司。”   他最了解大儿子的想法,这么大的季氏集团,等他退下来后,就全靠老大一个人支撑。老大也想找帮手,眼看老二是指望不上了,他只醉心于学业,老大就把希望放在老三身上。   可老三这个性子,未必会愿意接手这些。   “万一他去了之后就喜欢了呢?”季予慎不死心。   季父又摇摇头,不忍心打击大儿子。谁会喜欢上班啊?要是坐在家里还有钱数,保证没几个人愿意去工作的。   季予惜换好衣服下来,殷切地看着季父和季予慎,季予慎就笑着拿钥匙去开车。   季予惜到了公司后,他大哥身边的特助是个很干练的姐姐,也很喜欢季予惜,看他来了,立刻给他送了一堆小零食和小玩具,只是季予惜看着那些12+的玩具忍不住沉思,自己真的看着很小吗?   过了二十分钟,季予慎没听到弟弟的动静,回头看,发现他已经和那本解密游戏书杠上了。   季予慎怔了怔,忍不住笑着摇头,还说不是小孩子。   到了中午吃过饭,荀鹤可能忙完了,发消息问季予惜在干什么。   季予惜:[图片.jpg]   他把正在解密的一道题拍给了荀鹤。他被困住好久了,这道题是一串字母,从字母里挑单词组成句子,这个句子就是下一关的线索,季予惜苦思冥想半天,都没能组成正确的句子,真是学渣的绝望。   荀鹤:[?]   季予惜:[你也不会吧?我就知道。]   荀鹤:[百宝箱在三楼。]   荀鹤:[你一上午就在干这个?]   季予惜:[!]   季予惜按照荀鹤说的,果然在书中三楼的位置找到了百宝箱。   季予惜:[你好聪明!]   荀鹤:[怎么玩起这个了,喜欢解密我带你去玩密室啊!]   季予惜:[就是无聊,随便玩玩。]   荀鹤:[那我讲点不无聊的事情?周律调查报告出来了。]   季予惜:[!]   季予惜:[什么结果?]   荀鹤:[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说。]   季予惜就把位置发给了他,然后告诉大哥,他下午要和荀鹤出去一下。   季予慎又开始泛酸了:“他有时间吗?”   毫无所觉的惜宝没理会大哥的心情,直接说:“忙完了啊。大哥你自己在公司待着吧,我见过荀鹤到时候直接回家。”   说着,季予惜还在挑小零食,有几样刚才吃着很不错,他准备带给荀鹤尝尝。   季予慎烦躁地转着笔,交待他:“不要回家太晚了,注意安全。”   “知道了。”季予慎答应着,等荀鹤的电话打过来,他就开开心心地走了。   荀鹤没来及回去换衣服,他还穿着婚宴的衣服,只是把外套脱下来,衬衫挽到小臂处。他开着一辆其貌不扬的SUV,是季予惜不认识的车标。   上车后,荀鹤还给他买了奶茶。季予惜道谢后,把他带下来的小零食递给荀鹤。然后问:“你说周律师的调查报告出来了?郭宁和安述青有血缘关系吗?”   这个应该最好查的,只要查下两个人的DNA就有结果了。老实说,在季予惜的猜想中,他以为周律师查这个根本用不了一个星期那么久。   荀鹤:“这个没有查出来,周律师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安述青。最后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他出国了。”   “什么?”季予惜完全没想到,他还以为这一项比较好查呢,“在国外就没办法查了吗?”   荀鹤说:“不是没办法查,是比较复杂,周律师说他可以出国找人。但是我外公还有第二项委托,他就先完成第二项委托了。”   “所以他的报告是关于两个人的身世?”季予惜有点不敢置信。   这确实在季予惜意料之外,第二个委托是查清他们两个的身世。当时委托的时候,周律师还说不一定能办到。没想到反而是简单的没完成,困难的完成了。   荀鹤点点头,说:“也是凑巧。他打听到了当时安述青被收养时,安家一个保姆的住处。那个保姆年纪大了,辞工回家养老,但她身体很好,记忆力也很好,还记得当时抱养安述青的细节。”   按照保姆的说法,那年安家新添了一个少爷,一生下来就十分羸弱,三天两头生病,后来有个高人给安家出主意,说是让抱养一个年龄相仿,八字相合的婴儿,一起养着,渐渐就壮实了。   此后安家一直在寻访合适的婴儿,听说某一户人家有一对双胞胎,和安家那位小少爷是同一天出生,八字再相合不过,安家就去问他们家愿不愿意让孩子到安家来。   但是好好的人家生养了一对双胞胎,又怎么可能送人呢。   见他们不愿意,安家只好继续找。只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这个时候,那对双胞胎的父母竟发生意外葬身火海了,按照事故调查报告,是房子线路老化引起的火灾。而那对双胞胎很幸运的不在家,从而躲过一劫。   只是双胞胎的亲戚们,也养不起两个孩子,就动了心思,想送养出去。这下安家的机会来了,他们家把双胞胎其中的哥哥收养了,取名安述青。   说也奇怪,自从安述青到来之后,安家原来的小少爷,真的不怎么生病了。但是保姆也说,安述青不如安家少爷聪明,小时候俩人上同一所学校,养子就比不过亲子,长大后更是不如。亲子已经能在自家公司独当一面,养子还在外面花天酒地,隔三差五地换女友。   去年他总算是遇到了命定之人,结婚了,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才算消停。   季予惜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安家想要孩子,就凑巧发生了火灾,变成了孤儿?”   荀鹤:“是意外还是人为,现在已经无从查证。周律按照那个保姆的描述,找到了双胞胎的亲戚,询问另一个婴儿的下落时,全都支支吾吾,没有一个清楚的。”   季予惜想了想,说:“那按照常理判断,很可能那个婴儿被弃养了,然后送进了福利院,就是郭宁。”   荀鹤:“我也是这么猜的,周律师还去福利院查问当时郭宁的收养情况,据老院长说,是有人把孩子放在了福利院门口。当时大概三岁左右,身上什么都没有。郭宁还是院长起的名字,老院长说,郭宁很招人喜欢,不到半年,有人来领养,就挑中了他。”   “什么?”季予惜又愣了,“郭宁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荀鹤说:“对,他不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周律师前一份报告中也写了,他是被人收养,但没成年父母就过世了。他又回到福利院呆了几年,之后外出上学,正常工作。”   “原来是这样。”季予惜点点头。   他想了想,又说:“那周律师还要出国找安述青吗?其实按照这些线索推测,他们两个应该就是那对双胞胎,要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像的的人。”   调查到这里,已经能证明郭宁和安述青是两个人了,那之前他们怀疑王安华的未婚夫出轨就是无稽之谈。那天他和荀鹤看到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安述青。   “是啊,不过周律师追求严谨,他已经在办签证了,说既然接受委托,就一定要出结果。”荀鹤聊着天,车开得很慢。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又问:“安家的事你想听吗?”   “当然要,我还等吃那些前女友的瓜呢。”季予惜忙说。   按已知条件可推测,昨天到现场的前女友其实是安述青的前女友,因为保姆说,他有过很多女朋友,加上他本身又和郭宁长得很像,所以用他和前女友的照片来混淆视听是最方便的。问题是安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荀鹤说:“你还记得昨天你指给我的那两个人吗?”   季予惜点点头。   荀鹤说:“他们一个是安家本家的叔叔,一个是安老太太的侄儿。”   这件事是安家本家和安老太太两边的意思,目的就是搅和王安华的婚礼,至于为什么要搅和王安华的婚礼,这也是王家人想知道的。   所以昨天出事以后,王家没客气,把前女友和安家两个叔叔都扣下了,说晚上还有答谢宴,请他们务必参加。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王安华的母亲去世之前留有一笔不小的遗产。她的遗嘱上写明,这笔遗产一分为二,王安华和安平各得一份,在两人各自结婚之后可以动用。   这笔遗产对安家来说算是挺大一笔了,但对王家来说,其实不值什么,王安华自己的资产都比这个多。问题是,王安华四十几岁了,从来没有人告诉她,她母亲还留有这样一份遗产。   据那两个叔叔所言,王安华的母亲委托了律所处理遗产。安平的那份,在他结婚的时候,已经分给他了。王安华的那一份,还由律所代为打理。   安家老太太本以为王安华一辈子不婚,那她那一份就会一直留着,直到她离世,然后安平的孩子是和她血缘最近的亲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   荀鹤说:“按照他们的陈述,应该在华姨婚礼结束之后,就会有律师上门,移交属于华姨的那部分遗产。”   “可是这中间有问题啊。”季予惜不解,“就算他们搅和了婚礼,难道华姨就会离婚吗?如果不离婚,那份遗产不还是要移交?”   荀鹤摇摇头,说:“你不了解华姨,如果婚礼上让她那么丢脸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离婚。”   季予惜想想那个场面,一群前女友拉着条幅来送祝福,好像在说,这是我们不要的垃圾,送给你了。在当时的环境里,有照片为证,加上一时无法查清她们的身份,确实稍微有点气性的,都有可能当场悔婚。   这条计谋不高明,却胜在管用。   “那现在华姨要怎么处理?”季予惜问。   荀鹤:“昨天晚上问清楚后,华姨就要去安家要说法,我外公说,今天还要再办一场喜宴,等今天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如果安家还要脸,会亲自上门解释。要是不要脸,那我们也不用客气。”   他说着,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   “我们要去哪里啊?”季予惜终于想起来问了。   荀鹤笑道:“带你去看热闹。”   ……   汽车在宽广的马路上飞驰,大概跑了一个小时,速度慢慢降下来。这里是D城的城郊,高楼和车流量明显比不过市区,但是有很多拆迁房。   季予惜隐约猜到一些,问:“你要带我来安家?”   荀鹤笑道:“婚宴结束了,安家没有人来,只能华姨亲自上门要说法。”   季予惜眼睛一亮,“华姨已经到了吗?早知道让我妈来了!”想到季母舌战安老太太的场面,季予惜还有点心痒痒的。   荀鹤:“失策了,没想那么多。华姨应该已经到了,我接你的时候,她和舅舅们就先走一步了。”   他把车停好,领着季予惜进了小区,按导航走到楼下。   这个时候,他们差不多能听见楼上的动静,季予惜疑惑地向上指了指,看向荀鹤。   荀鹤点点头,“二楼,要上去吗?”   季予惜赶紧点头,荀鹤便带着他上楼。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那户人家,房门打开,里面的争执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安老太太扯着嗓子吼道:“你都那么有钱了,贴补贴补你弟弟怎么了?你弟弟也是你妈生的!你都不觉得他可怜?”   王安华冷笑道:“别扯那么多,我今天就是来要说法的。婚礼上那些前女友还有照片的事,我就想问问是谁干的?是安平吗?”   安老太太:“关安平什么事?是你眼瞎找了个烂男人,你也不看看昨天婚礼上大家都怎么笑话你的。你还有脸继续办!”   王安华声音提高八度:“我还想问呢,我难道不是我妈生的?我妈给我留有遗产的事,我二十多年后才知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为了吞我妈留给我的遗产,竟还要毁了我的婚礼,这就是亲奶奶做的事!”   安老太太嗓门更大了,“是我不让告诉你的!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分遗产,王家给你的够多了,你还不知足,还惦记我平儿的东西,老天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你!”   她的眼睛像是毒蛇一样,冷冰冰地看着王安华。   王安华原本愤怒的心情,瞬间被浇灭了。这不是她的奶奶,只是一个恨不得她立刻去死,好继承她遗产的伥鬼!   “老太太说这话,是当我们王家死绝了吗?”   一个男声从房间传出来。   “是王导?”季予惜诧异了一下。   荀鹤点点头。   王导继续说:“安华母亲的东西说起来还是我们王家给的,留给她的两个孩子我们没意见,属于安华的那一份,就算你们不想给也得给。遗嘱可不是你藏起来不让安华瞧见,就没有效力了。要是不想挨官司,就不要动歪心思。安家本家我们还瞧不上眼呢,别以为拉了安家本家来壮胆,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季予惜默默点赞。   王导继续说:“老太太还没问过你侄儿呢,是一点都不关心吗?”   安老太太静了一瞬,立刻疯了一样嘶吼:“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王导:“我没把他俩怎么样,他们自己私闯民宅,送去警局受点教育,相信很快就能回来了。”   季予惜歪着头看荀鹤。   荀鹤解释说:“昨天晚上的事,本来已经放走了他们,他们自己溜回来想找那几个女生,华姨就报警了。”   里面正闹着,楼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季予惜和荀鹤一起扭头看。一行四人从楼梯上来,跟在最后的,竟是原子夕。   荀鹤轻轻说:“是安家本家的人。” 第034章 搞个大的   原子夕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季予惜。她愣愣地看着曾经的小叔子,嘴角蠕动半天,也没有开口。   倒是原子夕旁边的男人朝荀鹤和季予惜点点头,然后走进安家。   原子夕最后看了一眼季予惜,也跟着进去了。   荀鹤小声问:“这就是你的前大嫂?”   季予惜点点头,原子夕看着比离开季家时更瘦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看人总是仰着下巴的感觉。   季予惜曾听季母说起过一次,原家是和季家做生意的,有一多半订单都依赖季家。也许当初原子夕给大哥下药的事,也不全是她一个的想法。如果不是季原两家结亲,原家在三年前就会关停一大半生产线。后来原子夕嫁给大哥后,原家有了季家的订单,才渐渐恢复元气。   只是现在两人离婚后,那些合作自然也就停了。现在看原子夕的样子,可能她回家后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吧!   季予惜还是感觉挺唏嘘的,但要说多同情那也没有。他可不会忘记,如果季家败落后,他大哥半身残疾时,原子夕是会抛弃他的,并且会蚕食原属于季家的产业。   荀鹤轻轻拍了拍他。   季予惜回神,听见房间里的声音压低了很多。   荀鹤便说:“我们也进去吧。”   他带着季予惜进去,站在了最角落里。   岂料安老太太一眼看到了他们俩,马上就冲着他们俩说:“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你们是我安家什么人啊,说进就进,要不要我老太婆也报警告你们一个私闯民宅?”   王安华回头一看是他们俩,直接招招手让他们过来,“他们一个是我外甥一个是我干儿子,怎么不能来了?您索性报警把我也一起抓了呗!”   王导淡淡地看了外甥一眼,这小子先前说有事,原来是去接人了。还有季家这个小儿子,就这么爱吃瓜,回回瓜田里都有他。   “大娘,闲话就不要提了,说正事吧。”安家本家一个五十多的中年人直接开口,他刚才说他是安述青的养父,想必在安家是有话语权的。   房间里几人齐齐看向他。   他也不矫情,直接对着王导说:“王导,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是我们安家做的不对,差点毁了大侄女的婚礼。在这儿给你们赔罪了,子夕。”   他看了眼原子夕。   原子夕就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首饰盒,打开后递到王安华的面前。“安华姐姐,这是舅舅和安家的赔礼,你不要嫌弃。”   盒子里是一对龙凤呈祥的金手镯,一支凤尾金钗,并其他小巧的金饰。   安老太太看得眼都直了,“怎么送她这么好的东西?”   “大娘!”安述青的父亲提高了声音,“这事儿本就是安家做得不对,大侄女在婚礼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做奶奶也该表示表示才是。”   “我一个老太婆哪有东西可给她的。”安老太太闭上嘴不说话了。   王安华没接东西,她看了看王导。   王导轻轻点头,王安华这才伸手,“那就多谢伯父了。”   有了赔礼的事打头,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   安述青的养父说:“事情我了解清楚了,是我家小弟和大娘的侄儿俩人莽撞,因为见侄女婿和我养子长得像,就想搞个恶作剧,他俩没分寸,让他们受几天教育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件事,和我养子无关,他最近在国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很吃惊,希望大侄女和王家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就不要怪他了。”   原子夕也接话说:“述青表哥真的出国了,因为有时差,我们和他联系上就晚了点。我可以作证,述青表哥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听说有个人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他也很惊讶呢,还让我把照片发给他看看。”   季予惜悄悄看向荀鹤。   【这个人讲话很有意思,他的意思是婚礼上的闹剧是他小弟和这边安家的主意,和他们家没有关系。王家如果要找事,希望能找准仇人,不要误伤他们这一脉吗?】   荀鹤也悄悄和他交换神色,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王导想了想,说:“安述青和我妹夫是亲兄弟吗?”   安述青的养父沉吟片刻,说:“有可能是,当初我领养述青的时候,他们家是一对双胞胎,述青是老大。另一个孩子当时在孩子亲叔叔那里,听说侄女婿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也许中间出了什么差池。但我们没有告诉过述青的身世,他不知道他还有一个亲兄弟。我看等述青回国,让他和侄女婿见一见,再不然做个DNA验一下,如果是亲兄弟也多个亲戚不是。”   此时他旁边另外一个安家的叔叔也说:“到时候更是亲上加亲了。要不是这次事情闹得大,我们也没想到,安王两家还有这样的缘分。”   王导看了看王安华,询问她的意见。   王安华便说:“既然伯父亲自来赔礼道歉,婚礼上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只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产,是我应得的,我要拿回来。”   安老太太脖子一梗就差说出要钱没有的话来。   安述青的养父却说:“这本就是应该的,之前我们不知道你母亲还有这样的遗嘱,既然知道了,自然按照你母亲的意思来。且你已经结婚,那明天就让律师到你家去处理这件事,我们都没有意见。”   “怎么没有?”安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张口,“安平领着两个孩子和我一起挤在这个破房子里,你们都不可怜他的?凭什么安华住五层大别墅,我平儿就只能住这个小破房子。她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盯着她母亲留下来的这么一点东西?”   安家本家的几个人没想到她竟会赤/裸/裸地把话挑明,一时都有些无语。 奇* 书*网 *w*w* w*.*q*i *s*q *i* s* h* u* 9* 9* .* c* o* m   “奶奶!”此前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安平终于忍不住冲出来,他的脸上尽是难堪,匆匆冲着一屋子的长辈点点头,又说,“我早就说了那份是姐姐的,我不会要。我妈留给我的东西,你要是舍得拿出来花,我们怎么可能过得这么紧巴。”   季予惜耳朵顿时竖起来了,【安老太太难道还克扣她亲孙子的东西?】   安老太太听他这样说,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什么叫我不舍得拿出来,你们一个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这家我要是不当,我们一家子早就喝上西北风了。你没成家前怎么不嫌我当家了,现在倒说这样的话。”   安平似乎也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奶奶争吵,他的脸憋得通红,憋了半天,最后说:“反正我姐姐的那份我不要,你也别拦着我姐姐拿,今天这么多长辈在,你拦也没用。”   安老太太气得伸手在他身上打,“我都是为谁争东西的?你这个没良心的。”   “为谁争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安平的妻子靠在卧室门口,扣着手指,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季予惜的目光立刻又移到她的身上。   【她好像话里有话?】   上回王安华的婚宴上,季予惜见过她。当时对她的印象和安平差不多,都是一个比较沉默寡言的形象。没想到她也是一肚子怨气啊。   “有你说话的份吗?”安老太太立刻喝止。   安平的妻子哼了一声,转身回卧室,还把门关上了。   “她是这家的孙媳妇,她都没说话的份,那谁有说话的份?”   王安华嘲讽地看着安老太太。倒是安平猛地看着姐姐,眼圈顿时红了。王安华的目光移过去,平淡地问:“弟妹那话什么意思?”   安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安老太太立刻道:“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王安华:“我妈的事我就能管,安平,我就问这一次,你要是不想让我管,我立刻闭嘴。”   安平张张嘴,最后说:“就是爸的老婆,总是让爸来问奶奶要钱,说两个孩子养不起,奶已经把自己的钱给得差不多了……”   他说着,频繁地看向安老太太。   季予惜差点忘了,这姐弟俩的父亲二婚还有两个孩子的事。荀鹤当时说,他跟安家也不怎么来往了,没想到养老没他,要钱倒是有他了。   王安华冷笑道:“真不错,我妈的钱还能给我爸养后老婆和后儿子用。伯父,我家的事,还得您做主,您觉得我奶这样合适吗?”   她把众人的焦点转移到安述青的养父身上。   安述青的养父是安家这一辈的当家,他辈分虽然比安老太太低,安老太太却不怎么敢违拗他的意思。见他看着自己,立刻辩解说:“平儿的钱我一分没动,我分得清轻重。”   虽说儿子总是拿另外两个孙子说事,不过安老太太心里清楚,能管她老的就只有一个安平,连儿子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哪怕儿子每次来要钱,画再大的饼,她都没敢把安平的那份给出去过。即便如此,她自己存了一辈子的养老钱也被骗去大半了。   想到王家的人就在旁边看着,安述青的养父权衡之后,就说:“大娘,不是我说,你年纪大了,安平也四十岁的人了,你就把他的东西给他拿着。他那俩孩子也快成年了,用钱的地方多得很。安平是个孝顺孩子,你防着自己亲孙子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那两个没回来看过你的孙子给你养老?”   其他几个安家的叔叔们也是这个意思。   安老太太舍不得钱包,硬着头皮说:“我不是舍不得给安平,是他自己不管钱,总让媳妇当家。”   “媳妇当家怎么了,他们结婚快二十年,生俩孩子,你还怕孙媳妇卷钱跑路了?”安家本家几个人说着都笑了。   “那可说不好。”安老太太眉毛一挑,就要开始讲古。   安述青的养父抬手打断她的长篇大论,说:“大娘,今天王家也在这里,不要让人看了笑话。王家既然要来给两个孩子主持公道,咱做的不公道的地方就得改。”   他顿了顿,看安老太太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又说:“今天我们三家都在,不如就把弟妹当时的遗嘱拿出来,遗产分清楚了,让他们姐弟俩各自拿各自的份,我现在就让律师过来。”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   安老太太如何肯,阻止道:“安平那份在我这儿,我倒是能给,安华的还没过户,着什么急啊?”   “能今天办的事情不要拖到明天,趁着王家也在,也好做个见证。”安述青的养父直接做了决定。   安老太太年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想了半天,最后把气撒在安平身上,“你就这么看着他们一起欺负你奶奶,我真是白疼你了!”   她抬手又要去打安平,虽然她年纪大了,也没什么力气。安平挨两下也不怎么疼,王安华却突然炸了,“你不要打他了,从小一直打他,他有今天,都是让你打的!”   安老太太又气得想打王安华。   王安华可不会站着不动,她一把捏住安老太太的手腕,说:“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安平一个大男人,啜泣着捂住了脸。   王导轻轻叹了一口气。   季予惜也有些不忍心,【这老太太肯定没少打华姨和她弟弟,真是个老不死的。】   他甚少这么骂人,这次又是在心里想的,倒没有觉得会有人能听到。   荀鹤悄悄看着他,眼睛里带着笑意,小惜真是嫉恶如仇啊!   ……   这天在王家消磨了半天时间,不过季予惜并不觉得累。事情最后都完美解决了,安老太太再不愿意,当着安王两家的面,也把属于安平的那份拿出来给了安平。安平转手就交给自己妻子收着,没把老太太气得晕过去。   律师也来到安家,和王安华做了交接,王安华也顺利拿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她摸着她母亲留下来的首饰盒,有些泪目。   许是母亲的旧物勾起了她小时候的回忆,临走的时候,王安华难得给自己弟媳说了两句话,只说让她没事的时候多去她那边玩。   那个话不多的弟媳受宠若惊,安平又没忍住落了泪。   所有人都很满意这个结果,只有安老太太不满意。她冷哼着,一直不开口说话,指望有人来问她的意见,可惜直到众人离开安家,都无人理睬她。   荀鹤看见季予惜多次回头看这个老太太,于是告诉他:“安平舅舅很孝顺的,以后也不会缺她吃穿,只要她好好的,不搞幺蛾子,晚年不会受苦的。”   季予惜点点头,却在心里想:【只要她还有个不靠谱的儿子,晚年就不会多幸福。】   不过这些就是别人的家事了,他就是一个吃瓜的。   等出了安家小区的大门,王导和安家本家那几个告辞分开。原子夕却想是有话要对季予惜说一样,她看着季予惜欲言又止,荀鹤立刻护小鸡一样,把季予惜挡在了身后。   原子夕最后什么也没有说,跟在她舅舅身后离开了。   季予惜有些猜不透,“她想和我说什么呢?”   荀鹤:“不管她要说什么,都轮不到和你说。她要找也应该找你大哥,或者季夫人。”   说不定就是因为小惜年龄小,她觉得最好骗,这才要找小惜说话。幸好自己反应快,没让她得逞。荀鹤在心里微微得意。   王导走在前面,问王安华:“妹夫去哪里了?”   说起来是有点奇怪,虽然是王安华自己的事,但她是新婚,按理说丈夫是应该陪着一起来处理的,毕竟多个人哪怕是壮胆也是好的。可婚宴结束后,郭宁就不见踪影了。   当时王导还问了一句,王安华只说这是自己的事,不想让郭宁插手。   但是他们在安家待了一下午,就连季予慎都给季予惜打了两三个电话,这个妹夫却没有问过王安华一次。   和荀鹤一样,做导演的总是观察得较为细微。王导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太符合常理,哪有这样的新婚夫妇?他心中觉得奇怪。   王安华看了眼手机,没有一条消息,她也不恼,只说:“可能有事吧,我们不管他。荀鹤和小惜都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餐厅,今天带你们去尝尝。”   王导皱着眉,只说:“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王安华笑嘻嘻地点点头。   荀鹤想到安述青,又问:“表姨,表姨夫和安述青真的很像吗?你以前应该见过安述青的吧?”   可能因为王安华是姓王的,又常年在王家生活,他们总是忽略了她也是安家人,那安述青作为安家本家的养子,哪怕见的次数少,她也一定是见过的。   “当然见过啊,他小的时候,我还带他玩过呢。”   王安华不甚在意,扭头看了两个小辈一眼,又说:“外面都传他不务正业,养子不如亲子有出息,其实都是假的。小的时候,他就比安述朗聪明,为此安述朗还被他父亲罚过,就跪在院子里,被我瞧见了。当时安述青就躲在树后面,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安述朗考试没考过他。”   她又看了两小辈一眼,继续说:“从那以后,安述青就开始调皮了,不写作业请家长的是他,和同学打架请家长的也是他,早恋请家长的也是他,没考上好大学的也是他。反倒是安述朗,在他的衬托下,渐渐像个人样了,贴了好几层金,进自家公司打工。”   王安华撇了撇嘴。   王导忍不住说:“你了解的还挺多,那怎么和郭宁谈起恋爱来了,顶着一张和安述青一样的脸,你不觉得别扭吗?”   “他不别扭就行啊,他还比我小十岁呢。我怎么都不吃亏,我别扭什么。”王安华十分洒脱。   她这样洒脱让王导也无话可说。   季予惜在心里狂笑:   【哈哈哈哈哈华姨这话说的,怎么都不吃亏,堵得王导都没话讲。】   【说起来王导也快四十了吧,还是单身呢?】   荀鹤轻咳一声,压住嘴角的笑意。   “你俩明天可别迟到了!”王导见表妹说不通,又把矛头指向两个小的。   季予惜还在心里嘲笑他呢,突然被点到,顿时就肉眼可见地萎缩了。   荀鹤忙说:“我们是迟到的人吗,你见小惜什么时候迟到过。”   王导幽幽地说:“上回杜沛兰在医院的时候,你俩都迟到了。”   荀鹤:“……把这事给忘了。”   王导也没揪着不放,又说:“歇了两天了,下周又要赶工。你们俩都打起精神来,好好拍。”   荀鹤和季予惜不约而同地点头。   王导从两个小的身上续了点战力,又转过头去教训王安华,“还有你,上午问你们蜜月去哪里玩,你都没想好,这不是婚前就应该计划好的事吗?多大的人了,做个事情还没个章法,想一出是一出。”   他对妹夫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太满意,新婚都这样,等新鲜感过去,还不知道怎么冷落表妹。好在表妹婚前做了财产公正,倒是不害怕他在钱上动脑筋。   王安华还是那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说:“他有正事要干呢,等回头他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保证让大家惊掉下巴。”   “又要搞什么大事?”王导雷达启动,“每次你要搞个大的,我爸就要心脏不舒服好久。你先给我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让我措手不及。”   王安华嘿嘿笑着,却依然神秘兮兮地表示:“我们有约定不能说,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点,和他的身世有关。反正用不了几天,你们就都知道了。”   “身世?是和安述青的血缘关系吧?”王导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大的。不过也行,就到这个程度就可以,别再出幺蛾子了。”   王安华憋着笑点点头,明显没有放在心上。   荀鹤接着说:“大家都能猜到他们俩是双胞胎了,还有什么秘密能让我们惊掉下巴的。表姨你怕是逗我们玩的吧!”   无论他们怎么猜测,王安华都闭口不言,只说等过几天,事情有了眉目,大家自然就知道了。   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把,季予惜心痒难耐,默默地在心里思考:【双胞胎的身世很明显了,还有什么是能惊掉大家下巴的?】   他悄悄地打开了作弊神器,在系统缓存中搜索双胞胎的字样。之前按人名搜过了,没有找到相关剧情,所以这次他换了个关键词。   【双胞胎失散多年,找到时竟相距不过百米……】   【双胞胎哥哥为弟弟庆生,场面十分感人……】   【双胞胎互换身份上班半年无人发现……】   季予惜默默念着最后一行文字,在心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第035章 家中被捕   说起来,安述青和郭宁两个人从没有一起出现过。   华姨还没有办婚礼的时候,他们偶遇过安述青,没有见过郭宁。等到婚礼现场 ,见到了郭宁,安述青却又出国了。   按照安家人的说法,还是归期未定。   可那天他们偶遇安述青的时候,安述青身边可是有个孕妇的。按照安家前保姆的说辞,他去年是结婚了的,那个孕妇应该就是他的妻子。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下会把怀孕的妻子留在国外,自己出国还归期未定呢?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可疑。   当初他们怀疑华姨未婚夫出轨,不就是因为荀鹤看到安述青,觉得和华姨未婚夫长得一模一样吗?   后来他们接受了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双胞胎的猜想,觉得长得像也很正常。但就算是双胞胎,从小生长的环境不同,长大后也不会一模一样吧?   【难道安述青和郭宁其实换了身份?】   季予惜一句心声,倒让荀鹤差点失态。小惜是又预知了什么,才会这么猜想的吗?他转过头打量季予惜的神色。   季予惜一副沉思状,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   一行四个人前往王安华提到的那家餐厅,餐厅爆满,果然是一家很火的私厨。幸好她办了私人订制会员,不需要等座,直接上楼就好。   荀鹤一路都在想季予惜的心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季予惜也有些沉默,他心里也在纠结同一件事情。   这样的两个人在王导和王安华的眼中,像是吵架了一样。   王导敲了敲桌子,呼叫荀鹤。荀鹤抬头看过去,王导便说:“你惹他干嘛?”   一句话把荀鹤问懵了,等他明白王导的意思,转过头去看季予惜,不由就是一笑,“我没有,小惜可能是累了。”   季予惜也被惊醒,点点头说:“是有一点,还有点饿了。”   王安华就说:“那我去催催让快点上菜。”   等她出去后,荀鹤便问王导,“舅舅,华表姨和表姨夫是怎么认识的?”   王导说:“听说是有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当时就加了微信,聊了没几天就确定关系了。”   王导说着,就皱起了眉,他总是觉得这段感情太草率了,王安华一向洒脱,这些年未婚,并非一直都是单身状态,她喜欢小奶狗小狼狗,交过几任男朋友都是年纪比她小的。但她一直没有结婚的打算,这次是她第一次生出结婚的念头,还是在了解不深的时候做的决定,并飞速执行了。   想到郭宁婚礼和婚宴上的表现,王导就有些隐忧。这两个人相处明显没有性张力,就是娱乐圈人工糖精都比他们甜。   荀鹤又问:“我不常见到表姨,她有没有说过为什么突然要结婚啊?”   王导想起有一次他在剧组被父亲连夜叫回的场景。因为王安华的母亲早早过世了,父亲有和没有差不多,她的人生大事自然是和大伯父商量的。当时王导的父亲听说后,就立刻把王导叫回来。   王导还记得王安华当时说要结婚,却对这个男人的家世身份过往一问三不知,只把他父亲气得差点昏过去。所以他才说每次王安华要搞个大的,他父亲都会心脏不舒服很久。   后来之所以同意他们结婚,一个是因为王安华很倔强,坚持如此。再一个就是郭宁亲自登门,向他父亲交待了自己的情况,并作出承诺,甚至主动要求两人去做婚前财产公证。他父亲觉得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诚恳的人,委托周律咨询社给他做完背调后,就同意两人的婚事。   这些话还没有讲完,王安华就进来了,“哥你又背着我讲我坏话。”   王导:“怎么算是坏话,俩孩子好奇你和妹夫的恋爱经过,我讲一讲怎么了?要不你亲自讲给他们听。”   “这有什么好讲的。”王安华闭口不提,“小惜吃点零食先垫垫吧,菜一会儿就来。”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了几样餐点。   季予惜接过来并道谢,他尝了一小块蛋糕,又让荀鹤也尝尝。   荀鹤也尝了一块,又问王安华,“表姨,表姨夫是做什么的啊?”   王安华忍不住摇头,“你们今天是一点不想放过我啊,非要刨根问底。”   季予惜也道:“你是新娘子啊,我们不问你也要介绍一下的,现在我们主动问了,倒是免得你不好意思提新郎官。”   王导也被他逗笑了,“正是这个道理,你快说吧,我也很好奇。”   真是离谱,他连妹夫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王安华就有些不自在,说:“他就是给人家打工的,普通的小职员。”   王导还以为她是因为男方工作不够体面,才有这样的神色,便道:“你这话说的不对,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别,人家好歹上个班,不像你,躺在家里当米虫。”   “我就知道一说你就要教训我,我哪有嫌弃他的职业了?”王安华不高兴。   季予惜便说:“做米虫有什么不好的,这世上有王导这样能干的人,也得有我这样的米虫存在啊。”   没拍戏之前,他不照样在家里当了半年米虫(虽然他穿来之前是NPC当米虫,不过都一样)。要不是他大哥提议,他还想不到要来拍戏呢!   王导:“你可不算,之前也没人敢用你啊,雇佣童工违法。现在才刚成年就出来工作了,堪称劳模。”   王安华:“……别说了,我知道这一桌就我一个米虫。”   大家很有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吃完饭,荀鹤送季予惜回家,路上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因为季予惜的那个猜想,他们两个心中装着同一件事。荀鹤拐了弯,决定用话题把猜想引出来,于是告诉季予惜:“说起来,我上高中的时候,身边也有一对双胞胎姐妹。”   季予惜立刻被吸引了,问他:“怎么了?”   荀鹤说:“当时好像是高一吧,这对姐妹分开在不同的学校。但两所学校离得很近,她们有一天突发奇想,决定互换身份上课。”   “后来呢?”   荀鹤:“互换了一个月吧,老师始终没发现。”   荀鹤高中是寄宿制的,每周放半天假,每四周有大星期,周五中午放假,周日晚上返校上晚自习。隔壁那所高中是每两周放一次,荀鹤之所以这么清楚,就是因为某次小星期,他无意中撞见了这对双胞胎在学校外面见面,聊的话题都是他们学校的事。   荀鹤觉得奇怪,回去一问同学,才发现和双胞胎关系好的都知道,还帮忙打掩护,所以老师才始终没发现。   虽然听着有些离谱,不过十几岁的少年们,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可能觉得这样的交换很酷吧!好像默默做了件大事一样。   当时荀鹤听过也就算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天,当季予惜心声中吐露双胞胎有可能互换身份的时候,他立刻想到这个场景。如果连十几岁的孩子都能成功,那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想做这样的事,只会计划的更加周密。   季予惜不太理解,“两边的老师都没有发现吗?就算是双胞胎,应该也有区别的吧?”   互换身份其实就是角色扮演,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扮演另一个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荀鹤:“听说最后是另一个学校的老师发现了,才又换了回来。”   他把话题往郭宁身上引,“表姨夫和安述青长得那么像,如果互换身份,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吧?”   【没想到荀鹤也有这个猜测。】季予惜在心里想。   他说:“可是他们两个完全不认识,又有什么理由要做这件事呢?”   荀鹤的同学,至少基于一个想要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一件大事的心理来互换身份。两个成年男人又是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荀鹤想了想,说:“如果真的想做一件大事,那不就和华姨的说法不谋而合了吗?”   王安华可是口口声声说他们要搞个大事情。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季予惜想了想,说:“周律师还在国内吗?要不再给他下一个委托?”   荀鹤摇摇头,“没记错的话,他现在就在飞机上。”   季予惜:“……那就没办法了,要不等等周律师的反馈。”   “也只能这样了。”   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他们任何猜测都是无稽之谈。何况还是这么离谱的互换身份的猜测,说出去都没有人信。说不定周律师外国有什么发现呢,哪怕只是证明出国的不是安述青而是郭宁,那他们就可以和国内的安述青堂前对质了。   如果兄弟俩真的有什么计划,为什么一定要互换身份才可以做呢?本来的安述青或者郭宁不行吗?   季予惜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季母已经从季予慎口中听说他下午去了安家,关系到王安华,她一直在等消息。见小儿子回来了,立刻上前问他:“都顺利吗?”   季予惜简单把事情讲了一遍,说:“整体还是挺顺利的,安老太太不愿意,不过安述青的养父还算讲理,算是顺利解决。”   季母听到安老太太竟然一直扣着安平的那份遗产,也有些不可思议。“这老太太怎么对自己亲孙子也这样,我还以为她只是不喜欢安华呢。”   季予惜:“是啊,下午华姨替他说了两句话,他都哭了,这些年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季母就叹了一口气,王安华和安平自小就不亲近,两个又分别在王家和安家长大,没有培养感情的机会,没想到王安华会帮她弟弟说话。她也见过安平几次,印象中是个性格沉默的人,和王安华的飞扬洒脱完全不一样。   季予惜想了想,问:“妈,你见过安述青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季母认真想了一会儿,说:“你大哥可能见的多一点,有时候过年要去原子夕舅舅家拜年的,你不如问问他。”   提到原子夕,季予惜想起来他还有个事没说。   季予惜忙说:“妈,我下午见到了原子夕。”   “嗯?”季母也惊讶极了,“她怎么也去了?”   “她跟着她舅舅去的,好像赔给华姨的那套首饰就是她挑的,当时是她拿出来的。”季予惜回忆道。   季母想了想,说:“她舅舅向来喜欢她,原家现在不好过,他们家又只在乎她弟弟原子晨,还不一定怎么对待她呢。可能她舅舅把她接过去住了吧,也正常。”   两个人正说着,季予慎从楼上下来,一张口就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季予惜忍不住去看表,还不到八点,哪里晚了?   季母解释说:“安华带他们去吃饭了。你下来的正好,惜宝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季予慎便看向季予惜。   季予惜张口就说:“我下午碰见原子夕了。”   说完他也觉得不妥,顿时有点后悔。碰见原子夕的事和季母说就好了,干嘛要告诉大哥。   季予慎却很平淡,说:“她现在跟着她舅舅做事,你碰见她也不奇怪。”   “你知道?”季予惜和季母异口同声。   季予慎便道:“碰见过一次,当时她和她舅舅一起。听说安家那位太子爷叫安述朗吧,最近差事没办好,被下放了,原子夕的舅舅这才想着培养她,希望她这次不要犯糊涂了。”   季予惜和季母一致看向他。   季予慎莫名其妙,“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季予惜道:“你对她毫无芥蒂啊?”   季予慎还真的想了想,才说:“可能因为我过得幸福,也就不那么计较了吧?要是慕童不肯原谅我,我大概会记恨她一辈子。但现在就还好,慕童和我也没有彼此错过,所以希望她也能过好吧!”   【我大哥这个心胸,我真是比不过。要是有人陷害我,毁我半生幸福,又在我落魄的时候卷走一切抛弃我,我真的会永远恨她的。】季予惜这样想着。   季予慎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他也没有那么圣母,只是后面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他总不能用没发生的事来判定原子夕有罪吧。其他的就像他说的,原子夕在错误的婚姻也吃了不少苦头,而他现在很幸福,所以愿意原谅。   “惜宝你不是还要问你大哥安述青的事吗?”季母提醒季予惜。   季予惜这才想起来,忙说:“大哥,你之前见过安述青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予慎又认真想了想,才谨慎地回答:“他看着有些玩世不恭,但绝不是碌碌无为的花花公子。安家不想要养子太出挑,他那样也是明哲保身。我看他比安述朗还有原子夕都要强些,如果下一代接班人是他,那安家应该能平稳过渡甚至更上一层楼。”   已经不止一个人这样评价安家这位养子了。   季予惜相信大哥的判断,如果大哥都觉得他很聪明,那他一定很聪明。问题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如果想要预谋什么,多半是会成功的。   【但愿周律师那边能尽快有消息传过来吧!】   季予惜按了按太阳穴,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用脑过度了。   “对了,惜宝。”季母看他打算上楼,忽然叫住他。   季予惜回头看,又听季母说:“你二哥今天说,下个周末会带同学回家,在家住两天。”   “好的。”季予惜应了一声,下个周末前,周律师应该就会有消息了吧,希望能早点把华姨这件事搞清楚。   ……   第二天,季予惜在剧组拍室内戏。   第三天,季予惜出外场拍外景。   第四天,季予惜还在出外场。   总之除了拍戏,一点消息都没有,别说华姨口中的大事,连周律师都好像失踪了,好像那天晚上华姨就是随口编了个故事哄小孩一样。   【啊啊啊啊,什么时候能有消息啊?!】   季予惜等的焦急。他敢肯定,现在的平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问题是这个平静到底要维持多久?   荀鹤在旁边默默地给他扇着扇子,说也奇怪,才三月的天气,怎么中午就热得能穿短袖了?偏偏他们戏服穿得厚,户外真是热得不行。   “荀鹤,周律师有消息了吗?”季予惜第无数次询问。   荀鹤的回答还是照旧,“今早上发消息说找到人了,要回去补觉。再怎样也得今天晚上看有消息没有了,毕竟有时差。”   季予惜叹了一口气。   晚上他又不住剧组,就算有消息,恐怕也得明天才能知道了。明天是周三,一周中最无聊的一天。   “好了,我保证周律师如果有消息,无论多晚我都第一个告诉你好不好。”荀鹤嘴角含着笑意。   “好吧!”季予惜也没更好的办法。   但不知道是不是周律师那边出了什么差池,季予惜隔天一早醒来,发现手机上空荡荡的一条消息都没有。   季予惜一睁眼就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起床洗漱后,慢吞吞地下楼。却没想到季家人齐聚在楼下,表情沉重。季父季母的表情严肃到像是季家要破产一样。就连季大哥也是眉头紧锁,看着十分忧愁。   季予惜走到半楼梯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惜宝,你还没看新闻吧?”季父先开口问他。   季予惜掏出手机看了看,昨天为了等荀鹤的消息,他把其他的软件权限都禁止了,所以他的手机上空荡荡的,没有多余的推送。   “怎么了?”季予惜疑惑地走过去。   季予慎叹一口气,打开电视。   “知名企业家安某因涉嫌多项犯罪行为,已于凌晨于家中被捕。”   “根据网络消息,安某此时落网实乃被人举报。”   “安家其他近亲属称不方便接受采访,对案情进展无可奉告。”   “卧槽!”季予惜一整个大震惊!他就断网了一晚上,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新闻!   季予慎轻叹一声,又换了个频道。   “记者已于安家别墅外守候多时,但安家闭门不出。目前的消息是安某被捕后,并未牵连安家其余人等,因此安家其他人应该就在这栋别墅里。”   说着画面一转,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根本看不清脸。可是季家人都认出她了,是原子夕。   记者立刻冲上去围住她参访:“这位女士请问你是安家什么人?安某被捕的消息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究竟有没有犯下指控的那些罪名?”   原子夕闭口不答,越来越多的记者冲过来,她小小的身影被掩埋在人群里。   季予惜看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这样的围堵会出什么意外。   突然,原子夕在人群中间伸出一只手指向空中,喋喋不休的记者渐渐闭了嘴。只听原子夕说:“你问的那些我都无可奉告,我能告诉你的是,安家一定配合调查,我们等官方通报就好。麻烦让一下。”   “这位小姐,你可能没有看到完整的检举材料,其中对安某的多项指控均有人证物证,这点你怎么解释?”   原子夕并不答话,奋力地从人群中挤过去,快速刷开了安家别墅的大门,闪身进去。记者蜂拥追至别墅门口,却并不敢往里闯。   季予慎把电视关了,看着季予惜,“新闻基本就是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谁举报的?”季予惜一脸懵逼。新闻中的安某就是原子夕的舅舅,安述青的养父。前几天季予惜刚见过,还觉得他比较讲道理,帮华姨要回了遗产,怎么突然就被举报了?   季予慎说:“你看过举报材料就能猜到是谁了。”   他把自己手边的平板递给季予惜,让他从三页开始看。季予惜接过来,找到大哥说的地方,不由一愣。   [三十二年前,安某听信所谓高人的指点,为使自己儿子能够“借运”,策划谋害了老城区康乐村一对夫妇,将其双胞胎中一子据为己有。安某多年来深信借运成功说,和那位“高人”常有往来。以下为证据:图片.jpg]   “是安述青?”季予惜声音发涩。   其实他和荀鹤也对这件往事有猜测,当时还说起过,安家想要一个孩子,那么巧就有一对因为意外变成孤儿的双胞胎,没想到现在真的找到了证据。   季予慎:“应该是,除了举报这件事以外,举报材料里还有很多工作上的事,这些除了很亲密的人,旁人不太可能知道。”   但是季予惜的内心直打鼓,是安述青,还是……郭宁?如果安述青用郭宁的身份和王安华结了婚,那岂不是会把王家拖进这场战争中?这就是王安华口中说的,会让人惊掉下巴的大事情吗?   恰在这个时候,他一直捏着的手机响了,是荀鹤打来的。   季予惜立刻接通,只听荀鹤说:“周律师回消息了,不是安述青。”   “什么?”季予惜还没反应过来。   荀鹤又说:“国外的不是安述青。”   “是郭宁?”难道他们猜对了?   荀鹤:“不是,是一个陌生人,拿着安述青的卡,在国外消费,安述青根本就没出国。”   季予惜懵了,“安述青没出国,那郭宁呢?”   荀鹤:“从来就没有郭宁这个人。”   “什么?”   荀鹤:“你还记得,周律师的调查报告曾说,郭宁在福利院待了半年就被领养了吗?后来他的养父母去世,他又回到福利院生活了几年,直到长大工作。”   “被领养的是郭宁,可是他和养父母一起死在一场车祸里。回来的是安述青,他用郭宁的身份,编造了一个养父母去世的故事,让‘郭宁’重新活下来。安述青在安家不务正业,大半时间都在鬼混,事实上,他没有回家的日子,都在用郭宁身份生活着。”   “这怎么可能呢?”季予惜觉得太离谱了。   “昨天周律师先说他找到了安述青的踪迹,他本来是想回去补觉,第二天再找机会查他的。但很不巧,在他收工之后,他又见到了那个刷安述青卡的人,认出来他不是安述青。周律追了好几条街才把人追上,这个人坦白说是安述青安排他出国的,还让他拿着卡随便刷。”   “周律师当即就觉得不对,他立刻让国内咨询社的同事重新核查安述青和郭宁的资料,除了DNA因为没有样本无法确认以外,其他的各项信息都高度重合。周律师这时才开始怀疑,安述青和郭宁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然后他又想办法通过渠道查询郭宁当年被领养的情况,发现郭宁养父母的确是车祸去世的,事故报告中还提到了一个孩子。周律师这才猜测,郭宁可能早就不在了,是安述青一个人扮演两个角色,用他的身份生活着。”   季予惜静静听着,虽然很离谱,但他好像渐渐接受这个结论了。比起兄弟俩互换身份,这种一人分饰两个角色……好像接受起来也没那么难。   “可是安述青不是结过婚了吗?那华姨……”   荀鹤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周律师买票准备回来,我和舅舅现在要回外公家。剧组今天又要放假了,你、你要不要一起去王家看看?”   季予惜确实有点想去,但他知道自己不方便跟着,毕竟是王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呢?这和去安家吃瓜还不一样,荀鹤是他朋友。于是主动说:“还是算了,要是有进展,你方便告诉我的部分一定要告诉我啊!”   荀鹤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点失望。愣了愣,才说:“那当然。你昨晚肯定没睡好,补个觉吧,等我忙完了就找你。”   “好。”季予惜答应着。 第036章 借运之说   等挂了电话,季予惜本想把自己和荀鹤的猜想告诉家人,却看见季父和季予慎两个人正在商量着什么,表情依旧严肃。   季予惜忍不住问:“公司出事了吗?”   季母马上惊奇地看他,“你对这些事感兴趣?”   之前季父说过很多次,惜宝看着不像会对公司的事上心,以后可能就老大能指望一下了。没想到今天惜宝竟然会意识到公司的问题。   季父和季予慎也有些意外,季予慎倒是反应快,愣了一下,解释说:“我们和安家的公司也有一些合作,现在那边出事了,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不过问题不大,你不要担心。”   季予惜点点头,又一想,在心里猜测:【是不是按照原本的故事线走,安家的危机也影响了季氏集团,导致最终破产?】   从他穿来之后,好像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影响着季家。   季父和季予慎悄悄用眼神交流,惜宝的心声又提醒他们了。本来他们两个是在商量如何和安家做切割的,听了惜宝的心声,又给整件事画了个重点,明白一定要谨慎处理。   “对了,我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季予惜看着大家,把荀鹤那边的消息,还有他们的猜想都告诉了家人。   季母最先大惊失色,“那安华岂不是和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又结了一次?”   季予惜:“妈,你先别急,华姨自己说他们要搞件大事,让大家惊掉下巴,你觉得她有可能是被骗的吗?”   这也是季予惜挂了电话后想明白的。   季母一愣,本想说不可能,又回想到王安华结婚的种种不合理之处,有点拿不准了。   王安华是突然要结婚的,结婚前甚至连男方的具体情况都没了解透彻。在婚礼上,两个人的举止也不是那么亲密,当时季母还以为她是觉得年龄大了,不想当众那么黏糊。现在想想,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俩人根本是在演戏呢?   “我去问她。”季母腾地站起来,准备上门去问个清楚。   “妈,”季予惜忙拉住她,说,“现在你就算去也逮不着人,王家全都回家开会去了。”   “对,我把这事给忘了,王家肯定也很着急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季母又重新坐下。想了想她还是出口埋怨,“这个安华,做事情都不和人商量的,如果郭宁真的是安述青,那她不止搭上自己的婚姻,还会把王家拖进去,何苦呢?”   王家毕竟是百年豪门,多年来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明哲保身加低调。王安华这举动,只怕王家会震怒。   季母越想越担忧,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季父和季予慎两个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听这些八卦了,他们需要赶紧回公司商量对策,于是吃过早饭后,便匆匆离开。   留下季予惜和季母两个人等消息。   ……   王家老宅。   王导的父亲拄着拐杖在厅堂转悠。他的年纪本不需要用拐杖,此时刻意拿出来,就是为了震慑。上一任王家老爷子教训人的时候就是拄着拐杖在厅堂转悠,看谁不听话,一拐杖就抡过去,几个小辈对这根拐杖都心有余悸。   王导和荀鹤进来的时候,老父亲已经转悠三圈了,满屋子的人个个噤若寒蝉。   “安华呢?”他看着进来的儿子和外孙,直接问。   王导碰了碰荀鹤,荀鹤只得张口:“外公,表姨说她马上到。”   老爷子对这个外孙还是挺喜欢的,只点点头,“坐吧!”   王导和荀鹤两个人就找了个角落坐定。荀鹤悄悄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幸好没带季予惜过来,要是季予惜来了,看到外公这么严肃,只怕能吓哭。   又等了几分钟,王安华带着丈夫来了。她一路都面带笑容,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厅堂的低气压,张口就说:“大伯,我和郭宁来看您了。”   真的太勇了。   荀鹤都忍不住赞叹。   王老爷子哼了一声,扫视着走进来的两个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郭宁身上,“你是郭宁吗?”   郭宁神色从容,表情也很平静,他说:“我可以是。”   “你是个屁!”王老爷子把拐杖往地上一杵,气道,“你是郭宁,那安述青呢?你的鬼把戏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说,说完快快带着你的东西滚出王家!”   郭宁,或者叫安述青仰着头,静静地和老爷子对视。“大伯,您现在应该猜到一些了,有些事我在举报材料里没有提,您和各位长辈都还不知道。我就直接把整个故事再讲一遍吧!”   王安华扯了扯他的衣袖,说:“坐下讲,还挺长的。”   王老爷子哼了一声,到底没说什么,王安华就带着安述青坐在了王导旁边。   王导:“……”   他小心地往一旁挪了挪,省得父亲生气的时候被误伤。   安述青开始讲故事,讲父母死亡的那场火灾,讲他是怎么到安家的,在安家后又是怎样懂得藏拙,渐渐长大的。   在他十岁那年,那位“高人”到安家小住。其实每年他都会来几天,安述青不是第一次见他了,每次见到他,他都会笑眯眯地摸摸安述青的头,然后说:“都长这么大了。”   安述青一直以为他是一位可亲的长辈。   这一次,他的养父和这位“高人”照旧在书房密谈,安述青和安述朗两个人悄悄地爬上了书房外的树上,想偷听点什么。但是两个大人说的话,小孩子又听不懂,安述朗很快就溜下树一边玩去了。安述青本来也想下去,却意外听到养父说:“他都十岁了,还要养到什么时候?”   不知怎么的,他立刻明白了这是在说自己。   只听那位“高人”说,“别急啊,我问你,最近这两年里是不是述朗渐渐比述青聪明了?”   养父想了想,点点头,“这倒是没错。”   “高人”又说:“你安安心心养着,述朗以后的命劫还要靠他替呢。”   养父就嗯了一声,又说:“其实他也算听话,养着倒没什么。只是你之前不是说,他是双生子有些忌讳……”   “高人”抬头看了养父一样,然后说:“那件事你不是处理妥当了?”   养父点点头,说:“那孩子他们家的亲戚不肯养,送到福利院去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幸好没多久,福利院那个孩子就被领养出去,这才容易了一些。车祸也处理的很干净,疲劳驾驶没留下什么痕迹。他们没什么亲戚,没有人追究。这样真的行吗?”   “高人”喝了口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放心吧,这样双胞胎的气运就会集聚在一个人身上,等述朗长大,把他气运全借走,就会一辈子顺遂,飞黄腾达。”   养父道:“那我就等着了。”   两个人的话题很快移到其他方面,什么风水之类的,安述青听不懂。   他在树上吓傻了,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书房的两人谈完,离开后,才悄悄从树上下来。晚饭时遇到安述朗,安述朗问他去哪儿了,安述青编了个借口说自己睡着了。   反正他一个养子,家里时常没有人在乎他,倒是没有人察觉不对。   此后安述青就开始有意打听自己的身世,家中老人多得是,很快就告诉他他是孤儿,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说他弟弟没有他命好,能被安家收养,还警告他不要回去找弟弟,他的养父会不高兴。   安述青心知他的弟弟早就被害死了,根本不是由亲戚抚养着。也知道养父收养他根本不是心善,而是为了让他儿子借走自己的运。连小学课本都告诉他们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他的养父,一个颇有见识的大人,却会相信借运这种滑稽的说辞。   安述青之后更加调皮了,小小年纪有时候在外面玩得忘了时间,也不回家。   第一次夜不归宿是他在试探,结果发现安家没有人找他,连养父也只在他回来的时候问他一句这两天去了哪里,他编了个理由,养父也没追问。   此后安述青的时间就更多了,他开始暗中调查。   先是回到福利院,假装自己是郭宁,他应该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弟弟长得很像,福利院的院长立刻叫出郭宁的名字。他说收养自己的父母出了车祸,自己没地方去只好回来。老院长看他可怜,不但没有细究他话里的漏洞,还帮他重新登记了身份。   此后他就用郭宁的身份在福利院生活着,安家那边隔三差五回去一次。   他用郭宁的身份考上了大学,至于“安述青”,无人在意他是上学还是逃学,参加高考还是没参加高考,反正他越来越不成才,才是养父希望看到的。   但是,随着他越来越“荒唐”,“借”走他运势的安述朗却并没有变得更出色。于是“高人”又出了个主意,说他和安述朗毕竟是异性兄弟,就算借了运也只能到这个程度了。如果安述朗还想更进一步,那不如借安述朗的亲生孩子的运势。至于安述青,反正借完运了,找个机会解决掉就是了。   这么离谱的主意,安家父子俩竟然相信了。安述朗挑了个目标,相处没多久,对方很快就怀孕了。但是安述朗不可能娶她,这个女人和孩子本就是安家父子俩想象中的垫脚石,安述朗未来是要娶名门淑女的,怎么可能和一个酒吧卖唱的歌女结婚,于是他们又想到了安述青。   不知道安述朗和那个女人怎么说的,那个女人竟也同意了给孩子换个名义父亲的计谋。安述青在外面素有花名,某次酒吧买欢就被这个女人缠上了。但安述青不是小时候,不会任由安家父子俩摆布。他稍作查证,立刻明白了安家父子的打算。   然后他把真相告诉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没想到安述朗说的一切都是鬼话,他的目的竟然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恨得不行,并表示如果安述青能保住她的孩子,她什么都愿意听安述青的。   于是安述青决定和她办一场婚礼。   这是他计划中的一步,他需要用孩子引开安家父子俩的视线,并尽快掌握更多的证据。果然,他只是稍微透露出非这个女人不娶的意思,养父很快就帮他策划了一场婚礼。   在安述青刻意引导之下,这个女人变成了传说中他的命定之人,传闻里他对这个女人爱得不行,不惜顶撞养父。为了这个人设,他还会陪女人去做产检,逛街之类的。上次荀鹤和季予惜遇见他的那次,就是这种情况。   之后安述青手里的证据越来越多了。但他没有贸然行动,他需要一个契机,能够一击必中的机会。   “所以你看中我家安华?”王老爷子冷哼一声,最先从他的讲述中醒来。   “大伯,不是这样的。”王安华忙说。   “你闭嘴,让他说。”王老爷子指着安述青,让他解释。   安述青便道:“其实安华姐是第一个认出来郭宁就是我的人。”   他们的确是朋友聚会上相识的,王安华一眼就发现这个叫郭宁的,和安家本家那位养子长得很像。起初她以为两个人仅仅只是长得像,后来发现连喝酒的小习惯都一样。安述青每次端起杯子总是喜欢先抿一口尝尝味道,再一饮而尽,郭宁也是。这个习惯,王安华从没在别人身上发现。   之后王安华还刻意试探了一下。她故意被醉汉纠缠,“郭宁”帮她解围,然后叫她王小姐。   王安华就笑了,说她在外面喝酒交的朋友,只知道她是安小姐。   安述青就是这样掉马的。   荀鹤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表姨真的把他们玩的团团转,原来她早就认出了郭宁是安述青扮的,却什么都不说。害得他们以为她被骗了,连着给周律师下了一堆委托,周律师现在还没飞回来呢。   “你既然认出他了怎么又要和他结婚?”王老爷子永远能抓住重点。   王安华说:“大伯,您别生气啊,我们结婚是各取所需。我当时认出他以后,并不知道他身上有这么大的秘密。刚好那段时间安平来找我,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给我们留有一人一半的遗产,在我们婚后才可以动用。我就起了心思要找个人结婚好把遗产拿回来,再怎么也是我妈留给我的。”   “然后你就找了他?”王老爷子气得举着拐杖,对着安述青。“别的不说,他是安家人,哪怕不是亲生的,也是安家人。你不要忘了,你也是安家人,你怎么能和他结婚呢,简直糊涂!”   “我们不是一个安,也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就不能结婚啊?”王安华不觉得有啥,“再说我们也只是假结婚而已啊,事情处理完总要离的。”   “什么?!”   她这句话,直接让全场震惊。   本以为找了安述青,接过来一堆麻烦就算了,现在连结婚都是假的。   荀鹤的外公气得站起来,拎着拐杖就冲过来了。王导吓得赶紧往远处跑,跑了两步,又觉得不行,硬着头皮拽住了父亲,“爸,你听安华好好说啊!”   王安华也有点害怕,抱着头说:“大伯,这件事我们不亏啊。既拿回了我妈留给我的遗产,又替安述青讨回公道。虽然我在中间出了一点点力气,但是安家倒了之后,我们王家也可以分一杯羹啊,你不要说你不心动。”   “你说的出力气指的是什么?”王老爷子放下了拐杖,又问。   王安华忸怩地说:“安述青找不到地方可以举报他养父,我就动用了一点点王家的关系。”   一句话又把王老爷子气到了,什么叫动用了一点点关系。王家和那些人的关系是那么轻易就能动用的?维护了那么久,不就是想在关键时候用吗?结果被王安华为了这么一个小子,活生生把机会浪费了。   他就说哪有网上一举报,半夜就抓人的。不得事情发酵起来,惊动各方然后再处理的吗?   不对,既然动用了关系递交举报材料,怎么又在网上举报?这不是得罪人吗?   王老爷子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王导赶紧示意荀鹤一起扶,王老爷子指着王安华就骂你个不孝子孙。却见安述青突然站起来,往地上一跪,直接请罪:“是我的错,不关安华姐的事。”   “我王家教训孩子,轮不到外人插手。”王老爷子铁了心要教训王安华。   安述青说:“大伯,这件事我们根本不亏。最近上面一直在抓典型,想找个影响大的动手,这时候我们把安家送过去,就是送过去一份功劳,根本不会影响到王家和那边的关系。”   王导听得皱眉,他最不喜欢这种你来我往的权衡算计,直接就说:“你都在网上曝光了,还算什么功劳。”   “这也是策略的一种啊,网上闹得越大,处理就越果断,也免得被安家找关系捞人啊。”   一句话说得王老爷子忍不住看他。   这小子倒的确是个聪明的。只是自家的孩子还是得教育,不然下次再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事,还瞒着家里不让家里知道,可如何得了。并不是每次都会这么幸运,遇到安述青这样会权衡的,尽可能缩小对王家的影响。下一个如果是想算计王家的呢?   这样想着,他立刻说:“安华去跪祠堂。没有我点头,不许出来。”   王安华可怜兮兮地看着王导,想让王导给她求情。王导知道自己父亲气狠了,自然不敢出头。   没想到在场还有个不怕的。安述青低着头,说:“我陪安华姐一起。”   “你没资格。”王老爷子看着他,淡淡道,“你马上就要和安华离婚了,进不了我王家祠堂。”   “那不是还没离吗?”他抬头看着王老爷子,眼神很坚定。   王老爷子一怔,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不反对了,“随你。”   ……   王家这边基本上就是这么多情况,荀鹤从王家出来,马上就给季予惜打电话。季予惜本想出去和荀鹤见面,但是季母也着急等消息,干脆让季予惜邀请荀鹤到家里来。   荀鹤在半路忐忑地买了束花,来季家拜访。只觉得太失礼了,根本没时间好好准备。   但季母和季予惜两个人都顾不上那些,从他进来后就开始殷切地看着他。   荀鹤便把王家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季母在听到王安华被罚跪祠堂的时候,有些担忧,她知道王家是百年豪门,保留了很多以前的传统,比如跪祠堂这样的惩罚措施,一定是很受罪的,所以她很是担忧王安华受苦。   荀鹤便安慰道:“表姨跪也跪不了多久。我外公很心软的,再说还有安述青陪着。”   他是叫不出来表姨夫的,安述青比他才大几岁啊。   提到安述青,季母也有话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在安家不是都结婚了吗,怎么现在又这样。”   虽说王安华是因为他才被罚跪祠堂的,但他最后要陪王安华一起跪,怎么都觉得他别有用心。王安华这次不会真的栽了吧?   季予惜便道:“安家那个是只办了场婚礼吧,跟那个也是假结婚。”   “真能把结婚当儿戏。”季母不太满意。   季予惜说:“这都算小事,我真的很好奇,他养父怎么会信借运那种无稽之谈呢?他儿子借了运也没多厉害,他还能再被骗一次,也是绝了。”   从刚才荀鹤转述的时候,他就很想插话了,结果季母和荀鹤都表现得很冷静。   季母说:“也正常吧,安家地产行业投资比较多。做这一行的,多少都有些迷信,小到办公楼的方位,大到各种祭拜。我见过一次封顶仪式,直接整了个猪头祭拜的。算是一种心理安慰吧,保佑整个工期顺顺利利不出意外。”   荀鹤也道:“不光是地产行业,娱乐圈也是啊。你这次是没赶上,正常来说,剧组开工的日子是千挑万选,也要搞开工仪式的,当然没有猪头祭拜那种,一般是上几炷香。”   季予惜:“……”   【难怪你们一个个都觉得稀松平常,原来是见多识广啊。】   季母一愣,忙解释:“其实大部分做这种事情都是一种仪式,求一个安心。像安家那对父子那样,绝对是走火入魔了。相信借运,怎么不相信杀人损阴德呢。就凭他行事狠辣的风格,不知道谋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他借再多运都没有用。”   荀鹤也赶紧点头,“季夫人说的对,一般人顶多拜拜财神,或是求个平安。还真没有安家那样行事的,那个‘高人’肯定是骗子。”   季予惜哦了一声,算是懂了。   到中午时分,荀鹤要告辞离开,季母死活挽留下来一起吃午饭,还给季父和季予慎打电话。奈何两人忙得很,一时回不来,就只有他们三人简简单单吃了一顿。   下午,季予惜没事,和荀鹤一起出门了。   季母再三叮嘱荀鹤如果有王安华被放出来的消息,要赶紧告诉她,她等着上门慰问。荀鹤都答应了。   想当初荀鹤刚和惜宝认识的时候,她还觉得惜宝把荀鹤看得太重要,不太乐意呢。这几次相处下来,倒是觉得荀鹤这孩子确实不错,惜宝和他交朋友,她能放心。   可见人还是要多相处。   到了晚上,季予惜回来没多久,季父和季予慎也回来了。季父带回来一个不算爆炸的消息,“安家的股票跌停了。”   毕竟老板都要入刑了,不跌停也不可能啊。   季予慎也带来一个消息:“原子夕找我了,想让季氏集团接手安家的企业。”   这比安家股票跌停还要爆炸,就连季父都不知道的爆炸消息。 第037章 二哥带友   “她怎么会找上你?”季母如临大敌。大儿子好不容易顺当了,这个原子夕又想干什么?   季予慎脱了外套,在季母身边坐下,解释说:“她也不敢去找我爸啊。”   还没离婚的时候,原子夕就挺怕这个季父这个公公的,离婚又是她犯错的情况下,她自然不敢找季父。   “你怎么想的?”季父皱着眉,看向季予慎。   季予慎沉默了片刻,说:“安家的公司之前一直运作良好,不是毫无价值。”   季母气道:“不行,老大你糊涂了。且不说安家的公司原子夕说了算不算,又或者她有没有这个能力掌控安家公司,让大家都听她的。你究竟还记不记得她是你前妻?你想没想过你要是和她达成了合作,外面会怎么看你们?慕童又如何自处?”   季予慎又沉默了一下,解释说:“我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除了和安家切割,注资收购也是一种处理方案,说不定性价比更高。”   季父摇摇头,“你说的没错,但我们季氏集团还没到那个地步,也不缺安家这一份助力,我看就算了吧。”   老大可能心无芥蒂,季父却没忘惜宝的心声,原子夕在他这里已经被判死刑了,他绝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好吧,我也就是随口一提。”季予慎很快不纠结了。   季予惜在旁边看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想起来季母曾说过二哥周末要回来,算算也就是后天,于是问:“二哥这周怎么有空回来了?”   季母笑道:“他说在学校那边住的心烦,把同学带过来散散心。”   【二哥住的心烦,把同学带过来散散心?听着怪怪的,应该是他同学住的心烦,二哥才带他换个环境吧?】   季予惜这样想着,又问季母:“这个同学就是和二哥一起住的那个同学吗?之前来过我们家没有?”   季母:“应该是。你二哥打视频的时候,他还出镜过几次,很清秀的男生。之前没来过咱家,不过他们关系不错,好像从大一就住一个宿舍了。你二哥每天都很忙,回去也比较晚,就不是很方便继续住宿舍,这才搬出来。这个同学也在准备考研,你二哥就劝他搬出去同住了。他很知礼,每个月都给你二哥拿房租。”   虽然那点房租对季家来说不值一提。季予慷邀请他一起住的时候,也没提过房租的事。后来同学坚持给季予慷房租时,他还很苦恼地打电话问季母。季母听完他的意思,劝季予慷可以稍微收一点,这样也能按同学的心,让他住得更自在一些。   一家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季予惜去剧组的时候,发现慕童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心中一惊,忙想:【该不会大哥把原子夕的事告诉慕童姐了吧?】   这一句心声倒是让慕童吓了一跳,原子夕什么事?季予慎什么都没对她说啊?   想了想,慕童决定套个话,于是叫季予惜一起坐,问他:“你大哥今天心情怎么样?”   季予惜回忆了一下,早上起床看到他大哥,好像心情还不错啊。但是慕童姐看着不太开心的样子,他不能把大哥卖了,于是说:“大哥看着兴致不怎么高,你们吵架了吗?”   慕童低下头,装作失落的样子,说:“昨晚上他提起原子夕了。”   【果然如此。】   季予惜忙替大哥解释,“我爸妈不会同意的,慕童姐你放心好了。”   慕童眼睛微微睁大:同意什么?   她越发忐忑起来,又低声说:“还是要看你大哥的意思。”   季予惜向她拍胸脯保证:“放心好了,我爸说了,季氏集团还没到那一步,不缺安家这一个助力。她寻求合作的事不会成功的,再说她才进安家公司几天啊,还有那么前辈在,怎么可能听她的。”   慕童微怔,原来说的是公司的事。   安家的事她也听说了,好像还涉及了王家,昨天剧组临时放假,就是因为王导忙着回家处理这件事的影响。季予慎昨天也忙了一天,本来她难得休息,还想约季予慎一起吃个饭,季予慎却忙得很,说晚上可能八点以后才有时间。   慕童心疼他太累了,就让他忙完直接回家。   季予慎昨晚回家后还和她聊了一会儿,才睡的。但他并没有提到原子夕寻求合作的事,应该是怕她会误会吧。   慕童看着手机上的短信,说:“原子夕也约我了。”   “什么?”季予惜吃了一惊。   慕童点点头。她今天一来就心事重重的原因就在这里,原子夕给她发了条消息,说希望能见一面。她不知道原子夕想干什么,所以有些犹豫见还是不见。现在能猜到几分了,难道因为予慎回绝了她,她想通过自己做点什么吗?   “我大哥知道吗?”季予惜有点急了。   这个原子夕,难道是想来破坏他大哥和慕童姐的感情的吗?   慕童摇摇头,“我不打算让他知道,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   季予惜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慕童,“慕童姐,这样不太好吧。万一她背着大哥说些不好的事情,那岂不是给你们两个之间平添误会?”   他经历过太多世界了,要说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主角之间没长嘴,有误会不说清楚,非要自虐个没完。他大哥和慕童姐可千万不要这样啊!   慕童抬头看他,“你放心好了,不论她说了什么,我都会亲自向你大哥求证的,只是我也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季予惜在旁边磨蹭半天,最后哀求道:“慕童姐你带我一起去吧,我就在旁边坐着,保证不添乱。”   原子夕约见慕童姐,这中间肯定有问题,他既然知道了哪有不好奇的。   慕童好笑地看着他,“不行,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你们男生不要插手,不论是你还是你大哥。我自己能解决!”   她说到最后,竟生出一点豪情。她和季予慎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只能依靠季予慎一个人。如果想开花结果,她可能也要更勇敢一点了。   这样想着,慕童从包里拿出了那枚一直没戴的戒指,然后套在了左手中指。   “哇!”季予惜赞叹一声。   慕童微微有些害羞,又叮嘱季予惜:“你可别偷偷告诉你大哥,不然就别叫我姐了。”   季予惜点头,已经打定主意找荀鹤带他去。   他没打算告诉他大哥,但是他自己又很想知道原子夕找慕童姐什么事,到时候“偶遇”一下,也不是不行吧?   因为王安华的事,剧组一周放了三天假,现在要赶工了,荀鹤忙得很。季予惜找了几次,看他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只好放弃,转回去找小秋。   小秋是慕童的助理,慕童和原子夕约在哪里,她应该最清楚。   不过她嘴巴很严密,季予惜好说歹说,她都不肯告诉季予惜地点。连连挫败的季予惜坐在房檐下,有些怏怏的。   荀鹤出来找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样子,莫名像一只可怜巴巴的狗狗。   荀鹤心都软了一截,在他头顶揉了一把,也坐下来,才问:“听说刚才你找我了?有什么事吗?”   他回忆了一下,今天上午好像也怎么听见小惜的心声,总不能是自己太忙漏听了吧?   季予惜叹一口气,说:“原子夕约慕童姐见面,慕童姐不肯带我一起去。我问小秋她们约在哪里,小秋也不告诉我。”   越说越委屈,他的嘴巴肉眼可见地向下撇。   荀鹤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多大点事,她们不带你,我带你去。”   季予惜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可是荀鹤太忙了,而且也没打听到她们约在哪里。   所以听到荀鹤这样说的时候,季予惜也并没有提起兴致,“你又不知道她们在哪里见面,再说王导也不会放你走的。”   荀鹤已经有单独执导一部电影的经历了,王导更是刻意培养他,很多事情都会让他亲力亲为,真的是一刻看不见就会满场喊他的名字。   季予惜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王导在喊:“荀鹤呢?这小子不是说去卫生间了吗,他掉进去了是不是!来个人去把他捞出来!”   荀鹤无奈地苦笑,站起来,又顺手揉了一把季予惜的头发,说:“我知道她们约在哪里,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一定带你去。”   季予惜一愣,抬头看的时候荀鹤已经进去了。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每个人都是抓紧时间吃饭,然后自己找地方休息一下。荀鹤收工后,立刻找到季予惜,拉着他就往外跑。他们跑到一半,甚至还能听见王导叫荀鹤的名字。   荀鹤赶紧说:“快走快走,就当没听见。”   他拖着季予惜跑到车上,两个人都有点喘,互相看了一眼,莫名开始爆笑。   笑过之后,季予惜才问:“你怎么知道慕童姐她们约在哪里?”   荀鹤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他:“一般拍摄的时候约见面都会约在那里,要是等会儿没找到人,我们就当出来吃个饭,也没什么不好的。”   荀鹤说的那家餐厅距离非常近,开车大概十分钟。   两个人进去的时候,特意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慕童和原子夕。季予惜有点失望,不过他们本来就是碰运气的,也做好看不到人的心理准备。两人挑了个比较静谧的位置坐下,荀鹤开始点餐。   结果还没等到上餐,季予惜突然看到小秋从外面走进来,环顾四周开始找位置。等她的目光和季予惜撞上的时候,小秋简直不敢相信。   季予惜连忙给她示意让她坐的近一点。小秋就像没听见一样,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慕童和原子夕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径直朝着季予惜这边走。她们好像没看到季予惜和荀鹤,坐在了旁边的卡座里。   季予惜溜到荀鹤那一边,悄悄地偷听两个人讲话。   原子夕先开口,她说:“谢谢你肯出来见我。”   慕童没有太客气,直接说:“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我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看眼手表,提醒道:“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原子夕:“那我就直说了。”   她顿了一下,才又开口:“我知道我直接找你是有点冒昧。但我昨天也找了季予慎,他拒绝我了。不是因为我的提议多么不靠谱,我想,他应该也是顾忌你的缘故,所以才想找你把话说清楚。”   “安家的情况在新闻上挂了一天,几乎人人等着看安家企业倒闭。我研究了一下,现在只有季氏集团能救安家的企业了。你可能会说,季氏集团凭什么要救安家的企业,我也知道我这个请求显得我脸很大。但我不是为了安家,我是为了普通的打工人。”   “我们在全国有职工上万人,还有很多依靠着安家生存的小公司,可能也有一两千人。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为什么要一夜之间,就丢了饭碗呢?我舅舅一个人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给他陪葬呢?”   原子夕试图从这个方向说服慕童。   但慕童很冷静,“我知道你说的可能都是真的,可我帮不了你。你如果想让予慎帮你,你应该直接找他。他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会权衡利弊做出最合适的判断。”   原子夕苦笑道:“我当然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冷血,甚至还很善良。当年我就是用这一点拿捏了他,逼他和我结婚的。可他也是一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就算是考虑你的感受,他也不会顶着帮前妻的名头去帮安家的企业,所以我才来找你,我需要你的同意。”   慕童从她说到结婚的时候就冷了脸,说到前妻的时候,更是紧皱眉头,差点拂袖。   原子夕却毫无所觉,又说:“曾经是我对不起你们,可他在那三年里也没让我好过。你们现在能重修于好,是不是也有我退位让贤的一点点功劳呢?”   季予惜听不下去了,一个转身冲出来,站到两人旁边,质问原子夕:“你是来求人还是来示威?”   原子夕和慕童两人都愣了一下。   原子夕脸变得很快,立刻看向慕童:“我约的是你,你怕我欺负你还带着他来?”   慕童皱着眉,“我并不知道小惜也在这里。”   这时,荀鹤走到季予惜旁边,说:“我们来的比你们早,本就是偶遇。”   原子夕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凄笑一声,对着季予惜说:“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偏向她,你们全家都偏向她,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   哪怕荀鹤解释得再合理,她还是猜到了季予惜出现在这里绝不可能是偶遇,而是不放心自己,害怕自己欺负慕童。三年叔嫂之情,根本比陌生人还不如,这一刻,她再一次明白,那三年是她完完全全失败的三年。   原子夕一整个透心凉,转身走出了这家餐厅。   季予惜特别无语,“哪有这样求人的?明明是来求慕童姐同意我大哥出手帮安家的企业,却像是来宣战一样。”   慕童也很无语,招呼季予惜和荀鹤坐下一起吃,然后问:“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季予惜语塞,他可不想让慕童姐知道他是刻意蹲她的,于是看了看荀鹤,荀鹤特别无赖地说:“就是想出来躲会儿清静,在剧组我舅舅一直喊个不停,我脑袋都要炸了。”   慕童想想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   结果还没说两句,原子夕又低着头回来了。她站在桌边,诚恳地对慕童说:“慕童,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语气不好。但是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季予慎的顾虑,投我们他不会失败的。”   季予惜气不打一处,“你找我大哥去啊,你为难慕童姐做什么?”   原子夕低着头,继续说:“我是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所以才来找你。我要是直接去求季予慎,明天可能就上热搜了,到时候对你们影响也不好。你放心,两家即便真的达成合作,也不是由我和季予慎接洽,我级别不够,只能做一做底层的工作,企业融资重组得专业的人来做。”   她这个样子,和以前不可一世的模样,真的差很多。   季予惜也有点不是滋味。他突然就想到那天在安家,原子夕好像有话要对自己说,但当时自己防备心很重,原子夕也没能说出来。   “在安家那天,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季予惜问。   原子夕一愣,继而苦涩道:“那天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以后会跟着我舅舅好好工作,把安家的企业做得更好。”   说着她又摇摇头,觉得自己很可笑。   现在也很可笑。没有人认为她能求援成功,高层都在收拾东西各自找下家,只有她看着那些突然面临失业而迷茫惶恐的员工,生出一点不服。凭什么舅舅一个人的错就要这么多人和他一起扛呢?普通员工又做错了什么?   荀鹤本来坐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到这个时候,看季予惜和慕童都有些沉默,才开口问原子夕:“你凭什么把安家企业做得更好呢?你不是安家人,安家有自己的接班人,据我所知,安述朗并未被牵连进案子里。就算你有想法,也应该在你们原家的公司努力吧?”   提到这个,原子夕又是苦笑,“原家已经不是我的家了。自从失去了季家这个靠山以后,原家所有人都讨厌我排斥我,连我亲弟弟也一样。”   她曾经可是扶弟魔啊,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原子晨。可当她没有了价值,就连她弟弟都容不下她。她每天在原家过得生不如死,有两次都站到了楼顶。要不是她舅舅看她实在可怜,也不可能把她带到安家。她以后就只有一个家了,不论她舅舅是什么结局,她都会照顾好舅妈,打理好安家的企业。   至于安述朗,她舅舅被捕以后,就吓得躲出国了,指望他更是做梦。   慕童突然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和予慎说的。但他会如何决定,我不会干涉。”   原子夕像是不敢置信一样,看着慕童。   慕童又重复说:“工作是工作,私生活是私生活,我分得清楚,原小姐也要分清楚才是。”   “你放心,男人现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屁,我只想保住安家的企业,让那么多无辜的员工能够安稳的工作和生活。”她双手合十,再三谢过慕童,终于肯走了。   “慕童姐,你是真不怕她会缠着我大哥啊?”季予惜有些讶异,他是真的没想到慕童姐会同意。   要是慕童姐不介意的话,他大哥很可能会和安家达成合作。昨晚之所以没有同意,就是怕慕童姐心里不舒服。   放在昨晚,他和季父季母的态度一样,不会同意他大哥出手帮安家。可今天见过原子夕后,他觉得现在的原子夕有些不一样了,她好像走上了和原本剧情中完全不同的路,她学会了为员工考虑,能放下身段求人,说不定真的能把安家的企业做大做强。   “她不会的。”慕童很笃定,“她离婚了,原家靠不住,她舅舅也靠不住,她只能靠自己。当一个女人发现没有男人她只会过得更好的时候,她就再也不需要男人了。”   娱乐圈里很多女星是这样的。   如果季予慎没有回头,她可能也是这样的。   慕童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少年情谊最珍贵,一辈子只有一次,愿你我都不辜负。   ……   隔天就是周五了。   季予惜傍晚收工后回到家中,发现他二哥已经回来了。   季母陪着在会客厅说话,时不时能听到笑声。季予惜顺着声音找过去,入目就是一张清秀而陌生的脸。   男生愣了一下,立刻站起来。   倒是把陪着说话的季母吓了一跳。季母一回头看见了小儿子,就笑着给两人介绍:“惜宝回来了。小沈,这是我小儿子季予惜。惜宝,他就是你二哥的同学了,叫沈栖。你二哥出去取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   【沈栖?二哥的男朋友?!】   季予惜吓了一跳,二哥直接把男朋友带回家了吗?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沈栖,有点难以置信。   “沈栖哥好,你快坐吧,我先去换个衣服,等下再下来。”季予惜怕自己失态,连忙找了个借口溜出来。   而他旁边的季母,比他还要慌。老二的男朋友?!老二喜欢男生?!老二把男朋友带回家了?!!   她也慌张地站起来,勉强笑了笑,说:“小沈,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切点水果。”   随即,季母也溜出来,仔细听惜宝的心声。   【不对啊,按照剧情来说,沈栖是在二哥入狱之后才表白的啊,二哥其实喜欢他很久了,但因为自己被冤入狱,难以证明清白,就狠心拒绝了他。然后沈栖每个探视日都会去看二哥,二哥在他鼓励下,还说要争取减刑早日出狱呢。】   季予惜一边上楼,一边在心中复习了一遍关于二哥的剧情。   季母脸色苍白地坐在会客厅外面的单人沙发上,内心简直惊涛骇浪。   惜宝觉醒预知能力那天,他们已经知道季家每个人的结局都不好,老二是被冤入狱。但是惜宝没有详细说过,他们虽然好奇,也只能偷偷讨论。   没想到老二入狱后,还有个这么痴情的人守在身边。   季母透过玻璃看着沈栖的目光逐渐慈爱起来。伴侣是要携手同度余生的,那种情况之下都不离不弃,是个好孩子。季母越想越满意,虽然二儿媳是个男的,超出了预期。不过他有情有义,对老二用情又深,老二自己也喜欢,那就这样定了,她没意见!   季予惜哪里知道季母已经想到婚礼要怎么办上了。   他在系统里搜了下沈栖的剧情,然后在心里吐槽:【二哥真呆,我就说他喜欢人家很久了怎么不表白。原来沈栖有未婚夫啊!】   季母再次大惊失色:什么?! 第038章 快点退婚   季予惜在楼上磨蹭了好久,把沈栖的相关剧情了解全面后,才感慨道:   【沈栖的未婚夫和他是娃娃亲,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连大学都是同一所。但最近他未婚夫总是和他吵架,沈栖很伤心,二哥就想让他换个环境,也不知道二哥怎么说服他到家里来住两天的,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一起去旅游啊?】   楼下的季母赞同地点头,沈栖这孩子委实不错,有人喜欢也正常。就是不知道他未婚夫是什么来头,老二能比得过吗?   她心中已经认定沈栖是二儿媳了,未婚夫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老二含冤入狱他都不离不弃,跟这个未婚夫肯定不是真爱。   【沈栖不明白为什么未婚夫像是故意找事一样老和他吵架,但我明白啊。因为他未婚夫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是豪门真少爷,觉得沈栖的身份配不上他了呗。】   季予惜最后点评道,终于换好衣服准备下楼。   季母也如梦初醒一般,起身端了盘水果重新走进会客厅。沈栖见她进来,立刻又站起来。季母笑着让他坐下,说:“你当是自己家一样,不要客气。平常家里就我一个人,他们爸爸和大哥要去上班,惜宝在拍戏,予慷在学校难得回来一趟。你愿意到家里来做客,我很高兴。”   沈栖是个有点社恐的男生,总之很是拘谨。   季母又和他聊了些学校的事,然后问问家里的情况。   这些沈栖倒是如实说了,说他还有个妹妹,比他小八岁,在读初中。他从小和世交家的孩子定了娃娃亲,只等两个人学业完成以后结婚。   这些季母都已经知道了,只是从他口中听到,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幸好那个未婚夫有眼无珠,才能让他老二捡漏。   正聊着,季予惜也进来了,好奇地问:“二哥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他二哥怎么会放心把他的心上人扔到家里这么久呢?   沈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季母笑道:“小沈对家里的牙膏过敏,你二哥去外面买新的了。”   季予惜惊讶地微张着嘴巴,沈栖满脸通红,小声说:“实在不好意思,本来东西都收拾好了,出门的时候忘带了。”   季母笑着说:“没事,是老二没说清楚,这些本就应该家里准备的,下次我就记得了。”   【看不出来啊,二哥还这么暖男。】   季予惜真的有点大开眼界。他二哥平常一心扑在学业上,对吃穿用都不怎么挑剔,常常是有什么就用什么。现在居然能发现沈栖对普通牙膏过敏,还知道立刻去买新的。   季母又说:“予慷平常粗枝大叶的,在学校一定是你照顾他比较多,他这次回来都没有大包小包往家里带脏衣服了。”   沈栖抿着嘴笑了。   他和季予慷同住一个宿舍也有两年多了,自然知道季予慎在生活上是什么样子。其实季予慷也不是一件衣服都不洗,他带回家的都是比较难打理的大衣外套,因为他搞不懂哪些需要送去干洗,哪些需要手洗,就干脆一起打包送回家里处理。   从他搬到季予慷的房子一起住以后,这些小事他能做的就替季予慷做了。实在是季予慷收的房租太低,他不做点事不安心。   但季予慷也会照顾他,他们相处还是比较舒心的朋友。   难道杨施会因此误会他和季予慷吗?   沈栖突然想到了这里,有点沉默。   一直在观察他的季母猜他肯定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随即转移话题:“小沈晚上想吃什么,芳姨什么都会做一点。”   她跟着孩子们叫芳姨,其实芳姨比她大不了几岁。   沈栖自然说都行,季母就让季予惜陪着他说说话,起身去安排晚餐了。   季予惜有意打听他和未婚夫现在的关系,于是好奇地问:“沈栖哥,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定娃娃亲呢,你要是不方便讲我就不问了。”   沈栖笑了笑,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家和杨家比邻而居,我妈和他妈又是闺蜜,她们怀孕的时候就说好了,无论男孩女孩都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季予惜有点吃惊,“可要是你和你未婚夫不喜欢男生怎么办?”   沈栖:“不喜欢自然就算了吧,不过我们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从小我们就知道有这个婚约在。”   “啊?”季予惜有点难以理解。   换句话说,这两个人根本没机会思考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就因为长辈一个约定,然后和另一个人绑定一生。该说不说,家长多少有点不负责吧?   沈栖见状,又解释说:“其实小时候还是开玩笑得多,等到我们上高中以后,才渐渐认同了这个婚约。”   他说到这里有点沉默,他和杨施之间,也是有过甜蜜的阶段的。他还记得高考结束那天,杨施喝了点酒,抱着他叫哥,说你以后是要嫁给我的。   但现在他们两个见面除了争吵,没有第二件事。   “你们现在是吵架了吗?”季予惜试探地问。   沈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的?是你二哥……不对,他不会多嘴。”   他马上摇摇头,有些懊恼。   季予惜解释说:“不难猜啊,如果你们感情正常,我二哥也不会把你带到家里来,想让你换个环境待两天了。”   沈栖恍然,笑了笑,才说:“你们季家人都很聪明。”   “那你们因为什么吵架的?”季予惜继续问。   沈栖想了想,说:“都是小事吧,不值一提。”   这才是他苦恼的原因,他不明白为什么杨施会为了不值一提的小事和他吵个不停。哪怕杨施直说他怀疑自己和季予慷的关系,他都能解释,但杨施根本没提过季予慷。   两个人争吵的点,有时候仅仅只是网络上一些不一样的观点。比如这一次,因为一个女性单身博主发了她和已婚闺蜜关于生不生孩子的对话,下面吵起来了。   然后杨施就说,大部分女性结婚不都是要生孩子,为什么就她们觉得自己牺牲很大呢?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太矫情。沈栖是觉得他和杨施都是男生,本身就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既然这个话题和他们无关,为什么要无端指责别人呢?那位博主也没有问男生的意见啊!   杨施突然恼怒起来,说他被网上那些标榜单身独立的女性洗脑了,一味地让步只会让她们越来越猖狂。   整个过程,他除了开始那句话,后面什么都没说。杨施发了一通脾气,就摔门走了。沈栖直到现在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季予惜轻叹,在心里说:【沈栖哥自然猜不到的,杨施知道了自己是豪门少爷,想解除婚约,才会和沈栖哥吵个不停。】   这一句心声刚好让进门的季予慷听个正着。   他目光闪了闪,觉得带沈栖回家住实在明智,没有比惜宝更好的助攻了。   “聊什么呢?”季予慷推开会客厅的门,走了进来。   沈栖见他回来了,神情自然地放松,说:“和小惜闲聊了几句。”   他的目光移到季予慷手上,季予慷就把牙膏递给他,说:“有点难买,我多跑了两家才找到的,你看看对不对?”   沈栖点点头,“对的,就是这个牌子,辛苦你了。”   他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季予慷,像是会说话一样。季予慷顿了顿,才在旁边坐下,说:“刚才你们在说杨施?他给你打电话了吗?”   沈栖摇头,“没有。”   从吵架到现在快一周了,杨施没联系过他,当然他也没有主动找杨施。凭什么每次吵架都是自己先低头呢?杨施叫他哥,可他也只比杨施大半岁,就活该一直让着他吗?   季予慷给他出主意,“要不让你妈去找他妈说一下?反正你们两家的婚姻双方家长都是认可的,给你们调解一下也没什么不行吧。”   季予惜诧异地看向二哥。   【二哥想什么呢,怎么还盼着他们俩和好?】   季予慷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心道惜宝懂什么,这是以进为退。   果然沈栖微微低头,有些低落地说:“还是算了,找了双方家长,回头他又该不高兴了。”   “那就别想了,既然来我家做客,我就好好带你放松一下。”季予慷伸手拉着沈栖,从会客厅出去。   沈栖一脸茫然,“去哪里啊?”   季予慷神秘地说:“我的秘密基地。”   他有一间神秘的房间,里面各种好玩的解压的玩意儿。   季予惜在一旁很识趣,“我就不去了,二哥你和沈栖哥去吧。”   ……   周一一早,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返校的时候,沈栖明显开怀不少。   季母邀请沈栖有空常来玩,季予慷不吭声,只看着沈栖等他回答。沈栖和季母接触多了,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笑着说:“我有空就来看清姨。”   季母这才满意,又交待季予慷平常多照顾一点沈栖,挥挥手,把两人送走了。   她一回头,看到季父和季予慎都盯着她看,季母有些迷茫,“怎么了?”   季父摇摇头,“你太明显了。”   那天季父和季予慎回来后,季母就赶紧向两个人说了季予慷和沈栖的事,本来季父急得都站起来了。又听季母分析,觉得沈栖确实不错,那种情况都对老二不离不弃,太难得了,于是也很快接受了这个男儿媳。   接下来的两天里,大家就看到季母各种关心沈栖,有时候季父看的都摇头。别说沈栖还没退婚,就是老二真成功上位,把人带回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幸好沈栖性格温和,并没有觉得季母的行为有些过火,相反还很感动。   终于等到沈栖走了,季父忍不住吐槽起来。   季母理直气壮,“你不懂,我这个样子,以后他考虑老二的时候,就不会担心我们不喜欢他,也少些顾虑,我这是替老二表现呢。”   正说着,季予惜从楼上打着哈欠下来。“二哥这么早就走了?”   他倒了杯水,先润润嗓子。   季予慷回答道:“刚走,说是有早八。”   季予惜一口气喝了半杯水,才说:“我还想告诉二哥呢,我今天要去他们学校拍摄。”   “去他们学校干什么?”季母奇道。   季予惜解释说:“有一段剧情是关于校园的,王导想找个古色古香的场景拍,也就二哥的大学保留了百年建筑,场地已经协商好了,我们过去拍两天。”   季母顿时心动,“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季父也有些心动,拍戏事小,主要是能见见沈栖的未婚夫。这么有眼无珠的未婚夫,他们都很好奇长什么样子。   季予惜摇头,“给我说可不算,你们想去得找王导。”   之前他第一天进组的时候,季家人就全都陪着去了,王导也没什么不愿意的,主要是有季予慎这个财神。   “予慎,你和王导说一下,我和你妈要一起去看拍戏。”季父下了命令。   季予慎立刻像吃了黄连一样,有苦难言,就是说他又被留下看公司了呗?   季母并不同情,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谁让他自己找事,答应了原子夕出手救安家企业。虽然慕童说她知道这件事,原子夕也并不会和老大一起工作,季母依然觉得不爽。   现在好了,你自己忙去吧,他们去看惜宝拍戏了!   ……   他们到D大校园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   D大经常会接待剧组拍摄,已经有不少同学闻名在一旁观看。慕童的粉丝甚至还拿着手幅,在导演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展开给慕童本人看。   至于季予惜,他是一个新人,剧方只贴出一张他的海报,网上各种信息全都是查无此人。慕童的粉丝本来很担心慕童在剧里充当血包,专门奶孩子。围观了一场拍摄后,多少也放心了一些,演男主的演员看着虽小,演技却很到位,几张路透图看着像模像样的。   不到中午,季予惜的路透图就在网上传开了。   大家到处打听这是哪家公司的新人。   季予慷上完早上的课,听同学说有剧组来学校拍摄,也没在意。直到有人提了慕童的名字,他才反应过来,忙问是哪个剧组。同学看他感兴趣,搜了下剧名告诉他,还好奇地问:“你是慕童的粉丝?”   季予慷也不好多说什么,含糊了一声,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沈栖。   沈栖本来还在犹豫中午要不要去找杨施,听季予慷一说,又觉得还是先去看看季予惜,毕竟在季家住了两天,现在到了他们学校,他也要好好招待季予惜的。   于是他和季予慷两个人一起,顺着方向找到了剧组。   结果去了才发现,不止季予惜,还有季父季母也在。沈栖忙说:“叔叔阿姨,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个便饭吧,就在学校餐厅。”   季父季母不肯,“小沈,你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带干粮来的。主要是没来过D大,听惜宝说今天要在D大拍摄,就好奇过来看看。”   季予慷眼皮抬起又垂下,什么叫没来过。当初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全家人一起来送他的。季父季母还在校园转了两天。   沈栖极力邀请他们,季父季母看了看老二。季予慷干脆说:“那就一起去吧,餐厅离这里也不远,带上惜宝和慕童姐。”   最后连荀鹤也带上了。   因为季母去找季予惜的时候,看着荀鹤正在一旁服侍季予惜,递水,递纸巾,递手机,连筷子都替他拆开了。   季母一整个大无语,她小儿子是自己没长手吗?   眼看荀鹤又要帮季予惜拆盒饭,季母赶紧叫住,说:“盒饭别吃了,你二哥请你去学校餐厅吃。荀鹤也一起来吧!”   荀鹤推辞了一下,季母看了看季予惜。   季予惜就说:“一起去吧,快点别墨迹了。”   荀鹤果然没再推辞。季母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是真的听惜宝的话。   出去的时候碰见了王导,季母顺便邀请王导一起,王导是真的不肯去,剧组就这么几个人,男女主跑了,荀鹤也跑了,他再一走剩下的人心里怕是不舒服。   季母看他坚持,也没勉强,又保证吃完饭就把他们三个送回来,绝对不耽误时间。   等一行人去了可以点餐的小餐厅,沈栖熟练地把他们引上二楼,安排众人都坐下,然后和季予慷去窗口点菜了。   季予惜则好奇地四处看,问荀鹤:“D大都是这样的餐厅吗?”   荀鹤解释说:“不是的,也有很多普通餐厅。”   季父顺口问了问荀鹤在哪里上的大学,荀鹤有问必答,聊了几分钟。桌上的几人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争吵声,他们抬头看过去,竟看到季予慷像是在和人争吵。   季母一惊,赶紧起身往那边走。   季父慢了一步,和三个小辈一起站起来。   “予慷,出什么事了?”季母还没走到,便出声询问。   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楚,沈栖正站在季予慷旁边,他们两个面前还有一个男生,季予慷像是和那个男生在吵架。   “没事儿,妈。”季予慷回头说了一句。   这么几秒功夫,季母已经走到了近前。她一眼看见了沈栖捂着手腕,手背上一片通红。季母赶紧说:“小沈是烫到了?快去冲一下。”   “没事的清姨,不怎么烫,只是看着有点红。”沈栖脸色难看。   这个时候,对面的男生讥诮地开口:“我说呢,最近连个电话都没有,原来是有了新欢。”   此时季予惜正好走到季母身后,闻言立刻看向了男生,然后在心里惊呼:【这绝对是沈栖的未婚夫!】   季家人包括慕童和荀鹤在内,齐齐侧目。   沈栖皱着眉,说:“你不要胡说,季予慷你也认识的,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哥啊,不要陷入自证陷阱!你应该质问他,问他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   季予惜迅速占据最佳吃瓜位置,在心中为沈栖打气。   季予慷耳朵微动,马上说:“你也没有给沈栖打电话,他上个星期生了一场病,挂了三天点滴,你还不知道吧?现在还有脸在这里质问他?”   杨施一怔,立刻看向沈栖,见沈栖没有反驳,他就知道是真的,不由又埋怨起来,生病了也不肯告诉他,就是为了今天能站在制高点批判他吧?   他脸上闪过一丝冷意,又对季予慷说:“我们的事用不着你管。”   如果季予惜能听见他的心声,只怕忍不住要笑出声。只有心里装着龌龊的人,才会觉得别人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对付他。   沈栖觉得难堪,杨施不分场合地发脾气,尤其是当着季家人的面,实在让他无颜见人。于是压着火气,和杨施解释:“你不要闹了,今天季家叔叔阿姨都在,我们的私事等忙完了再说。”   杨施闻言心里越发不舒服。“季家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季予慷自己的父亲母亲,他自己陪着就是,你陪什么?难道你也像你们班其他人一样跪舔他吗?”   看他越说越难听了,沈栖不由气恼:“杨施!你发神经也要看看时间地点!”   杨施原本是为了找事。这一次吵架沈栖一个礼拜没找他,他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本想等沈栖找他的时候就顺着台阶下来,缓上几天再说。哪知道吃个饭竟然碰见他和季予慷一起有说有笑的在点菜,难道自己晾他一周多,他一点都没受影响吗?   一股不说出来的恼怒包裹着他,他口不择言,抬手指着沈栖,说:“好好好,是我心里没数,你既然想跪舔他,那还吊着我做什么?不如退婚吧!”   沈栖瞬间愣住。   两个人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之前无论他们怎么争吵,都没有说过退婚的话,沈栖潜意识里认为这个婚约是不能退的,也从没想过要和杨施退婚。现在不过吵了一架,他竟然说要退婚。   听到退婚两个字,季予慷立刻去看沈栖。但一接触到沈栖的神色,他就知道沈栖舍不得。   他尽力稳住,不在面上显露分毫,然后对沈栖说:“要不今天就算了,我爸妈我来陪就好。你和杨施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别吵架好好说。”   沈栖没开口。   杨施却觉得这一幕有点刺眼,继续讥讽道:“用不着你在这里充好人!你当我看不破你心里想什么呢?”   “杨施!”沈栖提高了声音,“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你不要牵连旁人。”   杨施讥笑道:“是,我也没想到豪门公子能看上你这样的人!”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短短几个字,就把沈栖贬低到尘土里。季予慷听着不舒服,想开口,却被沈栖拉住了胳膊。   “你简直疯了。”沈栖摇摇头,转身对季母道歉,“清姨对不住,今天是我失礼了,改天方便的话,我一定登门赔罪。”   “没关系,你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季母温和地说。   沈栖答应了一声,转身往楼下走去。   杨施本不想动,可看到沈栖已经走了,他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于是瞪了一眼季予慷,追着沈栖跑了。   季予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最后还是季母先开口,问他:“这就是小沈的未婚夫吗?”   季予慷打起精神,说:“对。”   他又把几个人重新引到餐桌旁,然后去找工具打扫刚才被杨施打翻的汤汁。   季母看他忙碌,叹道:“小沈的未婚夫怎么是这个样子。”   本以为沈栖舍不得退婚,总要有点过人之处,今天一看,和老二比起来差太多了吧。那老二还磨蹭什么呢,不健康的恋爱关系,多折磨人啊。   季父悄悄地碰了碰季母的鞋,提醒她不要表现太明显了。   等季予慷收拾完回来,菜也上完了。大家略过之前的话题,只聊些其他方面的。   倒是季予慷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说:“今天真的对不住,沈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二哥这是替沈栖赔罪吗?】   季予慷耳朵一红,硬着头皮又说:“沈栖说以后有机会登门赔罪,我想,他应该不会去我们家了。就先替他给大家道个歉,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了。”   这话听起来没啥问题,可是大家都很好奇。   “为什么他不会去我们家了?”季予惜率先问出来。   季予慷微微苦笑,说:“他和杨施没那么容易退婚的,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应该会和我断绝来往,搬出我们住的公寓,自然也不方便再去我们家了。”   众人齐齐沉默。 第039章 我能看上   不得不说,季予慷还是很了解沈栖的。这天上完课,沈栖就告诉他自己要搬回宿舍住。   季予慷沉默了一下,也没有挽留,只问他和杨施和好了吗?   沈栖嗯了一声,说:“今天他口不择言,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实在抱歉。我还说有空去你家赔罪,看来暂时是不行了。”   “那就好。”季予慷只听见他说和好的话,又勉强一笑,“我真害怕你们因为我再吵崩了。”   沈栖:“不会的,杨施知道我们清清白白,他当时就是气急了。”   季予慷没再说话了。等他们一起回去后,沈栖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季予慷看他在公寓里来来回回忙碌,偶尔交待什么东西放在哪里。直到他提着两个行李箱,站在了门口。   季予慷起身说:“我送你回去吧!”   沈栖:“不用了,杨施在楼下。”   “好吧,路上小心。”季予慷又收住了脚步。   等他走后,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季予慷顺着沈栖刚才的足迹转悠了一圈,突然有点难过。   第二天季予惜他们剧组再来拍摄的时候,季予慷就没再出现了。按照季父季母对他的了解,他和沈栖应该算是绝交了。不然要是好好的,昨天闹成那样,今天季予慷一定会带沈栖过来问好。   季父季母轻轻叹了一口气,老二的追妻路道阻且长。   不过因为有惜宝心声在前,他们都知道沈栖和杨施早晚是要退婚的,所以也没有很纠结。   此后时间飞速流逝,临到五月份,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季予惜杀青了。   杀青当天,季父季母运过去一车花给剧组每个人都送了一束,还提供了自家的度假村,给他们团建用。只是王导推辞不去,也不让荀鹤去。对于一部剧来说,拍完顶多算完成一半,还有后期制作这么大的工程量在,他根本一刻也不敢停歇。   荀鹤分得清轻重,虽然很想参加团建,终究也推辞了不去。   平常在剧组,和季予惜待最久的就是荀鹤,一下子没有人陪,他还真的有些寂寞,在度假村里玩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   季母看他这样,决定告诉他一个大消息,于是问:“你还记得杨施吗?”   “记得,沈栖的未婚夫啊。”季予惜答了一声。又觉得不对,季母怎么突然提到杨施了,难道……   季母轻轻点头,“昨天我们家接到邀请,说晋家寻回了二十一年前出生的真少爷,要办个团聚宴,宴请各大豪门。”   “不会是杨施吧?”季予惜睁大了眼睛。   季母:“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应该就是他了。听晋家来送邀请函的管家说,真少爷在一户姓杨的人家生活了二十一年,刚好杨施和沈栖应该和你二哥同龄,都是21岁。”   加上惜宝之前的心声透漏过杨施真实身份是豪门少爷的话,季母立刻判断晋家找回来的真少爷就是杨施。   【那就是杨施了,也不知道他和沈栖退婚了没有。】季予惜在心中这么想。   季母又说:“你大哥已经决定不去了,你问问你二哥想不想去。沈栖作为杨施的未婚夫,那天应该是要去的。”   【那也未必。起初身份还没有证实,他就想和沈栖退婚了,现在晋家公开宣布他的身份,他应该更不愿意让沈栖出现了。】   季予惜心里这样想着,并不耽误手上给二哥打电话。   季予慷果然不感兴趣,还是季予惜说:“杨施之前对沈栖哥那个样子,也不知道那天沈栖哥回不回去。”   季予慷听后,马上就同意参加宴会了。   到了正日子,除了季予慎,季家其余人全都正装出席。晋家的排场很大,定了D城最大的酒店,所以大家都是直接去酒店参加宴会的。   这天天气很好,季家人到场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   季予惜看到沈栖陪在一个穿白色礼服的夫人身边,那夫人看着并不是很开心,沈栖一直在和她说话。季予惜心想:【她就是杨施的养母了吧?】   辛辛苦苦养了二十一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孩子,对一个母亲而言真的是不小的打击。   季予慷也看到沈栖了,他止住脚步,并没有往前走。   很快,杨施陪着晋家的父母一起出来招呼宾客。近距离看,他确实和晋家人长得挺像的。等杨施来到季家人面前,表情微微凝滞,却又很快恢复微笑,“季予慷,你也来了。”   晋父奇道:“你们认识?”   杨施就微笑着解释:“他是我们学校的学霸,虽然不是一个专业,我也有幸见识过风采。”   晋父很满意,“你们年轻人就要多交点朋友,尤其是季家人才辈出,孩子都个个优秀,正是你应该学习的榜样。”   杨施的笑容有点僵,低声附和着。   季父说了几句过誉的客套话,晋父又领着杨施去见别人。   “杨施今天看着好像客气了很多嘛!”季予惜随口吐槽。   “那当然了,因为他就算回到晋家,还是发现晋家比不过季家,自然不愿意为晋家得罪人。他的态度能不好吗?”出乎意外的声音在季予惜旁边响起。   季予惜惊喜回头,发现荀鹤果然来了。   “荀鹤,你也来了!”季予惜说,“昨天怎么没听你说你也要来呢?”   荀鹤笑道:“我舅舅派我来的,王家也收到邀请了,自然要过来祝贺一声。我外公让他来,他又推给我。”   两个人有几天没见面了,虽然没少联系,不过季予惜还是重复讲了一遍度假村多无聊的话,荀鹤一直笑眯眯地听着。后来,季予惜眼角的余光看到杨施和晋家父母站到了沈栖和那位夫人面前,他不由闭上了嘴巴。   大厅内多的是和他一样心态的人。   不出片刻,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   只听晋父客气地冲着杨夫人说:“杨夫人,多谢你把小施教的这样好。这些年你们家辛苦了,今天宴会结束,我有厚礼送上。”   杨夫人忙说:“不用,我是把他当成自己儿子养的,你们家也把我的孩子养得很好,我很感激。”   晋母在旁边按了按唇角,说:“杨夫人说这话就太客气了,晋宇也是我们的孩子,都是应该的。”   晋父也说:“孩子抱错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要不是这次晋宇出了意外需要动手术,我们也发现不了他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我们问过孩子了,他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暂时无法和你见面。以后看他的意思来,他要是愿意留在晋家,我自然把他和小施一样对待,杨夫人尽管放心。”   杨夫人愣了愣,“不是说好了今天让我见小宇的吗?”   晋母笑道:“对啊,不是我们不让你见,是小宇不肯见。我们做父母的总要听听孩子的意见吧?”   她总算把目光移到一旁站在的沈栖身上,疑惑地问:“这也是你的孩子吗,长得可真好!”   “不是,这是——”   杨夫人刚开口,就被杨施打断了。他说:“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往前面走吧!”   他叫的是晋母,晋母很满意他这么识趣,立刻笑着回答:“欸,好呢。”说完又看向杨夫人,“杨夫人,回见。”   杨施也冲她微微点头。   眼看着杨施和晋父晋母渐渐走远,杨夫人才颓然地重新坐下。沈栖在一旁十分关心地看着她,低声劝慰她。   季予惜看得难受。   【杨夫人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愿意回来,一手养大的孩子又要回晋家。这对母亲来说,太残忍了。】   荀鹤叹了一声,说:“其实很常见的,有些寻亲家庭辛辛苦苦找到了孩子,因为条件没有养父母家好,亲生的孩子大多也都选择在养父母家生活。反过来如果寻亲家庭条件比养父母家的好,孩子一般都会选择回到寻亲家庭里。”   趋利避害的人性,没有什么对错。   荀鹤曾经还看到过一个话题,题主问如果你养了三年的孩子,被医院告知和别人抱错了,你换还是不换。下面的高赞是这么回答的:[我自己亲生的孩子自然要带回来。但是一手养大的孩子我也不舍得给出去,最好就是给对方拿点钱,把两个孩子都留在我家。]   这个话题对一般人来说,就是假想,但在晋家这里成了事实。晋家是真的想给杨夫人拿点钱,把两个孩子都留在晋家。   只是季予惜看着杨夫人在那里伤心欲绝,而沈栖一直低声安慰着她,他忽然就生出一点不忿。   “就算是这样,晋家这么做也太不厚道了。假少爷是叫晋宇对吧,他不想认亲生父母,就没有必要把杨夫人叫到这样的场合啊。杨夫人要是知道今天晋宇不肯认她,未必会来这个团聚宴。这是晋家的团聚宴,不是杨家的。”   杨家什么都没有,还团聚个毛线。   荀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止这些,你没发现刚才杨施也没有称呼她吗?杨施阻止杨夫人说出沈栖的身份,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叫了晋夫人一声妈。”   季予惜一回想,果然如此,这狗男人。   他看了看二哥,季予慷的视线倒是一直停留在沈栖身上,季予惜和荀鹤说话的声音他都能听到了,但他脸上沉静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动。   季予惜就问他:“二哥,沈栖哥和杨施现在是什么情况?退婚了吗?”   季予慷说:“他们应该还好,最近倒是没听说吵过架。”   说是这样说,其实他也不知道。因为沈栖从搬出他的公寓那天起,就没有私下和他说过话了,想必杨施还是介意自己和沈栖走得太近。   但季予慷和沈栖毕竟是同班同学,见面的时候也比较多。就是不说话,他也在偷偷观察沈栖。他发现沈栖在给杨施送早餐,有时候还会逃掉自己的课去陪杨施上课。能这样,他们两个应该没有再吵架了吧。这样也好,他知道沈栖一直把这份婚约看得很重要。他也从没有想过从中破坏沈栖和杨施的感情,反正沈栖一直不知道他喜欢他,那他就不算狼狈。   只是想到惜宝的心声,季予慷偶尔也会梦一下他们分手。   但他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会有人因为有了豪门少爷的身份,就要和沈栖退婚吗?真正的豪门少爷也未必能遇到沈栖这么好的人啊。   所以季予慷的梦通常都不敢做的太久。他比之前更加忙了,只有忙起来才没空做梦。   晋家人转了一圈后,仪式正式开始。   晋父拿着话筒站在了主讲台上,和来宾们介绍他的新儿子。杨施(已经决定改名叫晋施)在他父亲的呼唤中,走到了台前,向台下众人鞠躬。   晋父很满意,笑着说:“我不是自夸,我儿子虽然没有在我身边长大,但也是很优秀的,D大在读,和小宇一样。”   他说着让人把晋宇也叫出来,和晋施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晋父左看也满意,右看也满意,干脆一手牵一个,把他们双手放在一起,鼓励道:“你们两个以后一定要相互扶持,好好把我们家的企业做大做强。”   晋宇看了看晋施,笑着说:“爸,您就放心吧。”   晋施也表态:“是啊,我肯定把晋宇当亲兄弟看待。”   台上的人纷纷鼓起掌来。这样和谐的团聚宴,有些眼窝浅的人还止不住流了两滴眼泪,纷纷感慨难得看到真假少爷能这么和谐相处。   唯有季家人一直在看杨夫人和沈栖。   杨夫人自从晋宇出来后,就一直盯着他看,但晋宇根本没有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晋父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当众提及杨夫人,他说:“我要多谢杨夫人肯把儿子还给我。”   他在台上冲着下面的杨夫人遥遥一拜,接着说:“杨夫人是晋施的养母,这些年来对晋施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我早就说要答谢杨夫人,杨夫人不肯要。但是我还是想公开表示一下对杨夫人的感谢——我打算送杨夫人一套房子。”   台下的人纷纷鼓起掌来。就连台上的晋施也鼓起掌来,倒是晋宇有些冷淡,并没有动作。   晋父索性把刚才说过的话当着众人的面重说一次:“晋施和晋宇两个人出生时在医院抱错了,这些年里,我们一直把晋宇当亲生儿子看待,现在意外得知了身世,晋宇和我们夫妻两个都无法接受,目前也不愿意回杨家。杨夫人,依我的意思呢,就让晋宇先留在晋家。他也大三了,快要实习,在晋家还能有机会多锻炼锻炼,等孩子以后接受了身世的事,再回去看你,你觉得怎么样?”   一番话把众人的目光都引到了杨夫人身上。   见杨夫人不开口,周围的人纷纷劝她为孩子考虑考虑。   “晋家毕竟是大企业家,孩子能留在晋家不比跟着你从头奋斗强啊?”   “人的阶层是出生就定好的,你儿子命好,能被晋家养大,晋家也肯关照他,你当妈的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孩子都成年了,他有自己的生活,回不回去有什么要紧的,何必争这个名分。”   类似的话变着花样地说,杨夫人只抬头看着晋宇,然而晋宇依然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杨夫人心中一阵凄凉,她心知这个儿子算是白生了。   但她还能为沈栖争取一下。   她想了片刻,终于转过去看向了晋施,“小施,你想回到晋家我能理解。怪爸爸妈妈没能力给你更好的,让你吃了二十年的苦。现在你身世大白,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我也为你高兴。你和沈栖的事是不是也应该告诉你父母,你们都订婚那么久了。”   台上的晋施脸色骤变。   晋父没听太清,忙问:“什么订婚?”   晋施看了眼沈栖,却道:“没这回事,是杨夫人自己想当然。”   沈栖面上血色尽褪,一瞬间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腿一软,差点跪下。   一直观察他的季予慷一个健步冲上前,扶住了他。   杨夫人受到的震撼并不比沈栖少,只是她今日已经伤心过度,反倒不如沈栖那样明显,她的脸上浮现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由问:“是我想当然?你们订婚的事街坊邻居都知道,就因为你现在变成了晋家少爷,就能不顾你们之间的情谊吗?”   晋施看了眼沈栖,也露出一丝不忍,但他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终是狠下心肠,说:“我和他就是年少无知的时候谈了段恋爱,一个月前我们已经分手了,订婚更是无稽之谈。杨夫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问沈栖。”   他连一声妈都不叫。但杨夫人没有空想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立刻关切看向沈栖。   沈栖只觉得浑身疼,也不知究竟是哪里疼,只疼得他满头大汗。如果没有季予慷撑着,他可能已经躺下了。至于晋施说的那些,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沈栖,他说的可是真的?”杨夫人问。   沈栖点点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周围的人越发好奇地看着晋施和沈栖,连晋父和晋宇都露出几分打量的神色。晋施忽然恼恨起沈栖来,今天是他恢复晋家真少爷身份的日子,明明只邀请了他的养母,沈栖来干什么?是想当众逼自己认可和他的婚约,还是想毁掉自己的团聚宴?   晋施忽然说:“什么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事实是什么样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早就和你分手了,这一个多月,是你一直在倒贴我,纠缠我,我的同学全都看在眼里。”   沈栖不可思议地看着晋施。   晋施撇过头,继续说:“之前你还对我爱答不理,是听说我有可能是抱错的豪门真少爷以后,才又对我殷勤起来。你这样攀附权势前倨后恭的小人,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人群中一片哗然,纷纷开始议论沈栖。   沈栖微微发抖,张了张口,竟不知道从哪里辩起。一向温和的未婚夫突然变成青面獠牙的怪物,还要把他一口一口把他吞掉,这巨大的反差让他眩晕,恶心。   季母着急地在旁边替他解释:“不是这样的,是这个晋施自己有了豪门亲子的身份,就想抛弃他,晋施才是忘恩负义的陈世美。”   但她说的话并没有相信。   晋施又冷冰冰说出最后一句话:“你也不看看你的性格,这么无趣,哪家豪门公子能看上你。”   沈栖被他骂得畏缩了一下,季予慷心中大痛,再也忍不住,扬声说了一句:“我能看上!”   嘈杂的人声瞬间静了。台上台下几乎人人都长大嘴巴,看着季予慷。杨夫人也是一脸震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季予慷,又看向沈栖。   “啊!那不是季家的二公子吗?”   “季二少爷刚才说什么?他看上谁?”   “二少爷你糊涂啊,怎么晋家不要的你还上赶着捡?”   “季二少一表人才,我还准备等我女儿成年了上门提亲呢!”   “你就做梦吧!”   沈栖终于在一声接一声的议论声中镇定下来,他挣脱了季予慷的胳膊,提高声音说:“我知道你是看我可怜,出于同学之情才帮我说话,但搭上自己的名声,真的没必要。”   他又看向杨夫人,说:“干妈,我有些不舒服,想先走一步。”   杨夫人今天伤透了心,看沈栖这么遭罪,自然也没有心情留在宴会上,于是说:“干妈和你一起走。”   季予慷又想去扶沈栖,沈栖却推开他,踉跄了几步,才说:“多谢,我自己可以。”   季予慷张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眼睁睁看着沈栖和杨夫人离场。   台上的晋施恼怒地瞪了季予慷一样,并不敢再说什么。晋父打了个圆场,说:“孩子大了,是时候操心他们的婚事了。晋施和晋宇两个人都没有对象呢,你们要是有适龄的孩子,可以介绍他们年轻人认识认识,成不成的再说。”   季予慷看着沈栖走了出去,心不在焉地对季父季母说:“我学校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季母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想说点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小沈今天挺伤心的,你回去后也去看看他。”   季予慷点点头。   之后,季予惜也找了个借口和荀鹤提前溜了。他们两个人没什么目的,顺着酒店外面的马路随意逛了一会儿。季予惜看到不远处有个路边小花园,于是提议:“我们到那里坐一会儿吧!”   荀鹤自然同意,两个人就顺着马路走到小花园里。季予惜刚想说话,荀鹤却忽然示意他噤声。季予惜茫然了片刻,才听到小花园里有人声。   他仔细一听,竟然是他二哥和沈栖的声音。   刚才他二哥追着沈栖出来,想必两个人也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这里,季予惜悄悄地拉着荀鹤往前又走了两步。   只听他二哥说:“我以为你们这段时间已经和好了。”   沈栖苦笑道:“我也以为。原来他那天说出退婚的话,就是他心里真正在想的,我还以为他是说气话。”   经过今天的事,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段时间,沈栖一直避开和季予慷接触,他以为上次在餐厅,杨施说出那样的话就是表明他和介意自己和季予慷走得过近。没想到根本不是,杨施打心眼里觉得自己配不上豪门亲子的他。   算算时间,也就是一个多月前,他知道了自己有可能是抱错的豪门真少爷,而后他们开始频繁吵架。   吵几天再和好,杨施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真正态度转变,应该就是在餐厅大吵之后那个星期里,那时候他可能确信自己就是真少爷了。   但因为当时沈栖误会了他是介意自己和季予慷的关系,搬回宿舍住,还对他多有忍让。即便如此,沈栖也能明显感觉到他越来越焦躁,对自己也越来越不耐烦。只是沈栖总是抱着和平沟通的方式在解决问题,让他没有找到机会提退婚的事。   晋家邀请杨家参加团聚宴会,沈栖和他商量自己当天要穿什么衣服的时候,杨施才说这种场合他不适合出现,等过去了再把他介绍给晋家人。   当时沈栖依然没发觉有问题。其实现在回想一下,连他豪门亲子的身份都是沈栖从同学口中听到的,并不是杨施告诉他的。   后来为什么他又参加了晚宴呢?   因为杨夫人是一个人,杨叔叔早预料到宴会上会不开心,所以不肯来。杨夫人就想让他陪着一起去,还说他是杨施的未婚夫,就是出席也正常。   结果在宴会上被晋施给了当头一棒。   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来这场团聚宴会,还让季予慷跟着丢人。   沈栖无比歉疚地对季予慷说:“不好意思了,连累你了。”   季予慷沉默了一下,才说:“没事,你现在要回学校吗?还是想随便逛逛?”   【啊啊啊!二哥怎么这么呆啊!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表白吗?】季予惜在心中疯狂尖叫。   荀鹤忍不住按了按耳朵,然后对上季予慷蓦然回头的视线。   “你们怎么在这里?”季予慷语气不善,谈个恋爱最烦电灯泡了。   荀鹤干笑了一声,季予惜赶紧解释:“我们觉得无聊就溜出来,随便走了走。杨夫人呢?”   沈栖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我把她送上车,她回家了。”   他今天被摧残的有点狠,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连头发都耷拉着,像是奄奄一息一样。   季予惜忍不住在心里说:【没关系的沈栖哥,半个月后晋家老爷子大寿,我带你找回场子!】 第040章 惊天大瓜   晋家老爷子今年七十九,因为过九不过十的说法,他们家早就计划要在今年给老爷子过八十大寿。只是被真假少爷的团聚宴插队了,请柬还没来及派发,所以季予慷和荀鹤都还不知道。   但季予惜说有,季予慷和荀鹤两个人都相信会有的,并对半个月后晋家老爷子大寿都充满了期待。   中间隔了大概一个星期左右,晋家的请柬又一次送到各家。为了惜宝心声中所说的要找回场子,季予慎甚至推掉了公事,要带慕童一起参加。季予惜就负责通知季予慷,还提醒他那天带沈栖去。   听说沈栖起初不肯去,后来不知道季予慷怎么和他说的,他最终同意跟着季予慷一起去晋家。   只是天不作美,晋老爷子大寿当天竟下起了大雨。   季予惜一家浩浩荡荡到场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宾客来。   晋父看到季家这么给面子,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让晋施和晋宇招待好季家小辈们。晋施笑容满面,却在看到沈栖后开始装死,一句话也不说。晋宇只好笑着把他们请上了楼。   一路上,季予惜都没停歇,各种打听情况:“我听说老爷子大寿,你们家还请了媒体朋友是吗?”   晋宇看晋施不说话,便主动回答:“是的,只是想给我爷爷拍几张照片。”   季予惜笑了笑没吭声。拍照片请摄影师就好了,至于请新闻媒体参加吗?只怕通稿都写好了,等这边宴会一开始,网上就开始运作。   不过媒体来了更好,到时候更容易扩散他们晋家的丑闻。   想到这里,季予惜又装作懵懂地问:“我还听说晋总给你们安排了好几场相亲?”   提到这个,就连晋宇都有些不自在,他看了晋施一眼,才说:“我暂时还不想考虑这些事,只想完成学业。”   “那就是给晋施安排了?”季予惜非要挑明,看向晋施,“晋总给你安排男生相亲还是女生相亲啊?你应该喜欢男生吧?”   晋施肉眼可见地黑脸了,但奈何季予惜是季家人,他两个哥哥还在旁边站着,他就是再有火气也得压着。何况沈栖也在旁边,他不知道沈栖为什么会来,是不是又想挽回他。明明这半个月里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过……为了让沈栖死心,他决定好好回答。   他说:“我不是同性恋,我没那么肤浅,喜不喜欢一个人主要看感觉,不是靠性别来区分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单一性别恋就是肤浅喽?我们喜欢一个人先看性别,没有你不看性别的爱情来得纯粹呗?”季予惜睁着他那双无辜的眼睛,质问晋施。   晋施头都大了,发现在场的人包括晋宇,看他的目光都有探究,就赶紧解释:“我没有这么说,只是说我自己,我和男生还是和女生谈恋爱都可以。”   “就是双性恋呗!还说得那么好听。”季予惜撇撇嘴。   晋施一口老血差点梗住。   他看了一眼季予惜,又看看他的两个哥哥。老大在和慕童说着什么话,老二在和沈栖说着什么话,没人管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弟。   晋施深吸一口气,说:“你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先进休息室里玩一会儿吧。”   他推开了休息室的门,晋宇也搭腔请大家进去。   季予惜笑嘻嘻的,又说:“那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你回晋家这些天里适应吗?你感觉晋总夫妻是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季予惜最后的视线定在晋宇身上。   晋宇一怔,忙说:“晋施好不容易找回来,又是晋家亲儿子,我爸妈自然对他关照多一点。我和晋施两个人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最近相处还是很和谐的,我们没什么芥蒂。”   “果然兄弟情深。”季予惜笑着感慨,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他们。   晋施暗暗松一口气,季家这个小儿子明显比季予慷更难缠。今天就像是在找茬一样,每句话都在给他难堪,幸好还有晋宇替他说话。晋施对着晋宇微微一笑,晋宇也安抚地对他点头。   晋家的休息室还算大,前面有放映厅,后面有联排电脑,中间则是吧台,喝酒喝茶都可以。   但他们今天是来参加晋老爷子八十大寿的,自然不能在宴会开始前就先喝多了。   于是由慕童提议,几个人看起了电影。   过了一会儿,晋母送进来一个姑娘,特别交代晋施好好照顾。晋施脸上有一丝不自在的神情,却一闪而过。   季予惜心想:【这就是晋施相亲的女生了。】   打听之后,知道女生叫吴研。季予惜仔细看她的长相,确实不算出挑。但吴家对晋家来说算是高攀,配晋施绰绰有余——当然只是说外在条件。   吴妍进来之后,好奇看看了看季家的几人。因为季家没有女孩子,季予惜兄弟三人也不认识她。慕童在外面通常都是戴口罩的,她也没有认出来。   于是就黏着晋施说话。   晋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是因为季予惜说的那番话还是因为沈栖在场,只要吴妍离他近一点,他立刻起身装作很忙的样子。一会儿招待大家喝茶,一会儿请大家吃水果。   晋宇见状,反倒肩负起安抚吴妍的作用。   季予惜一直冷眼观看,他感觉吴妍还是挺喜欢晋施的,换作别的女孩子进来一看一屋子不认识的人,晋施还没空搭理自己,早就走了。   可她不是,她还待的很开心。   过了一会儿,荀鹤也来了。他来的算是比较晚的,季予惜还以为他不来了呢,一见面就问他干什么去了。   晋施看季予惜对荀鹤也是问个不停,竟然觉得季予惜对自己那个样子也可以理解。这小孩子根本没什么礼貌,也不会看人脸色。   季予惜若是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只怕能气得跳起来。   根本不一样好吗!他问荀鹤是关心荀鹤,问晋施就纯粹是为难他。   荀鹤一一答了,说因为下雨路上有点堵车,所以来晚了。然后又告诉季予惜,下面人来的差不多了,可能准备开席,问他要不要下去。   季予惜算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在心里说:【也不知道媒体来了没?要不下去看看吧!】   荀鹤目光一闪,装作不经意地说:“我刚才下楼怎么还看到记者了,不会是慕童老师招来的吧?”   慕童坐的好好的,突然被提及,赶紧撇清关系:“和我没关系,我今天够低调了。”说完,又觉得不放心,赶紧问季予慎,“一会儿你看看是哪家的记者,方便的话打个招呼不要拍到我。”   别人的寿宴专门请媒体来拍摄,倘若慕童一出镜,流量直接全在她身上,如此喧宾夺主观感不太好。   季予慎略一想,就说:“那我们现在就下去吧!”   季予慷和沈栖也没意见,季家三兄弟和慕童、沈栖、荀鹤就一起下楼了。   他们一走,休息室只剩了晋施、晋宇和吴妍三个人。吴妍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戴着口罩的女生就是慕童本人,不由激动起来,“我能不能要个签名照?”   晋施心中不悦,他对季家是看不惯又打不过的复杂心理,所有和季家走得近的,都被他划为季家人,包括慕童。结果自己的迷妹却喜欢季家人,他当然不高兴了。   晋施:“有点难吧,她是跟着季家来的,我们晋家并没有直接邀请她。”   吴妍有点失落,“这样啊。”   安静了不过五秒,吴妍又问:“慕童和季家是什么关系?我看季家三兄弟对她都挺好的。”   晋施嗤之以鼻,“反正不是正当关系,季家那样的人家,怎么可能娶一个明星?”   别说晋家,就是他也不会和明星结婚。不就演点戏娱乐大众吗,被吹捧的都要上天了。   吴妍看了看他,没再说话。她感觉得出来晋施不喜欢慕童,作为慕童的路人粉,她很想为慕童辩解几句,证明慕童不是爱炒作的女艺人,出道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拍戏,她是靠戏火起来的。   但晋施很快转移了话题,吴妍就没有开口。   下了楼,楼下果然来了很多宾客。   他们一行人从楼上下来自然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连晋家请来的记者都转动摄像头对着他们。季予慎走在最前面,径直过去亮明身份让他不要拍。   这家媒体就是季氏集团扶植的,小记者也不敢替老板得罪财神爷,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荀鹤领着季予惜走到一个角落,开始给他介绍各色人等。   晋施的父亲是晋老爷子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他哥哥经营了一家游乐场,两个姐姐嫁的都是中等人家,只有晋施的父亲二十多年前靠风口飞了,创下偌大家业。晋老爷子以离不开小儿子为由,多年来都住在他们家。 奇!书! 网!w!w!w !.!q!i!s! h !u!9!9!.!c!o!m   季予惜边听边点头,其实有些事荀鹤讲得还没有他知道的多。   比如,他就知道晋老爷子的大儿子和晋老爷子的小老婆私奔过。这个小老婆是晋施的父亲发达以后给老爷子讨的,当时晋老爷子六十多,小老婆三十岁,晋老爷子的大儿子比自己的小妈还要大上几岁。且这个大儿子自己也有老婆孩子,不知道怎么和小妈搞到一起去了。   没等晋老爷子发现,这个大儿子带着小妈俩人私奔了。家里的老婆孩子老爹全都不管,直接消失好多年。   晋老爷子气得差点没缓过那口气,不过小儿子后来又给他讨了个更小的老婆,他才渐渐原谅大儿子。   十年前吧,大儿子带着小妈和新孩子回来了。跪在晋家大门外整整一天,晋施的父亲嫌丢人,悄悄把人放进院子里跪着。   后来这个大儿子就在弟弟的帮扶下,开了家游乐场。   至于晋老爷子最后讨的这个小老婆,今天应当也在现场。   季予惜刚想到这里,就看见一个稍显年轻的女人推着晋老爷子出来。   【这就是晋老爷子的小老婆吗?看着也太小了点。】   虽然他有心理预期,知道这个小老婆年龄肯定不会太大,可真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吧。那当年她嫁给晋老爷子的时候,到底几岁啊?   荀鹤小声解释:“这位年轻的晋老夫人当年嫁过来的时候才二十岁,刚到法定结婚年龄。现在可能三十多,不超过四十岁。”   季予惜特别无语。   一边是白发苍苍的的老人,一边是青春貌美的老人的太太,简直没人性。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位晋老夫人会出轨了。】   荀鹤一惊,你说什么?   不等荀鹤消化完,季予惜又问:“他们家两位姑奶奶呢?”   晋老爷子还有两个女儿,今天这种大日子自然是要来的。   荀鹤满场找人,找到了两位中年妇女,指给季予惜看,“就在那里!”   季予惜只扫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兴趣,又问:“老爷子的女婿呢?”   荀鹤再次扫视全场,没看到人,只得说:“等会儿看见了我告诉你。”   季予惜点点头,心道:【只怕见不着人了,等会直接看热闹。】   荀鹤满头问号地看着季予惜,不懂他在想什么,就连奔着吃瓜来寿宴的季家人,也忍不住频频往季予惜这边看。   晋老爷子出来后,准备开席了。   那位年轻的晋老夫人把老爷子推到首席的位置,很贴心地给他夹了点菜,之后起身离席了。   季予惜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到她离席,差点没坐住,就连荀鹤都莫名紧张起来。刚才小惜说晋老夫人出轨,该不会就是现在吧?   季予惜想了想,拉了个满场跑的小孩,问:“你认识晋家的两位姑奶奶吗?”   小孩点点头,季予惜附耳给他说了一句话,又给他抓了一把糖,笑眯眯地让他去传话。   荀鹤眼看着小孩子跑到两位晋家姑奶奶身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这两位晋家的姑奶奶也起身离席,路线正是刚才晋老夫人的路线。   季予惜腾地站起来,拉着荀鹤说:“走,吃瓜了!”   荀鹤很配合,跟在季予惜身后。又看到季予惜路过记者的时候,还告诉记者说楼上有新闻,想拍就快点上去。记者一听有新闻,顿时激动起来,抓起自己的设备跟着往楼上跑。   这种热闹,季家人自然不可能错过。看到季家人齐齐往楼上跑了,有些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想跟过去看看。   不知不觉间,季予惜身后跟了一长串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   上了三楼,季予惜立刻听到了争吵声。   【果然是捉奸现场!】   季予惜心声暴漏,跟在他身后的季家人比他更兴奋了,这种热闹竟然也能让他们撞上!就连其余的吃瓜群众也从争吵声中判断出有热闹可看,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尤其那名记者朋友更是一个箭步从季予惜旁边窜过去,季予惜一愣,紧跟其后追上。大家纷纷占据吃瓜位置,往房间里看。   案发现场,晋家的一个姑奶奶抓着男人使劲儿地打,另一个姑奶奶则在打那个女的。   围观群众里有人不知道房间里这两个人的身份,小声询问抓的是谁和谁的奸,立刻有人科普说:“那个男的瞧着像是二姑爷,那个女的好像是晋家那位老夫人啊!”   “豁——”围观群众集体爆发吸气声。   记者朋友激动地只往前冲,没想到参加一个寿宴,竟能吃上这样的瓜!   晋二姑奶奶一个劲儿骂自己老公不要脸,骂自己小妈是妖精。   围观人群没一个上去阻拦的,这是人家的家事,旁人怎么好参与呢?   就这样,闹剧持续了十分钟吧,身为主家的晋父晋母才姗姗来迟。晋父脸色铁青地让他们住手,斥责晋二姑奶奶闹成这样成什么体统。   晋二姑奶奶擦着眼泪,对着晋父哭诉:“当年就是你给爸娶的这个妖精,她年纪轻轻,爸都那么老了,能不出事吗!你现在怪我不成体统了!”   【当年娶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啊。】   “她再年轻也是我们后妈,你看看把人打成什么样子了!”晋父又斥责了一句。   【你姐夫被打得更狠,你也心疼心疼呗。】   晋母眼神闪了闪,忽然说:“是她不检点,二姐和三姐怎么说不得了。她又没和爸领证,顶多算女朋友,出了这种事,你还想替她遮掩不成,直接把她赶出门算了!”   晋父气恼地瞪了她一眼。   季予惜福至心灵,【原来你和自己后妈也有一腿!】   季家人又倒吸一口凉气!   吃瓜群众里有人也和季予惜一样,发现了新大陆,忍不住说:“你这么护着她,难道你也和她有一腿吗?哈哈。”   【太赞了,嘴替啊!】   晋父立刻瞪向说话的人,认出来他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平常就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家,这个时候更肆无忌惮了,偏偏他还拿他没办法。   倒是晋二姑奶奶和晋三姑奶奶闻言,不信任地看向晋父,似乎有些相信了。她们两个自觉问亲弟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问晋母:“弟妹你说,小弟和这个妖精是清白的吗?”   晋母却沉默了不说话。   这下,围观的人看向晋父的神色都带着一点暧昧。晋父气恼地说:“你们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晋二姑奶奶说:“要证明你的清白也不难,你这就把她赶出去!”   【没错,快点把她赶出去!】   虽然这次抓到的是姐夫和这个女人,但连小弟都和她有一腿,晋三姑奶奶真的对自己老公没什么信心,最好还是把这个妖精赶出去吧!   她立刻附和说:“就是,留着她就是乱家之源。”   【乱家之源太妙了!】   年轻的晋老夫人这个时候只看着晋父,不说话。   晋父沉默了片刻,说:“那你就收拾收拾东西走吧,你的那些衣服首饰和包包可以带走。”   晋母有点不乐意,但触及晋父的目光,她还是闭上了嘴巴。   倒是晋老夫人突然笑了,说:“你们都想赶我走?是怕我把你们家的丑事都抖出来吗?”   【哟,快点抖!大家都看着呢!】   晋父皱着眉,说:“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个女人却笑了,然后破罐子破摔,说:“没错,我和谁都有一腿,我不光和你的老公有一腿,还和你的老公有一腿,也和你的老公有一腿。”   被她点到名字的正是晋二姑奶奶、晋三姑奶奶和晋母,三个人的脸色立刻变得无比难看。   女人有点癫狂地指着晋父,说:“想当初,我那个赌鬼老爹仅用了五千块钱就把我卖给了他!我以为跟了他这辈子就完了,没想到他竟然想让我当他后妈。结果新婚之夜,老头睡着以后,是这个男人潜进房中,和我圆了房。”   “从那之后,只要我和老头睡一起的那晚,他就会在半夜溜进来,当着他爹再和我睡一次。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自己找人呢?我乐意找谁就找谁,这个家里只要是男人我都试过长短。”   季予惜太震惊了,以至于什么槽都吐不出来。   “啪!”晋二姑奶奶冲过去打了她一个巴掌。   却并没能让她闭口,她接着说:“你们晋家都是变态。你们的大哥,晋家的老大不照样拐走了老头的小老婆吗?他们兄弟俩就是喜欢小妈文学的变态!”   “啪!”晋三姑奶奶也冲上前打了她一巴掌。   女人捂着脸颊,继续说:“你们当老头是多正经的人。那年我姨妈来看我,在家中小住了两天,老头竟对我姨妈动手动脚的,把我姨妈气得差点报警。这件事你们敢说都不知情吗!”   “还有我那不检点的外甥女,竟趁我不在家,和老头子睡了!我骂她老头子还打我,你们一个个劝我息事宁人!”   围观群众的嘴巴一次比一次张的大,这晋家果真是奇葩一家子!   这个时候,人群之外忽然传来惊呼声。   人家一直看过去,才发现本应该坐在轮椅上的晋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了三楼,又被三楼这惊天大瓜气晕了,直接栽倒在地。   晋父叫了声爸,急忙去扶。   晋家两个姑奶奶也愣了一下,一起过去扶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打急救电话!”   整个晋家都乱成了一锅粥。   季家人吃瓜吃的心满意足,看老爷子被气晕了,也不好多留,正要借机告辞的时候,却听季予惜忽然说:“这么热闹,晋施和晋宇去哪里了?”   大家顿时一静。   不止季予惜想到了这两个人,晋父到了用人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看他们两个不在人群中,他还松了一口气,幸亏今天的闹剧没有给儿子看到,要不然他的老脸真是没地方放了。   这样想着,晋父扬声让人去找晋施和晋宇。   人群里的吴妍弱弱地表示:“我之前看到他们两个去四楼了。”   她本来是跟着慕童想找个机会要签名和合照的,没想到吃了一口大瓜。这时候晋施就算再是天人之姿,也引不起她什么兴趣,这一家子好可怕好恶心。   “在四楼干什么。”晋父随口一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把老父亲抛下,腾地站起来要上楼。闻到瓜味的记者朋友比他跑的更快,第一个冲上了四楼,然后按个拧开房间。   在他拧开第四个房间的时候,他呆滞了。   房间的床上,两个裸男正被翻红浪,不堪入目。被开门声打断,他们齐齐扭头。   从他们惊讶的脸上,记者朋友认出了这就是晋家的真假少爷。 第041章 修成正果   紧随其后的晋父看到这个场景,“啊——”的一声尖叫后,就像他的父亲一样,瞬间气晕过去了。   跟在他身后上楼的宾客们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老天爷哪,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晋家这块瓜田太大了,他家的瓜真大,真甜!   晋母从人群中挤出来一看,也气疯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根鸡毛掸子,冲着床上两人劈头盖脸一顿揍,口中还骂着:“叫你勾引我儿子!”   场外吃瓜群众表示疑惑:“你说的是哪个儿子?”   晋母被问得一愣,继而崩溃地说:“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不知道抱错了孩子为好。”   听到这句话,晋施不敢置信地看着晋母。   场外吃瓜群众再次神助攻:“有什么嘛,就当你家从小养了个童养媳,反正两个人兄弟情深,你再给他们办个婚礼,就不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   季予惜忍不住去看说话的这个吃瓜群众,正是此前怼晋父的那个竞争者。他简直是最佳嘴替,回回都能把季予惜想说的话说出来。   正吵着,救护车来了。   晋母也没空打两个儿子,丢下一句穿好衣服下楼,就出来救人。   众人吃瓜虽然吃得快乐,但毕竟是急救的大事,能伸一把手的都伸一把手帮着把人抬上车。只是本来是老爷子一个病人,现在变成了两个。医生埋怨报急救的人不说清楚,围观的人纷纷解释,真不怪他们,两个人是先后发病的。这个时候再派车也来不及了,只能把两个病人挤到一辆车上一起转运。   等救护车走后,宾客才陆续散了。   下了一上午的雨,天气终于放晴。季予惜发现,很多离开的宾客都在打电话给亲戚朋友们分享今天的寿宴,还十分欠揍的表示可惜对方没来,一个个嘴角都是压抑不住的微笑。   就连记者朋友也心满意足地查看着自己拍摄到的画面。   季予慎好心提醒他发的时候要记得打码,不然小心被告。记者一听,更加兴奋了,财神爷的意思就是他拍到的都可以发。   沈栖直到离开晋家都没有回过神。   乍然听到了这么多瓜,对他这么正经的一个人实在冲击不小。尤其最后看到的那一幕,太过震撼,晋施怎么会和晋宇……   季予慷一直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带他过来参加寿宴是对还是错。   倒是季予惜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他本就知道有这样一场大瓜,当然劲爆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期。因为书里这场瓜并非在今天捅出来,而是几年以后遮不住了才被众人发现,爆瓜的时候有个马后炮表示晋老爷子八十岁寿宴的时候他就看出了端倪。   所以季予惜才能准确无误地提前把瓜引爆。他本以为顶多能吃到年轻的晋老夫人和自己女婿的瓜,以及真假少爷的瓜,没想到晋老夫人贡献了一堆瓜,简直出乎意料。   尤其晋施的父亲竟然和自己的小妈当着老爷子的面那个,这是什么样的心态啊!   当然晋老爷子那个时候肯定是不清醒的,不然季予惜真是无法想象这家人的性癖。   季母突然说:“原来晋家老大后来娶得的这个小老婆竟然是自己后妈,我就说他二婚这个老婆看着那么眼熟。”   晋父也说:“我还看见老头的三女婿顺着墙根溜走了,嗯,是光着的。”   “哈?”季家其他人齐齐呆滞。联想到晋老夫人说她和三女婿也有一腿,都有点不敢往下想了,敢情还是接力赛?   见状,慕童也有话说:“我看到晋老夫人趁大家上四楼的时候,偷偷拖着行李箱走了。”   季予慎说:“应该是怕秋后算账,毕竟老爷子都气晕了。”   大家静了片刻,最后沈栖弱弱举手,表示:“我看到晋施和晋宇两个人争一条内裤。”   最后的震撼大场面,季母和慕童都是扫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看了,没想到沈栖看得那样仔细,一时众人脸上都有些说出来的别扭。   季予惜见状,问他:“沈栖哥,你还好吧?”   虽然他想让二哥带沈栖来现场吃瓜,本意是为了报团聚宴上晋施对沈栖的羞辱之仇。但如果沈栖不舒服,那他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季家人都关切地看着沈栖,沈栖摇摇头,苦笑着说:“我没事,还很庆幸看清了晋施是个什么人。”   季予慷莫名松一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荀鹤才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有个小瓜,我刚才看到晋老爷子偷偷睁开了眼睛。”   “什么?”季家人又震惊住了。   荀鹤说:“真的,就是大家都往四楼跑的时候,晋施的父亲把老爷子扔下,他的头在地上磕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不过只有很短的一瞬,就像是眨眼那么快。”   季父若有所思,“那他就是装晕的,可能觉得没脸见人,只好一晕了事。”   不得不说,一家人一起吃瓜简直太爽了。他们互相关注的点都不一样,结束后彼此交换信息,只会营养均衡。   季父感慨完,忽又奇怪地看着荀鹤:“你怎么在这里?”   荀鹤:“?”他一直都在啊!季总怎么不问慕童、沈栖为什么在这里呢?   季母看他可怜,出来打了个圆场,“大家中午都没吃,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虽然参加寿宴没吃到席,不过大家吃瓜吃到撑,一个个都心满意足。商量好吃什么后,季予慎打电话先预约,只等到了直接开饭。但他们一行八个人,竟开了四辆车。季父季母和季予惜从家里出来,开了一辆。季予慷和沈栖从学校出来,小陈去接的人。季予慎开车接上慕童,从慕童家里过来。只有荀鹤是自己单独开车来的。   商量之后,季予惜换到了荀鹤车上。   季母有些幽怨地看着荀鹤,一时又觉得他不顺眼了。   去饭店的路上,季予惜拿着手机随意翻看,突然发现各大社交软件开始推送惊天大瓜。他愣了一秒,立刻猜到和今天的寿宴有关系。   季予惜没有犹豫点开了链接。   标题是:[盘点某豪门寿宴上听到的惊天大瓜,有图有真相!]   [先说背景,博主受邀参加某豪门80岁寿宴,寿宴的主角有四个孩子,老大和老四是儿子,老二和老三是女儿。另外需要说明的是,主角还有个小他很多的N婚小老婆。接下来进入正题:]   [瓜1:二女婿和主角的N婚小老婆被捉奸在床。]   [瓜2:主角的小儿子和主角的N婚小老婆有一腿,且经常在主角睡着以后,两人当着主角的面进行不可描述的行为。]   [瓜3:主角的N婚小老婆自爆,她和小儿子、二女婿、三女婿都有不正当关系。]   [瓜4:也是主角的N婚小老婆自爆,家里所有男人包括佣人司机都试过她的深浅。]   [瓜5:还是主角的N婚小老婆自爆,主角的大儿子好多年前拐走了主角前面的小老婆,简言之大儿子和小妈私奔。]   [瓜6:这条依然是N婚小老婆自爆的。她说主角曾对她的姨妈动手动脚,她姨妈差点报警。还说主角和她的外甥女睡了,她当时不高兴还被主角给打了。]   [瓜7:主角听到自己小老婆自爆后,气晕过去了。]   [瓜8:主角的真假孙子,在众人兵荒马乱的时候,跑到楼上趁机进行不可描述的行为,把自己的爹也就是主角的小儿子气晕了。]   [也许应该就这么多瓜吧,我已经尽力按照发生的顺序描述了一遍,下面放证据。]   季予惜点开每个只有十几秒的小视频,画面中清晰表明了瓜几。虽然打了码,但不妨碍季予惜跟着博主重新吃了一遍瓜,直呼过瘾。   “这位记者朋友太有逻辑了,而且很简洁,属于网友一看就懂了的那种。”季予惜高度称赞了他。   荀鹤在开车,听得心痒,就让他读一下评论。   季予惜点开评论区照做:   “我好像每个字都认识,但还是看不懂。”   “楼上我保证你看懂了,只是你的大脑不敢相信。”   “求问这些瓜都是寿宴上爆出来的吗?有点荒谬。”   “我作证是真的!!好后悔我妈叫我去的时候我没去,我妈还没回家就打电话给我爆瓜了,和楼主说的差不多!”   “N婚小老婆是个狼人,一半瓜都是她自爆的。”   “楼主求放没打码版,我可以付费!!!”   “还是别了吧,楼主只想爆个瓜,不想进局子。”   “只有我在意这个主角是过80大寿吗?真的不是博主打错了?80岁还这么有精神?”   “正常啊,楼上你提出质疑难道是因为你没到80就不行了?”   “好好说话不要人身攻击。”   “正经回答了一下上面某楼,有些人80确实还能行。”   “我靠破防了,人家八十比我十八过得都滋润。”   “虽然瓜主说的都对,但作为现场吃瓜的幸运儿,我还是想纠正一个不明显的错误,N婚小老婆说的是她试过这家所有男人的长短,不是所有男人试过她的深浅。攻受不可逆!”   “楼上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GB和BG区别大了。另外想补充一点,这位N婚小老婆已经拖着行李箱离开这家了!为姐姐鼓掌!姐姐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我家。害羞.jpg”   “说起来你们还记得前段时间真假少爷的新闻吗?该不会是那一家吧?”   “楼上你说清楚!什么真假少爷?”   “链接奉上,当时不是还有很多网友调侃自己会不会也是抱错的豪门少爷吗?”   “我去!要是他们家,那也正常!”   “楼上别走,细讲怎么正常了?”   “好像都对上了!那家确实有个快80的老人,且百科上查到他们家是兄弟姐妹四个,大儿子的确是二婚!”   “他们家前些年就有一些传闻,反正挺乱的。”   “他们家的真假少爷都是我们学校的!这个真少爷之前还有从小订婚的未婚夫,他知道自己是真少爷后,就退婚了,还把未婚夫贬得一无是处,我们同学都看不过眼。”   “太惨了吧,谁啊?我怜爱了!真少爷不要给我啊,母单大接特接!”   季予惜皱着眉读了这两条,忍不住点了投诉。   “说个晦气的事,我之前还被安排和这家的少爷相亲了。咱就是说幸好瓜爆的快,老娘及时止损!”   “何止是及时止损,简直是祖宗显灵啊!都不敢想你要是嫁到他们家,会遭遇什么!那简直就是个淫窝!”   “!!!你说得对,我回家多给祖宗上两柱香!!”   季予惜心道 :【这应该是吴妍吧?小姐姐免于掉火坑,功德加一。】   再往下几乎都是讨论这家豪门的身份,有些人一听就知道是哪家,有些人没接触过,反复求科普。但毫无疑问,晋家在网上火了,虽然不是以他们希望的方式。   季予惜心满意足的关掉页面。   ……   这件事后,又过了两周,季予慷带着沈栖回了季家。   一进门,季予慷就给家里人吐槽,说:“那个晋施真是不要脸,现在他在外面的名声毁了,竟然舔着脸又回来找沈栖想复合。”   季母小心地打量了沈栖一眼,问:“他怎么想的啊?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说小沈,怎么有脸求复合的?”   “真的是,还当着好多同学的面道德绑架,说他是一时鬼迷心窍,都是晋宇勾引的他。说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沈栖,因为刚得知自己的身份,有些昏过头了,才干出那样的事。”季予慷毫不留情地吐槽。   季予惜从楼上下来,只听得目瞪口呆。   【二哥这样说,沈栖哥没不高兴吧?】   沈栖诧异地四处张望。   季予慷又说:“幸好沈栖早就看穿他是什么德行,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拒绝了他。听他说,他爸和他爷爷都出院了,身体没受啥影响,就是医生劝老爷子禁欲。”他撇了撇嘴,真的无语。   “恭喜小沈摆脱渣男。”季母诚心实意地祝贺他。   季予慷忽然有些脸红,他拉着沈栖的手,对季母说:“妈,我要坦白一件事,我和沈栖在一起了。”   沈栖小脸爆红,有些害羞。   季母先是一愣,马上又笑道:“恭喜你们,既然决定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遇到事情多沟通,不要闹小脾气。予慷尤其是你,平常像个木头一样,以后要学会长嘴,别把小沈气跑了。”   “清姨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予慷的。”沈栖虽然害羞,但怎么也算是见家长,他依然鼓起勇气作了表态。   季母拍了拍他,说:“你们都是男孩子,没有谁必须要照顾谁的,以后就互相照顾吧,我和你叔叔都不是古板的人,只要你们能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季予惜在心里鼓掌,只是他到底八卦一点,忍不住问:“二哥到底是怎么表白的?”   【我还以为二哥要等到憋不住了,才会告诉沈栖哥呢!】   沈栖腾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季予惜。   季母立刻就发现了他的异样,因为有慕童的前车之鉴,她马上就猜到是不是沈栖也突然能听到惜宝的心声,于是赶紧按住了沈栖的胳膊,用眼神和手势示意他不要乱问。   季予慷和季予惜都没有关注到他们两个人。季予慷说:“要不是晋施死缠烂打,沈栖也不会被逼急了直接说他有对象,把我拉出来示众。晋施走后,沈栖特别愧疚,还向我道歉,我就趁机表白了。”   当时沈栖听到表白后还很吃惊,说他一直不知道原来季予慷喜欢他,还以为两个人就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毕竟季予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同性恋。   然后季予慷就描述了几个过去的场面,来证明自己很早就喜欢他了。   沈栖没有多加考虑,直接同意两个人的恋爱关系。季予慷突然被幸福砸懵,再三确认了好几回。   沈栖这才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他不久前梦见过和季予慷那个,他醒来后还很惶恐地在网上查为什么会梦到和好朋友那个,网上的答案告诉他是正常的,梦里就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梦到也不代表就是喜欢,不用放在心上。   但当季予慷表白的时候,他立刻想到了那个春梦,然后可耻的有反应了。   他从身体反应得出他很喜欢季予慷的事实,没犹豫就同意了。   当然后面这一段是季予慷和沈栖的小秘密,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季予惜。只是回想一下,他就觉得很甜蜜,连心脏都被蜜糖包裹着的感觉。   季予惜看着二哥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又问他们:“那沈栖哥搬回公寓了吗?”   沈栖一愣,顿时又被搞个满脸通红。   季予慷瞪了小弟一眼,解释说:“没有,快期末考了,我们俩都回宿舍住了,大家一起好复习。”   季母才不信二儿子应付个期末考还需要和同学一起复习,只怕是沈栖不肯搬回公寓,他没办法才回宿舍陪男朋友的。   小情侣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当做不知道。   季予惜被二哥嫌弃了,索性不在这儿招人嫌,借口要回房间补觉,实则是去当大喇叭,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季家人和荀鹤。   他走之后,季母连忙问沈栖:“小沈,你刚才是不是听到了惜宝的心声了?”   季予慷吃了一惊,“什么?你也能听见惜宝的心声?”   沈栖:“也?这么说你们都能听见?”   季予慷看了看季母,季母轻轻点头,季予慷就把惜宝心声泄露的秘密讲了一遍。   季母判断:“我怀疑这个逻辑是惜宝认可的家人才能听到他的心声,比如慕童和小沈,都是一开始听不到,忽然有一天能听到了,因为惜宝认可你们家人的身份。”   季予慷想了想,却摇头分析道:“与其说是惜宝认可他们的家人身份,倒不如说是慕童姐和沈栖自我判定了家人身份。慕童姐说,她是在借住我们家的那个晚上突然能听到惜宝心声的,那个晚上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蓝喃离家出走,跑到我们家找慕童姐借钱,大哥误以为是孟龙来找茬,于是拿着电击棒要赶走他。发现是误会后,大哥和慕童姐在外面聊了好久。内容我们都不清楚,但我现在肯定当时慕童姐应该解开了心结,决定重新接纳大哥。所以她先自我判定了家人身份,之后就听到了惜宝的心声。”   “沈栖也是一样,之前几次见到惜宝都听不到他的心声,唯有这次听到了。不同之处就是我们在一起了,他把惜宝当成了家人。”   “和他们相反的例子是原子夕。惜宝觉醒能力的时候,她就在身边,但她从没有听到过惜宝的心声,因为她心里不觉得她和我们是家人。”   季母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忍不住又举了个例子,“你姑姑也是直接就能听到惜宝的心声,你姑父就听不到。不是说你姑父不好,只是对你姑姑来说惜宝是家人,对你姑父来说惜宝是亲戚。”   “没错,就是这么细微的差别。”季予慷说。   他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一点学霸的底色。   沈栖挠了挠头,说:“这只是你的猜想。没有经过验证的猜想,都没有任何意义。”   季予慷却成竹在胸,说:“我可以验证。”   一句话引得季母和沈栖两个人万分好奇,“这种事你要怎么验证?”   季予慷:“我们家还有个小老四,妈你忘了吗?”   这个小老四指的正是季青白的儿子单予安。鉴于季青白对哥哥嫂子的感情,单予安出生的时候,用了季家三兄弟的“予”字,被他们戏称为季家小老四。   季母迟疑道:“予安之前我们都观察过,他听不到惜宝的心声。”   季予慷说:“那是因为他是十五岁的中二少年,傻乎乎地认为惜宝是他的朋友。马上快到暑假了,到时候把他接过来,我亲自觉醒他的读心术!”   单予安一直对他这个二表哥又敬又怕,季予慷说他有把握,季母姑且相信。说:“其实你不提,你姑姑也打算放暑假把他送过来。听你姑姑说,予安这个学期成绩有所下滑,也不像以前那样什么话都和她讲,你姑姑担心他到了叛逆期。”   本来今年单靖远被派到南方去后,季青白想带着单予安回季家住。这一点她之前就和季母提过,季母是同意的,但单予安不同意。要知道放在以前,他最喜欢季家几个表哥,每次来季家都叫不走,季青白根本没想过他会不同意。   总之种种异样,季青白有些担心,早就和季母说好了,等放暑假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单予安来住一段,让几个表哥好好和他聊聊,有什么问题也能早点解决。 第042章 客人点单   单予安15岁,高一,成绩很好。身高接近一米八,性格开朗,爱好运动,校运动会他总是最忙的那一个,所以他朋友很多,老师和同学也都很喜欢他。   如果说他进入叛逆期,那季予慷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早恋。都是从那个时期过来的,季予慷真没觉得早恋是个大问题,只要不影响学习,他保留意见。   很快,暑期到来。   D大比高中放得还早,期末考结束后,沈栖带季予慷先回自己家见父母,顺便还去了一趟隔壁杨家。杨夫人只字不提晋施的事,知道他们在一起后,还给他们送了祝福,希望他们长长久久。   之后季予慷就和沈栖回了季家——本来季予慷是想直接回学校的,因为单予安的关系,他索性把回校时间往后推迟了半个月。   三天后,单予安刚放假,季青白就大包小包拎着儿子来了。   季母早就给他们收拾好房间,叫佣人把行李搬上去。单予安叫了声舅妈,就当打过招呼了,然后自顾自地玩起了手机。   季青白欲言又止,最后说:“予安,你上楼看看你小表哥在不在?”   单予安不想去,他皱了下眉,说:“问问舅妈不就好了。”   季母悄悄把季青白拉到一边,小声问:“予安怎么了?”   季青白很惆怅,“这个学期刚上了一个月,脾气就渐渐大了,在家总是不耐烦,我也不敢多说他两句。嫂子,你说是不是因为他爸去了外地,导致他这个心理上有了变化?”   季母:“不可能,妹夫哪年不是有一半时间都在出差,予安还不是长得健健康康招人疼?你留意过没有,他在手机上玩的什么游戏?是不是认识了不好的朋友?”   季青白摇摇头,“都是单机小游戏,消消乐那种的,都不联网哪有什么网友。”   季母很困惑,“这就奇怪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突然不爱搭理人了呢。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季青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单予安,又压低声音说:“不是,我找老师了解过,根本没有,而且惜宝之前也说他到高三才会早恋,还因为早恋影响学业,没能考上D大。”   说着,季青白又左右偷偷地看了看,“老师也觉得他这个学期有些不一样,还问我是不是家庭有什么变故影响到孩子了。听老师的意思,她怀疑我和靖远是不是离婚了。”   季母一言难尽。   季青白又说:“老师劝我不要焦虑,还说他在学校依然很受欢迎,没有校园霸凌那些事。成绩有所下滑也在合理范围内,可能就是一次没考好。现在期末成绩还没出,予安自己说他能拿回第一。”   “这不是挺正常的?”季母说。   季青白摇摇头,“嫂子你再观察一会儿。”   单予安在手机上玩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渴,喊佣人给他拿瓶饮料。季青白偷偷扯了扯季母的衣角,季母:“没什么问题吧。”   季青白小声:“他没说谢谢。”   季母有些头大,“老师说的对,你别把自己搞焦虑了,这不算什么问题。”   她起身走到予安身边,关切地问:“予安一会儿想吃什么?”   单予安头也没抬,“舅妈随便吧,做什么吃什么。”   季母又说:“你二表哥在家,你要不要找他玩一会儿?”   单予安手上的动作顿了下,说:“小表哥呢?”   季母:“他出去玩了,晚上就回来。”   荀鹤忙了两个月总算忙完了后期制作,片子已经送审了。王导大发慈悲给他放假,结果他一放假就把季予惜拐跑了,两个人不知道去周边哪里自驾游,说是三天就回。算算时间,应该今天晚上到家。   至于季予慷和沈栖,虽然在家里,倒是时常看不到人影。这俩人经常待在书房各忙各的,除非有正事,季母一般不打扰。   单予安撇了撇嘴,说:“二表哥一看见我就训我,我才不找他呢!”   他说完,又低头在手机上忙活。   的确不是季青白神经过敏,这孩子是有些不一样,尤其交流的时候,好像随时会不耐烦一样。真叛逆期到了?   季母摇摇头,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叛逆期。像是季予慎和季予慷,就没有叛逆期,各个阶段全都平稳过度。惜宝虽然有不爱读书的小问题,但还算不上叛逆。单予安此前也是,他们家只有他一个小孩,他和季青白、单靖远亲的不行,一直是无话不说。   想到这里,季母有些担忧,索性上楼敲了敲季予慷书房的门,说他姑姑和予安来了,让他们下去打个招呼。   季予慷保存好写了一半的论文,关掉电脑,和沈栖一起下楼。   季青白看到沈栖,有些好奇。不过之前季母告诉过她沈栖是季予慷的男朋友,她笑着打了个招呼,还送了样见面礼。   整个过程,单予安都坐着没动静。   直到季予慷和姑姑寒暄结束,往他面前一站,他才如梦初醒一样,赶紧叫了声二表哥,叫完又好奇地打量着沈栖。   沈栖被他看的窘迫,忍不住往季予慷身后藏了藏。   季予慷就皱着眉训单予安:“看什么呢?也不喊人。”   单予安收回视线,说:“喊什么啊,你又没介绍。”   这小子简直欠揍,季予慷抓着他的胳膊就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单予安对这个动作熟得很,知道不是拉起来就结束的,他立刻道歉:“二表哥我错了!”   季予慷并不松手,说:“他叫沈栖,你也应该叫一声哥。”   单予安就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沈栖哥。”   季予慷勉强接受,之后才放下他。   单予安揉了揉被抓痛的手臂,忽然又说:“沈栖哥,初次见面,我有见面礼吗?”   沈栖当然没有准备,可是他手里还拿着季青白给的见面礼,却给不出单予安的份,实在有些尴尬。沈栖腼腆一笑,解释说:“回头补上。”   季予慷却冷笑说:“当然有,送你一套高考真题怎么样?你沈栖哥当时高考也是全校第一。”   “那倒不必。”单予安顿时闭嘴。   从短短几句交流中,季予慷也觉得这孩子现在很讨人厌,他问沈栖要见面礼的行为,显然是故意的,他在故意为难沈栖。按照单予安以前的性格,他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季予慷狐疑地盯着单予安看了一会儿,又去问季青白。   季青白把对季母说过的话重复讲了一遍,有些忧虑。“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季予慷思考片刻,问季青白:“姑姑,他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季青白回忆道:“这个学期刚开学后不久,我和你姑父去王导的别墅参加元宵晚宴,予安第二天要上学就没去,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冲我俩撒娇。两周后你姑父去了外地,他从学校回来,感觉就有些变化,我以为他学习压力大才会那样。又隔了两周,他从学校回来还冲我发脾气,嫌我管得多。”   季予慷安慰季青白:“没事的姑姑,等惜宝回来,让他们聊聊,说不定就知道症结在哪了。”   “也只能这样了。”季青白轻叹一口气。   好在单予安还是比较挂心季予惜的,问了三四回季予惜几点到家。等季予惜回家后,更是黏着季予惜说了好半天的话。这个时候,他又显得挺正常的,好像一整天季家人都在误会他一样。   季青白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季母拍了拍她,说:“没事儿,可能真是叛逆期了,你看他和惜宝就正常多了。”   季青白不知道该不该笑,只觉得心里有点酸涩。   因为季予惜回来后,还没有来得及和季母等人沟通,而单予安在他面前又活泼得很,他直到临睡时才察觉到单予安不对劲儿。   和往常单予安来季家小住一样,头一天晚上,他必黏着季予惜要求一起睡。   季予惜没有什么不可以,他的房间足够大,床也足够大。两人洗漱后,躺在一起玩游戏。然后季予惜提醒了他一句不要玩太久,对眼睛不好。   单予安撇了撇嘴,说:“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唠叨。”   季予惜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单予安这句话里,对季青白的不耐烦和嫌弃几乎是扑面而来。季予惜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但过年的时候,还有他过生日的时候,单予安和季青白的母子关系还是很融洽的。季青白一巴掌呼到单予安头上,他都没有生气。   是发生什么了吗?   季予惜调整了一下姿势,随意地问:“你和姑姑吵架了?”   “没有。”单予安回答的很快,“就是有时候觉得她挺烦的。小表哥,你难道不会烦舅妈吗?”   “当然不会啊,我为什么要烦自己的妈妈?”季予惜很是不解。   单予安却不打算继续和他探讨,“算了,说了你又不懂。”   季予惜于是很迷茫地在自己缓存里搜索单予安的剧情。   【没什么不对啊,除了没考上D大,之后还挺顺利的。姑姑和姑父因为季红白离婚后,他选择跟着姑姑,姑姑后来生病住院,都是他在照顾,是个挺孝顺的孩子。】   季予惜重新过了一遍他的相关剧情。   想了想,季予惜说:“其实家长有时候确实有点烦,不过都是偶尔某个瞬间,情绪过去就好了。”   单予安:“我就说嘛,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的同学们都嫌家长烦,小表哥怎么可能是个例外。”   季予惜立刻捕捉到关键词,“同学们?你说来听听,我有点好奇。”   单予安把手机往旁边一放,说:“我在学校朋友很多。有个朋友家里很有钱,当然比你们家还是差远了,他说他父母生他弟弟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万一什么?失独风险吗?”季予惜问。   单予安摇摇头,“万一不成才,养个小号备着。”   季予惜:“……”   单予安:“所以他很烦他父母。”   季予惜点点头,“可以理解。”   单予安又说:“还有个朋友是女同学,她家是继父,她说她继父看她眼神总是色眯眯的,她告诉她妈,她妈总说她想多了。”   季予惜再次点点头,“还有吗?”   单予安:“有啊,有个同学他妈怀疑他早恋,根本不听他解释,还跑到学校找老师闹了好几次。”   “这些事情在你身上发生过吗?”季予惜问。   单予安愣了愣,“那倒没有。”   季予惜简直被他气笑了,“那你烦父母是为了什么?为了合群?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蠢!”   单予安不服气,辩解道:“我妈有时候是挺烦的,我早上不想起床,不想吃早餐的时候,她总是非要叫醒我,还说吃完接着睡,问题是我一醒就睡不着了。还有给我报的那些班,我都说了没必要,还非得让我去。我和同学约周末去玩,她也得打听是男是女,好像是个女同学我都会犯罪一样。”   “就这些小事,你就觉得姑姑烦?单予安,我看你干脆别上学了。”季予惜无语至极,“你说的那三个同学都叫什么名字?”   挨了一顿骂,单予安很是郁闷,低着头把三个人的名字一一告诉了季予惜。季予惜在系统缓存中搜索,还真让他找到了。   “你真是个蠢东西。”季予惜又骂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有钱的同学,他们家根本不是他说的那种情况。什么弟弟,他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哥哥。而且他哥哥很疼他,从没有把他当成是小号,觉得父母生下弟弟就是为了和他争夺家庭资源。是他自己小心眼,觊觎哥哥那份家产,才总觉得父母偏心。”   “啊?”单予安睁大两只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季予惜又说:“说继父骚扰她的女同学,也根本不是她说的那种情况。她妈妈带着她改嫁给她继父的时候,她才三岁。她继父是退役某兵种,因公受过伤,身体不太好,也没能有自己的孩子。把她捧在手心,宠得和什么似的。她是觉得继父年龄大了,嫌他累赘,不想让她妈照顾继父,就搞出来这个故事,想逼着她妈抛下继父。”   “太恶毒了吧?”单予安忍不住开口。   “你也知道她恶毒!你交朋友能不能擦亮眼睛。”季予惜恨铁不成钢。   季予惜继续说:“说家长误会他早恋的那个同学,根本不是家长误会他,他是真的早恋。”后来把未成年小女友的肚子搞大了,又带人家去黑诊所打胎,搞出个一尸两命。他家长就是害怕他没点分寸,才会去学校联合老师教育他。   没发生的事情季予惜没有说,单只讲了发生的部分。   “你是猪脑子吗,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这三个有一个心术端正我都不骂你,现在你自己说,你该骂不该。”季予惜劈头盖脸地一顿输出。   躲在他们房间外面偷听的季母和季青白,欣慰地快要落泪了。   单予安郁闷地说:“我怎么知道他们一个个都不讲真话,这种事有什么好编的。”   季予惜继续骂道:“你信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还跟着学?你反思一下你对姑姑的态度,你觉得没问题吗?”   单予安自觉理亏,说:“我哪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啊,他们总说我太听话了,我妈说什么我都听着,等以后我毕业了,肯定是我妈让我娶谁我就娶谁,那样我就娶不到我想娶的人了。”   少年的世界里,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最恐怖的未来想象。   “你早恋?”季予惜又捕捉到一个信息。   “没有!”单予安提高声音否认。   季予惜也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问:“这三个同学和是你以前就认识的,还是这个学期才熟悉起来的?”   单予安思考了一下,说:“都是这个学期渐渐熟起来的,他们三个都不是我们班的。”   “因为什么熟起来?”季予惜追问。   单予安:“家里有钱那个因为打球熟悉的,早恋那个男生因为跑步,剩下那个女生我帮了她一个小忙。”   “你在学校有没有透露过你的家庭背景?”   单予安又思考了一会儿,说:“应该没有,我妈和我爸都告诫过我让我低调。同学都以为我是就是家境小康,再说我家本来就是小康,没到你家这种程度,有什么好炫的。”   季予惜沉思起来。   单予安提到的这三个人同学,在书里的结局都不太好。甚至不能用不太好这种词来形容,他们在书里是反派,每个人下场都很惨。这样的三个人,为什么会在几乎同一时间盯上单予安呢?   单予安身上的变化不太明显,也就是他今晚和单予安多聊了几句,才发现异常。   如果没有人发现异常,单予安会怎样?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反派吗?   季予惜思考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单予安即便再怎么变,性格更尖锐或是其他,他这么多年的教养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都丢掉,要不这三个人也不会从卖惨开始诱导他了,他也不可能评价他的朋友恶毒。   他们就像是认真研究过单予安,从各种角度接近他,改变他。   季予惜忽然一顿,“研究某个人物,从各种角度接近他,改变他”,这个操作他太熟悉了。   ……   在季予惜还是系统的时候,他只是主脑手底下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系统,领的任务也都是很简单很基础的任务,比如和平世界里一个小人物的奋斗史。他经历过的世界,无一例外都是现代世界,和平是第一要素,然后才是陪伴宿主赚钱或是改变命运。   但他知道有些系统为求利益最大化,会去末世、星际、虫族等等危险性更大的世界。毕竟做系统也要考核KPI的嘛!   季予惜是保守型理财,这个任务如果有风险,他就不会接,宁肯接一些回报率低但更安全的任务。结果这么年,只有他一个系统攒够了可以退休的积分。而那些冒险性系统,别说攒赎身钱,有些还倒欠主脑积分呢。毕竟系统想要更多更厉害的功能,就需要花积分开通板块,积分不够可以贷,只付一点利息,等有积分了再还。   在季予惜退休之前,那些喜欢冒险的系统好像转移了风格。季予惜听说,他们升级了系统功能,开始接客人点单了。点单就是客人针对某个人下发任务,系统接了任务找到宿主寄生以后,命令宿主完成客人对某个人的要求。   这种点单模式回报率超高,比在末世里卖命强太多了。因此,主脑把板块一上线,就引得系统们争相开通。   当然客人的要求各不相同,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是养废文学。   举个例子,某个人物很可能是某本书里的主角。他本该有怎样的奇遇,达到怎样的高度。但因为反派点单要养废他,系统接单后,就会按照反派的要求,接近这个主角,然后改变他,直到把这个主角从天之骄子变得泯然众人。   不用担心这个世界没有了主角就会坍塌。世界自有运行逻辑,会在条件满足的情况下,生成另一个主角。这个新主角和原主角不是同一个人,新主角还会拿走原主角的气运,奇遇,达到原主角本该能到的高度。而原主角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本来都是属于自己的。   解释到这里,索性再举个例子。   季予惜知道有个系统接了个毁掉女主的点单。那个女主本应该嫁给状元郎,而后丈夫位极人臣,她自己荫封一品夫人。但是系统接单后,宿主成了女主的娘,对女主各种纵容,给她诺大权柄,还让家中的弟弟妹妹都要听女主的。之后撺掇女主和未来状元郎退婚,嫁给了城里的富商,又因富商得罪朝中权贵,全家被问斩——这种模式下,系统根本不理会宿主的生死,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拿到积分。   那是季予惜第一次全程围观了这个系统完成点单的全过程,当时只觉得不寒而栗。尤其是宿主最后被问斩时,对系统浓浓的恨意,简直是会做噩梦的表情。   现在,单予安的情况也有点像被点单了,而是还是三个系统联合一起接单的。这就表明下单的客人对单予安是下了血本的,就指望一击毙命。   至于那三个同学,真的很像走投无路被主脑废物利用的感觉。   他们本来都是世界的失败者,在临死之前,被主脑收编,再一顿忽悠,让他们成为主脑的奴隶,实在是很合理的猜测。   季予惜想到这个,忍不住问单予安:“你在学校得罪过人吗?比如抢了别人的奖学金,各种竞赛压了别人一头这种?”   “那太多了!”单予安还有些得意。   【能让那个人下血本对这傻小子点单,只是这方面的猜测还不够。】季予惜忍不住又开始查看单予安的人生经历。 第043章 赌上价值   当季予惜在为单予安找问题的时候,季家其他人也聚到季予慎的书房里,开始开家庭会议。   季母和季青白两个人听到了季予惜关于那三个同学的介绍,也听到了季予惜的心声,尤其是对点单模式的描述,顿时有些忧心忡忡。   本来大家都以为家里孩子叛逆期到了,实在不行打一顿就好了,这个季予慷很擅长。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刻意针对单予安,安排的一场阴谋。   可是单予安才十五岁,能得罪谁呢?   沉默之后,还是季予慷先开了口,他总结说:“按照惜宝的理论,予安很可能是他的世界里的主角,遭人嫉恨,上了类似游戏里的暗杀榜,这三个同学接了单,想把予安教坏。”   季青白虽然很焦虑,但是听了季予慷的总结,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反问道:“予安这么容易就能被教坏吗?”   她自己有亲妈滤镜,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挺聪明的小孩,也很善良。   季母说:“予安再聪明也才十五六岁,这个时候心智说成熟也不成熟,如果被人刻意引导,会变成什么样还真说不好。你自己不是深有体会吗,他这半年在家里什么表现你最清楚。”   季青白不说话了。   季予慎说:“现在辩论这些没什么用。这三个同学接近予安本就不怀好意,现在还只是在日常生活中有意引导他的性格,等他们关系更为密切时,说不定会把予安变成什么样。我上高中时候,班里有个男生是很乖的性格,被校霸女生倒追,俩人早恋了。之后那个男生成绩一落千丈,学会了逃课打架,高中没上完就退学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现在怀疑他可能就是惜宝说的被点单了。”   季予慷:“大哥你这个梗有点熟悉,跟某部剧的剧情重合度有点高。”   季青白也点头,“我也看过类似的,真不是你瞎编的么?”   “不要扯远了。”季父发话,“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要怎么找到这三个同学背后的那个人。”   这个问题抛出来,大家齐齐沉默。   沈栖道:“如果按照小惜的说法,点单的客人身份是隐秘的,很可能连这三个同学都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季予慷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这三个同学只是个学生,接触面有限,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从他们的人际网开始排查。虽然他们可能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但背后的那个人绝对会忍不住想知道进度,从而主动接触这三个同学。”   分析得确实有道理。季父说:“那分一下工吧。”   本来身为父亲的单靖远也应该参加这场家庭会议,但因为他听不到惜宝的心声,所以大家投票后决定继续对他保密,只让他负责多和单予安沟通,关注他的情绪变化,至于分工排查的事就把他排除在外了。   分工目前是这样安排的,季予慎人面广,就负责调查这三个同学的家庭背景和社会关系,而且要越详细越好。   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是名校高材生,尤其季予慷,回自己母校给学弟们上个课还是很容易的。所以分给他们俩的任务,就是多回高中走动,近距离接触这三名同学了解下情况。   季母和季青白两个人负责照顾俩孩子,最好能再套点话,让惜宝多说点信息。比如下单的客人下了这样的单,对他自己有什么影响,他付出的代价应该不小,那外在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分完工,大家齐齐看向季父。   季父轻咳一声,说:“我负责总筹,有问题我随时补上。”   想了想,确实没有可以分给季父的工作,索性就先这样安排。等一轮情报到手后,再讨论吧。至此,家庭会议算是结束了。   季父刚要宣布散会,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大家俱是一惊,季予慎反应最快,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走到门口开门。   “惜宝?这么晚了,你还没睡?找大哥有什么事吗?”季予慎堵住门口,不让季予惜看到书房里面的人。   季予惜不疑有他,说:“大哥,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这还是惜宝第一次主动找季予慎寻求帮助。   季予慎不由好奇,“你说吧,大哥能办到的一定办,办不到的想办法也给你办。”   季予惜有点不好意思,说:“其实不是我的事,是关于予安的。我想让大哥查查予安的三个同学,除了大哥我真想不到还能找谁帮忙了。”   本来季予惜第一个想到的是荀鹤,他想让荀鹤把周律师的联系方式发过来,然后在周律师那里下个委托。周律师本领通天,查三个毛孩子应该很容易的。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给荀鹤解释,为什么要查三个高中生。   解释起来就得把单予安的变化全盘托出,单予安也没犯什么错,他觉得这样不太好。   还不如让大哥查查看,都是自家人,大哥要是问起来,他就说害怕予安交友不慎,想摸个底。   季予慎微怔,随即马上答应下来:“你是担心予安吧,我也听姑姑说了两句。你放心,我查完就告诉你。”   根本问都没问,季予惜松了一口气,和大哥道了晚安后又回房了。   季予慎回到书房,很认真地和大家说:“惜宝是个好孩子。”   几个人都很认可。季青白叹道:“要是予安有惜宝一半懂事就好了。”   季母拍了拍她,安慰道:“惜宝也有这个阶段,过去就好了。你忘了予慷那年考上D大,惜宝被刺激到死活不愿意读书了,我和你哥给他转了个学校,混了两年勉强拿了个高中文凭,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季予慷摸了摸鼻子,这口锅他是背定了。   家里有一个学霸,对下面学渣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季青白一想,顿时不纠结了,好歹予安也算是学霸苗子。   ……   几天后,季予慷这边最先有进展。   季予慷联系了当年的班主任,说他暑期有个实践,想在高中开个班,给学弟学妹们上分享课,小班制自愿报名。班主任很高兴,季予慷现在还是他们学校的传奇,光荣榜上至今还挂在第一名,他之后的每一届学子都是听着他的传说过来的。于是替他打了个申请,就把通知发出去了。   单予安是第一个报名的。他本来不想报,觉得二表哥在家辅导他就很好,何必去蹭小班课。   季母和季青白就各种劝,担心万一没有人报名,二表哥多尴尬啊。单予安一想,确实有点尴尬,就立刻报了名。   果然他报完名,那三个同学也报名了。   季家人早就猜到他们会时刻关注单予安的情况,季予慷在确定他们全都报上名以后,就把报名入口关闭了,整个班只有十五个学生。   季予慷还没正式上课,季予慎那边也有了消息。   首先是这三个学生的家庭情况,基本和季予惜当时说的一致。家里有钱的那个叫汪度,他哥哥比他大十岁,毕业后进自家公司历练。汪度很担心等他毕业以后,他哥已经把控了整个公司,到时候他想争也争不过。   这里有个细节,他和他哥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他妈是小三上位,从小就给他灌输要和他哥竞争的想法。而他哥像个傻白甜,觉得后妈人不错,弟弟也很可爱,经常会在社交平台上晒他们一家人的照片。   但是季予慎和汪家这位大公子见过面,觉得这位大公子绝非傻白甜,这个人设更像是他自己刻意打造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到兄弟相争的白热化阶段,但季予慎可以肯定,惜宝说他是反派一点没错,按照汪度作死程度,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至于他的社交关系,季予慎也调查过了。汪度最近交了几个校外的朋友,这几个人和单予安暂时没查到有什么联系。   第二个早恋的男生叫周志城,他们家情况更复杂,父母感情一般,已经分居好多年了。他父亲在外面还有另一个家庭,没离婚是因为他母亲不同意离。他母亲的观点是,离婚了让你和小三过逍遥日子吗?我就是耗死你我也不和你离婚。   然后因为周志城和他爸有点像,简直是他爸的复刻版,周志城他母亲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儿子。   尤其儿子感情开窍之后,他母亲就更不喜欢他了。某次他母亲对他手机突检,发现他和一个女同学在谈恋爱,聊天记录不堪入目,光是看着就让人脸红的程度。他母亲差点气疯,当时把扫把都抽断了,也没能切断他和小女友的关系。   他母亲甚至还找了女方家里,希望家长一致抵制早恋。没想到小女友家里重男轻女,父母根本不管她,只关心周志城能出多少彩礼。   这个小女友把周志城当成是拯救她的大英雄,对周志城言听计从。周志城让她在学校装俩人不熟,她照做。当周志城的母亲万般无奈来到学校寻求老师帮助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早恋,老师还劝周志城的母亲不要把孩子想的太坏呢。   周志城除了这个小女友,还有最近刻意接近的予安,再没有其他关系密切的朋友。   然后就是唯一的那个女生,叫曾巧。她的情况更简单,除了惜宝说的那些,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她的社交关系更简单,除了学校的同学,就连初中的同学都不怎么来往。   不过季予慎在这三个人的档案中,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寒假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因为不同的原因住过院。曾巧是肺炎住了一周,汪度因为玩滑板时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做了CT有轻微脑震荡,也住了一周医院。至于周志城,他倒没什么情况,是他的小女友有些不舒服,他在医院照顾了五天。   季予慎把这些情况全都告诉了季予惜,季予惜刚开始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他们三个寒假时全都住过医院才有些异样。   【难道他们是在医院接了任务单?要是能近距离观察一下他们就好了。】   季予惜自己有经验,如果系统绑定了宿主,他应该可以分辨出来。因为系统和宿主说话的时候,旁人听不到,但宿主会呈现出放空的状态。不过如果这三个人是寒假时绑定的系统,那现在也有半年了。   季予慎心中微动,说:“你二哥要在予安的高中开班讲课,听他说明天有开班仪式。到时候予安和这三个同学都会在,你想去吗?”   季予惜微怔,“高中啊……”   他还真的有点怀念,感觉高中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也不对,高中他还没来呢,在他来之前,是NPC上的。   “我也能去听课?”季予惜试探着问。   “当然可以。”季予慎笑道,“你不放心就去找你二哥说一声。”   别说惜宝是为了予安的事,想亲自调查那三个同学才要去听课,就是没什么理由想去蹭课,季予慷也会非常欢迎。毕竟当初惜宝就是在他学霸光环下,慢慢变得厌学。提到这个,季予慷自己也有些愧疚,学霸的弟弟真的不好当。   果然季予惜提了一句,季予慷就很高兴地答应了。和他约好明天几天出发,又立刻给他找出自己高中的课本。   季予惜:“……”   【要怎么告诉二哥,我只是为了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三个人,不是真的想上课。】   季予慷:“……”   结果第二天,蹭课的变成了两个人。   因为荀鹤想约季予惜明天晚上去看演唱会,季予惜拒绝了,说他要跟着二哥上课,晚上未必有时间。   荀鹤一听,立刻厚着脸皮找季予慷申请名额,他说他准备拍一部高中校园剧,想重新感受一下高中的氛围,恳请季二哥给个机会。   季予慷还能说什么呢?   第二天,荀鹤甚至一早就来了季家。季予慷是真的没话说,把给惜宝准备的教材、文具又给荀鹤准备了一份(课本没多的,他让荀鹤自己复印了一部分)。   荀鹤笑眯眯地接受了好意,“谢谢季二哥。”   季予慷嗯了一声。   正好季予惜睡醒下楼,他很开心地和荀鹤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了个灵魂问题:“荀鹤,你明明比二哥大,为什么也要叫他二哥呢?”   荀鹤:“!”   没错啊,他今年24岁,大学毕业两年了,季予慷才21岁。他为什么要给季予慷叫哥呢?仔细想想,好像从第一次见到季予慷,他就叫了人家季二哥,季予慷从来没有纠正过他。   荀鹤忍不住去看季予慷,他怎么好意思的啊!   季予慷挑了挑眉,“是你自己要叫的,和我没关系。”   荀鹤:“……”   到了学校,荀鹤才发现季予惜不是真的要来上课。   关于单予安的事,季予惜一个字也没有和荀鹤提过,但他到了学校后,心声不断。荀鹤从开始的一头雾水,到后来渐渐明白他是在怀疑这三个同学对单予安不利。   于是荀鹤也悄悄把这三个人个人信息记下来,准备上完课回去查查。   季予慷为了方便自家小弟观察这三个人,开班第一件事就是排座位。他把这三个人全都排在了季予惜周围,至于荀鹤,则安排在最后一排,让他离季予惜远远的。   荀鹤又觉得被针对了。   与他一样被流放的是单予安,因为季予慷不想让那三个人离单予安太近。   当然单予安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真面目,今天一进教室,他们三个和单予安打招呼的时候,单予安表现得十分冷淡,季予惜更是直白地称赞他有长进。   单予安耳朵尖都红了,越发觉得自己有够蠢的。   汪度、周志城和曾巧三个人里,汪度好像最敏锐。他坐在季予惜的右边,季予惜只是看了他几次,他立刻回头探究地观察他,甚至直接质问季予慷:“这个同学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   季予慷很冷淡,说:“对,他是我弟弟,来蹭课的。”   汪度顿时哑口,隔了一会儿他又指着荀鹤说:“那他呢,该不会也是老师你的弟弟吧?”   季予慷的视线扫过荀鹤,依然冷淡地回答:“没错,他也是我弟弟。”   荀鹤:“……”   单予安没憋住直接笑了,季予惜也乐不可支地趴在桌子上,只有荀鹤受伤的世界达成。   季予慷扫了一圈,继续装高冷:“上课。”   季予惜装模作样地打开了课本,然后开始沉思:【汪度的系统好像很敏感。】   荀鹤:“?”这又是什么密码,感觉听不懂了。   一节课上得很快,季予慷说下节课让沈栖给他们上,然后就回了教师休息室。这点距离,他能听到惜宝的心声,倒是不用担心什么。   荀鹤刚想起身去找季予惜说话,就听见季予惜在心里说:【我得想个办法和汪度搭个话。】   荀鹤抬了一半的屁股又放下,他还是不要去添乱了。   随即季予惜压低声音开始表演:   “你不要胡说了,怎么可能有你的同类呢?”   “你又骗我,还能感受同类的气息,你自己都是藏在我大脑里,哪有什么气息。”   “别唠叨了,我知道我有任务,放心吧,我能完成。”   他说到最后显得有点不耐烦。   倒是他右边的汪度眼神闪了闪,忽然问:“同学,你在和谁说话?”   季予惜一愣,立即心虚地说:“我在打电话。”   汪度的系统那么敏锐,自然不会错过季予惜的表情。季予惜越是否认,他越是肯定季予惜有秘密,甚至把椅子往季予惜这边拉了一点,准备继续试探。   正在这个时候,上课了。沈栖抱着书走进来,“同学请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们开始上课。”   汪度不怎么情愿地坐回去,观察了沈栖几眼,说:“这位老师你不是我们学长吧?我要如何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给我们上课呢?”   沈栖:“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汪度很得意,“我这儿有一道数学题,老师你要是能解出来,我就相信你教得了我们。”   他这一番话,立刻让其他同学兴奋起来。沈栖看了看他,同意了。   这个小插曲之后,汪度安静了好一会儿。   季予惜往右边转了转头,又小声说:“你不要提醒我了,我在上课呢。”   汪度顿时挺直了后背。   这节课很快结束了,还有一节自习课,沈栖说还是他来守课堂纪律,有问题可以找他问,然后也回了休息室。   汪度立刻转向季予惜:“这位同学,你上课时候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他压低了声音,身子往季予惜这边侧了一半,语气却很笃定。   季予惜慌了一瞬,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也往他那边靠近一点,说:“你是不是也有?”   汪度点点头。   季予惜马上露出很激动的神色,“果然有。难怪我家这个总说他感觉到同类了。”   汪度自己的系统顶多能察觉出来季予惜有些异样,但他没开通能感受到别人系统的功能,于是悄悄告诉汪度:“他的系统更厉害一点,但他好像是个新人,连和系统说话不能出声都不知道。”   汪度也是这么想的,要是这个高级的系统能为自己所用,那完成任务岂不是更加简单了。   汪度看向季予惜的神情多了一点狂热,他好奇地问季予惜:“你家这个是什么要求啊?”   季予惜开始胡编:“让我接近一个人,具体的我不能说。”   “懂!”汪度激动地差点叫出来。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啊,如果这个系统的目的和他们的一样,那成功几率就更大了。   他神神秘秘地说:“我也一样接了这个任务。”   “嗯?”季予惜惊讶了一瞬,又质疑他,“不可能,一般任务都是一个人接的。”   “你家系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没错,一般的任务确实是一个人接的,可是这个任务不一样,实话告诉你吧,除了你和我,还有两个也接了这个任务。”汪度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季予惜实时地张大了嘴巴,“还有谁啊?”   “暂时不能告诉你。”汪度戒心很重,“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和系统沟通不用说出来,你就在脑子里想象着说话的样子,他能听到。”   季予惜假装试了试,随即感激地看着汪度,“是真的,我一直以为要说出来他才能听到。”   “谁都有菜鸟时期嘛,现在你能相信我了吧。”汪度笑了笑。   季予惜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是谁给我们下的任务吗?我听系统说这种任务的代价很大,直接让四个人接一个任务,那他能承受的了?”   汪度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看来果真是新人。   他不屑一顾地说:“你这就不懂了,点单的客人全都是堵上一切。能请到四个系统一起接单,就说明这个客人的‘价值’非常大。”   “原来如此。”季予惜点点头,装作听懂了。   【是靠价值来点单的。】   季予惜打听到了第一个关于点单系统的消息。 第044章 达成合作   这几天里,季母和季青白两个人一直想办法让季予惜多透露一点心声,季予惜没有照做,因为他知道的也很有限。当时点单模块出来的时候,他都快退休了,只围观过一次点单模式的运行规则,也并不知道客人是谁,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点单的。   现在倒是从汪度口中知道了一点信息。   主脑对一切美好的品质都爱不释手,衡量价值大小也是用这些来衡量的。通常一个客人的价值只能负担得起一次点单——这是付出自己的一切换来的。而针对单予安却已有三个系统接单了,也就是说,这个客人的价值能付得起三个系统的酬劳。   【那问题来了,如果一个人价值非常大,相当于他的人格品质非常高,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针对单予安点单?】   逻辑不通啊,单予安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除非单予安威胁到他了。季予惜推翻可能性很低的推测,留下了这个。   【单予安做了什么会威胁到他,让他付出一切来点单?】季予惜又抛出第二个问题。   他苦思冥想无果。   自习课结束后,荀鹤来找季予惜一起去吃饭。之前为了不影响季予惜发挥,他一直克制没过来。这时候季予慷没有阻拦,他也要找沈栖一起吃饭的,实在不想带着这两个电灯泡。   结果单予安慢了一步,发现小表哥跟着荀鹤走了,二表哥跟着沈栖走了,他顿时绝望。   汪度见状立刻贴上来,和单予安说:“予安,我们一起吃饭吧?”   说着,曾巧还有周志城两个人也围过来。在了解他们的真面目之后,单予安本想拒绝的,可是一想,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索性看看他们想对自己做什么吧。   于是他答应了,跟着汪度三个出了校门。   另一边,季予惜刚好想到单予安,就对荀鹤说:“刚才忘了把予安叫上。”   荀鹤道:“你二哥应该会带他去吃饭的,毕竟予安上的是他的课。”   季予惜一想,确实有道理,就不再管了。   再另一边,季予慷带着沈栖去他高中时最喜欢去的小饭馆吃饭。沈栖进了饭馆才想起来,说:“没把小惜和予安一起叫过来。”   季予慷就说:“不能在那三个人面前暴漏我们和予安的关系。予安如果聪明的话,自己应该已经去找饭吃了。至于惜宝,有荀鹤呢,他照顾惜宝比我们还强些。”   沈栖一想,也是,就不再管了。   于是三边各吃各的,单予安这边也进入疯狂试探的阶段。   先是汪度说:“放假后,想约你都约不到了。”   其实才放了一周多,而且一放假季青白就把单予安带到季家去了。单予安很快知道了这三个朋友都不是真朋友,他们约他出来玩,他自然就不肯了。   周志城也搭腔说:“我们组了个局,说一起去吃烧烤呢,予安你来吗?”   曾巧笑道:“吃完烧烤时间还早的话,我们去唱K吧,我好久没去了。”   “都一样啊,上学时候哪有空闲时间,也就放假能放松一下。怎么样,予安你来不来?”汪度赶紧又说。   单予安等他们都说完了,才说:“我就不去了,我家里一堆作业。”   汪度眼神闪了闪,又说:“你都是学霸了还这么用功,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单予安叹一口气,说:“没办法啊,我连着两次没考好了。本来想等期末考成绩出来再争取自由呢,结果期末考也寄了,我这两天都不敢看我妈的脸。”   周志城立刻撇嘴道:“家长懂什么啊,你就算名次稍有下滑,不还是D大预备役吗?我说句真话,你不要觉得不舒服啊。当年你妈自己也没考上D大吧,怎么就觉得你非得考上D大才行啊?建议家长卷自己,不要卷孩子。”   乍一听,单予安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又一细想,不对啊,他妈妈当年上的大学是挺普通的,可他爸是高材生,考的大学比D大只好不差。他们家也没有只卷孩子不卷家长的,不然他爸今年也不会去南方开拓市场了,给他舅舅当副总不香吗?   见他不吭上,周志城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又示意曾巧说两句。   曾巧就说:“其实你妈妈可能没什么坏心思,就是他们和我们年龄差的有点多,很多想法都过时了。只会读书也没用啊,社会技能也得跟上,你说对吧,予安?”   单予安推辞道:“真不行,我妈给我报了好几个课,我上完学校的课回家还得上课呢,没有时间出去玩,你们自己玩吧。上回汪度不还说认识了几个校外的朋友吗?汪度叫他们去吧!”   汪度顿时无言以对,那几个朋友本就是为单予安准备的,单予安都不去,他疯了吗要请客让他们来吃烧烤。   他的心情不太好,系统还一直吵着说话,埋怨他努力这么久结果连人都约不出来。   汪度一恼,随即说:“既然予安不去,那就算了吧,和他们玩没什么意思。”   单予安微微撇嘴,果然有猫腻。   一计不成,周志城又想了一计,他说:“那今天下午上完课,我们一起商场玩吧,就是那个抓娃娃机后后面上了一堆新机器,我们去探索一下。”   单予安静静地看他们表演,反正打定主意哪也不去。   他们三个别有目的地接近自己就够可怕了,他是不敢和他们一起出去的,又不是嫌命长。   见怎么都不说通,汪度有些气恼,幽怨地说:“才几天不见,予安你和我们好像没那么亲近了。”   单予安心中未惊,他自认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这个汪度居然这么敏感。其实根本不是汪度敏感,是他的系统敏感,见几个人轮流都请不动单予安,他就提醒汪度目标的态度是不是有变化。   单予安很快稳定心神,解释说:“不是的,真是因为没考好。我上次就没考好,还给我妈打了包票这次一定考第一,结果又翻车了,我实在没心情出去玩。”   他们三个一听,互相看了看。汪度最后说:“不是疏远我们就好了,学业确实比较重要。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本来就是学霸,不像我们偶尔进步一点就很开心了,家长还会奖励。是我们考虑欠妥,那等你以后想放松了再找我们,哥几个一直都在。”   “好。”单予安赶紧应了。   他有些后悔跟着他们三个出来了。今天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三个人在和他说话的时候,频频互相试探打眼色,还一唱一和的。他以前是真瞎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到。   吃午饭的时候,周志城又撺掇单予安喝点啤酒,还说夏天喝啤酒好处多。   其实之前周志城也劝过单予安喝啤酒,只是单予安不喜欢啤酒的味道,只尝了一口就不肯再喝了。这是第二次劝他,想等他喝习惯了之后,就可以带他去更放松的地方。   单予安说什么都不肯。开玩笑啊,下午还要上课,他是嫌季予慷打他打得少吗!   周志城也叹一口气,三个人用眼神已经不能准确表达意思了,于是悄悄在群聊里打字。   周志城:[怎么感觉他现在不好忽悠了呢?]   汪度:[是不是我们表现太过了?]   曾巧:[可能真是因为他没考好,现在没心思玩。]   汪度:[又快到报告期限了,到现在我们连一个关键性事件都没完成。]   从接受这个任务至今,也有半年了。系统告诉他们的是,每个月都会汇报一次进度,如果效果显著,就可以提前拿到一部分报酬。可是单予安太不好忽悠了,这半年里,他们每个月汇报的事情都不足以达到关键性事件的判定。   本以为这个月放暑假了,会更容易些。   没想到单予安警惕性反倒提高了,照这样下去,等于半年白努力了。   曾巧:[关键性事件具体指的什么,我一直没明白。]   汪度:[比如他本来应该考上大学,受我们影响没考上,这个就叫关键性事件。]   周志城:[高考还得两年,我们岂不是这两年都不会有什么进展?]   汪度看了看周志城,是真的嫌弃他笨。   汪度:[你傻啊,我只是举个例子。还有很多可以改变他人生的事情,比如早恋、记过、逃课,或者染上些不良嗜好,赌博之类的。]   周志城恍然大悟。   曾巧:[这些事看着很难,仔细想想一个都不简单。]   汪度也知道他举的这些例子难度太大,要是难度不大,他们也不至于半年都没什么进展了。   小群顿时有些沉默。   四个人里唯一一个认真吃饭的单予安,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他撇了撇嘴,不用想都能猜到这三个人正在群里商量对策呢。他真是猪脑子,现在才觉得处处不对劲儿。   汪度最后在群里发:[要是没什么办法,我就叫增援了。]   曾巧:[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有三个人接单了,如果再叫增援,那即使任务完成,我们也拿不到太多的酬劳。]   汪度:[那你有什么办法?]   曾巧沉默了,她要是能想到办法,周志城和汪度两个人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汪度怼完曾巧,心中也有些得意。他不打算告诉他们季予惜也接了这个任务的事,这是他自己发现的队友,凭什么要拿出来分享。幸好当时季予惜问他同伴的事他搪塞过去了,以后也要继续对季予惜保持沉默。   说起来季予惜的系统更高级,和季予惜组队肯定比这两个猪头强。   吃完这顿没什么滋味的饭,四个人准备往回走。   汪度想了想,还是靠近单予安,小声问他:“最近你妈还经常惹你心烦吗?”   放假以前,单予安最喜欢聊这个话题。在他口中,他的母亲对他苛刻,几乎不给他自由,还总是夸亲戚家的小孩聪明。汪度自觉把到了单予安的命脉,每次都会借着关心的名义,对他一通反向输出。在他的开解下,单予安和他妈妈的关系似乎更紧张了。   听到这话,单予安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他那天已经被小表哥骂了,也觉得平常和同学吐槽自己的妈妈这个行为非常不好,再说他妈也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可怕。他故意把事情夸大地讲出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三个朋友的经历一个比一个夸张,单予安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自己是一个多幸福的小孩。   只是连他都没在意过,他真的在一遍遍吐槽声里,对他妈越来越不耐烦了。   单予安眨了眨眼睛,说:“我妈对我挺好的。”   汪度:“……”现在连安全话题都聊不下去了。   回到教室后,有些勤勉的同学都做完一套题了,也有些同学正趴在桌子上休息。单予安掏出来一份英语试卷,摊开在桌子上,拿着笔就开始勾选。   周志城本想和他说话,见他这么刻苦,倒是不好意思打扰。于是他们三个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聊天。   周志城:“感觉半年白努力了,他回家才一个星期,就不怎么听我们的了。”   汪度没那么悲观,“努力肯定是有用的,他这两次成绩下滑不少。”   曾巧:“再下滑也是全校前三十名,有什么用啊。”   汪度瞪了一眼曾巧,十分讨厌她,一个女生总是时不时反驳他,显得她很聪明似的。   周志城毫无所觉,接着曾巧的话往下说:“那就说明我们不够努力。你们也帮我劝劝他,我带他去夜店玩一天,他立刻就不一样了你们信不信。”   他怕这俩人不信,又接着说:“当初我追女生的时候,就把她带到夜店玩了。一开始她很拘谨,我带她去蹦了一会儿,她就放开了,现在还会主动要求去呢。”   曾巧:“嗯?不是,未成年你怎么进去的?”   周志城很得意:“穿的成熟一点啊,男生更好装,女生也就换个紧身衣,化上妆,不会有人拦的。”   “得了吧,连KTV他都不去,你还想带他去夜店。”汪度嘲讽道。   周志城顿时沉默。   隔了一会儿,曾巧说:“最近那个人联系过你们没有?”   汪度吓了一跳,立刻悄悄地四处张望,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这才压低声音说:“你疯了?这个话题也敢公开讨论?”   曾巧神情有些茫然,“我时常在想,会不会是我们做了一场梦?半年前根本没有人找过我们,我们也根本没有重生过。”   周志城搓了搓胳膊,说:“就算是做梦,那系统又是怎么绑定的?”   汪度回忆着半年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因为头部受伤住院,头一天晚上睡着以后,就经历了往后几十年的生活。他知道了他和他哥的争斗,他败得一塌糊涂,最后更是惨死。在他窒息的一瞬间,他眼前一花,睁开眼忽然发现他换了个空间。这个空间只有眼前的一团能看到光亮,周围则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有什么。   他发现能看见光亮的地方,有个看不清脸的人,那个人问他想不想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当时汪度还以为重生这种荒谬的事终于轮到他了,于是立刻点头说想回去。   这个人没说什么,只是指挥着光幕缓缓往前滚动。汪度发现光幕画面中的主角正是他,从他在医院醒来开始发展,到他毕业、工作。这个光幕像是在模拟他的人生,他看得很仔细,每个人生选择都谨慎地判断。可是无论怎样选择,他的结局都不会变。   也就是说,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都改变不了他最终被他哥灭口的事实。   汪度绝望了。如果每一次回到过去都是这个结局,那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那个不说话的人突然说:“其实我还能帮你。”   见识过他的能力,汪度丝毫不怀疑他能不能做到。他被一惊一喜的情绪搞得筋疲力尽,很快擦了把眼泪,问这个人想怎么帮。   对方说:“我有个体验任务正在招募队友,如果你愿意试一试,就在我这儿填个报名表,我会根据报名表给你分配搭档。你完成任务以后,我再给你一笔酬劳,把你送往别的世界,足够你余生挥霍。”   汪度很好奇这个别的世界,听对方描述后,他稀里糊涂就同意了这个计划,还签下了报名表。之后他的搭档分配下来,就是存在于他脑海里的系统。   系统带给他的体验任务,就是以单予安为目标,要求是毁了他。当时汪度对这个毁了单予安理解不透彻,以为是要杀了他。在经过系统解释以后,才明白这个毁了他其实是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汪度很不理解下单的客人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系统当时告诉他,人是很复杂的物种。   汪度为了完成目标,就照着系统的指示行事。   在接近单予安的时候,他意外发现了还有两个人也在接近单予安,汪度和对方一交流发现他们三个竟然是同伙。后来他才知道一般一个任务都是单人接的,像这种被好几个人接的任务,说明难度很大。   汪度也没有打听曾巧和周志城的经历,涉及到隐秘部分,他们三个都没有讲各自的结局。   不过从自己几十年后的下场来看,他猜这两个人应该和他差不多,都是失败者。因为每次提到以后的事,不管是曾巧还是周志城,表情都不太自然。   尤其是周志城,虽然他没有说过,不过汪度根据他的状态,还是猜到了。他早恋,对方很可能就是周志城拿出来炫耀能带去夜店的小女友。   其实汪度发现周志城也纠结过,刚开学时他貌似在犹豫要不要和那个女生分手,没纠结两天,他就拿定主意了。他没有分手,甚至开始搜未成年怎么住酒店的词条,看样子是想带小女友开房。   汪度对他这个行为很不齿。重活一次的人,芯里不知道多少岁了,却计划和未成年小女友开房,真是个垃圾。   聊完天,汪度借口要复习功课,把他们两个赶回自己的位置——和不聪明的人待久了,会影响智商的。   于是汪度开始猜测季予惜什么时候回教室,他觉得季予惜聪明,和他搞好关系,到时候一起做任务就更好了。可季予惜不慌不忙,直到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他和荀鹤两个人踩着点走进教室。   台上的季予慷看到这样子,一阵无语,只能假装看不见。很快季予慷就发现了荀鹤的不同寻常,他好像真的在记录高中生活,一直低着头在写字。   倒是季予惜又开始默默吐露心声:   【中午和荀鹤逛了一圈,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发现了一个细节,周志城在老师还没有提问的时候就举起了手。】   【汪度和系统交流最频繁,他走神次数最多。】   想了想,季予惜抛过去一个纸团,砸在了汪度的头上。   季予慷看了季予惜一眼,立刻装没看见。汪度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老师没留意他这边,这才拆开纸团。   季予惜:[你再给我讲讲任务吧。]   汪度看了一眼季予惜,低头开始写字。   汪度:[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不是都告诉你了?]   季予惜又飞快扔回来。   季予惜:[我好奇下单的客人,我们完成任务之后,他会不会对我们也做这样的事。你就不好奇这个客人是谁吗?]   汪度:[做完任务我们就会换个世界,管他客人是谁。]   季予惜眼神一闪,换个世界?   季予惜:[我不想换,我还想在这个世界生活。]   汪度:[不换会死的,你难道没看过你的结局?]   季予惜心想:【你们一个个都不做好事,不得好死不是很正常吗,我只是想知道客人的信息,你却扯七扯八的。】   季予惜继续扔纸团:[说这么多,你还不是不知道客人的信息。]   汪度看完,抬头看了看季予惜,又开始埋头写字。   汪度:[我还真知道,但你要用什么交换?]   季予惜心中一喜,想了想,回复他:[我给你支个招,让你先完成这次的进度汇报。]   汪度又立刻回头看季予惜,季予惜点头保证。汪度隔着过道伸手要和他拉钩,季予惜有点嫌弃,迟疑了一下还是那样做了。   汪度这才写道:[我怀疑客人是我们一个老师。]   季予惜看着这行字,陷入沉思。   【有点意外,是老师的话,倒是能解释客人价值很高的原因了。】 第045章 调查细节   季予慷听到这句心声,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发现惜宝对着纸条陷入了沉思。而他右边的汪度等了半天,等不到纸条传回来,忍不住又写了一张:[现在轮到你说你有什么办法了吧?]   不是汪度心急,实在是半年一直没什么进展,系统总在他脑海里唠叨。   而且这半年里,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单予安身上,没用心讨好他爹,零花钱的数额大幅下降,他也想赶紧完成关键性事件领取任务奖励。   季予惜展开看了看,回他:[我还没想好。]   汪度顿时气疯了,转过头就冲着季予惜骂道:“你敢耍老子!”   季予慷腾地把书往他桌子上一扔。   全班顿时噤若寒蝉,连汪度脸上的表情都沉静下来。   季予慷看着他,说:“你要是不想上我的课,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汪度很想一走了之,奈何想到任务目标还在上课,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对不起老师。”   季予慷:“你该道歉的人是他!”   汪度听到这句话,立刻扭头不想看季予惜,但他冷静了几秒,还是转过来对季予惜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冒犯了。”   季予惜笑眯眯地接受了,“没关系,汪同学太客气了。”   一句话把汪度气得差点没暴跳起来。   这节课还没上完,汪度的眼神都快要把季予惜生吃了。季予惜思考之后觉得他还有点用,于是又给他写了张纸条:[我确实有办法,但要等一周之后才能告诉你。]   汪度半信半疑,[你没骗我?]   季予惜点点头,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汪度现在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信他。   这天晚上回去后,季予惜就开始盘问单予安他的老师都有哪些,再比对学校官网的教师信息,梳理了一遍。   季予慎也从季予慷口中听说了惜宝的心声,他对学校的情况了解更多,因为当初季予慷读高中的时候,他就作为优秀学生家长,和学校的老师们有过交流,此后季氏集团一直没断过给学校的赞助,季予慎也一直和他们学校的高层保持着联系。   现在听说背后的那个人有可能是老师,季予慎立刻开始调查。   除了季予慎这边,荀鹤也没闲着。   他一天都在本子上记录季予惜的心声。季予惜今天的心声非常多,他不了解背景,所以并不是每一条都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荀鹤只好先记下来,再前后对照着看,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知道他们要找的人是老师后,荀鹤发挥了自己的特长。上次因为王安华的事,他和周律事务所的关系很好,正好委托周律师查查学校的老师。但要查所有老师的工程量太大了,经过沟通,荀鹤同意先委托他们查高一的老师。   在大家各自努力的时候,季予惜答应汪度的一周之期也快到了。汪度每天都在微信里给季予惜倒计时,季予惜从没有回复过。   眼看着倒计时变成了“1”,季予惜终于有动作了,他开始给汪度回信息。   季予惜:[你知道单予安下周要参加英语口语大赛吗?]   汪度回的很快,他说:[知道啊,怎么了?]   季予惜:[我家系统告诉我,单予安能拿第一名。]   汪度:[!!!]   季予惜再发:[所以你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吗?]   汪度:[来了!那我们就不能让他参加这个口语大赛,不让他拿第一名!]   季予惜:[微笑.jpg,你很聪明,那你要告诉你的同伴吗?]   汪度:[不用,我自己可以!]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浪费在那两头猪身上。共享之后,他就要和那两头猪一起分享任务奖励了,他疯了吗,为什么要共享?   季予惜没什么意见,又说:[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汪度斗志满满,和季予惜聊完后,立刻给单予安发消息。   汪度:[予安你下周是不是要参加英语口语大赛了?]   汪度:[我觉得这个竞赛不怎么好,要不你考虑考虑别参加了?]   单予安:“……”   他见过说话直的,没见过这么直的。   单予安拿着手机打一行字又删掉,聊天对话框上,一直是正在输入的字样。汪度等了等,有些心急,又继续给单予安发。   汪度:[我是真的为你好,这个竞赛对你后续发展影响很大,反正你参加过那么多竞赛,也不差这一个是不是?]   单予安:[我干嘛不差这一个?哪一个证书都是我敲开大学校门的通行证。]   单予安是这样想的,他不让我参加英语大赛,肯定又没安好心,我还就非要参加不可。   汪度:[真的,你认真考虑一下。我是为你好!]   单予安:[我谢谢你为我好,但是不必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汪度顿时抑郁。   ……   知道汪度选择直球方式阻止单予安参加英语比赛无果后,季予惜是真的无语了。他之前怎么还觉得这小子有点聪明呢?这简直蠢不可及啊!   这天晚上,季予惜来到单予安的房间里,问他:“你下周是不是有个比赛?”   单予安头都没抬,直接说:“对啊,有个英语口语大赛。”   他每年都会参加各种比赛竞赛,英语口语大赛反倒是其中最容易的一项比赛,功夫都在平时。   季予惜:“那你怎么没有参加集训呢?”   单予安道:“集训是在很偏僻的乡镇上,周围连个大点的超市都没有,参加集训跟坐牢一样,我不想去,再说他们参加集训的人还未必有我发挥好呢!”   在这一点上,他向来自信。   季予惜却在心里想:【你确实发挥挺好的,还拿了第一名。可惜你们这次的口语竞赛泄题了,所有学生的成绩作废,还被钉在了作弊的耻辱柱上。】   哪怕单予安没有参加集训,没有作弊,但他是第一名,别人提到他的成绩,先入为主就会认为他作弊了。因为这次成绩作废,单予安在D大提前录取面试时就被刷下去了,面试官对他的人品存疑(这还是事后季父千方百计打听出来的原因)。   之后才是单予安正常参加高考,结果失利没考上D大的情节。   现在既然还来得及,那他必然要阻止单予安参加这个口语大赛。本以为终于能坐享其成一回,谁知道汪度根本不中用。   还得他自己来。   还没等季予惜想到合适的理由来阻止单予安的时候,季青白突然来敲门,她先和季予惜打个招呼,接着十分忧愁地对单予安说:“予安,你大姑奶病了,你爸爸工作忙回不去,想让我们替他回老家看看。”   单予安知道自己父亲在老家的亲人就剩下这一位大姑,不由也着急起来:“什么病啊,要不要接到D城来看看?”   单予安听父亲提到过,不是大姑奶,当年他的爷爷就活不下去。那个年代,大家都缺衣少食,他爷爷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上面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当时吃东西全靠抢,几个哥哥姐姐比他大,比他动作快。往往他还没捞着儿呢,吃的东西就没了。   当时这个大姑奶已经嫁人了,回娘家看到单予安的爷爷瘦得皮包骨头,心疼坏了,就说她来养这个孩子。没多久,她回婆家时,真的把这个小弟带着一起回的。   但家家户户都缺口粮,她婆家也不例外,见她领回去一个小孩子,立刻就恼了,还要找她娘家问个清楚。后来是大姑奶的丈夫也就是单予安的大姑爷,做主留下了单予安的爷爷。此后他爷爷一直对自己的姐姐姐夫就像对父母一样,很尊重很孝敬。   单予安小的时候听爷爷讲过,说要不是因为自己,他大姐的孩子早就该出生了。   单予安听过也就算了,毕竟老家关系复杂,他一个小孩也记不住大姑奶有几个孩子。   后来单予安渐渐长大才知道,大姑奶当时决定收养爷爷的时候,其实在准备要孩子了,因为收养了爷爷,不想一碗水端不平,夫妻俩商量之后,决定暂时不要孩子。   他爷爷提到这件事,永远都眼泪汪汪。   单予安的爷爷去世后,单靖远延续了自己父亲的做法,逢年过节会寄东西给单予安的大姑奶,如果有时间还会回去看望,他们家对这位老人的感情一直是很深的。   所以单予安听说老人生病之后,根本没怀疑过真假,立刻开始询问后续安排。   季青白说:“我想明天一早就回老家,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接过来治疗。”   单予安十分赞同,“那我去收拾行李。”   季青白却很是为难:“下周你还有竞赛,我担心回了老家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可能会影响比赛。”   都这个时候了,单予安根本没心思参加竞赛,直接对季青白说:“妈,以后竞赛还有很多次机会,可是大姑奶未必能等我很多次。”   季青白顿时不说话了。   但她还是没有立刻同意单予安的做法,而是说:“你先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我问问你大姑奶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你回去。”   说完这句,她关门出去。   季予惜在旁边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因为他在心里说了。   【这是不是瞌睡送枕头?但愿单予安能避开这次的口语大赛。】   【希望老人家平安吧!这是姑姑姑父唯一的长辈了。】   这下单予安也没空理会季予惜了。   季予惜借口不打扰他收拾行李,索性回了自己的房间。想了想,他还是给汪度发了条消息。   季予惜:[你再问一次试试呢?说不定他思考之后,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呢。]   汪度:[那我再试试。]   隔壁房间,单予安再次收到了汪度的信息。   汪度:[予安,我替你算过了,你这次参加了英语口语大赛,会后悔一辈子的!]   单予安愣了愣,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回复道:[你说的对,比赛我不准备参加了。]   汪度:[!!!]   汪度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季予惜,季予惜早就知道了,但还是恭喜了他两句。   到第二天,季青白果然带着单予安回单靖远的老家探望长辈,季予惜还是照旧去上季予慷的课。   到了之后,荀鹤神神秘秘地给他一个档案袋。季予惜一头雾水打开看了一眼,然后怔住。   荀鹤给他的正是他最近很头疼的单予安老师们的资料。本来他还是想找大哥来解决这个问题的,但是他想不到理由。让大哥调查单予安的同学还能解释,调查单予安的老师真的很难解释,只怕他大哥也不会相信有老师会对单予安不利。   没想到正为难的时候,荀鹤却给了他这个。   季予惜欣喜之余,也有点困惑:“你怎么会有这些,还拿给我看?”   荀鹤笑道:“之前闲得无聊的时候,委托周律师帮忙查的。这东西放着也是放着,给你看看也好。”   “什么叫闲得无聊?”季予惜满头黑线,“你这是钱多的花不出去了吗?”   周律咨询社的收费一直很贵,这也是为什么季予惜这一轮就没考虑过周律咨询社的原因,他觉得他出不起咨询费,他身上现在的零花钱还是上次二哥给的。   荀鹤挠挠头,说:“也没花太多,周律给我打了个折,也就小百万。”   季予惜:“……”   荀鹤立刻说:“别纠结这些了,这资料你看还是不看?要是不看我就带回去了。”   他伸手作势要抽走档案袋。   季予惜躲开,瞪了他一眼,说:“当然看!花了这么多钱,多一个人看也能赚回来一点。”   随即两个人钻到课桌下面,开始翻开这厚厚一沓资料。周律咨询社办事很仔细,分门别类地给每一套资料都贴上了标签。尤其是表里不一的,更是打上了重点符号。   荀鹤本以为季予惜会着重看这部分的,但是季予惜反倒把这部分放在最后看,而是去看没什么问题的那部分老师资料。   他看得很仔细,每个老师的成长背景,家庭环境都不放过,甚至还把其中两份挑出来放在一边。   很久之后,他终于看到荀鹤满含期待的标重点的那部分,却只是草草略过。   荀鹤:“?”   季予惜把其余的资料都整理好放回去,只拿着挑出来的两份,对荀鹤说:“这两份我借用一下,回头再还你。”   荀鹤做这些本就是为了他,当然不会有意见,只是他不明白,“这两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季予惜没有说太多,他想了想,只告诉荀鹤:“我就是对他们的经历好奇,打算回家再仔细看看。”   荀鹤又把那些表里不一的资料翻出来,给季予惜看:“你怎么对这些不感兴趣啊?你看这些老师,哪一个配为人师?”   有在外面包养情妇的,有两个人都有家庭却暗通款曲的,还有个总喜欢叫女生到办公室单独辅导的——好在这个胆子没那么大,并不敢对孩子们动手动脚。   在荀鹤看来,这部分才应该是季予惜关注的重点,因为他们人品堪忧,更有可能对优秀的单予安下黑手。   季予惜摇摇头,说:“这部分资料还是匿名投给相关部门吧,我大哥也处理不了。”   荀鹤:“……”   他不是想说这个啊,这些人既然被他查到了,他肯定不能让他们继续荼害青少年,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季予惜会排除掉这批人渣。   季予惜看着那份名单,心道:【主脑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人面兽心的东西,他们的价值绝对付不起三份酬劳。】   荀鹤:!原来如此。   ……   这一天上课,两个人都没怎么认真听,反正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上课,季予慷只看了几眼,就不再管他们了。   等到下课回家之后,季予惜则又在自己的系统缓存里搜索这两名老师的名字——他之所以挑出来这两份,就是因为发现他们的资料比自己系统里的更详细。   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他们不是故事主角,自然就不会有太多笔墨描述。   郑理先,二十年优秀教师,物理学科老师。妻子早逝,家中仅有一女,还在读初中。他每天三点一线,除了家,就是两所学校,一所来上班,一所接女儿。   他的资料很薄,只有两页。但在季予惜的系统缓存里,连他有个女儿都没有体现出来。所以季予惜才会把他的挑出来,打算跟进再研究一下。   楚芸,十年带班经验,语文老师,四十岁未婚。家中父母健在,上有两姐,下有一弟。她弟弟的房子是三个姐姐买的,所以她扶弟魔的可能性很大。   季予惜的系统缓存里,关于她的情节也不多,除了提到一次弟弟到学校找他之外,就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这两个人都是单予安直接授课的老师。   在季予惜的推测里,这个楚芸还更可疑一点。因为那次她弟弟来学校找她的时候,被单予安撞见了,单予安说话没分寸,还和她弟弟起了点摩擦。   这就是季予惜不懂的地方了,单予安明明对谁都很友善,怎么会对自己老师的弟弟那么不客气呢。   因为单予安回老家了,季予惜想问他只能通过微信问。于是他给单予安发消息,先问大姑奶的情况。   单予安:[大姑奶没什么大问题,好像就是感冒,但她年龄大了,我妈不放心,还要多住几天,等她痊愈了再回D城。]   季予惜心道,你可别提前回来再去参加竞赛了,好不容易把你支出去。   季予惜:[那你也多待几天,姑父肯定不放心。]   单予安:[那肯定的,我妈也不想让我走呢,说老家的亲戚们不来往都渐渐疏远了,正好趁机会让我和同龄人多接触接触。]   季予惜瞬间放心了,又问起正事来。   季予惜:[你还记得你楚芸老师的弟弟吗?]   单予安:[我记他一辈子!那是个傻X,上次来学校找楚芸老师,被我骂了。]   季予惜:[……]   年轻人真的足够莽,连老师的弟弟都敢骂,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骂给自己招祸了啊!   单予安:[你那是什么意思?这傻X我骂他都是轻的,要不是打人犯法,我还想动手呢。]   季予惜:[……你仔细讲讲,为什么想打他?]   单予安也许是觉得这件事描述起来有点复杂,干脆打了个电话过来,季予惜一接通,就听见他说:“那都是上个学期的事了,那天我去老师办公室帮楚芸老师搬东西,正好撞见她弟弟来了。我想着他们说私事,我不方便进去,就在办公室外面等了一会儿。”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的确是说私事,她弟弟要给楚芸老师介绍对象呢!她弟弟说,男方虽然大一点,还有两个孩子,但他退休金高啊,两个孩子都结婚了,也不用楚芸老师管。只要楚芸老师答应这门婚事,男方承诺给他们家拿二十万彩礼,还把退休工资给楚芸老师管。”   “我一听这个火气就上来了。但是楚芸老师没说话,我也就压着火气听他继续胡扯。后来里面安静了一会儿,楚芸老师问他,这个彩礼是给谁用的,她弟弟说,姐你现在也不缺钱,再说你结婚后还有姐夫的退休工资,这二十万要不借他用用,他准备生老三,现在的房子住不下,想换个大点的房子住。”   单予安越说越生气,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喷气。   季予惜连忙打断他,说:“那他这样,你们老师肯定生气吧?”   “根本没有,楚芸老师还说她会认真考虑的,让他先回去。结果这男的死缠烂打,非要楚芸老师立马答应去见面,还说楚芸要是不答应,他今天就会在学校嚷嚷出去,让所有的老师都来恭喜楚芸老师要结婚了。你说我能不打他吗?”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又问他:“那你当时冲进去,你老师是什么表情?”   单予安说:“楚芸老师脸色很难看,也很生气。所以我才会骂她弟弟的,最后还把保安招来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   季予惜真是被他气笑了,“你替你们老师生气的心是好的,但这是别人的家事,又没有请你帮忙,你瞎掺和什么呢?你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敲门进去,打断他们,她弟弟见她有事要忙没空理他,过一会儿自然就走了,你还真担心他敢把这种事嚷嚷得全校都知道?”   单予安不服气,“他说的那么凶,谁知道他是来真的还是想威胁人。”   季予惜:“结果他没有嚷嚷得让全校都知道,你却嚷嚷得让全校都知道了?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夸你聪明呢?”   单予安十分心虚,他哪里知道吵起来之后,大家都来围观,然后楚芸老师要相亲的事就传开了。   “不过我事后给楚芸老师道歉了,楚芸老师也没怪我,还谢谢我替她说话呢,这个学期楚芸老师对我和之前没有差别。”单予安嘴硬道。   季予惜忍不住叹气,少年人就是单纯,表现上像是没事了,但万一她真的很介意呢?   一方面,自己私事被全校师生知道了。另一方面,假如她是扶弟魔,单予安当众对他弟弟那样,她心里肯定不舒服。   结合这两条,她背地里偷偷点单,想改变单予安的人生轨迹,看着他落魄、走上歪路,也不是不可能吧。   季予惜想了想,问单予安:“你还记得当时给她介绍相亲的男方是谁吗?”   单予安想了半天,说:“好像是姓方,叫方什么良。”   “方正良?”季予惜心一沉。 第046章 只是巧合   单予安也不记得那个人是不是叫方正良,毕竟他当时只是在门外听了那么一耳朵,再说时间也过去的比较久了,他甚至连别人是不是姓方都拿不太准。   但季予惜却在发愁。   因为方正良的故事,他有印象。方正良退休之前是老师,和妻子很早就离婚了,两个儿子全都跟着女方,他每个月会给抚养费。离婚之后,他没有再娶,保持单身二十几年。   一个男人在年轻的时候不考虑再婚,反而在退休之后才想找人结婚,这中间肯定有问题啊。   这个问题就是,他离婚那年,喜欢上了自己的女学生。   季予惜联系起来看,这个女学生就是楚芸。   那年他三十八,楚芸才十六岁。他不敢声张,但他的内心无比煎熬,和他妻子坦白后就离婚了。两个儿子当时一个12岁,一个8岁,他妻子要求抚养权,所以都没跟他。   等楚芸考上大学之后,方正良也忐忑地联系过对方,但他寄出去的信全都石沉大海了。他觉得楚芸不喜欢他,此后便没有打扰,也一直拒绝和其他人组成家庭。   几年以后,楚芸毕业回到了她曾经读书的学校教书,而彼时的方正良已经升调到其他学校当了副校长。方正良一直关注着楚芸的情况,发现她也一直没有结婚。   方正良那个时候快五十岁了,楚芸年华正好。他深知自己配不上她,就托人给她介绍和她一样优秀的青年才俊,但楚芸根本见都不愿意见。   就这样十几年又过去了,方正良看她还是单身,再次萌生了和她一起共度一生的想法。他自己年龄是大了些,可楚芸也不再年轻,像她这个年纪,想要找更好的男士,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来照顾她。等他走了以后,就把钱都给她留着。   为了成功,方正良把她家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最后决定从她弟弟那边下手,这才有单予安撞见楚芸弟弟来学校找楚芸的事。   因为楚芸一如既往地不想相亲,不想谈论婚事,她弟弟无奈才追到学校想说服她。   结果被单予安一通吵闹,大家都知道了。   季予惜甚至能想到这件事被大家知道以后,会在背后怎样议论楚芸。他们不会觉得方正良想找比他小二十多岁的楚芸结婚有什么不对,却会觉得楚芸有心计,认为是她想走捷径找上的方正良。谁让方正良比楚芸成功呢,哪怕他是个退休的老白菜,那楚芸还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呢。   季予惜略微一想,就觉得窒息。   方正良是季予惜穿过的某个世界里的配角,他之前只知道他想娶自己曾经的学生,却没有成功。现在把两边的故事串起来,真是觉得楚芸倒了大霉。   人家本来好好的,也没透露出喜欢方正良的意思,结果被这老头惦记一辈子。   还有单予安,这件事要是没有他掺和,也不一定会变成现在这样。   【楚芸倒八辈子霉才遇上方正良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还有单予安,我真服了!】季予惜在房间里哀嚎。   而楼下,季父季母和季予慎季予慷两兄弟,还有沈栖正在和季青白打视频电话。他们正在根据今天惜宝的心声,来判断现在的形势。   季予慷对自己大哥有点不满,“大哥你也查了好几天了,怎么反倒不如荀鹤查的多呢?”   季予慎一听,脸立刻黑了。   正想说荀鹤是委托周律师查的,人家是专业的,他怎么比得过时,又听沈栖疑惑地问:“荀鹤为什么要查这些人的资料?该不会他也能听见小惜的心声吧?”   这个问句一出口,大家齐齐一惊。此前他们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季母有些犹豫,“不可能吧,荀鹤只是和惜宝玩得比较好。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怎么可能听到?”   季予慷想了想自己的理论,虽然还没能证实,但荀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自认是他们季家的一份子。于是他说:“应该是惜宝自己拜托荀鹤查的,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荀鹤为什么会查予安老师的资料。”   大家想了想,觉得比起荀鹤能听见惜宝心声,这个猜想更合理一点,于是一个个都接受了这个理由。   接着,季青白说:“先不说那些了,楚芸是予安的班主任,我见过很多次。当时予安和她弟弟吵了一架后,我去学校替予安道歉。她看着很平和,还夸予安热心肠,说多亏予安出手,才让她推掉了婚事。”   “她不怪予安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吗?”季母奇道。   都是女人,她很清楚舆论的杀伤力。虽然楚芸从头到尾都很无辜,可总有人能从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诋毁她。如果不是予安把事情闹大了,这些议论声本不应该出现。   季青白回忆了一下,说:“她没有怪予安。我记得当时她还很开心呢,说她本来就不想结婚,但对方是个级别比她高很多的前辈,她正为难怎么拒绝呢。幸好这件事人尽皆知了,她立刻表明她绝无攀附的心思,正大光明拒绝掉了。”   这个发展倒在大家意料之外,几个人彼此看了看,一时都没开口。   最后是沈栖开口说:“要这样说,她非但不会怪罪予安,心里说不定还很感激予安呢。”   季予慷点点头,表示同意。   季父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既然惜宝把她当成最大的嫌疑人,我们也应该努力一下。青白带着予安先待着别动,起码要等竞赛过去了再回来。予慷你和沈栖在学校上课,有没有见过楚芸?”   季予慷摇摇头,“放暑假了,除非有什么任务,老师们一般不会来学校。”   季父就又思考了片刻,对季母说:“小清你去拜访一下楚芸。”   季母一愣,问:“我以什么名义去呢?”   季父想了想,说:“还是直白一点吧,就说你才听说予安之前冒犯了她的弟弟,觉得很抱歉。你提一下可以给他弟弟补偿,观察一下她的态度。”   季予慷心领神会,“爸,你是害怕她可能因为她弟弟对予安不满?”   季父:“说不好,按照青白的说法,她自己是很乐意婚事不成的,但当时予安也不止得罪她一个,试探一下比较好。”   季母点点头,楚芸是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单身女性,家里几个男人去拜访确实不合适,季青白又不能回来,确实只有她才是最合适的。   她说:“那我买点礼物带着惜宝一起去吧。”   季青白提醒道:“嫂子,不要太贵重的,贵重礼品她不收。辛苦嫂子了!”   季母:“我心里有数,你在老家把予安看好了,别让他提前回来。”   听到惜宝关于英语口语大赛的心声之后,他们都不愿意予安参加这个竞赛,不光不想让予安参加,他们还商量过要不要把竞赛举报掉,最后一问才知道,只有予安一个人没有参加集训,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做的选择,自己承担后果。   提到这个,季青白叹道:“予安的英语老师一天不停地给我打电话,说名额难得,一个学校就那么几个,予安又很有希望拿到名次,希望家里克服下困难让予安参加。我只好用长辈生病拖着,希望大姑不会怪我!”   她双手合十默默忏悔。   “宁肯现在得罪他,也不要等以后咱们自己后悔,你再坚持几天。”季母说。   季青白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每次接到英语老师的电话,她都觉得很愧疚,但又不能直说原因。   季予惜还在发愁如何接近楚芸的时候,季母这边已经安排好了。第二天,别的人还是一切照旧,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只有他被季母叫住了。当季母告诉他,他们两个要一起去拜访楚芸的时候,季予惜的眼睛瞪得特别大。   怎么这么巧,他刚想接触一下楚芸,这边机会就来了呢?   季母看他这样,心中就是一咯噔,惜宝是不是怀疑他们了?她立刻假装埋怨,说:“昨天你是不是翻予安的旧账了?”   季予惜恍然大悟,“是说楚芸老师的弟弟?我昨天才知道这件事,就问了予安几句。”   季母道:“这件事你姑姑处理过了,我也是才知道——予安见你生气,又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替他解释解释。我听后总觉得不太安心,就想亲自过去拜访一下。我给楚芸老师买了礼物,你来看看哪一件合适?”   季母把几样礼物盒子摆开,让季予惜选,季予惜就选了条珍珠项链,他记得楚芸很喜欢这种闪亮的东西。   不过他拿起盒子的时候,还是问了一句季母:“妈,这个不贵吧?”   季母:“不贵,这个还不上千,太贵的她可能不收。”   季母说着,又挑了套自己用的未拆封的化妆品,和珍珠项链一起用袋子装着。   小陈开车送他们去,路上,季母突然想起来,就说:“惜宝,你等夏天过去,没那么热了就去把驾照考了吧!”   季予惜:“好啊。”   自从上次拍完戏后,季予惜就一直闲着。慕童第二部戏都要杀青了,他还在家待业。期间不是没有剧组找他拍戏,但都被季予慎推掉了。不是嫌弃角色太小,就是嫌弃剧本不好。季予慎励志要打造一个横空出世的巨星,什么都要最好的。   不过季予惜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他沉迷于画作,把他一直空着的书房改造成了画室,四面墙上挂满了他的画。前些天季予慎还说,要给他开了个画展,真的把季予惜吓了一跳。他赶紧推辞,说他就是随便画着玩。开画展的都是老师前辈,他哪有这个资格。   当时季予慎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还是把他一幅幅都扫描好,不知道做什么用。   季予慎还念念不忘他送给荀鹤的那幅飞龙出水,一直想让季予惜再给他也画一副。可惜季予惜不肯,说画不出那样的感觉了。   这就导致季予慎看荀鹤越发不顺眼。   在家里折腾了好几个月,反正创作欲进入低谷期,季予惜心想他去考个驾照也不错。   开车的小陈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季予惜,说:“那我来安排。”   季母嗯了一声。   到了楚芸小区门口,小陈在外面停好车,季母和季予惜两个人领着礼品袋,一路走进去的。等他们站在楚芸家门口时,刚好上午十点。   楚芸已经提前知道季氏集团的夫人要来拜访,领导安排下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听错了。她知道季氏集团每年都会给他们学校投赞助,但都是高层负责联络的,季夫人为什么要拜访她一个小小教师?   所以从一大早,她就在家中坐立不安,一直等着门铃响起。   等真的响了,她深吸一口气,急忙过去开门。   季母笑容满面,一见面就先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冒昧来拜访,给楚老师添麻烦了。”   楚芸把二人请进来,笑着说:“哪里的话,您能来我家做客,是我的荣幸。”   她说着把目光移到季母身后的季予惜身上,有点困惑:“这是哪个班的学生吗?”   季予惜虽然十八了,可还是少年稚气未褪,楚芸怀疑他是高中生也很正常。   季母就拉过来季予惜介绍说:“这是我小儿子,叫予惜。”   楚芸越发一头雾水,“季夫人是想让令公子转到我们班上读书吗?”   “不,您误会了。”季母忍不住笑道,“他今天纯粹是陪我出门的,我来拜访和他没关系。”   寒暄的功夫,三个人已经坐定,楚芸给他们两个分别倒上了茶。   接着,她不好意思地说:“那季夫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您别怪我说话太直白,我是真的猜不透季夫人的来意。”   她是个很爽快的人,季母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是这样的,你们班有个学生叫单予安,他是我外甥。”   楚芸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   “单予安是个很好的学生,他性格开朗,又乐于助人。学习成绩更是不用说,虽然期末有点失误,但成绩还是很拿得出手的。”   楚芸先把单予安夸一遍,才说:“这孩子低调得很,从没有说过他的家庭背景。”   “这是应该的,我们也是希望他们同学相处更纯粹一点,其实我私心也希望不要暴露他和我们的关系,希望楚老师能体谅我们做家长的难处。”季母笑道。   楚芸忙说:“当然,季夫人放心好了,我不会多嘴的。”   季母又说:“但我今天主要还是想替他道个歉。去年他不知轻重,对令弟多有冒犯。事后我妹妹来处理的,我一直不知道。这次放假才听我妹妹说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楚芸从记忆里扒拉出来这段往事,先是恍然大悟,接着才说:“只是小事一件,我还要多谢单予安同学为我出头呢。季夫人不用特意来道歉,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季母悄悄和季予惜交换了眼神,又说:“我那妹妹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行事也很鲁莽,可能考虑不够周全。我主要是想问问,您和令弟还有什么要求吗?我尽量满足,就当是为予安这孩子赔罪了。”   “您太客气了。”楚芸有点慌。   “我实话说了吧,我之前和单予安的母亲也是这么说的。婚事没成我很高兴,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嫁人。男方曾经还是我的老师,我听说他还抛妻弃子,这样的人别说我不想嫁,我就是要结婚也不会考虑他。单予安同学间接帮我把这个麻烦解决掉,我感激得很,我都想给他送个锦旗了。”   她说到最后笑了一下,季母也适时陪着一笑。   楚芸接着说:“至于我那弟弟,我不怕季夫人笑话,他就是个吸血虫。这些年里,我大姐二姐都被他吸得很干净,他这才又把手伸到我这里。季夫人别问他有什么要求的话了,他是个不知道脚大脸丑的,张口敢要一个亿。季夫人也不用对他抱歉,他就是被打都是活该。再说单予安那天并没有动手,就吵了几句。”   季母仔细观察她,觉得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不由松一口气,又笑着说:“楚老师真是个直爽的人,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这个是一件小礼物,不贵重,楚老师留着玩吧!”   她把礼品袋留在了茶几上,楚芸推辞了几句,季母坚持说不贵重,让她别见外。   说罢,她又领着季予惜出了门。   楚芸一直把人送到了小区门口,小陈看到季母和季予惜出来,就把车开过来。两人又和楚芸道别,之后才上车。   季予惜终于有时间好好思考了。   【这个楚芸性格爽朗直接,看样子不像是会记恨单予安的人。】   本来季予惜以为楚芸嫌疑最大,因为单予安唯一起冲突的对象正好是她的弟弟,而她看着又有扶弟魔的潜质。不过看她对她弟弟的态度,扶弟魔这条可以划掉了。   【现在差不多可以把她排除掉了,那还有谁比较可疑呢?方正良吗?】   单予安间接解决了楚芸的麻烦,换句话来说,岂不是得罪了方正良?方正良毕竟惦记楚芸二十几年了,季予惜怀疑,娶楚芸都成了他的执念。结果他的安排没起作用,楚芸拒婚了。事情没办成,他肯定要了解情况,知道是单予安毁了他的安排,他会记恨单予安吗?   【方正良除了离婚这件事,其他方面倒是干干净净。他要是愿意点单,说不定也能付得起三个系统的酬劳。】季予惜又想了下。   季母在小群里实时和季家人沟通。   她把季予惜最新的猜测发出去,很快就有人回复。   沈栖:[方正良曾经是我们学校的校长。]   接着沈栖说,他高中上完那年,方正良刚好退休,他是方正良带的最后一届学生。而且沈栖还是当年他们学校的高考状元,方正良亲自给他颁过奖。   季父很高兴,家里学霸多就是好啊。   季父:[沈栖,那拜访方正良的事就麻烦你了,你可以带着予慷一起去。]   沈栖:[我现在就给方校长打电话。]   当季予惜又开始发愁怎么试探方正良的时候,群里几个人都安排好了。季予惜束手无策,方正良退休了,没退休前和季氏集团也没来往,这次靠大哥肯定是不行的。那要不要问问荀鹤?   想到荀鹤,季予惜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他今天没去上课忘了给荀鹤说了!   果不其然,季予惜打开手机,就是荀鹤一长串问候。   荀鹤:[今天迟到了?]   荀鹤:[你二哥和沈栖都来了,你没和他们一起啊?]   荀鹤:[你干什么去了?一节课都上完了。]   荀鹤:[你不来上课告诉我一声啊,现在全班就我一个编外蹭课的,我头都抬不起来了。]   荀鹤:[我靠啊!你二哥真不是人!他叫我起来回答问题!玛德这课我也不上了!]   荀鹤:[我不就问他你今天干什么去了吗,他至于公报私仇吗?!]   季予惜噗一声笑出来。   季母抬起头打量他,季予惜赶紧解释:“没事儿,我看了个笑话。”   季母欲言又止,当她瞎啊,明明是聊天界面,哪有什么笑话。   季予惜却没看到季母的表情,他低下头赶紧给荀鹤回消息。   季予惜:[对不起对不起,今天陪我妈出去办点事,我妈临时通知我的,我忘了给你说。]   荀鹤几乎是秒回:[我也翘课了,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了告诉我一声。]   季予惜顿时有点负罪感,他知道荀鹤非要上高中的课,是在给筹备的新剧找素材呢,这是正事,自己起码应该陪他把这件事做好。   季予惜:[我明天肯定去上课。]   荀鹤:[那就说好了,明天见。]   荀鹤:[你今天和季夫人干什么去了?一直没空看手机吗?]   季予惜:[说来话长,我明天告诉你。]   本来他还想问问荀鹤认不认识方正良,又觉得还是明天再一起说吧,他还得编编理由,不能全部告诉荀鹤。   不曾想,等晚上季予慷和沈栖回来后,他才知道明天的课取消了,因为沈栖明天要去拜访他曾经的老师,他二哥会陪着一起去。   季予惜:“哪个老师啊?”   沈栖笑着解释:“是我高中的校长,他退休在家,我看他朋友圈里发了我们那届的毕业合照,猜测他是想学生了,就说明天去看看他。”   听到退休校长几个字,季予惜心中微动,又忙问:“叫什么名字啊,我认识不认识?”   沈栖:“方正良方校长,你应该不认识吧。”   季予惜:“……”   【真的太巧了。】 第047章 出卖女友   季予惜想过为什么最近这么多巧合。   他刚想让单予安放弃参加英语竞赛,单予安的长辈就病了,他要回去探病。他刚想接触一下楚芸,季母就立刻带他去了。甚至现在,他才刚想起方正良的名字,这边沈栖就准备去拜访。   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巧合,季予惜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监听自己了。   但他又不想放弃机会,毕竟他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接近方正良。于是季予惜厚着脸皮说:“沈栖哥,我能不能一起去啊。”   沈栖稍作犹豫,就答应了,“好啊,那我们明天一起去。”   于是季予惜和荀鹤约明天一起上课的事就泡汤了。他吸取今天的教训,在微信上给荀鹤报备。   季予惜:[明天我陪我二哥办点事,课不上了。]   荀鹤:[明天的课不上了,你二哥怎么不通知我?]   季予惜:[你下午不在,他在课堂上通知过了。]   荀鹤:[……我猜他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荀鹤:[我白叫他那么长时间哥了!]   提到这个,季予惜就想笑。自从那天他问过荀鹤为什么要叫季予慷季二哥以后,荀鹤就再也不这样叫了,但是季予慷还会拿这个梗调侃他。   荀鹤:[你和你二哥明天要做什么去?]   季予惜:[其实是沈栖哥,他明天要去看他的老校长,我二哥和我陪他一起去。]   荀鹤:[你二哥陪他去我能理解,为什么你也要去?你不认识他的校长吧?]   该怎么给荀鹤解释呢?季予惜有点为难,除了这件事,还有今天和季母一起拜访楚芸的事,他也没编好理由呢。   不等他回复,荀鹤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荀鹤:[你今天不会也是陪你妈妈去拜访谁了吧?]   季予惜:[……猜得真准。]   荀鹤:[你们今天去看楚芸了?明天要拜访的老校长是谁?不会是方正良吧?]   季予惜:[!!!你怎么知道!]   这些轮到季予惜吃惊了。荀鹤怎么猜到的,他可是一个字也没说啊!   荀鹤:[这有什么难猜的,你那天不是拿走了两份资料吗?一份就是楚芸的,我有点好奇,就把她的资料看了又看,刚巧知道了方正良曾经想和她相亲,却被拒绝了,说起来还是你表弟从中作梗。你们家知道这件事以后,去拜访他们也正常。]   季予惜:[。]   他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该不会沈栖哥这么巧要去看方正良,也是因为大家担心单予安得罪他吧?】   季母都有可能因为担心单予安得罪楚芸而提出去拜访楚芸,那自己都能想到方正良,季母难道还不如自己聪明吗?说不定见过楚芸以后,季母就开始担忧方正良了,让沈栖哥去拜访一下也正常。   季予惜把自己说服了。他就说哪有那么多巧合,就只是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一起去了而已。不同的是,他是因为要查谁是后面下单的客人,而他的家人是纯粹担忧单予安。   正发愁怎么打消他疑虑的季家人默默把这个说辞记下。   季予惜接着给荀鹤回消息:[予安冲动这一回,让全家人替他操心。]   接着季予惜就把单予安怎么替楚芸出头反而得罪人的事情从头讲了一遍,最后说到今天拜访过楚芸,发现楚芸并没有记恨单予安以后,大家又开始担心方正良会不会记恨他,毕竟方正良想娶楚芸想了一辈子呢。   但是想也没用,楚芸不喜欢他。从年轻就一直拒绝他,他还自以为是,觉得两个人都老了就能成功了。   荀鹤听后,也开始认真和他分析。   荀鹤:[其实我觉得方正良像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应该不会记恨你表弟。]   季予惜:[不一定吧,他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他当年喜欢上楚芸的时候,楚芸才十六岁。他为了自己的感情,就直接离婚了,连孩子也不要。幸好他妻子是个讲道理的,要是他妻子不讲道理,把事情捅出去,十六岁的楚芸多冤啊。]   荀鹤没想过这一点,这么一想,倒是个新角度。   季予惜又说:[其实没人关心他怎么想的,我们只要确认他不会因此记恨予安就好了。]   荀鹤:[就算是他记恨你表弟,又能怎样?单予安和他可没什么交集,还有季氏集团在,他未必不忌惮。]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如果方正良只是个普通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可他们担心的就是方正良用非常手段对付单予安。荀鹤不知道,整件事情的起因是有人对单予安不利,他现在是以果导因,所以才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想到这里,季予惜突然发现汪度这两天一直没有动静。上次季予惜帮他“说服”单予安放弃参加英语口语大赛之后,他就没有其他动作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季予惜干脆找到汪度的聊天框,给他发了个问号。   汪度倒是回得很快,他也回了个问号。   季予惜:[这个月的进度报上去了吗?]   汪度:[报上去了,系统判定有效,我等着发奖金呢。]   季予惜也松一口气。他之前还担心,自己利用漏洞来帮单予安避坑的事会被主脑发现。现在看来,主脑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智能。仅仅是判断单予安没能拿到竞赛第一,就让汪度过关了。   季予惜:[你拿到奖励不该分我一半吗?]   汪度:[?你忘了我们是在交换?]   季予惜:[我没忘啊,可是你给的价值不够高,再说之前是你揣测客人的信息,我可以举报你的。]   汪度:[?]   下一秒他的语音通话就跳出来了。   季予惜才不给他骂自己的机会,直接点了拒绝。汪度不死心又发了好几条语音,季予惜一条都没点开,还给他发文字消息。   季予惜:[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分一半也行,要不你再说点别的有用的。]   季予惜:[不然我就把单予安退赛的事告诉周志城和曾巧,汇报期限没过,他们也可以汇报,奖励大家平分。]   汪度:[老子怕了你了!]   季予惜微微一笑,心想:【等单予安的事情解决以后,这三个蛀虫也得想办法解决掉。】   过了一会儿,汪度真的要告诉他一个秘密,是关于周志城的。他说他想不出来什么事是有用的,但他知道周志城的事,问季予惜要不要。季予惜当然想知道,但没有表现出来,只回复他说来听听。   汪度:[周志城最近想把他的小女友带到夜店卖掉。]   季予惜:[???]   汪度:[我说真的,你要是不信你跟他两天就知道了。]   季予惜说不信反倒不如说震惊。周志城之前还只是偷尝禁果,把小女友的肚子搞大了,又带着她去小诊所打胎,导致一尸两命。出事后他坐了几年牢,季予惜都觉得便宜他了,那小姑娘可是一尸两命。   没想到他重来一次,竟然比之前更渣了。   按照汪度的说法,他们在植入系统之前,都体验过死亡的感觉。周志城死的时候肯定年龄不小了,毕竟他只坐了几年牢,出来后还能活好几十年呢。也许是他在牢里进修的,也许是出来后在社会上又进化了,总之他比书里的他更卑劣。   看他半天不回消息,汪度还以为他不信,于是又发了一条。   汪度:[我说的都是真的,周志城连下家都找好了。不过他给对方说,他的小女友满十八了。]   季予惜:[买家是谁?]   汪度:[那我就不知道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告诉我。]   季予惜:[好吧。]   汪度不知道他满不满意自己这个消息,又给季予惜发了好几条废话,季予惜统统没回。   ……   到第二天,季予惜一早收拾好,跟着沈栖和季予慷去拜访方正良。这次沈栖打头,季家两兄弟跟在他后边,三个人手里都提着各种各样的礼品。   方正良的家在某个小区一楼,房前带着个小院,种满了花花草草。季予惜路过的时候,还打量了几眼。   很快,沈栖就敲开了他的门。方正良戴着副眼镜,头发半白,却腰杆挺直。他辨认了一下,最后对着沈栖说:“你就是沈栖。”   沈栖笑道:“方老师记性还是这么好。”   他把季家两兄弟介绍给方正良,说:“这是我大学同学和我弟弟。”   方正良又打量了几眼季予慷,突然说:“我也认识你,你上高中的时候,好几次都把沈栖的全市第一抢走了。”   季予惜:“……”   季予慷笑道:“还是他的第一更多。”   沈栖笑了笑,说:“方老师,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吗?”   方正良把几个人领进去,让他们自己给自己倒水,然后才说:“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不好的,整天养养花,逛逛公园,再没有比我更自在的人了。”   他说着,也在打量这几个孩子。   尤其是季予惜。因为季予惜从进来之后,就露出对他很好奇的神色,他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对学生各种各样的表情最是熟悉的。他能看出来,这个孩子来到这里,并非简单地来探望他这么一个原因。   方正良悠闲地在他的躺椅上躺下,并随手拿起一把蒲扇,慢悠悠地摇着。   季予惜越看越一言难尽,他的做派,说他八十岁都有人信。就这样,他还想着和楚芸结婚呢?楚芸虽然四十岁了,但岁月对她很友善,未见一丝老态。   方正良拿扇子指了指季予惜,说:“你这个小同学对我有意见啊?”   季予惜一怔,沈栖忙说:“老师您看错了,小惜哪里会对您有意见。”   方正良:“行啦,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一个老头子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们也不用拐弯抹角地找话题来问我。”   沈栖和季予慷对视一眼,季予慷示意他来说,于是沈栖就闭上嘴,听季予慷开口:“方校长,今天冒昧打扰实在是因为一点私事。我有个弟弟年前不小心毁了您的一件大事,我们这两天无意中才知道这件事,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这才厚着脸皮,跟着沈栖来拜访您。”   “我的大事?你是说我托人向楚芸说媒的事吗?”方正良忽然坐直了身子,“是不是那件事影响到楚芸了?”   季予惜越发无语,闹得那么大,难道还能不影响吗?   季予慷也有些尴尬,“我也不是因为楚芸老师来的,我是为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哦哦哦,你刚才说了。”方正良又躺回去,“你弟弟是哪个?是这个吗?我就说他看我不太顺眼。”   他把手指向了季予惜。这下非但季予惜愣了,沈栖和季予慷也愣了愣。季予慷连连摆手:“不是这个,是我表弟,他是楚芸老师的学生。”   季予惜也开口解释,“我没有看您不顺眼。”   方正良笑了笑,“但你不喜欢我。”   这倒是真的,季予惜沉默。   沈栖尴尬地圆场:“方老师,其实他们今天来就是想替那个表弟向您道个歉。”   方正良说:“有什么好道歉的,拒绝我的又不是他表弟,是楚芸。也是我痴心妄想,觉得她说不定会同意嫁给我,没想到弄成那样。”   既然场面变成这样了,季予惜索性直言:“方校长,恕我直言。您为什么不亲自向楚芸老师说明心意呢?您深入了解过楚芸老师的家庭,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您为什么还要找她弟弟来说媒?”   方正良叹了一口气,说:“我年轻的时候,就给她写过信。她没有回过我,我想着她应该是不喜欢我的。现在看来,她确实不喜欢我。”   他说着,又看了三人一眼,“你们今天既然能找到我这里,想必也见过楚芸,给她道过歉了?她怎么说?”   在场的就只有季予惜见过楚芸,季予慷和沈栖一起看他,季予惜只好说:“我见过楚芸老师,楚芸老师没有在意这件小事,还夸我表弟乐于助人。”   方正良就笑了,“她没说点别的?比如刚好借着这个理由拒婚?”   季予惜没有说话,方正良顿时明白了,又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们不用担心我记恨一个小娃娃,我根本连那个小同学是谁都不知道。”   他摇着摇椅,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隔了半分钟吧,他才说:“其实我觉得对不起楚芸。我现在老了之后,更觉得对不起她了。我因为她和我前妻离婚,当时她还是个学生,我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也没有顾及她,万一这件事被学校其他的老师知道了,被她们班的学生知道了,那她还有活路吗?”   “她上大学以后,我还给她写过很多信,我也不知道她收到没有。我的年龄都可以当她父亲了,她不喜欢我才是正常的。我后来一直后悔,没有收敛自己的感情。是不是因为我的追求,给她造成阴影,才让她那么抗拒和别人开始一段感情?”   他问在场的三个男生,可三个男生也只知道楚芸一直单身,并不知道她单身的原因。   最后是季予惜根据自己多个世界的经验分析,告诉他说:“也许在楚芸老师一生中最亲近的男人,都给了她不太美好的经历吧。”   一个是她的父亲,但她父亲重男轻女,逼着她们几个姐姐为弟弟付出。一个是她的弟弟,比她父亲还贪心的吸血鬼。或许方正良也算一个,两个人认识之初,他是可敬的老师,突然有一天这个老师竟然说喜欢她,形象坍塌,她就再也接受不了男性的感情了。   方正良继续叹气,说:“我是看她一直孤身一个人,她家里人都不怎么靠得住,才又萌生了想和她结婚的想法,主要是想照顾她,没想到她还是拒绝得那么彻底。从那之后,我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喜欢我。不止是不喜欢我,还不喜欢任何一个男人。”   “我在手机上给她道歉了,也说可以向学校的老师们澄清,整件事是我一厢情愿,和她没有关系,但楚芸说她不想见我,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让我不要打扰她。”   猜到了。   但季予惜还是觉得楚芸比较惨。   季予慷适时开口:“方校长,我们就是想替我那个弟弟道个歉,您不怪罪他真的太好了。”   方正良回神,苦笑道:“不怪罪,你就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那就好,看来方正良也能排除了。】 [奇^书 ^网][q i].[s h u][9 9].[c o m ]   季予惜有点迷茫,不是楚芸,也不是方正良,那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谁?   又想到那天他还拿回了另一个男老师的资料,叫郑理先,看来回去后要研究一下他了。   之后,沈栖努力地活跃气氛,总算把这一部分揭过去了,他们三个一直逗留到快中午才离开。方正良本来想要留他们吃饭,沈栖极力推辞,才带着季家两兄弟脱身。   ……   三个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午饭,天气太热了,大家哪里都不想去,季予慷便开车准备带沈栖和季予惜回家。回去的路上,季予惜没说话,一直在想事情。   车窗外阳光很好,路上几乎没什么行人。   忽然,沈栖指着外面的人,说:“你们看,那个人是周志城吗?”   季予惜马上扭头看。   果然是周志城领着一个女生,在大街上走着。女生穿着简单,格子裙只盖到大腿一半,头发用蝴蝶结发卡扎着。她打着一把太阳伞,几乎全都倾斜在周志城那一边。   这应该就是周志城未成年的小女友了。季予惜想到汪度的话,立刻说:“我们跟上他!”   季予慷开着车,一时有些无语,“这怎么跟啊?这里不能掉头。”   季予惜便说:“那靠边让我下,二哥你先找个地方停车,停好车再来找我。”   周志城这个人,季予慷一点也不喜欢。他本来不想管的,又想到周志城也是单予安倒霉的一大因素,觉得是该去看看,他在路边把季予惜和沈栖两个人放下,并交待他们小心一点。   季予惜和沈栖隔着马路追着周志斌走,等到了路口,周志斌刚好要拐过来,于是两个人又赶紧挑了个地方躲起来。路过他们的时候,季予惜听见周志城和小女友边走边商量一会儿去看电影还是先去做别的。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了,季予惜和沈栖才又跟上。   等季予慷停好车回来,季予惜和沈栖已经跟着周志城进了商场。周志城以前就说过,娃娃机后面上了一堆新的机器,他本来想带单予安来玩的,单予安不肯来,于是这次便把小女友带过来尝试一下。女孩子很兴奋,一直说她从没有玩过。   接着,季予惜就看到了一排排娃娃机,他哇地欢呼一声,几步就跑到了娃娃机旁边。   季予慷拉着他,说:“我们是来办正事的,下次哥再带你来玩。”   季予惜只好恋恋不舍地看着娃娃机,结果他们眼看着周志城和他的小女友去了后面的机器上开始玩。   沈栖就说:“他们都玩起来了,就让小惜抓个娃娃吧!”   季予惜眼睛顿时睁大,看着他二哥不说话。   季予慷只好去买币,隔了半分钟拿回来满满一筐。不知道过了多久,季予惜手边的娃娃已经堆成小山了,他还兴致未减。沈栖干脆给他推个小车,在他旁边指挥抓哪一个。   玩着玩着,季予慷突然想起来,他们还要跟踪周志城呢,他立刻跑过去一看,顿时傻眼,那一排游戏机面前哪里还有周志城的人影?   他飞快地回到季予惜旁边,说:“别玩了,人都不见了。”   季予惜探头看过去,确实看不到人影。他又投了两个币,“那就更能安心抓娃娃了。”   季予慷:“……”   他没办法,只好给沈栖交代一声把季予惜看好,就去周围找周志城了。   这个商场不算大,一共五层,五层还有一半是影院。季予慷最先去的就是五层,一般小情侣约会除了看个电影他想不出还能去干什么。   但暑期电影院的人是真的多,季予慷在上面转了个来回,也没看到周志城。他疑心周志城别是进去了吧,又不能追到里面,只好作罢。没想到在他等电梯的时候,周志城竟然和小女友从电梯里出来。   季予慷吓了一跳。   周志城也吓了一跳,他立刻站直身体,叫了声:“季老师。”他旁边的小女友吓得离他三米远。   季予慷淡淡地嗯了一声,假装镇定地走进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以后,周志城看着电梯门,疑惑地自言自语:“他怎么一个人来看电影啊?真够可怜的。”   他的小女友见季予慷走了,立刻贴过来,“这是你的老师吗?长得好年轻啊。”   周志城收回视线,搂着他的小女友,“他算什么老师。”   小女友听他的语气不高兴,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   季予慷下了三楼,找到季予惜和沈栖两个人,赶紧把消息告诉他们。   沈栖想了想说:“那我们也去看电影吧。”   一开始他们都不知道季予惜为什么一定要跟踪周志城,后来听了季予惜的心声,明白他是担心周志城会真的卖了他的小女友。虽然听着离谱,季予慷和沈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于是准备进影院继续跟踪。   没想到季予惜却不肯,“要去你们去,我就在这里抓娃娃。”   刚才季予慷买的一筐币已经被他用完了,现在这一筐是沈栖又给他买的。季予慷看他痴迷,再三交待他不要乱跑,还让他一定多看手机,这才和沈栖上了五楼。   季予慷看到周志城进场后,才去吧台买了和他一样的票,结果散场的时候,他们发现周志城早走了。   这下季予慷着急了。等下到三楼,发现季予惜也不在娃娃机旁边,他更是三魂丢了七魄。 第048章 各帅各的   他们的手机毫无动静,季予惜并没有联系过他们。季予慷心惊胆战地赶紧给季予惜打电话,沈栖则跑到服务台问工作人员有没有看见季予惜。   工作人员立刻说:“那个男生走了,他把娃娃寄放在这里,说一会儿有人来拿。他说的是你们吗?”   沈栖点点头,忙说:“他去哪里了?走了多久?”   工作人员回忆了一下,说:“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吧,去哪里我不太清楚。”   说着,工作人员要把装了满满两大兜的娃娃给沈栖,沈栖忙说:“我给你留个地址,麻烦你叫个跑腿帮我们送一下吧!”他在便签纸上留个地址和电话。   那边,季予慷也已经联系到季予惜,季予惜是跟着周志城走的。他当时抓完了娃娃,准备买点东西喝,正好看见周志城领着他的小女友也在三楼买东西。   “你这孩子,”季予慷埋怨道,“怎么也不通知一下我们,就自己跟上去了。你一个人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季予惜知道自己理亏,赶紧道歉。   季予慷也不啰嗦,让季予惜开了定位,带着沈栖往他的方向赶。   据季予惜的观察,周志城和小女友两个先去吃了点饭,然后拐进了商场后街的一家酒吧。   此时天还未黑,季予慷看着时间,还不到七点。季予慷让季予惜在外面等他们,不要自己一个人进去,季予惜答应了,在后街上找了家奶茶店,点了三杯奶茶等他们。   过了一会儿,季予慷带着沈栖急匆匆赶来了。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季予惜心虚得不行。好在季予慷没有再骂他了,先确认周志城真的带着小女友进了酒吧。   沈栖很惊奇,说:“他们两个年龄都还不够吧?”   季予慷点点头。   季予惜在心里说:【周志城心理年龄可能都几十岁了,他那个气场根本就不像未成年。】   这倒是真的,他的外表即使看着再年轻,从他的神态上也能感觉到沧桑。季予慷又说:“不管他是怎么进去的,反正人现在在里面。等会儿我们进去后,千万别分开。搞清楚他想干什么是目的,但我们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管不了就别管了。”   他特别不放心地盯着季予惜,季予惜立刻保证自己什么都听他的。   其实季予慷有点不想让惜宝进去,可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外面,他更不放心,他第一次觉得带孩子出门是真的心累。   要是这个时候荀鹤在就好了。   季予慷心中微微一动,干脆给荀鹤打了个电话。   他们在奶茶店休息了好久,久到季予惜怀疑二哥是不是不想带他们进去了。结果季予慷说:“现在里面的人太少了,我们进去找人太显眼了,等一会儿人多点再进去。”   季予惜觉得有道理。   沈栖于是提议:“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三个人里只有季予惜跟踪周志城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季予慷和沈栖都没吃晚饭呢。之前季予慷神经紧绷,根本没想起来。   正好隔壁就有小餐厅,三个人于是转战隔壁。   等荀鹤赶到的时候,他们刚好吃完饭。季予惜很惊奇地看着荀鹤,问他:“你怎么来了?”   刚才季予慷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避开季予惜打的,所以他不知道。   荀鹤有些幽怨,“你出来玩也不带我,我还以为你正事还没忙完呢。”   “对不起。”季予惜发现自己老是在道歉。   季予慷打断说:“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就是因为有正事才把你叫过来的。待会你就负责看好惜宝,别让他乱跑,也别让他做危险的事情。”   季予惜:“……”   荀鹤一头雾水,“什么正事啊?”   季予慷说:“我们刚才看见周志城鬼鬼祟祟地带着他的女朋友进了酒吧,怀疑他可能有不轨之心,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季予惜默默地闭上了嘴,二哥解释的挺好。   荀鹤恍然大悟,他本就对季予惜做的事情有一点了解,也知道季予惜一直在观察周志城他们三个人。他本来还因为季予惜这次没带他一起行动而有点小哀怨,现在终于如愿了,他自然一百个愿意。于是摩拳擦掌地催促大家快进去吧。   看他这样,季予慷又有点犹豫是不是不应该叫他来。他真的能拉住季予惜,不冲动吗?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四个人从小餐厅出来,直奔酒吧。进去的时候,季予惜被拦住了,因为怀疑他不够年龄。好在他习惯把身份证带上身上,这才被放行。   【明明周志城都没有被拦。】   季予惜有点不高兴,他也是多个世界经历者,难道还不如周志城有气势吗?   季予慷看他不高兴,就让荀鹤带他先去点喝的,他自己则和沈栖一起满场找人。其实很好找,周志城在酒吧就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又豪横又放松。季予慷隔着老远都看见他了,因为他举着酒杯在和另一个男人猜拳。   别人的吵闹和他们的吵闹不一样,他们周围空了一大片,没有人愿意靠近。   季予慷也很容易看见了他身边的小女友。那个女孩子的头发披散开来,也端着一杯酒,并不如周志城那般放松。   季予慷找到他们的位置后,就和荀鹤他们俩会合。   大家找了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一边聊天一边盯着他们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志城的小女友要去洗手间,她站起来给周志城说了一句话,周志城只顾着喝酒,挥挥手让她自己去。小女友有点担心,但周志城大声说没事儿,这里都是他的熟人。   这句话连季予惜这边都听到了。   于是小女友整理了一下裙子,小心翼翼地去了洗手间。然后——他们四个人眼看着周志城往小女友的杯子里添了点东西,拿起来晃了晃,又放回原处。   季予惜:“!!!”   他差点就站起来了,荀鹤一把把他按住,小声说:“先别动,我们看看他想做什么再说。”   季予惜又坐下来,但他还是很担心,不由问:“那一会儿我们要怎么做?”   荀鹤很镇定,直接说:“一会儿我们把人留下,再报警。”   大家都没意见,于是更加小心地观察他们那一桌。又过了一会儿,小女友从洗手间回来,她坐回刚才的位置,端着酒杯喝了一口。周志城见状,就催她多喝一点,这个女生只好又仰头喝了大半杯。   没一会儿,她就有点头晕了。周志城让她靠一会儿,继续和对面那个男人猜拳。   “怎么办?现在动手吗?”季予惜问。   季予慷和荀鹤都摇摇头,“再等会儿。”   周志城时不时回头看女生的情况,等看到她伏在扶手上睡着了,才终止和男人的动作。那个男人探头也观察了一下,不知道说句什么,然后周志城伸出手。   男人小心翼翼地从口袋掏出个东西,快速地放进周志城的手心里。   他们动作隐蔽,如果不是季予惜他们几个一直盯着看,眨眼间就会错过这个细节。   “他是不是给了周志城什么东西?”季予惜问。   荀鹤沉默了片刻,说:“不能报警了,我给我舅舅打个电话。”   季予惜不解,“给王导打电话干什么?”   荀鹤说:“我舅舅有个朋友是警察,这种事找他们专业的比较好。”   他说着掏出了手机,季予惜这才想起来,他们王家好像是有这方面的关系。于是往旁边坐了一点,等荀鹤打电话。   荀鹤简单把事情讲了一遍,电话挂断之后,他们继续盯着周志城和那个男人。却见周志城拿了东西,和男人说了句话,竟准备离开了。   “不能让他走。”季予惜有点着急。   季予慷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说:“我来。”   他说着站起来,朝周志城的方向走过去,沈栖担忧地看着他。   荀鹤立刻拉着季予惜躲到一边,看季予惜有些不解,便解释说:“让他看到我们这么多,他会更加警惕。”   “哦。”季予惜点点头。   那边,季予慷已经拦住了周志城。周志城有点慌张,季予慷尽量拖时间,问他为什么会在酒吧里,然后对他一通教育。周志城苦不堪言,低着头唯唯诺诺地应着。   季予慷教育了半天,忽然问他:“我下午还看到你和一个女同学一起,她人呢?不会也来了吧?”   周志城心中一惊,急忙辩解。但季予慷已经开始扫视周围,眼看季予慷的视线在刚才他坐过的那桌停留了两秒,周志城忙叫了一声季老师,然后说:“我把她送回家才自己来的,她不在这里。”   季予慷不置可否,又逮着早恋的话题教育他一通。   躲在一旁的季予惜快要笑死了,他都不知道他二哥这么能说。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留下的那个男人,扶着周志城的小女友也准备离开,显而易见,周志城把人卖给他了。至于是卖一晚上还是多久,这个季予惜猜不到。   他差点又站起来,荀鹤再次把他拉住。   “也不能让他把人带走。”季予惜忙说。   荀鹤:“我知道,让我来。”   他安抚地在季予惜的肩膀上拍了拍,起身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季予惜紧张地看着他的背影。   男人还在扶那个女生起来,她昏死过去了,像一滩烂泥一样,没有着力点。男人扶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正想着不行抱她走时,荀鹤走了过来。   他靠着卡座的靠背,端着酒杯,优哉游哉地问:“兄弟,捡尸呢?”   男人一愣,随即恶狠狠地说:“这是我女朋友,你少管闲事!”   荀鹤:“哦?我还觉得她是我妹妹呢?”   男人察觉到荀鹤是非插手不可了,干脆把女生放下,摆了个更凶狠的姿势,“哪条道上的,敢管你帅爷爷的事?”   荀鹤憋不住一下子笑了,“打/黑没打到你这里是吧?还哪条道上的,您刚穿越过来吗我请问?”   男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奚落,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喘了两口气,忽然攥紧拳头抡起胳膊就要砸向荀鹤的脸,“你帅爷爷最讨厌长得帅的男人!”   “住手!”   他的拳头才举到半空中,一阵急促的口哨声传过来,伴随着的还有疾呼声。   男人硬生生止住动作,心知不妙,立刻慌乱地转身,只见一队警察鱼贯而入,直奔向他。   他在跑不跑之间犹豫。   离他不远的周志城却脸色一变,扭身往人群里躲。季予慷离他最近,伸手就抓住他的胳膊。周志城凶狠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往季予慷身上戳。   “小心!”沈栖的声音都变了。   季予慷冷静地侧身躲开,飞起一脚踢在周志城的胳膊上,匕首远远掉落。随即警察一拥而上,把周志城按在了地上。 第049章 未来之因   直到周志城和那个男人一起被警察按住了,季予惜提着的心才放下来,与他隔的不远的沈栖也是一脸苍白。两人飞快赶到季予慷和荀鹤身边,询问他们有没有事。荀鹤轻轻松松,毕竟刚才的拳头并没有落下,当然以他的身手,也不会躲不开就是了。   而季予慷更是淡定,他稍作安抚,就和荀鹤一起去见了负责案件的警察。   荀鹤以前跟着舅舅见过他,便主动介绍情况。警察一听东西还在周志城身上,就在他口袋里一搜,果然掏出来一包东西。   周志城顿时面如死灰。   季予慷事后补刀:“我说呢,我只是教育他几句,他也不至于掏出匕首要杀我啊。”   打头的那个警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明明是你们先盯上他的,怎么说的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周志城和那个叫帅的男人被押上车后,他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友也让一个警察姐姐带去医院了,季予惜他们四个人则一起跟着回去做笔录。   大家一致说是出来玩的,无意中看见周志城带着一个未成年女生在酒吧里玩,因为担心,就多留意了一下,没想到他们还有交易。   做完笔录,他们四个就被打发走了。   季予惜很想知道周志城会有什么下场,又缠着多问了两句,但这个阶段警察什么都不会说,问再多也只会说感谢提供线索,会根据情况向社会公布信息等等。   见状,荀鹤拉着季予惜出去了,偷偷和他说:“等结案了我帮你打听清楚。”   季予惜勉强接受。   一行人商量接下来是要回家还是去哪里再玩一会儿,季予惜忽然想到他奋斗了一下午的娃娃,脸色顿时一变,忙说:“我的娃娃还在商场。”   沈栖赶紧告诉他已经下单帮他送回家了。   季予惜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感激,夸沈栖聪明,“那些娃娃我抓了好久呢,可不能丢了。”   “那现在我们要回家吗?”沈栖又问。   季予慷看着季予惜,季予惜看着荀鹤。荀鹤无奈地叹气,“那就回家吧,你们出来一天了,也挺累的。”   几个人互相告辞。季予慷的车还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他不打算去开,因为几个人刚才都喝了点酒,于是他们三个人打算打车回去。荀鹤却不能丢下车不管,他准备叫个代驾,算了下现在的位置离车不太远,就想走过去。   季予慷叫的车很快来了,他坐前面,让沈栖和季予惜两个人坐后面。结果季予惜上车的时候,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他扭头一看竟是荀鹤。   “荀鹤?你怎么……”   他没说完,荀鹤比了个嘘的手势。季予惜心领神会地闭了嘴,往里面挪了点,让荀鹤上车。接着荀鹤关上了车门。   “到底怎么了?”季予慷在前面问。   荀鹤指了指车后,说:“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沈栖和季予惜两个人一致扭头去看,季予慷在前面也伸长脖子往后看。有个模糊的人影躲在角落里,一直盯着他们看。   季予惜吓了一跳,“他是谁?”   沈栖和季予慷同频摇头,几秒后,季予慷直接让司机开车。车辆缓缓开动,那个人影从阴影中出来,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几个人一时都有点沉默。   荀鹤便说:“我刚和你们分开,往旁边走了一段,就看见他在偷窥你们。”   “是谁啊?”季予惜很疑惑。   季予慷也想知道,于是又让司机调转车头,再从那个男人身边经过一次。   司机什么都没说,按照季予慷的指令调转方向,往回开。那个男人还在,他沿着路边,慢吞吞地走着,整个人看着苍老无比。   荀鹤突然说:“我好像知道他是谁了!”   “是谁?”季予惜忙问。他翻遍记忆,也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也一起看向他。荀鹤则看向季予惜,问他:“你还记得你那天从我手里拿走了两份资料吗?”   季予惜瞬间睁大了眼睛,“你说他是郑理先?”   荀鹤点点头,“我才看过他的资料,应该是他。”他说着,也露出一丝迷茫。   季予惜马上问他:“你觉得哪里不对?”   荀鹤说:“郑理先才四十多岁,和楚芸的年龄差不多,这个人有点老了。”   季予惜略微一想,顿时明白。【下单的客人绝对是他!客人点单是付出一切为代价,当点单任务完成,这个客人绝对没命活着。郑理先比他实际苍老,就说得通了!】   【虽然改变单予安人生轨迹的目标还没有完成,但是汪度的阶段任务完成了,也就意味着郑理先要付出一部分代价。】   听到他这句心声,季予慷和沈栖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恍然。   “你看错了吧,你说的那个人我认识,绝对不可能是他。”季予慷突然说。   荀鹤一愣,抬头看到季予慷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应该是我看错了,这个人太老了。估计就是路人,是我误会他了。”   季予惜起初有点迷茫,等看到后视镜中,司机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才明白他们刚才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司机的警觉,所以季予慷不想让荀鹤说下去了。于是他也开玩笑地对荀鹤说:“既然你都上车了,要不就去我们家住一晚算了。”   荀鹤想了想,居然答应了。   季予慷:“……”他有点不乐意。   接下来的一路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季予惜甚至不断地打着哈欠,荀鹤便让他靠着自己休息一会儿。他这一靠,还真的有点瞌睡了,一直到目的地,才被叫醒。   四个人下车后,看着司机走远了,才进家门。   沈栖这个时候才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个人就是郑理先吧?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他们四个人是从警局出来的,难道这个人一路跟踪他们到警局吗?   季予慷则说:“也许是跟踪周志城去的。”   季予惜也是这样想的。   【应该是,他是点单的客人,周志城身上有接单的系统,他应该能定位周志城他们三个的位置。看到周志城被抓了,就想过去确认一下。】   听见季予惜的心声,大家都沉默了一下。接着,季父季母还有季予慷三个人迎了出来,季母用眼神和二儿子沟通,二儿子示意等会儿细说。   于是季予慎便问他们:“怎么回来这么晚?”   季予慷说:“中间遇到了点事,荀鹤今晚住咱们家。”   季母已经叫人去给他收拾房间。季予慷则简单把周志城的事情讲了一下,听到那个女生被警察送到了医院,季母大松一口气,忍不住说:“小姑娘胆子真是大,幸好今天遇见了你们,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季父倒是对跟踪他们的郑理先很好奇,问:“确定是郑理先吗?”   季予慷点点头,“郑理先是物理老师,虽然没有教过我,但我上高中的时候,也经常见他,他确实老了很多,连我都没认出来他。”   【如果有他近期的照片,应该能判断一下他是不是突然老的。只要时间能对上,就可以确认他就是点单的客人了。】   季予惜刚这样想,就听季母说:“予安不是发过他们班级的照片吗?你们在他朋友圈看看,是不是郑老师,也别冤枉了人家。”   季予慷就翻出手机,点开单予安的朋友圈。   他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放下了。   季母奇怪地问:“怎么了?”   季予慷:“被屏蔽了。”   季母还不信邪,“不可能啊,我之前还能看见他朋友圈呢。”   她说着,也找到单予安的头像,点进去,果然一片空白。季母气道:“这孩子,肯定是今年才把我们屏蔽的。”   想想单予安之前那个表现,他都对季青白那个样子了,屏蔽他们这些大人也正常。   季父和季予慎接连试了试,全军覆没。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移到季予惜的身上,季予惜一怔,说:“你们觉得他会放过我吗?”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单予安的朋友圈,没想到还真的能看到。   季家人:“……”怪不得单予安听不到惜宝的心声呢,季予惜在他那儿就没有家人的待遇。   大家挤在一起看,季予惜从头至尾翻着单予安的朋友圈,然后在一张照片上停留下来,这是单予安参加物理竞赛获奖后,和郑理先的合照。   当时的郑理先意气风发,看向单予安的表情充满了慈爱。   “这是郑理先吗?”季予惜不确定地问。   季予慷点点头,“是他。”   季予惜看看时间,这张照片是去年十月拍的,距今连一年都不到,一个人竟然会衰老的这么快。至此,大家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郑理先就是给单予安点单的客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毁掉单予安呢?   良久,季父说:“今天太晚了,大家洗洗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几个人就起身,各自回房间了。荀鹤因为第一次在季家过夜,季予惜特意带他去房间里看了一下,发现季母准备的生活用品挺齐全的,就没再管他。   但荀鹤还是叫住他,问:“你觉得周志斌涉/毒了吗?”   从周志斌被抓之后,大家并没有讨论这个话题,因为细思极恐。季予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如果不是的话,他为什么看到警察就要跑,甚至不惜对季予慷下死手。   “他一个十五六岁的未成年,怎么会接触到这些?”荀鹤又问。   季予惜没办法回答。在他的故事里,周志城到坐牢就结束了,后来的故事是他的猜测。他猜周志城出狱后没有学好,所以结局很糟糕。然后在临死之前被主脑利用,就像汪度那样,给他点许诺,让他成为了宿主,又把他送回到十五六岁这个年纪。   “算了,怪我多嘴。你今天吓坏了吧,早点休息。”荀鹤说。   季予惜点点头,回房间的脚步有点沉重。   但当他推开自己房间门的那一刻,他顿时爆发一阵惊呼。   荀鹤被他吓了一跳,急忙冲出房间去看他。结果却看到季予惜兴奋地扑在床上,床上全都是他抓到的娃娃。   看见荀鹤进来,他还乐呵呵地说:“荀鹤,这些都是我下午抓到的。”   荀鹤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小朋友。   ……   第二天,季予惜和荀鹤、季予慷、沈栖四人一起出门。虽然现在点单的客人找到了,但季予慷的暑假班还在继续,按计划还得上一周。   所以季予惜和荀鹤也得照常去上课。   到了教室后,汪度突然神神秘秘地找到季予惜,问他:“昨晚你的系统正常吗?”   季予惜不明白他的意思,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太正常,你的呢?”   汪度摇摇头,“消失了一晚上,现在还没有回来。”   季予惜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他猜估计是和周志城被捕的事情有关系,但周志城被捕,为什么汪度的系统也安静了。   “我的也是,你说它们是不是不回来了?”季予惜问。   汪度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他还指望系统翻身呢,如果系统不回来,那他不就必死无疑了。   “不会吧,我们和它们签了契约的。”汪度死鸭子嘴硬。   季予惜也不吓他了,又问:“你家的消失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汪度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它之前好像骂了句脏话。”   季予惜若有所思。   汪度反问他:“你的呢?”   季予惜:“没什么反应,直接不见了,也是到现在都没回来。不过它经常消失,所以我也没在意。”   汪度一跺脚,“我那个不是,平常话很多的,所以它一消失,我就发现了。”   季予惜:“你不是还有同伴吗?你同伴的情况怎么样?”   汪度四处看了一下,说:“我还没问他们呢。”   季予惜心知肚明,不是没问,是周志城和曾巧两个人今天都没有来。周志城没有来很正常,他被捕了,怎么曾巧也没来?难道曾巧的系统也有异常?   季予惜这样想着,脸上还是很平静地点点头。   很快,开始上课了。汪度一直在看门口,但周志城和曾巧一直没有出现,他好像很失望。过了一会儿他在手机上开始发消息,发完后,就盯着手机等回消息。   可是周志城和曾巧也没有回消息,汪度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曾巧发生什么事了?】   季予惜开始好奇。   季予慷听见后,就给曾巧的妈妈打了个电话。他说已经上课了,曾巧今天没有请假,也没有到校,想问问情况。曾巧的妈妈接电话接的匆忙,听着电话那边的环境也很嘈杂。   她说:“老师对不起,没有给曾巧请假,曾巧昏迷不醒,我们在医院里。”   季予慷吃惊地重复一遍:“昏迷不醒,发生什么事了吗?”   曾巧妈妈说:“不知道,昨晚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就叫不醒了。老师我不说了,我这边挺忙的。”   季予慷就挂了电话。   他特意在教室外面打电话的,就为了让季予惜听见。只是现在季予惜听到了,教室里的其他人也听到了,大家都议论纷纷。季予慷想了想,去找他自己之前的班主任说明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神色正常地回来上课,可惜教室里的同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尤其是汪度,他甚至打断季予慷讲题的声音,问:“老师,周志城今天怎么也没来?”   季予慷说:“他家长说他有事,以后都不上暑假班了。”   汪度就神情蔫蔫的。   其实季予惜也有些心不在焉,怎么周志城一出事,曾巧就昏迷了呢?是突发疾病还是有别的可能?他有点想去医院看看。   结果中午休息的时候,荀鹤就说,带他去医院看曾巧。   季予惜奇道:“你怎么知道是哪个医院?”   荀鹤道:“她家住在城南,每天上学通勤需要快两个小时,这是她自己在教室说过的,而城南只有你家的季康医院最大。”   季康医院的总院就在城南,季家附近的季康医院只是分院。荀鹤一提,季予惜就想起来了。   只不过荀鹤今天也没有车,他的车还停在商场后街的停车场里。所以他们两个打车去的医院,到那里已经快一点了。荀鹤怕季予惜饿,先带他去吃饭,吃完饭后,两个人去医院分诊台问曾巧的情况。   分诊台的护士一眼就认出来季予惜,忙说:“您稍等,我问一下上午参与急诊的同事。”   荀鹤暗暗瞥了季予惜一眼,想说还得是季小少爷,季予惜就拍了他一巴掌。两个人正闹着,忽然荀鹤拉着季予惜往大厅的柱子后面躲。   季予惜回头一看,是汪度,他也来了。   汪度手里还抱着一束花,他一走进医院就如无头苍蝇一般,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不过他有曾巧母亲的电话,索性打了个电话,问清楚地址后,直接出大厅,往另一栋楼拐。   季予惜扯着荀鹤跟上他。   他们两个不敢靠的太近,幸好医院人多,汪度又心不在焉的,连大家挤的是同一个电梯都没发现。汪度在10楼出了电梯,季予惜扫了一眼电梯里的楼层分布,明白10楼是ICU,不由心一沉。   ICU不让探视,曾巧的母亲和继父只能在门口守着。见汪度来了,曾巧的妈妈怕护士骂他们,忙把汪度引到楼梯口说话。这下季予惜和荀鹤更加无法跟过去听了,因为铁定会被发现。   关键时刻还是荀鹤聪明,他一看电梯还没有走,拉着季予惜又回到电梯里,然后歉意地对大家说下错楼层了。两个人从11层下,又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半层,这下就能听清楚汪度他们两人的说话声了。   曾巧的妈妈在和汪度描述事情的经过,她说:“昨晚都快十点了,曾巧说有个同学来借书,就下楼了一趟。我在阳台往楼下看,看到个男生,也不像是她的同学,两个人说了没两句话,曾巧就上楼了。回来脸色就不太好,我问她她也不吭声,之后就回房间了。”   “你是她同学,应该知道她还蛮刻苦的,经常学习到半夜,我每天都给她准备夜宵,就放在厨房。今天一早醒来,发现夜宵没动,她也没起床,我就去叫她,然后就怎么都叫不醒。”   她说着又低声啜泣起来。   汪度干巴巴地安慰了两句,又问:“阿姨,你看清楚昨晚那个人的样子了吗?”   曾巧的妈妈吸了吸鼻子,说:“我看不清楚,离的有点远。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但是他离开的时候,走路的样子有点佝偻,像是上了年纪的,所以我才说不像是同学。”   季予惜心中微动,他看了眼荀鹤,抓着荀鹤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个“郑”。荀鹤点点头,同意他的猜测。   汪度又问曾巧的情况,曾巧的妈妈说:“今天一来就做了很多检查,现在什么病因也查不出来。但医生说她身体各项器官都在衰竭,可能很快就不行了。”   她说着又开始默默流泪。   汪度这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把花递过去,祝曾巧早日康复。   曾巧的妈妈摇摇头,说:“心意我领了,花就不收了,这里没地方放。谢谢你啊同学,如果我家巧能醒来,我让她亲自感谢你。”   曾巧的继父听到这里,也过来安慰她。汪度叹了一口气,告辞离开。   季予惜等他们都走出楼梯口,才和荀鹤悄悄回了11层,而后又坐电梯下楼。   荀鹤看他一路沉默,便主动问:“你觉得是郑理先找的曾巧吗?他说了什么,为什么曾巧会变成这样?”   季予惜在心里怀疑曾巧是不是和郑理先达成了什么合作,曾巧可能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帮郑理先完成某件事。这个某件事很可能还是针对单予安,但他想不通郑理先用什么理由能说服曾巧。在汪度、周志城和曾巧这三个人之中,曾巧无疑是最聪明的,绝不可能做赔本的生意。   季予惜想到周志城,问荀鹤:“能不能打听一下周志城还活着没?”   荀鹤猜到他可能是害怕周志城像曾巧一样,于是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荀鹤回来说:“周志城好好的,就是他什么也不肯说,不过警察说就算他是个哑巴,这次也能给他定罪,让我们不要担心他出去报复。”   季予惜嗯了一声。   【周志城没出事,汪度也没出事。只有曾巧,曾巧一定是和郑理先达成了什么合作才会这样。】   季予惜想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那单予安不就有危险了吗?”   他在自己脑袋上一拍,气自己分不清重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郑理先拿什么条件和曾巧交换。重点是郑理先的目的啊,他急忙掏出手机给单予安打电话。单予安不接,他又给季青白打电话。   季青白倒是秒接了,喂了一声,就听见季予惜着急地问:“予安呢?”   季青白听他语气不对,赶紧说:“予安在睡觉,出什么事了?”   季予惜:“姑姑,你看好予安,不要让他乱跑,我让我大哥多派点人手过去保护他。”   他说的这样严重,倒是把季青白吓得不轻,一个劲儿地问出了什么事。可是季予惜还不能给她解释,只说:“我害怕有人对予安下手,总之你们多注意。”   季青白知道他是有了别的发现,却不能告诉自己,也不追问,只说一定会看好予安。   季予惜挂了电话,就给他大哥打电话,依然是单刀直入的方式,让他大哥多派点人手去保护单予安。他大哥比他姑姑还爽快一点,直接就答应了。还问他在哪里,知道他在季康总院以后,更是打电话让医院那边安排人送他回家。   于是季予惜和荀鹤提前回了季家。   季父季母已经接过季青白的电话,两个人都担忧地看着季予惜。季予惜想了想,说:“我们暑假班上一个女同学突发疾病,可能不行了。”   曾巧是接客人点单任务的三个人之一,季父季母从二儿子那里知道她生病了,却不知道她病得这样严重。   “什么病?”季母问。   “就是器官衰竭,查不出病因。”季予惜回答。   越是查不出病因越可疑,季父和季母的神色也很凝重。他们现在明白惜宝为什么如临大敌一般,让派点人去保护予安了。曾巧很可能以生命为代价,对予安下手。   可他们和季予惜一样迷茫,予安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要让一个两个都不惜代价地毁了他。   季予惜心想:【问题的关键还在郑理先身上。应该是郑理先昨晚发现周志城意外落网,明白他的计划实施不下去了,才会找曾巧重新谈了合作。汪度的系统突然消失,也可能是因为他把点单任务取消了。想想也是,一个点单任务半年来都毫无进展,他是应该放弃。】   【这样一想,他突然衰老也有另一种解释。放弃点单任务不代表不需要付出代价,昨晚我们见到他的时候,说不定正是在他取消点单任务以后。】   季父季母包括荀鹤,都觉得他的推论很合理。   季予惜思考半天,忽然跑上楼回房间,找到郑理先的资料重新翻看。郑理先的资料很少,只有薄薄两页。最特别的一句话就是妻子早逝,他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女儿目前上初中。   季予惜灵光一闪,起身站在门口喊荀鹤,问他:“郑理先的女儿上初几啊?”   荀鹤上楼,在手机上确认了一下,告诉季予惜:“初三,今年下半年应该上高一了。”   “他的女儿叫什么?”   “林雅。”   【全都对上了!】   季予惜想哭又想笑,更想骂单予安。   “怎么了?”荀鹤看他神情不太对,朝他走近,关切地问。   季予惜摇摇头,在心里骂道:【好你个单予安,你早恋的苦果原来从这个时候就种下了!】   季父和季母:?!!   荀鹤也是一头雾水。最近的事和单予安早恋有什么关系?而且单予安也没早恋吧?   “郑理先的女儿叫林雅。”季予惜重复一遍。   荀鹤茫然地说:“对啊,因为他思念自己的妻子,就给女儿改了妻子的姓氏。”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和单予安早恋的林雅就是郑理先的女儿。】季予惜气得想敲自己两下。   【林雅今年上高中,然后认识了单予安,两个人早恋以后,没能共同进步,却互相受影响。单予安因此没考上D大,在那个暑假和林雅分手了。林雅之后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应该不太好。】   【郑理先过年那段时间意外知道了女儿以后的事,就想替女儿先把这个坑平了。他是个善良的人,直接杀了单予安他也做不到,于是通过系统点单,想在女儿认识单予安之前,先毁掉他。这样林雅上高中的时候,就会认识一个不尊重父母,傲慢自大,还可能有一身恶习的单予安。】   【但是没想到接单的三个人全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努力了一个学期也没成功,甚至周志城自己还出事了。眼看暑假过完女儿就要上高中了,郑理先有种紧迫感,就取消了点单任务,重新和曾巧达成合作。这次的合作一定是以取单予安性命为条件的,因为留给郑理先的时间不多了,他不愿意再冒一丝风险。】   【我一开始不懂,为什么一个品质高尚的好人会对另一个前途光明的好人点单,现在明白了。他是为了他的女儿。】   季予惜在心里把所有的事情都盘了一遍。   他身边的荀鹤和楼下的季父季母从恍然大悟到面露复杂,谁也想不到单予安横遭此祸,竟是为了还没发生的事。   季母飞快地把惜宝的心声告诉季青白。季青白听罢,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她同样也想不到,郑理先竟然是为了还没发生的事而要对单予安下手。   “嫂子,那现在要怎么办呢?”季青白一筹莫展。   季母却很坚决,“找郑理先对质。”   不单季母是这样想的,就连季予惜也这么打算,他换了套衣服,就下楼找小陈。   季母担忧地望着他,说:“小陈去开你二哥昨天留在商场的车还没回来。”   季予惜脚步顿住,问:“家里还有别的司机在吗?”   季母摇摇头,“跟着你大哥上班去了。”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荀鹤从楼上追下来。   季母看了看荀鹤欲言又止,她就是不想让惜宝去找郑理先,才说家里没有司机的。就是要找郑理先,也得全家人一起去,惜宝一个人万一有危险怎么办?那个郑理先还有特别手段,谁知道他会不会把目标改成惜宝,又对惜宝下手?   季予惜顿了顿,说:“我想去找郑理先。”   荀鹤:“我陪你去。”   季予惜点点头,和荀鹤往车库走。   “等等!”季母连忙拉住他,担忧地说,“你一个人去不行,等你大哥二哥回来,大家一起去。”   季予惜明白季母是担忧他,可是他想问郑理先的事情,涉及到他的秘密,不能让季家人知道,也不能让荀鹤知道,他本来打算,等荀鹤把他送到后,他自己进去找郑理先的。   所以他不可能等他大哥和二哥回来再去找郑理先。他们在场,好多话都没办法说了。   季予惜一念至此,便安慰季母:“我只是想问他关于予安的事,让大哥二哥一起去干什么,有荀鹤陪我就够了。”   荀鹤心中一喜,小惜把他看的比季予慎和季予慷都重要。他微微挺胸,甚是骄傲。   季母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一个人去冒险,最后还是季父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季母才闭上了嘴,担忧地看着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的背影。   等看不见了,季母埋怨季父,“你怎么放心让惜宝一个人去找郑理先啊?郑理先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季父:“当然不放心,我在群里通知了,老大老二看到就会赶过去,我们先跟着去。”   季母:“!”   ……   另一边,荀鹤从车库开出来一辆车后,问季予惜:“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季予惜点点头,“他女儿暑假报了几个特长班,他应该会陪着去上。”   这还是季予惜在自己缓存里找到的信息,和单予安的早恋的林雅每周末都会去学钢琴,单予安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也是在钢琴班外和林雅提的分手。现在就是暑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能在钢琴班外找到郑理先。   “如果没有找到,我们就去他家找,傍晚的时候他无论如何也得回家。”季予惜又说。   荀鹤点点头,按照季予惜定的导航往前开。   半个多小时后,荀鹤达到目的地。季予惜解开安全带,说:“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上去看看郑理先在不在。”   “那怎么行?”荀鹤急了。   季予惜下车,又伏在车窗上说:“你先去停车,我看到郑理先了再叫你。这里是商业街,路边不许停车,你可别让我的车被拖走了。”   荀鹤此时才明白,季予惜早就打定主意让他当司机来了。他有心把车仍在路边不管,可不远处的交警已经在对他吹口哨了。   季予惜喊了一句“马上走”,就站远一点,冲荀鹤挥手。   荀鹤无奈,只好把车往前开,去找停车位。   季予惜则望了一眼钢琴班的招牌,深吸一口气,抬步往里走。   进去后没走多远,他就看到了坐在外面长凳上的郑理先。郑理先也感觉到来人,于是抬起头,他看了季予惜一眼,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季予惜走过去,想了想,在他旁边坐下。   就像聊天一样,他问:“林雅是个优秀的孩子,养这样一个女儿,一定用尽了你全部的心血吧?”   郑理先点点头,“她妈妈走的早,我总担心她受欺负,从小都护在手心里长大的,她也一直很听话,很心疼我。”   “恕我冒昧,她后来发生了什么?”季予惜问。   郑理先还是没有意外,却突然变得很难过。“她死了。”   这下,季予惜也愣住了。他设想过很多种关于林雅的结局,却没有想过她会死。一场无疾而终的早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伤害。   这个瞬间,季予惜甚至怀疑是不是单予安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是凭他对单予安的了解,单予安不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是意外还是……”季予惜试探地问。   “你也不敢相信吧?”郑理先突然哽咽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懂,只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早恋,为什么她会选择自/杀。她明明知道,我有多舍不得,有多难过。”   “真的只是因为早恋?”季予惜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郑理先点点头,“他们是在我办公室认识的。单予安找我问一道物理题,我女儿也在场。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等我知道的时候,单予安已经快要高考了。我怕影响他,就没有戳穿这件事,想着等高考结束再和他们聊这件事。”   郑理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讲:“高考结束后,单予安去了他父亲那里,直到成绩快出来的时候才回来。”   季予惜起初还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郑理先经历过的世界里,他姑姑和姑父是离婚了的,单予安跟着季青白生活,单靖远也离开季氏集团去了外地重新开始。   郑理先又说:“等他回来后,我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开口提这件事。因为单予安没考好,我女儿那几天里也愁眉苦脸。没想到成绩出来不久,单予安就找她分手了。”   季予惜小心地问:“那她是什么时候……”   郑理先摇摇头,沉默一会儿,才说:“在单予安上大学之后。其实早就有倾向了,是我没发现。她经常一个人哭,我以为她是放不下单予安,还带她出去旅游。但她一直郁郁寡欢,每天看着都特别累。我后来才在她的日记本里发现,她失眠很久了,为了让我放心,才会同意陪我出去旅游。那个时候,她已存死志。” 第050章 现实之果   说到这里,郑理先和季予惜都沉默了一下。   季予惜颇有些欲言又止,林雅明显生病了,未必就是单予安和她分手的错。   郑理苦涩地说:“其实我知道可能她很早就生病了,和单予安分手,只是一个诱因。但是除了单予安,我怪不了别人。”   他看向季予惜,脸上的表情沉静又阴郁。“我知道你想劝我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不是他死就是我女儿死,我不会让我女儿再死一遍。你不知道当我醒来,发现一切还有机会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在寒假的某一天,他像往常一样,检查完女儿的作业后回房睡觉,像往常一样醒来,一天天过日子,直到女儿死亡的那天,他才如梦如醒一般,从那个寒夜再次醒来。他永远也忘不掉,那天晚上他醒来后,急匆匆打开女儿的房门,看到她沉静地睡着时,是多么狂喜。   那是失而复得的感觉。   季予惜问:“你答应了曾巧什么?”   郑理先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曾巧,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她帮我做完这件事,可以去另外的世界生活。和之前她的系统告诉她的一样,只不过我的承诺是真实的。”   季予惜听懂了,“之前是假的。”   郑理先笑了一下,“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只是点单的客人,接单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是接单的人,其实他们都清楚,接单的一直都是系统。尤其在点单模式中,系统和宿主之间是系统占据主导地位。被系统选中的宿主,只能算是利用完之后的炉渣。比如季予惜之前围观过的那个女主的娘,全家被砍头的时候系统也没帮她躲过一劫。   “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体还能撑到女儿长大吗?”季予惜问。   郑理先当然知道他要付出的代价并不低,此前因为点单任务失败,他已经付出了代价,如果再把曾巧送往其他世界,只怕他自己的生命也会所剩无几。   “就算没有了单予安,你能确定你女儿一定不会喜欢上别人,再和别人分一次手吗?那个时候你可能也不在了,她更加不会留恋这个世界。”季予惜提醒他。   郑理先愣了愣,却突然凶狠地说:“我不会让我女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它既然有办法让我重来一次,就一定有办法让我多活几年。”   季予惜一怔,倒是没想到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主脑无所不能,对它来说,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但要付出的代价却并不小,郑理先可能不知道,他会渐渐付不起。   “要不,我给你看看单予安如你所愿消失之后,你女儿的世界。”季予惜突然说。   郑理先愣了愣,不太敢相信,“你能看到?”   季予惜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说:“试试吧。”   他的系统板块全都锁定了,之前仅存的功能只有系统缓存里的那些书。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系统背包解锁了一个格子,格子里是他从前最常用的预知未来的道具。   季予惜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用这个道具,现在也只是碰碰运气。他伸出手,让郑理先握住,然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动用了这个预知道具。   很快,一个新的世界在他和郑理先面前展开。   他们在高中校外,是郑理先教学的高中。周末放假,学生一个个背着书包从校园里走出来,再互相道别,各自往自己家的方向走。郑理先有些焦急,终于他看到了他的女儿。   林雅是一个人,背着书包低着头,她的耳朵上挂着耳机。   然后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竟然是郑理先自己。这不过这个‘郑理先’已经满头白发,身体瘦弱地像是被风一吹就能倒一样。   郑理先看着那个‘郑理先’,目光复杂。   “小雅。”‘郑理先’叫了一声。   林雅戴着耳机没听到。‘郑理先’走到她身边,林雅抬头,忽然急道:“爸,不是让你在家等着就行吗?”   ‘郑理先’笑了笑,“我在家也着急,就想出来走走。”   林雅扶着‘郑理先’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说他身体不好,现在也不教学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担心自己的话。   ‘郑理先’都笑着答应了。   跟着他们身后的郑理先沉默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   到家之后,林雅去厨房做饭了,她很熟练地煮了两碗面条,端出来后,喊道:“爸,吃饭啦!”   ‘郑理先’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遥控器,一动不动。   郑理先紧紧攥着季予惜的手,有些不敢置信。   林雅走过来一看,一句话没有说就跪下了,再抬起头时,她泪流满面。   ‘郑理先’的丧事办的很简单,郑家没什么人了,林雅又只是个小姑娘,她把父亲送到殡仪馆,又抱着盒子回来。在家里设了简单的灵堂,然后跪在灵堂前烧纸。   她守了七天灵堂。   第八天的时候,林雅终于出门了。   她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买了肉和菜,买了饮料,买了炭火。   这个晚上,她一个人煮着火锅,面前放了三只碗。她还倒了三杯啤酒,对着空气,说:“爸、妈,我太累了,你们带我一起走吧。”   郑理先看着她的身影,心都要碎了。   如果他能出声,他一定出声好好安慰女儿。但是他们只是旁观者,别人看不见,也听不到。   林雅一个人说了很多很多话,说她这么多年一直很累,也说她爸爸有多累。说她知道她爸爸的心血都在自己身上,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时常觉得窒息。说她一直想熬到上大学,但她爸爸生病了,她不可能丢下爸爸一个人去外地上大学。说她爸爸去世她很难过,可她也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终于不用为了爸爸硬撑。   她每说一句,郑理先就拼命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得快要窒息。   说到最后她累了,伏在桌子边睡着。   郑理先觉得不对劲儿,隔着空气喊了好几声小雅,但林雅一动不动,直到他们发现林雅早就点好了炭盆。   郑理先顿时崩溃了,捂着脸痛哭。   季予惜腾地放开他的手,睁开了眼。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还是在钢琴班的走廊里那条长凳上。但郑理先的情绪还在崩溃之中,他蹲下身子,毫不顾忌地嚎啕大哭。   季予惜说:“这次没有单予安,她连高一都没有熬过去。”   郑理先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知道季予惜没有说错,问题不在单予安身上,而是在他自己身上。他才是小雅自/杀的原因,可他根本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   季予惜转了方向,蹲在他面前,诚恳地说:“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她没死你也没死,从现在开始改变,也许会不一样的。”   郑理先十分迷茫,“我从哪里开始改变?”   季予惜说:“她已经告诉你了,从给她更多自由开始。不要盘问她交了什么朋友,也不要侵占她全部的时间,给她留一点能呼吸的缝隙,孩子永远比你以为的还要爱你。”   “已经来不及了。”郑理先却忽然摇头。   “怎么会?”季予惜不赞同,“把你和曾巧的约定取消掉,养好身体,照顾好自己和林雅,会好起来的。”   虽然郑理先想要多高的寿数应该是不可能了,但活到林雅读完书开始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不可能的。”郑理先摇摇头,又说,“我女儿才这么小,我真的好舍不得她啊。”   季予惜:“所以才更要阻止你啊,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们看到的场景,很快就会发生了。”   他说着,也有些心急了。因为他不知道曾巧的情况,不知道单予安有没有危险。如果郑理先迟迟不肯取消他和曾巧达成的合作,曾巧成功的那一刻,就是单予安有危险的时刻。   郑理先又说:“其实我梦里的场景未必会发现吧?单予安的父母就没有离婚,是因为你吗?”   他看向季予惜,目光又有些不确定。   季予惜只想尽快说服他,停止和曾巧的合作,于是点点头,说:“可能吧。”   “我就知道。”郑理先忽然又笑了,“让我重活一次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我头上呢,我的运气一直都那么差。”   “什么?”季予惜听不懂。   “那就拜托你了,照顾好我女儿。还有,小心它。”郑理先突然站起来,从楼里直奔出去。   “等等——不要冲动!”季予惜跟在他身后,心跳加速。他在那个瞬间,明白了郑理先的想法。   郑理先回头冲他笑了笑,然后飞奔向车流。   季予惜的瞳孔乍然紧缩,像是不敢相信一样,盯着郑理先被撞飞的身体。   同一时间,ICU的曾巧忽然深呼吸,然后睁开了眼,剧烈地咳嗽。单予安被包裹着穿过人行道,和一辆失控的小汽车擦肩而过。   很快,周围人声鼎沸,各种惊呼和急救的身影来回奔忙。   荀鹤赶到季予惜身边,扶住他,关切地问着什么。   “他死了。”季予惜喃喃道。   “我知道,他是自/杀的,和你无关。你不要多想。”荀鹤冷静地扳过他的身体,不让他看车祸现场。   紧接着,季家人也整齐地来到他的身边,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关切的神情。季予惜又对着他们说了一遍:“郑理先死了。”   大家都已经看到了,全都出声安慰他。   季予惜又说:“林雅,她还在上钢琴课。”   许是因为隔音效果太好了,他们在外面闹成这样,里面都没有人出来看。   季母说:“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她的。”   事情经过他们都知道了,刚才季予惜和郑理先对话的时候,他们就在附近,听得清清楚楚,也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那就好。”   季予惜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忽然昏倒。   ……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没错,他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季家人包括荀鹤、沈栖还有慕童,甚至连季青白和单予安也回来了,都守在他的房间里。   季予惜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饿。   他一睁眼,大家全都围上来,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季予惜摇摇头,说:“我饿了。”   季母赶紧让芳姨去做饭。   魏医生见缝插针地过来,给他做基础检查,检查完之后,说:“一切正常,没什么问题。”   大家这才松一口气。季予慎说:“惜宝,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季予惜想坐起来,荀鹤占着胳膊长的优势,赶紧伸手扶了一下。季予惜道了声谢,然后问:“我睡了多久?”   季予慎道:“二十个小时。”   季予惜腾地想起来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他脸色一变,忙问:“郑理先……”   季予慎忙说:“别担心,他的事情处理完了。他是自杀,和你没有关系。”   “我不是说这个。”季予惜欲言又止。   季予慷紧跟着说:“你担心林雅吗,她在华姨家里。”   “啊?”季予惜十分迷茫,“华姨家里?”   季母点点头,“我本来想带她来我们家的,但是我们家里人多,她的状态也不太好,刚好你华姨找我逛街,我就把小姑娘交给她了。你放心,安华很喜欢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会照顾好她的。”   “她可能有点心理问题。”季予惜又说。   季母再次点头,“我也知道,她当时看到郑理先的遗体,状态就不太对。你放心,安华都知道的。过几天我们再商量她的去处。”   林雅十五岁,需要一个监护人,可她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大家确实没想好,要怎么安排她。   季予惜说:“郑理先把她托付给我了。”   季母沉默了一下,说:“那等你休息好了,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   季予惜这个时候才看到季青白和单予安也在房间里。他愣了一下,问:“姑姑和予安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青白说:“就是昨天晚上,听说你晕倒了,我们就赶回来了。”   季予惜:“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季青白:“没有,很安全。”   说了几句话,芳姨端了清粥小菜上楼,大家就不打扰季予惜吃饭了,陆续离开他的房间。荀鹤留在最后没有走,他知道季予惜有很多想问的,但是没办法问出口,他留下的目的就是给季予惜解惑。   单予安也想留下,被季青白揪走了。   几天不见,他的变化超级大。今天见到季予惜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也就是季予惜刚醒,才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一行人下了楼,大家并没有各自散了,而是聚集在一处说话。单予安已经从母亲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起因、经过和结果,他很愧疚,既有对家人的愧疚,也有对还不认识的林雅的愧疚。   他最了解自己,按照他妈的说法,原本的世界里,他父母因为误会离婚后,他是跟着妈妈的。   别看他是一个开朗的小孩,但父母离婚对他的影响也是很大的,很可能在那样的背景里,他认识了林雅。林雅自小没有母亲,他家也突遭变故,两个人有了共同话题,而后越走越近。他其实不太相信自己有多喜欢林雅,如果真的喜欢,他绝不可能会因为高考失利就提出分手。   但无论怎样猜测,在那个世界里,他的确让林雅伤心了。至于大家安慰他说,并不是他的错,何况这一次一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他还是觉得愧疚,觉得林雅这个小姑娘过得太辛苦了。   至于二表哥说的,大家都能听见小表哥的心声,只有他听不到这件事,他也反思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不把小表哥当家人呢?小表哥就是他最好的家人和朋友啊,知道小表哥为了他的事四处奔忙,他都感动得快哭了。假如小表哥有了什么困难,他一定拼尽全力帮小表哥渡过难关。当然在此之前,他要赶紧长大,要变得更聪明,更坚定,不能再被别人利用、引诱了!   至于听不到小表哥的心声这件事,他才不会觉得遗憾呢。小表哥心里想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大家听到啊?就比如他还整天在心里骂人呢,如果也被大家听到了,岂不是很社死?   小表哥应该不会像他一样骂人,但愿小表哥有一天知道其他人能听见他的心声,不会觉得社死吧。   ……   二楼。   季予惜吃完了粥,荀鹤把餐盘送走后,又回来坐下。   不等季予惜问,荀鹤主动告诉他:“法医说郑理先的身体很虚弱,昨天如果没有出那场事故,顶多也只能撑三个月。你不要有压力,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这一点季予惜已经猜到了,因为他和郑理先看到的那个世界里,郑理先就是很快去世了的。根本不可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通过和主脑做交易,再苟上几年。   荀鹤又说:“说来也是奇怪,本来曾巧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了,昨天傍晚突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只是她这次昏迷好像伤到大脑了,听说智力可能只有七八岁。”   这倒是季予惜没有想到的。   荀鹤继续说:“昨天青白姑姑和予安回来的时候,予安差点出了意外。本来他们很小心地过马路,一辆失控的小轿车和他擦肩而过。虽然惊险,幸好没出意外。”   季予惜顿时明白了。   【郑理先、曾巧、单予安三个人是一条任务链。郑理先的死亡破坏了他和曾巧的合作,导致曾巧没能如愿去往新的世界,所以她在这个世界里清醒了。而曾巧以生命为代价,针对单予安的安排也就失败了,所以单予安有惊无险。】   荀鹤默默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周志城的,你要听吗?”他又问。   季予惜:“听。”   荀鹤便说:“我舅舅那个朋友告诉我的,周志城这次算是栽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种新型毒/品的制作方法,通过那天那个男人捣鼓出来,准备在市场上试用。那天被搜到的那一包是他们的第一批成品,那个男人一直以为周志城制作的一种刺激神经的兴奋剂,就是床上助兴用的,根本不知道是毒/品。听说他涉嫌制/毒后,自己都吓懵了。”   【估计是周志城从未来世界学会的,他果然没学好,早点寄了是造福社会。】   荀鹤:“他还有点疯了,一直对着墙壁自言自语,说什么你快出来啊,不是说好要带我去新世界之类的话。但是警方给他安排做智力检测,又检测出他是正常人。”   【他在找系统呢,郑理先取消任务以后,系统就抛弃他们了,他还不知道呢。】   季予惜想到这里,忽然问荀鹤:“汪度有什么异常吗?”   荀鹤:“这我倒是没关注过。”   季予惜嗯了一声,摸出手机给汪度发了条信息。   季予惜:[你没事吧?]   汪度:[我妈没死。]   季予惜:[?]   汪度:[她婚外情被抓了。]   季予惜:[!!!]   汪度:[我完了啊,系统不见了,我妈也出事了,我哥还不得把我弄死。]   季予惜从他这一行字里就能察觉到他的绝望。   季予惜:[你知道曾巧醒了但智力只有七八岁的事吗?还有周志城进去的事吗?]   汪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他一句知道。   季予惜:[你和你哥不是多大的仇怨,既然系统抛弃你了,你不如讨好一下你哥,当个废材弟弟也挺好的。]   汪度:[士可杀不可辱,让我去讨好他,那不可能!]   季予惜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扔一边去了,他还懒得管呢。只是觉得他是和他哥相争,也没有危害到别人,何况这一世他还什么都没做呢,还算有救,才提点一句。但汪度要是一意孤行自己找死,那就算了。   荀鹤看他聊完了,才说:“最近你也累了,要不要跟我去C城玩几天。”   “C城?”季予惜怔了怔,他还没去过外地呢。   “C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多着呢,你相信我。”荀鹤拼命邀请。   “好啊,那就去吧。”季予惜答应了。   “那说定了,我去安排。”荀鹤立刻喜上眉梢。   荀家在C城也是大户人家,荀鹤过年就没有回家,今年都过去一半了,他还没回去过,家里长辈已经催了好几次。尤其是他妈,把电话都打到王导那里了,问是不是王导不让荀鹤回去。王导无奈,也拼命地劝说荀鹤趁现在不忙,赶紧回家一趟。   眼看这个家是非回不可了,荀鹤这才动了心思想带季予惜一起去玩一段时间。   他其实也有目的,觉得季予惜的预知能力在他家可能会派上用场。就算季予惜到时候什么也没说,那就当做是去散心了。这次小惜为了单予安的事,累得昏睡这么久,跟着他放松一下也挺好的。 第051章 二叔一家   荀鹤很快安排好了行程,并在当天告知了季父季母。   季父季母都有些不舍得小儿子离开家,但季予惜的疲惫他们也看在眼里,这次为了单予安的事,他是真的累了,荀鹤也是想让他放松一下。   所以他们虽然不舍,最后还是同意了。   季予慎本身还要上班,要不然他都想跟着去呢。季予慷倒是说他能一起去,可是他的暑假班草草结束,他和沈栖也准备回学校了,毕竟再开学就是大四,不论是保研还是考研,都要更努力才是。   最后还是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走的。   走之前,季予惜特意去看了林雅。她还在王安华家里,季予惜也想问问她未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她没有去处,季家可以照顾她,他也可以,以哥哥的名义。   ……   王安华和郭宁没有离婚。对,就是安述青。   但安述青不愿意当安述青了,就经原子夕的手(安家那边现在是她在管),把安述青的身份信息报了个失踪。从此以后,世界上只有郭宁。   处理完那些以后,王安华要和他离婚。当初他们结婚的时候,说好是协议结婚,王安华只想拿回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但是郭宁不愿意离婚,两个人你逃我追了一个多月吧,郭宁真的成了她的赘婿。王安华说她不生孩子,正好郭宁也不想要。他说他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不愿意再有别的变故。两个人一拍即合,倒是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没想到王安华和林雅挺投缘的。   那天把林雅接回家的时候,她是真的吓了一跳。这个小姑娘呆呆愣愣的,也不说话,她就守了她一夜。结果半夜不小心睡着了,睁开眼看见她踩在窗户上,窗户大开。   王安华吓得心脏都要骤停。扑过去紧紧抓着她,说:“这里是二楼,跳下去只会骨折。”林雅这才下来。   她在心里不是没有埋怨过礼清给她找了个大麻烦,可看到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睛,心就软了。   ( 重要 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 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 q i s h u 9 9 . c o m ,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到第二天,林雅开口说话了,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爸爸死了。”   王安华听得很清楚,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然后林雅又说:“我不明白,明明是我时常觉得撑不下去了,为什么是他先死。”   这个王安华可以解释,她说:“你爸爸很爱你的,他是因为身体生病了,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才选择了那种方式,他希望你能轻松自由的活着。”   林雅就开始落泪。   她很小的时候,母亲意外过世。父亲把对母亲的感情全部倾注在她的身上,每时每刻都要知道她在哪里,在干什么才会觉得安心。从她小时候直到长大,她没有一个朋友。因为没有人能忍受,两个女生玩耍、逛街的时候,身后总是跟着一个家长。   有一次林雅生气了,说她爸爸这样,就没有人愿意和她玩了。   那次她出门,她爸爸的确没有跟着。但她回家的时候,发现她爸爸还站在送她走的位置上等她回来。她在外面和朋友玩了一天,她爸爸就站了一天。因为长时间站立,他的腿甚至不能弯曲走路。可他等待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说他很紧张,很担心他女儿像妻子一样,发生什么意外。   林雅此后再也没有和朋友们出门玩过,比起她自己,她更爱她的爸爸。   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还要再过三年,等她考上大学说不定就好了的时候,她爸爸却先放开了勒紧她的绳子。是不是她爸爸发现她其实一直在忍耐,他选择死亡的那一刻,是不是对他的女儿特别失望?   “小雅。”王安华抱了抱她,“可能有些家长不爱孩子,但是你爸爸是爱你的,你肯定知道他有多爱你。他离开你,是希望你能过更好的生活。你还小,一定可以把生活过得很精彩。”   王安华觉得她的安慰很苍白,但是林雅还是在她怀里哭了一场,哭累后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状态看着就正常多了。   王安华真心喜欢这个小姑娘,乖巧又体贴。她本来一直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但是看了林雅,又觉得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真的挺好。她自己就和母亲不亲近,她从小是在王家老宅长大的,几乎算是没有机会感受过母爱。到了林雅这里,她就开始疑惑,怎么会有人不爱女孩子呢。   她对郭宁说:“要是我能生一个女儿,不用养,一眨眼就像林雅这么大就好了。”   郭宁奇怪地看她一眼,“那你可以收养林雅啊,女儿又不是非得自己生的才是女儿。”   王安华:“!!!”   之后她就真的开始考虑收养林雅的事。首先林雅没有其他亲人了,现在算是孤儿,她自己也符合条件,只要林雅愿意,应该是可以办到的。   但在和林雅商量之前,她想先和林雅多相处一段日子。等他们之间有感情了,说不定她一提起来林雅就会同意。   可惜这个计划被季予惜打破了。   季予惜和荀鹤进门没多久,就主动问林雅:“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王安华张了张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林雅倒是镇定许多,她认真想了想,说:“我想把我爸爸送回老家,和我妈妈葬在一起。之后……”她有些犹豫,“我一个人生活应该可以,只是担心学校或者什么单位会送我去福利院。”   她有些黯然。她是未成年的孤儿,很可能不能自己一个人生活。   季予惜便说:“你愿意跟我到季家生活吗?我父母俱在,有两个哥哥。你来了之后,就当我妹妹。我们家没有女孩子,我妈妈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她会对你非常好的,我们都会照顾你,保护你。”   王安华一下子就急了,好你个礼清,你自己一堆孩子了,还想和我抢女儿。   她笑着开口:“小雅,你觉得阿姨这里可以吗?我们不去福利院,你就一直住阿姨家里好吗?咱们家只有你一个孩子,不比他们季家一群孩子强啊,阿姨也可以照顾你,肯定不比他们季家差。”   季予惜愣了愣,疑惑地问:“华姨,你想收养林雅?”   王安华看了眼林雅,说:“我是想收养林雅,也要看林雅的意思。”   她看林雅有些不知所措,立刻说:“不着急啊,小雅。在你想清楚之前,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老家,阿姨陪你一起回去。”   季予惜就明白王安华是真心喜欢林雅,想收养林雅的。如果林雅能被王安华收养,那当然很好。王安华自己是个恣意洒脱的人,林雅和她在一起,一定会比以前快乐。   又聊了一会儿,季予惜和荀鹤准备告辞离开。得知荀鹤要回C城老家,王安华还让他替自己给表姐问好。   荀鹤都答应了。   出了门,就带着季予惜直奔机场。   ……   一路上荀鹤都有些兴奋,他给季予惜讲他们家的情况,免得季予惜到了之后发现他们家很多人,再觉得不适应。   荀鹤说,他爷爷兄弟三个,他爷爷是老大,有两个弟弟。他奶奶也是老大,只是早些年过世了。他爸爸还是老大,有亲弟弟一个,亲妹妹两个。不过他的这两个姑姑都在外地,季予惜这次来看不到。但是他的叔叔在C城——这个叔叔就是荀鹤请季予惜过来的目的之一。   他爸爸只有他一个孩子,他叔叔家有两个孩子,一个是他堂哥,一个是他堂姐。   季予惜奇道:“你叔叔的孩子怎么都比你大。”   荀鹤:“他结婚早。我爸妈是自由恋爱,这个不能比。”   季予惜点点头,荀鹤又说:“我们家的老宅,比我外公家的可能还要大一些,我爷爷请了他的两个弟弟同住,只有他的两个弟弟和弟媳,子侄辈是不在的。”   季予惜忙问:“那你怎么称呼他们?”   荀鹤:“二爷爷、二奶奶,三爷爷、三奶奶这样。”   季予惜又点点头。   荀鹤接着说:“我爸妈也住在老宅,我叔叔婶婶一家也是,包括我堂哥堂嫂、堂姐和堂姐夫。”   “那你们家挺大的,我去了也是住你们家老宅吗?”季予惜听着就有些头疼,他大致数了下,加一起十几口人,也不知道季母帮他准备的礼物够不够分。如果早知道是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他一定不来了。   荀鹤忙说:“不用,我们就在老宅住两天,然后就住我家好不好?”   “你家?”   “我自己买的别墅,我平常回C城,就是自己一个人住在那里的。”   季予惜奇怪地问:“你不喜欢住老宅吗?可是你父母都在老宅住啊。”   荀鹤苦笑,“等你见了我的家人就知道了。”   听起来像是有故事一样,季予惜终于有点期待了。   到了C城后,荀母还给他们安排了车。司机一接到他们两个,就站直朝着荀鹤喊了一句:“鹤少爷。”   季予惜立刻转过头看他,荀鹤十分不自在,介绍说:“这是季家的小少爷。”   司机又朝季予惜端正站立,喊了一句“季小少爷”。   季予惜:“……”荀鹤一定是故意的。   接着司机快速把他们的行李装车,然后打开车门请两个人进去。整个过程一板一眼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样子。季予惜心道:【你们荀家的规矩好大啊,该不会见长辈还要磕头吧?】   荀鹤偷偷笑了,见长辈不会,但是拜年是真的要磕头啊。这个他也是真的受不了,从他长大以后,每次过年都拼命找理由不回去。   等到了荀家老宅,入眼就是电视上的那种老式大门。然后……大门没开,他们是从大门旁边的侧门进去的。   【这大门估计只有荀鹤娶妻那天才会打开了。】季予惜如是吐槽。   荀鹤:“……”   进去后,才更让人意外,入眼是一座假山。假山两侧各有通道,也有房子,但显然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季予惜顿住脚步,“你们家到底多大啊,总不会还得来个电瓶车来接我们吧?”   他话音未落,真的开过来一辆电瓶车,就像是景区里常见的那种。   季予惜:“……”   荀鹤小声说:“你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住老宅了吧?”   季予惜默默点头。   电瓶车开到他们面前,司机下车又朝两人一行礼,然后来:“老爷在厅堂等着了,大爷和夫人也在,鹤少爷我们直接过去吧。”   季予惜被他几个“爷”说的发懵,荀鹤也有点社死,赶紧拉着季予惜上了车,立刻有人帮他们把行李放上去。   这一路,荀鹤也没有说话,季予惜倒是观察了两边的风景。果然是以前大户人家的宅院,保存的比较好,可能花了心思修葺过。   几分钟后,电瓶车停下,荀鹤和季予惜下车。季予惜小声说:“我还以为要开半个小时呢。”   荀鹤:“……”   他领着季予惜进去,季予惜看到厅堂正中坐着一个老人,头发白了,胡子也不少,看着很威严。但他似乎挺和善的,一看见荀鹤就哈哈大笑,“我乖孙儿总算回来了!”   他伸手去拉荀鹤,荀鹤走上前,被他一把抓住,在身上拍了拍。“不错,越发精神了。”   接着他把目光移到季予惜身上,“这就是小鹤的朋友吧。”他又朝着季予惜伸手。   荀鹤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害怕季予惜不喜欢他爷爷这种打招呼方式。   季予惜笑着走过去,喊了一声“爷爷”,任由老爷子打量。老爷子哈哈大笑,抓着也拍了两下,说:“不错,也是个好孩子。”   荀鹤又拉着季予惜去见他的父母。荀父是个寡言的男人,和荀鹤长得八分像。看着他,就像是看到荀鹤中年之后的样子,季予惜发自内心地觉得亲切。荀母是一个长相很大气的女人,用现在网络上的流行语,叫国泰民安脸,季予惜对她也很有好感。   在荀鹤的引荐下,季予惜挨个喊人,莫名幻视新媳妇给长辈敬茶的场景,他立刻吓得抖了抖。   “是不是有点冷?”荀母关切地问他。   季予惜忙摇头说不冷。   荀母则说:“老房子是这样的,怕冷的人在夏天连空调都不必开。”   她又对荀鹤说:“这是你朋友,你负责照顾好,别让小惜冻感冒了。”   荀鹤答应了,又问:“我二叔呢?”   荀母道:“他不在家,你明天再去拜他们吧,先带小惜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开饭。”   荀鹤应了声好,带着季予惜先去休息。   季予惜心想:【这不是挺正常的?之前听荀鹤说的,还以为是龙潭虎穴呢。】   荀鹤欲言又止。   荀鹤把季予惜带到二楼——原来这种老式的房子也是有二楼的。荀鹤说:“一楼会比较潮,二楼好一点,反正有空调,嫌热我们开空调。”   “我们?”季予惜愣了一下。   荀鹤解释说:“我们住一个房间,中间有隔断的。”说完,他又莫名心虚,补了一句,“可以吗?”   季予惜入乡随俗,既然有隔断,那就算两个房间了,没什么不可以的。   荀鹤解释说:“虽然看着房子挺多,但常年不住人的房间是不能住的。不光是收拾起来也很麻烦,指不定哪里有问题就需要修葺,我爷爷每年都请维修队过来检查。”   季予惜好奇地问:“那这种老式的房子是不是还有保护义务啊?”   “对。现在很少私人有这样的老宅了,条条框框限制太多。这房子虽然贵,住进来也不怎么方便,有时候还真不如上交了搬出去住楼房。”他说完,又心虚地看了看后面,“这话要是让我爷爷听见,肯定要骂我不肖子孙。”   荀鹤当然清楚,除非他们荀家破产了,一毛钱拿不出来的时候,老宅才有可能易主。   “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呢,你倒好,觉得不方便。”季予惜调侃他。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进到房间里,行李箱已经送进来了,荀鹤打开箱子开始整理,季予惜则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房间用屏风做了隔断,进门的地方有一个多宝阁,上面摆放了一些瓶瓶罐罐和木制盒子。季予惜看不懂真假,但想着荀家这么大的手笔,应该不至于放假的东西。他没敢动,只站着欣赏了一下。   多宝阁一侧,靠墙有一张八仙桌,两侧各放了一张八仙椅。挨着屏风外边这侧有一张三屏罗汉床,尺寸很大,睡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床上的小桌子挪走了,换上了新的被褥。季予惜猜测,晚上他可能要睡这里。   于是他走过去仔细端详,罗汉床的围屏还雕刻了几个小人,好像在讲故事一样。反正晚上是他睡的,那、他躺一下也可以吧,主要是想看看这几个小人讲的什么故事。   “你干嘛?”   荀鹤看他鬼鬼祟祟准备往罗汉床上坐,立刻制止。   “这是我的床吧?”季予惜有些尴尬。   “你想什么呢,我能让你睡外面?你的床在后面。”荀鹤往屏风后面一指。   季予惜狐疑地绕过屏风,然后呆住,这一刻他总算对荀家的富贵有了具象化的了解。屏风后面,竟然是一张拔步床,虽然不是古代的样式,但也是床中床的设计,非常震撼。   荀鹤立刻跟过来,警惕地看着季予惜:“你别又笑话我。”   “我哪敢呀!”季予惜忍不住看向荀鹤,想问问他们家到底多有钱。   荀鹤立刻解释:“这就是普通的床,是我出生我爷爷给我打的,不是古董。”   “我怕我晚上睡这张床会睡不着。”季予惜说。   荀鹤有些犹豫,“可是外面那张太小了,我怕你掉下去。”   季予惜噎住,还真有可能。   荀鹤看他没意见了就催他去洗澡换衣服,幸好浴室的设计很现代。季予惜欠兮兮地对着荀鹤说:“我还以为卫生间是以前那种马桶呢,用完立刻有人撒香灰,再拿出去刷呢。”   “你!”荀鹤气得想揍他。   季予惜立刻关上浴室的门。   等季予惜洗好出来,房间里多了个小人,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围着荀鹤小叔长小叔短的叫。季予惜愣了愣,然后又看见荀鹤手里捏着两个二十公分长的娃娃,这个小男孩就是盯上了这两个娃娃才缠着他。   荀鹤一本正经地说:“男孩子不可以玩娃娃,要不然晚上会尿床的。”   小男孩就说:“那小叔怎么能玩,难道小叔不怕尿床吗?”   荀鹤:“小叔也不玩,这是给别人的。”   季予惜突然觉得不妙,不会是给他的吧。   正想着,荀鹤抬头看见他,立刻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两个娃娃递给了季予惜,然后对小男孩说:“这个哥哥认床,没有娃娃晚上会睡不着的。”   小男孩幽怨地看着季予惜,季予惜差点就答应把娃娃送给他了,他居然说了句好吧。   他走后,荀鹤才说:“这是我堂哥的孩子。”   季予惜又吃一惊,“你堂哥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荀鹤:“怎么,他结婚早,自然生孩子就早啊。你是觉得我给我们这一脉拖后腿了吗?”   季予惜有些头疼,“你之前没说还有小孩子,我没有给他带礼物。”   “不用送,你送了也会后悔。”荀鹤意味深长地说。   季予惜本来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到了晚上见到了荀鹤的二叔一家,顿时明白了荀鹤的意思。   之前荀母说过,荀鹤的二叔不在家,让他们明天再去拜会。结果晚饭时间,荀鹤二叔一家全都出现了。从大到小七口人,一起进来的。   季予惜看到餐厅摆了两张餐桌,一张确实坐不下。   荀鹤带着季予惜认人,季予惜各打了一遍招呼,就把季母替他准备的礼物拿出来分。   荀二婶立刻说:“多谢小惜了,你送的礼物自然都是好的,我们在家没什么见识,就当开眼了。”   这话说的奇怪,季予惜不自觉就皱着眉。他都说了是不值钱的小东西,这个二婶还这样,是觉得他送的不好吗?   荀鹤立刻说:“二婶谦虚了,你们家连从我这里拿到的明星签名照和周边能高价倒卖都知道,还说没见识。”   季予惜:“!”   一个年轻女孩子立刻说:“荀鹤,是我妈不知道才误卖的,这件事你就不要总是提了吧。”   荀二婶表情讪讪地,说:“对,我那时候不知道。难怪你后来再不给我们明星的签名照了,是还记恨二婶吗?”   “谁敢再送啊,再来一次粉丝能生吃了我。”荀鹤冷笑。   季予惜悄看荀鹤,荀鹤挑眉安抚他。   然后,那个一直没说话的荀鹤的堂哥,突然暴怒跳起来:“我就说早点搬出去,你们受得了他们的奚落,我可受不了!你们不搬我自己搬!”   荀鹤的二叔也腾地站起来,说:“搬什么搬!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是这一辈的长孙,凭什么不能住!”   这句话说的微妙,荀鹤的父母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荀鹤也微微偏过头,冲季予惜挤眼。   一时大家都没有说话。不久,荀老爷子出来,扫视一圈,淡淡地说:“闹完了就开饭。”   刚才的事揭过去了,大家陆续入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看得季予惜大睁两只眼。荀鹤又悄悄给他使眼色,意思是等会回房间再说。   接着,荀老爷子坐定后,对着荀鹤的二叔说:“荀续,自己封的长孙①天天挂在嘴边很得意是吗?可惜你生的晚了,你要是比你哥早生两年,荀鸿就是名正言顺的长孙,还用你一直强调吗?”   荀续的脸色爆红,“爸,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旬老爷子淡淡看他一眼,又说,“开饭。”   大家都动筷子了,只有季予惜还在发愣。   荀鹤悄悄碰了碰季予惜,季予惜如梦如醒一般,在心里咆哮:【荀续,这名字这么奇特我竟然没和荀鹤联系起来!循序渐进的荀续,他和自己的儿媳妇有一个私生子啊!】   荀鹤:“!!!”   他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第052章 秘密泄露   荀母立刻让人重新送过来一双筷子,拿给荀鹤。   荀鹤这一桌坐的都是他们同辈人,他的堂哥堂嫂,堂姐堂姐夫,还有他五岁的小侄子,小名叫泡泡。泡泡是荀鸿唯一的孩子,荀鹤确信这个孩子是他堂嫂亲生的,当时堂嫂生孩子住院的时候,他妈妈带他去医院探望过。   该不会泡泡就是小惜说的私生子吧?   荀鹤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泡泡身上,偶尔还会看向隔壁桌的二叔。   荀老爷子吃着吃着,突然说:“荀鹤,你想来这桌就来吧,老是偷瞄什么。”   荀鹤忙说:“爷爷,不用的。”   然后他就看见他二叔的脸色微变。这些年里,只要他爷爷在他和他堂哥两个人之中稍微有一点区别对待,他二叔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全是因为他们荀家的祖训。   往前数好几代吧,老祖宗发现家族越发壮大以后,就定了一条祖训,除了嫡系长子,其他的孩子成年后,分了家产搬出去住。这是为了祖产尽可能保留在长房一脉手中。当然这些年里总有其他的儿子们不甘心,中间也闹出过一些分家丑闻。   到了荀老爷子这一辈,时代变了,虽然他的两个弟弟结婚后都搬出去过,但荀老爷子还是把他们接回来,大家一起住着。他的两个弟弟也很谦让,事事以大哥的意思为准,孩子们长大都还算和睦。   结果荀老爷子自己的孩子反倒不和睦了。   荀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分别叫荀继和荀续,取意继承和延续,年龄只差两岁,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儿,一共四个孩子。在四个孩子小的时候,荀老爷子按照祖训给他们分了家产,并告诉他们,以后这个老宅由他们大哥继承,会多留给老大一份家产。   两个女儿倒没什么,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这是延续一直以来的家规。二儿子却似乎心有不忿,渐渐和老大生分了。   后来荀续结婚早,生孩子也早。荀续就有意无意地总是强调他的儿子才是下一辈的大哥。他的意思全家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无非就是觉得长孙总能争一争吧。其实这个长孙,根本没人认。   荀续今年48岁,他儿子荀鸿比荀鹤大一岁,今年25岁。儿媳卓亚比儿子还大两岁,今年27岁。   荀鹤把他们的年龄都捋了一遍,也就是说,堂嫂生泡泡那年才22岁,堂哥20岁,确实好年轻啊。而且荀鹤还听说,堂嫂是二叔介绍给堂哥认识的,这就很难评。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等他和季予惜回房后,脸上的表情还是一言难尽。   季予惜奇怪地叫他名字,问:“你想什么呢?”   荀鹤心道,反正小惜都知道了,那就摊牌吧。他有些为难地看着季予惜,冲他招招手,意思是让他凑近点。   季予惜不明所以,往他旁边走了几步,又被他拉住坐在他的罗汉床上。   荀鹤小声说:“你觉得泡泡像我堂哥还是像我二叔?”   季予惜:!!!   【荀鹤知道了?怎么知道的啊?】   荀鹤轻轻点头,他就是因为心有疑虑,才想着把季予惜带到家里来,想看看季予惜会不会有什么炸裂的心声。   季予惜还在头脑风暴。   【荀家人应该是不知道的啊,这件事好多年以后才会发生。因为泡泡是某个世界里和主角作对的反派,主角为了打击他,最后翻出来他的身世作为报复。现在离泡泡长大还要好多年呢。】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荀鹤。   荀鹤又冲他挤挤眼。   季予惜就艰难开口:“你怎么、怎么会这样问。”   荀鹤小声说:“我和你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二叔这个人,自私好色不是秘密。他在外面隔几天换一个小女友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你以为我爷爷仅仅是因为他想争家产才不喜欢他的吗?”   季予惜:“……”   荀鹤又说:“好像去年吧,我有一次看到他和堂嫂在房间里说话,堂嫂表情不太对,就是有点……撒娇吧?我说不上来。照理说,他是堂嫂的公公,那样说说笑笑的确实有点不合适,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多想。”   “还是因为有一次,泡泡调皮,我堂哥就教训他。然后我二叔就说,‘你才几岁,自己都还老犯错,哪能当了爹,我来吧。’这句话猛地在我脑袋里炸开了,然后我就有了猜测,怀疑泡泡可能是我二叔的孩子。”   【荀鹤真厉害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瞎猜,关键是他还猜中了。】   荀鹤却一点都不轻松,又小声说:“其实泡泡长得像我二叔也没什么,毕竟是名义上的爷爷。但我堂哥就太可怜了,他和我堂嫂认识,还是我二叔介绍的。”   季予惜大惊,“什么?!”没见过这么给亲生儿子扣屎盆子的。   荀鹤苦涩道:“真的,他说我堂嫂是他朋友的女儿,他朋友出了点意外,把女儿托付给他了。要是我堂哥相不中,他就收为养女,给她备一份嫁妆送她出嫁。”   “然后你堂哥就相中了?你爷爷没有反对吗?”季予惜奇道。   荀鹤说:“我堂哥那时候才多大,还不到二十呢,我堂嫂又长得实在好看,他会喜欢很正常的。泡泡出生的时候,他们连证都没领,只办了婚礼。我爷爷当然不会说什么,他总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说我堂哥喜欢,我二叔喜欢就行。”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你没觉得你爷爷这话有点意味深长吗?”   荀鹤细细品味了两遍,倏然一惊,“你是说他老人家早就知道了?!”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季予惜连忙撇清关系。   【反正泡泡的身世爆出来的时候,他都不在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荀家因为丑闻招来的谩骂奚落全是荀家当时的大家长背着,现在想想,当时的大家长不会就是荀鹤的父亲吧?】   荀鹤叹一口气,说:“你说这件事我要怎么处理呢?”   季予惜听他的意思,他好像有点想管。于是问他:“你怎么想的?”   荀鹤:“我二叔这个人不怎么样,我二婶也不怎么样,甚至我堂姐都不怎么样。”   “之前我送给他们家的明星签名照和周边就是我堂姐问我要的,我正好在娱乐圈工作,有机会接触到,就帮她收集了一些,结果她转手在网上高价卖。被我发现后,还说是我二婶干的。我二婶能说出脱坑出周边这种词吗?一看就是她自己干的事,她后来还找我要,我当然拒绝了,想想都心梗。”   “但我堂哥人还不错,就是有点单蠢,他们全家还都喜欢欺负他。”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有些家庭就是会联手戏弄不讨喜的孩子。   季予惜听他的话头,就听出来他对他堂哥很是同情。“你想怎么帮你堂哥啊?这种事一个搞不好,家里就会大乱,到时候你就成了家庭不和谐分子。再说闹大后,对荀家肯定影响不好,那你就成了荀家的罪人。”   “我又不怕。我不用靠家里,我有自己的事情做。”   荀家连续两辈都没有人进自家公司做事了,全请的职业经理人。到荀鹤这里,他更是连沾手都懒得沾手,自己发展爱好去了。反正只要不创业,他们家的财富够几辈人花销的。   季予惜劝道:“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这种事外人最好不好插手。想办法让你堂哥自己怀疑,他自己查比你揭穿这件事要好得多。”   荀鹤自己也什么好主意,在这种事就想听季予惜安排,忙说:“怎么让我堂哥发现,我堂哥绝对没怀疑过。”   正常人谁会怀疑自己老婆和自己爸爸有染啊。   季予惜想了想,说:“你不是说你二叔和你堂嫂现在还没断干净吗?”   荀鹤点点头,“反正去年还没有。”   季予惜想了想,说:“咱们这两天多和你堂哥接触一下,要是能找到机会,就让他自己看到些什么,见机行事吧。”   荀鹤觉得可以,点点头,说:“明天上午我们去看我二爷爷三爷爷他们,当时候我把我堂哥叫上。”   “好。”季予惜没意见。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季予惜醒来的时候,荀鹤已经醒了,正守在他的书架旁翻着什么书。听到动静,荀鹤回头和季予惜打招呼:“醒了?”   季予惜嗯了一声,坐起来,“你在看什么呢?”   荀鹤扬扬手中的书,把封皮给他看。“小学课本。”   季予惜一听来了兴致,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边,凑过去一起看。“是你小时候的,全都保留着吗?”   “对,这个书架全是我上学时候的书。当时不觉得辛苦,现在看着这些书,才对十年苦读有了体会。”荀鹤神色有些怀念。   季予惜是个学渣,不能体会荀鹤的感受,他记得他上学的时候,也没多辛苦啊。啊呸,他没上学,是他来之前NPC上学的时候。   “好了别想了,你洗过了吗?早饭几点开啊,我起晚了吗?”季予惜一连串问题。   荀鹤:“不晚,你先去洗吧。”   荀家的早餐是各吃各的,荀鹤和季予惜下楼,就有人问是吃中式早餐还是西式早餐,然后按要求送过来。荀鹤问了一句家里人都在干什么,得知荀老爷子去逛公园了,他父母出门不在家以后,又多问了一句:“我堂哥呢?”   佣人说:“鸿少爷没出门,二爷那边只有鸿少爷在家。”   荀鹤和季予惜交换了个神色。   他们吃完饭就去找荀鸿。荀鹤在路上悄悄说:“我堂哥是个宅男,平常不怎么喜欢出门。”   季予惜了悟,难怪大家都出去了,他一个人在家。   两边院子隔的不远,他们没走几步就到了,荀鹤上前敲敲门,等到荀鸿来开门的时候,发现他一身汗,似乎刚运动完。荀鸿的神色也没有多热情,只淡淡地问:“有事吗?”   堂兄弟两个人年龄相隔不大,却并不亲近。   荀鹤笑道:“我们准备去拜访二爷爷三爷爷,堂哥一起吧?”   荀鸿想了一下,“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冲个澡。”他说完,让开一步,请荀鹤和季予惜进来。   季予惜好奇地打量他的房间,觉得这个堂哥也是个妙人。荀鸿的房间很大,按照他个人喜好,还分区了,各种功能齐全,甚至还有一个台球桌。只要想到的大部分娱乐项目,都可以在他的房间里完成。   季予惜克制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问荀鸿:“我能参观一下吗?”   荀鸿似乎有些诧异,好像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要求。他想了想,说:“可以,手办那些不能动。”   季予惜忙点头。   荀鹤就陪他一起看,结果季予惜在角落看到一个抓娃娃机,顿时愣住了。“怎么家里还能放这个?”天呐,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可以给家里装一个抓娃娃机,这样他随时就可以玩了啊。   荀鹤也笑了,扬声问:“堂哥,小惜可以玩娃娃机吗?”   荀鸿的声音从浴室透出来:“可以!”   荀鹤便把娃娃机上方的一筐硬币拿下来递给季予惜,季予惜真的玩起了抓娃娃。直到荀鸿洗好出来,收拾妥当了,他还意犹未尽。   荀鸿忍不住问:“你们还去吗?”   “去!”季予惜恋恋不舍地把硬币筐放下,看着自己抓到的娃娃有些为难。   荀鸿:“你喜欢就拿走。”   季予惜忙摇头,“不用了。”没付钱抓的,他可不能拿。   荀鸿就指着角落里一个架子,上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娃娃。“那放那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脑子里突然闪过昨天泡泡看上了荀鹤手里娃娃的场景。荀鸿房间里这么多娃娃,泡泡难道不会问他这个‘爸爸’要吗?   出去后,季予惜还有些沉默,荀鹤和荀鸿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荀鹤问:“我堂嫂呢,没在家?”   荀鸿说:“出去了。”   接着他们也沉默了一会儿。   荀鹤又问:“泡泡呢?”   荀鸿说:“跟着你堂嫂出去了。”   然后又是沉默。   季予惜听得好笑,只好主动开口化解尴尬:“咱们先去二爷爷家吗?”   荀鹤点点头,“你不要怕,长辈们都很和善。”   季予惜继续问:“那他们的孩子们会经常来看他们吗?当时他们的孩子为什么不住老宅呢?”   荀鸿就嗤笑一声,说:“谁愿意住老宅啊,你不信问问荀鹤,看他是愿意住外面还是住老宅?”   这个问题荀鹤之前就回答过,他也不愿意住老宅。   荀鹤解释说:“确实住老宅没那么方便,主要是离现代社会太偏远了,去哪里都要开车。年轻人也爱热闹,住这里像是隐居了一样。”   季予惜看着荀鸿,又好奇地问:“堂哥,你也不喜欢住老宅吗?我看你的房间很有趣啊。”   提到他自己的王国,荀鸿也有些得意,“那当然了,我精心打造,慢慢添置的。”顿了下,他又说,“我不愿意住老宅,不是因为不方便,我住哪里都一样。”   季予惜立刻就懂了,看来他也不喜欢他父亲那种暗搓搓的争产行为。   这个话题聊完,他们刚好到达目的地。荀鸿上前一步敲门,然后喊人:“二爷爷,二奶奶!”   里面的佣人听见后过来开门,笑着说:“知道你们一早肯定要来,二老爷早就等着了。”   一抬头,季予惜看见了荀二老爷,他是个比荀老爷子更瘦的小老头,确实笑眯眯的很和善。还对季予惜说多谢他费心想着,昨晚送过来的礼物他很喜欢。季予惜也很客气地说喜欢就好。   荀鹤的二奶奶也是一个很有眼缘的老太太,拼命邀请他们三个再吃点早饭,三个人也是拼命推辞。   寒暄了几句,他们三个就出来了,又往隔壁院落走。   荀鹤的三爷爷是个比较少言的老人,只是很简单地问荀鹤在外面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事,荀鹤都一一答了,然后三奶奶留他们用午饭。   季予惜很怀疑地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荀鹤已经飞快地推辞了,三个人告辞出来。这样一趟走下来,实际上连一个小时都没用到。   荀鹤想了想,问他堂哥:“堂嫂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恐怕要中午了吧,”荀鸿有些奇怪,“你问她做什么,你找她有事?”   “不是,想看看堂嫂要是没回来,咱们去打球吧,回来了就算了。”荀鹤说。   荀鸿更诧异了,他和这个堂弟关系一直很冷淡,相约打球的事之前根本没有过,今天怎么想起来说这个?   “那你们去吧,我不会打球,什么球都不会。”季予惜说。   荀鸿有点明白了,原来是有朋友在,他堂弟才想表现出和自己关系很不错的样子,免得让外人笑话。于是他同意了,“好啊,你想玩什么球?我都可以。”   季予惜在荀鸿看不到的地方,给他比了个手势,和他们分开走。   昨天晚上他们就研究过了。荀二叔的院子和这边的院子紧挨着,他们站在二楼能看到荀二叔院子的大门。季予惜提前回来就是想观察荀鹤的二叔和堂嫂什么时候回来,试试看有没有机会。   这一点上,他和荀鹤有默契,刚才甚至没有沟通,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季予惜回来后,假装看风景,拿了本书,就在二楼角落值守。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隔壁院子有了动静。季予惜探头看,是荀鹤二婶和堂姐堂姐夫,估计是去购物了,提回来大包小包的东西。   如果家里这么多人在的话,想必荀二叔和荀鹤堂嫂不会有什么举动了。季予惜心知今天行动恐怕要失败,正想给荀鹤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时,却发现二婶三口人换了个衣服,又准备出门。   季予惜有些愣住,等他们三个走远了,才下去问门口的佣人 :“二婶和堂姐她们去做什么了?中午不在家里吃饭吗?”   佣人说:“他们说在外面吃。”   简直是瞌睡送枕头,现在就等着荀二叔和堂嫂什么时候回来了。季予惜在心里扒拉出来堂嫂的名字,叫卓亚,又换了个地方继续蹲守。   这一次,只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荀二叔先回来,五分钟不到,卓亚带着儿子泡泡后回来。   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一交汇,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卓亚问佣人:“荀鸿呢?”   佣人忙说:“鹤少爷和鸿少爷打球去了。”   卓亚就把泡泡递给她,“你带泡泡去找他爸爸,让泡泡也运动一下。”   佣人答应了一声,牵着泡泡走远了。   季予惜立刻给荀鹤打电话。为了不影响小孩子的心理状况,季予惜还特意提了一句泡泡去找荀鸿了,让他们换一条路走。   荀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荀鸿说:“快开饭了,我们回去吧。”   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篮球,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荀鸿更是直接躺倒在地上,摆手说:“你先回去,我休息一下。”   “躺着不好,起来走走。我们慢慢走回去。”   荀鹤伸出手拉他,荀鸿也知道他是好意,只得起来,和荀鹤一起往回走。   荀鹤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问荀鸿:“泡泡都这么大了,你和堂嫂没想着再生一个老二吗?”   荀鸿似笑非笑,“你自己还没结婚,倒开始催我二胎了。”   荀鹤一怔,顿时有点脸红。不过他运动后脸本来就是红的,也看不太出来。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堂哥和堂嫂的感情到底如何,一会儿堂哥万一看到点什么,受刺激太大了。   荀鸿看他害羞,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说:“其实泡泡长这么大,我也没做过什么。照顾泡泡的事按顺序先是卓亚,再是我妈,然后是我爸,一般轮不到我。说再生个老二,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不用我生,不用我带,我干嘛不要。但卓亚就辛苦了,她不想要我也可以理解,反正有泡泡一个也够了。”   这大概就是丧偶式育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导演的总能敏锐地捕捉情绪,他有时候真的很难不和一些女性共鸣。   荀鹤叹了一口气,一抬头看见季予惜就在前面等着他。于是他和荀鸿告辞,说:“下午有时间再找堂哥玩。”   荀鸿今天的精力已经用完了,赶紧说:“找我喝茶还行,别的就免了。”   荀鹤忍不住笑了,他和季予惜眼看着荀鸿走进了自己那边的院落。   荀鹤小声问季予惜:“有什么情况?”   季予惜也小声回答:“刚才我给你打完电话后,看到卓亚和你二叔一前一后进房间了。”   荀鹤就拉着季予惜飞快上到二楼,挑了个能看见隔壁院落的位置,静静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隔壁却好像无事发生。   “是没发生还是没发现?”季予惜有点困惑。   荀鹤也很迷茫,“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荀二叔先从房间里出来,出来的时候,脚步有点匆匆,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他理了理衣服,出了院门,径直往外头走了。荀鸿也黑着脸走出院子,卓亚则追出来和荀鸿说着什么话。   “绝对发现什么了!”荀鹤很肯定。 第053章 我也离婚   荀鹤和季予惜趴在这边二楼的护栏处,卓亚一回头看见了两个人。愣了愣才高声问:“荀鹤,你们在做什么呢?”   听着倒像是带着点质问的语气。   荀鹤面不改色,笑道:“堂嫂,我们出来看看风景,堂哥怎么了?”   卓亚看了一眼荀鸿,勉强一笑,说:“没事儿。”   荀鸿则冷哼一声,摔袖回房。   荀鹤就轻叹一声,说:“看来我堂哥打算忍了。”   季予惜有点不敢置信,这也能忍?   荀鹤就多说了几句,“我之前说我二叔他们一家不喜欢我堂哥不是假话,当年我堂哥结婚结的早,好多都不懂,我二叔给他办的婚礼十分仓促简陋。等到堂姐结婚,我二叔不但大办,光是宴请宾客就请了三轮,还送了好多陪嫁。”   “啊?”季予惜很吃惊,两个孩子差距这么大的吗?   荀鹤:“真的,我堂哥到现在在外面都没有自己的房子。”   “啊?”季予惜接着吃惊。   荀鹤:“不但没有房子,也没什么产业。我堂姐在外有产业还有自己的工作室,招了几个小主播带货。”   “你二叔为什么如此偏心?总不可能你堂哥不是他亲生的吧?不对,你堂哥比你大一岁,那你堂姐呢?你堂哥和你堂姐相差不到一岁?”季予惜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荀鹤解释说:“是亲生的。我堂哥和我堂姐也只差一岁,听说我二婶刚出月子就怀了我堂姐,我堂姐只比我大一个多月。”   “好吧,那你二叔这样偏心,你堂哥从没有心生怨怼吗?”   荀鹤沉默了一下,说:“没有。你看到了他有自己的世界,只要没有人影响到他的世界,他就对外面的事漠不关心。”只是偶尔会对搬出老宅有点想法,因为老宅太潮了,不利于保存他的那些宝贝。   季予惜这下没话说了,“那接下来怎么办?他愿意忍,我们也没办法啊。”   “是啊。”荀鹤叹了一声,无计可施。   吃过午饭,大家都午休了一会儿。等季予惜醒来,又只剩荀鹤一个人在。他发现荀家人好像都挺忙的,忙着享受生活。   荀鹤说:“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我家有猫和狗?”   季予惜腾地精神了,“有吗?”   他想起来他们去隔壁剧组蹭狗玩的时候,荀鹤是这么给他说过。   “有,我带你去。”   荀鹤领着季予惜下楼,穿过长廊和假山,在一处院子前站住,季予惜听到了里面有鸟叫声,他指了指院子门,荀鹤点点头,然后上前敲门。   很快,就有人把门打开,然后冲他喊了声鹤少爷。   荀鹤微微颔首,说:“我过来看看豆豆小黑他们。”   佣人忙说:“都好好的。”   季予惜像个没见识的刘姥姥一样,好奇地四处张望。荀家竟然养了个小型动物园,除了猫狗,还有一只小羊,一只小鹿,一只羊驼,甚至还有一窝兔子,一窝仓鼠。角落里修了个水池,两只鸭子正在上面浮水。院子里有一棵树,外面罩上了一个大大的笼子,里面养了些漂亮的鸟。   季予惜震撼地无话可说。   从这里出来后,荀鹤牵了条狗开始遛,两人一狗在荀家的大园子里转悠,荀鹤随便讲了讲这些小动物的来头,然后他们遇见了荀鸿。   荀鸿一个人出来散步。他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出现,此时看着也不怎么高兴。   当然荀鹤和季予惜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也不会刻意触霉头。互相问候两句后,荀鹤忽然问:“一天都没有见泡泡了,他又出去了吗?”   荀鸿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说:“我爸带他出去了。”   季予惜他们并不知道荀二叔后来又回来过。此时听荀鸿这么说,季予惜心中一动,笑着加了一句:“泡泡倒是和他爷爷亲近,爷孙俩长得也像,荀二叔肯定很疼爱他。”   “对,我爸是挺喜欢他的。”荀鸿一无所觉,应了一句。   季予惜又说:“我本来以为泡泡会比较像妈妈,因为昨天下午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长得很好看,没想到是隔代遗传啊。”   单论长相,荀鸿是不如他父亲荀续的,可能因为荀鸿的妈妈只是中等相貌吧。季予惜这话一出口,荀鹤都害怕自己堂哥会想歪,觉得季予惜是在讥讽他的长相。   没想到荀鸿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嗯了一声不接茬了。   荀鹤只好接着说:“泡泡和我堂嫂都很好看。我也觉得泡泡和我堂嫂不太像,还是比较像我二叔。”   这时,荀鸿忽然一怔,像是联想到什么了。   季予惜和荀鹤也不打扰他,静静地看了他几秒。荀鸿突然说:“你们接着遛狗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等他走后,季予惜和荀鹤才互相对视一眼,季予惜小声问:“他是不是怀疑了?”   荀鹤也不确定,“都提示这么明显了,他要是还没有察觉,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我们亲口告诉他我们怀疑泡泡是我二叔的孩子吧?”   ……   第二天,季予惜醒来后,意外得知,荀鸿破天荒地出门去了。按照荀鹤的说法,荀鸿可能半年都没有出过老宅了,这次一早就过来问荀母要车钥匙——他自己没有车,需要开家里的车出门。   荀鹤问荀母:“我堂哥没说出去干什么啊?”   荀母摇摇头,“他没说,这孩子平常不怎么多事,难得张一回口,我也不能驳回去啊。”   荀鹤就悄悄对季予惜说:“我二叔一家也有好几辆车。他要是想出门,可以借我二叔或是我堂姐的车,可他没有,因为他要去办的事不想让二叔他们知道。”   季予惜眼睛眨了眨,示意他懂。   【一定是做亲子鉴定去了。】   本来按照荀鹤的计划,他们在老宅住两天,就搬去他的别墅住,再到C城好好玩一玩。但因为有荀鸿的事牵着心,两个人一商量决定还是在老宅再住几天。因为亲子鉴定加急的话,可能几个小时就出结果了,到时候看荀鸿是什么反应。   结果荀鸿一天都没回来,天黑透了也没回来。   大家都要休息的时候,荀二婶领着一家人来找荀母对质,说荀母把车给荀鸿开,结果人失踪了,怎么都联系不上。还说荀鸿有个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轻易算了。   荀二叔也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大哥大嫂看我家荀鸿不顺眼,现在他不见了你们心里很高兴吧?”   荀父是个沉默的男人,被弟弟这样指责,气得胸口疼。荀母则说:“二弟这话说的不对,荀鸿也是我们的侄子,他不见了我们也很着急。不过我看二弟倒不着急,有空在这里攀诬我们,没空出去找人。”   荀二叔脸顿时黑了。   荀二婶实在六神无主,她先听荀二叔说的有理,荀鸿出门前找大嫂报备,现在人不见了自然要找大嫂要人。可大嫂说的也对,当务之急是找人啊。   荀鹤趁机道:“二叔来质问我爸妈,倒不如想想堂哥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我这两天看他总是无精打采的,像是有苦说不出。”   “他能有什么委屈,老婆孩子都不让他管,只管自己快活,这日子神仙来过也是如此。”荀鹤的堂姐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荀二叔脸色微变。他悄悄转头和卓亚交换了个神色,卓亚轻轻点头。   这一切都被季予惜看在眼里。看来他们还想着暗通款曲,让荀鸿吃下这个哑巴亏呢。   “都吵什么!”荀老爷子一出来,一屋子的人立刻安静下来。   荀二婶赶紧上前,哭哭啼啼地说:“爸,荀鸿不见了。早上大嫂给他一辆车,他开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季予惜趁无人注意,悄悄和荀鹤说话:“会不会是结果出来了他承受不了打击,出了意外?”   之前他们确实没想到荀鸿会一整天不回家。不管是要闹还是要装死,都是要回家的啊,不然荀鸿还能去哪里呢?   荀鹤也悄悄说:“应该不会吧,我堂哥没有那么脆弱。”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荀鸿总不会连兔子都不如吧。如果这次的事情能改变他遇事只想躲避的性格,也挺好的,要是改变不了,他还是一味的装死,那……   无论如何也得分家。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荀母已经把荀鸿来借车的情景都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荀鸿没有透露他要去做什么。   荀二婶逮到机会就指责荀母:“他都没说要去干什么,大嫂也敢把车给他。他多久没自己开过车了,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   这一点上荀母无法辩驳。   荀鹤倒是能替母亲说话,他说:“那也没见二婶心疼自己的孩子,真心疼的话全家都有车,偏偏我堂哥没有车。还说堂哥多久没自己开过车,那还不是因为没车。他要是有车,至于跑来借车用吗?”   荀二婶被堵得脸色涨红。   荀鹤的堂姐见势不妙,立刻阴阳道:“我们家哪像你们家那么有钱,我的车也是我自己开工作室后才买的。”   “是之后买的没错,还不是用二叔陪嫁的那辆置换的?”   “别吵了,既然电话打不通,就报警吧,查查他手机定位。”荀老爷子一锤定音。   荀二叔这时忙说:“爸,他都是成年人了,就为了他不接电话的事报警,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要不我们咱等一晚,要是天亮他还没回来,我们再报警?”   荀老爷子看了看他,说:“荀鸿是你的儿子,自然是你说了算。可万一出点什么事,你也别埋怨我们没有管。”   荀二婶立刻去扯荀二叔的衣服,荀二叔梗着脖子,不肯松口。   季予惜突然为荀鸿可悲,他不见了,他的父母家人,却并不着急找他,反倒第一时间来问责荀母。现在荀老爷子说报警,他们还不太愿意的样子。   这个时候,没什么存在感的堂姐夫突然开口说:“爸,妈,还是报警吧。大哥不是不着家的人,一定是出事了才不接电话不回家的。等到明天早上,万一有什么变数,后悔都来不及了。”   季予惜闻言特意看了他一眼,这个堂姐夫比荀二叔家里其他人还靠谱些。   堂姐小声嘟囔道:“他都成年了,一晚不回家也没什么。”被堂姐夫看了一眼,她闭上了嘴巴。   接着,荀二婶有些激动地扒拉着堂姐夫的胳膊,“廷杰,你说的很对,那我们报警吧!”   堂姐夫尴尬地把胳膊收回来,小心地看了荀二叔一眼,问:“爸,您觉得呢?”   荀二叔只好答应,“那就报警吧。”他其实心里觉得荀鸿不会出事,大约因为知道了卓亚和他有点问题,心里赌气就离家出走了。他这个儿子别的本事不大,气性倒是不小。   接着他们几个开始争论是用手机报警还是到派出所报警,手机报警的话用谁的比较好。   不知道争论了几分钟,外面忽然有人喊:“鸿少爷回来了!”   大家顿时停止说话,荀二婶第一个抢先走到门口,看见荀鸿一脸阴郁地从外面进来。荀二婶绷不住哭出来,还用手在荀鸿的身上拍打,并哭诉道:“你去哪里了,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接吗?不知道我们在家有多担心。”   荀鸿没说话,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然后抬起脚步一步步走进来。他在卓亚面前停了一下,卓亚紧张地呼吸都停滞了。他又走到荀续面前,还是停了两秒,荀续眼皮直跳,他这个儿子怎么突然有气势了。   季予惜有很强烈的预感,他在心中疯狂尖叫:【啊啊啊啊他不会决定就这么捅出来吧?】   既期待又紧张的感觉。   荀鹤被他的尖叫声吵的耳朵痛,忍不住按了按耳朵,又悄悄把季予惜往后拉了拉。等会儿他爷爷万一动手的时候,免得误伤。   接着,荀鸿突然啪地一下子跪在了荀老爷子面前。   他这个举动把大家都吓一跳,尤其是卓亚,更是吓得一哆嗦,偏过头去看荀续,荀续则是神色不定地盯着自己的儿子。至于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荀鸿为什么要行这样的大礼。虽然老爷子在荀家权威很大,说一不二,可也用不着平常日子突然跪一下。   荀鸿抬起脸看着荀老爷子,脸上的泪水已挂两行。荀老爷子也微微惊讶,却并不扶他,而是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似乎也有了预感。   荀鸿哭着说:“爷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一定帮帮我。”   卓亚顿时脸色苍白,心死如灰。   “你慢慢说。”荀老爷子盯着卓亚看了两眼,又移向二儿子。   荀鸿就从怀里掏出来一份资料,双手递给荀老爷子,“爷爷,这是泡泡和我爸的亲子鉴定报告。”他说完又掏出来另一份,同样递给荀老爷子,“这是泡泡和我的。”   卓亚听到这里,直接瘫坐在地上。   荀老爷子连报告都不必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年龄大见识多,还能稳住。荀家其他的人一个个都呆滞了,既震惊又茫然。荀鸿拿这样两份亲子鉴定报告是想证明什么?   荀父反应最快,他从茫然中渐渐猜到了一个可能性,捂着胸口看向荀续,震惊中还带着失望。荀续突然觉得难堪,立刻斥责荀鸿,“你胡说什么呢?这世上还有污蔑亲生父亲的儿子!”   荀老爷子啪的一拍桌子,“鉴定报告都在这儿放着,你还狡辩!”   荀续脖子一缩,又立刻挺起来,“谁知道他在哪里做的报告,再说亲父子和亲兄弟报告中都会显示血亲,他这不是纯纯污蔑吗?我和泡泡难道不是血亲?”   荀父越发失望,“你别狡辩了,DNA检测可以检测出来是父子血亲还是兄弟血亲。”   这句话出来,原本不敢置信的荀家其他人也隐约明白了真相,全都是被雷劈了的表情。   荀父走到荀老爷子面前,伸手拿过报告,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了几秒。沉默了片刻,他问荀鸿:“你的样本没有问题吧?”   荀鸿悲愤地说:“我怕搞混了,特意在每份样品外面都备注了。两份检测室分开做的,绝不可能混淆,不信我们可以去现场再采集一次DNA样本!”   荀老爷子气得又一拍桌子,“荀续,你自己交待吧!”   荀续看了卓亚一眼,眼神竟透着凌厉。他说:“泡泡是荀鸿的儿子,是我的孙子。我和卓亚清清白白,再闹下去卓亚还怎么活?你们都想逼死她吗?”   “你不用拿这个威胁我。”荀老爷子看向卓亚,“你来说,泡泡是谁的孩子。你和老二又是怎么一回事。”   卓亚哆嗦着站不起来,她满头大汗,牙关打架,发生咯咯的声音。荀家每个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像一支支利箭,不停地射向她。   荀二婶突然冲出去,冲着她就甩了一巴掌,“贱人!”   卓亚腾地回头瞪向她,“你没资格骂我!”   【哇,怎么打了一巴掌反倒硬气了。】季予惜好奇起来。卓亚在荀二婶面前,也应该非常心虚才对吧?她和荀续最对不起的两个人就是荀二婶和荀鸿了。   荀二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老爷子问你话呢,你哑巴了?”   卓亚抬头看向荀老爷子,不知不觉就调整了下姿势,也跪立在当地,她说:“孩子确实是荀续的。”   荀续似乎也有些意外,立刻质问道:“你敢骗我?!”   第一句开口后,剩下的就好说的。卓亚深吸一口气,说:“我根本不是荀续朋友之女,我只是个家贫貌美被人觊觎美色的打工妹。偶然认识了荀续,他见我长得好看,就强要了我。事后想用钱来摆平,还说让我自己吃避孕药,他会再来找我。”   “持续了半年,荀续见我不吵不闹,就动了心思,想和我发展成长期的地下情。可他说,如果我被家里知道的话,很快就会被打发走,所以他要想个办法。不久后,他带了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来见我,把我说成身世可怜的朋友之女,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他的儿子。在他的授意下,我和荀鸿谈起了恋爱。后来荀鸿说要娶我,带我回去见家长,我这才知道他们俩的父子关系。”   “我当时也觉得这事儿很变态,想和荀鸿分手。荀续却说,他只有这一个儿子,错过这一个,他也没别的理由能把我弄进家门,我鬼迷心窍就答应了荀鸿的求婚。孩子的事儿我之前只是怀疑,拿不准是他们谁的,既然做了鉴定,那就没错,确实更有可能是荀续的。”   她这一番话,炸的荀家人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荀老爷子看了看荀续,又对卓亚说:“你说的可是真的?”   卓亚抬起头,“句句为真,若有半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   “你住口!你这个贱人胆敢骗我,要不是你说孩子不是我的,我能让你生下来?!”荀续气得扑过来想动手。   荀老爷子随手捞起个茶杯,猛地砸在荀续的头上。   荀续晃了晃,也跪下来。他的额头缓缓流出一缕血痕。荀家其他人一个个更是噤若寒蝉。   荀老爷子淡淡道:“荀续枉顾人伦,背德无耻,即日起逐出荀家,在族谱除名。”   荀续愣了一下,忙说:“爸,我知道错了,您原谅我这一次。”   荀老爷子不为所动,继续说:“明天,你们四个各自去离婚,荀续、卓亚还有泡泡全都离开我荀家。荀续,父子一场,从前分给你的产业我不收回,以后荀家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老爷子这么利索地处理这件事,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有些意外。   荀鹤的堂姐愣了愣,也跪下给她父亲求情:“爷爷,我爸爸这事虽然荒唐,可怎么能把他赶出去呢,不如就把卓亚赶出去好了,都是她闹的。没有了她,我们一家人还和和美美的。”   她不单自己求情,还要拉着荀鸿一起,“大哥你说句话啊,你不会真的想把爸赶出去吧?”   荀鸿头也不抬,默不作声。   荀鹤的堂姐狠狠瞪了荀鸿一眼,又说:“我妈在家里这么多年从没有犯过错,爷爷您不能让她离婚啊,她和我爸离婚了,让她出去还怎么见人?”   荀老爷子看了看荀二婶,荀二婶此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荀老爷子就说:“你妈可以留在荀家,她还是我荀家的儿媳妇。你要是想跟你爸走,我不拦着。”   这位堂姐瞬间哑口。   卓亚此时倒是比荀续还冷静一下,她端端正正地站起来,扭头就回去收拾东西。   荀续尚且不死心,还在苦苦哀求荀老爷子,“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荒唐事了。”   这个时候,堂姐夫马廷杰突然也冲出来,朝着荀老爷子跪下。   荀续眼睛放光,“廷杰,你是个好的,你帮我给爷爷求求情。”   马廷杰朝着荀老爷子磕了一个头,说:“爷爷,我也想离婚,请您答应。”   季予惜:【什么?!】 第054章 岳母女婿   不光是季予惜震惊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很是吃惊。马廷杰虽然不算是入赘,可也在婚后住进了荀家老宅,平常对亲戚们一直都很和气,也没见他和荀鸥红过脸。   荀鸥就是荀鹤的堂姐。他们当时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所以荀老爷子听到这句话,十分诧异,问他:“你为什么想离婚?”   这个孙女婿比他孙女还强些,如果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他还是想劝一劝。   马廷杰说:“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我心里实在膈应,恐怕没办法和荀鸥共同生活下去了。我们现在也没有孩子,婚前也做了财产公证,现在离婚对我们彼此都好。”   他连这些事都想到了,只怕提出要离婚也非一时兴起。荀老爷子有些失望,看了看孙女荀鸥,不由就是一叹。   荀鸥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马廷杰连理由都说出来后,才明白他是要和她离婚。她气恼地朝着马廷杰脸上抓,“你要和我离婚?和哪个小妖精勾搭在一起了?”   马廷杰一直在遮挡,却并不还手。荀续原本跪着,此时突然站起来对着马廷杰就踹了一脚,把马廷杰直接踹坐在地上,荀鸥扑打他的重心顿时不稳,一整个人向前栽倒在地。   荀二婶看着家里乱成一锅粥了,她下意识地想伸手,不知为何又悄悄地缩回去。   荀老爷子看不下去,吼了一声住手,大家这才消停。荀鸥哭哭啼啼地对荀老爷子说:“爷爷,你听见了没有,他要和我离婚。”   荀老爷子早就听见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争气的二儿子,说:“你要怪也是怪你爸,上面有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岳父,是我我也羞于见人。”   荀鸥愣了愣,又联想到马廷杰说的理由,但她才不信,“他那是骗人的,根本不是这个原因,他肯定外面有人了。”   “你不要胡说。”马廷杰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看了看她。   荀老爷子看他那样,就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马廷杰早就对荀鸥没有感情了。两个人结婚才两年,又不是包办婚姻,感情说消失就消失了。   荀鸥哭道:“我不离,一家六口全都离婚,这叫什么事儿啊?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荀二叔一脸晦气地看着马廷杰,觉得那一脚踹轻了,他刚开始还以为马廷杰是想给他求情,真是可笑。   荀二婶犹犹豫豫地说:“那个,小欧啊,既然你和廷杰没孩子,也没什么财产纠纷,离就离了吧,离了再找更好的。”   荀鸥吼道:“妈!你想什么呢?你不能自己要离婚了就盼着全家都离婚,我和廷杰过得好好的,我们凭什么要离婚?”   荀二婶幽幽道:“过得好好的,也没见你少在外面勾搭男人。”   【哇!】季予惜大开眼,荀鸥也有骚操作啊!   荀鸥脸色一变,有些生气了,“妈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在外面勾搭男人了?你这话是该说自己亲生女儿的吗?你到底站那边?”   “你没道理我当然不能站你。你骗我们说你去外面选品,洽谈商务,实际上是和男大学生私会去了。你们在外面手挽手,还一起去旅游的事,我都知道,廷杰也知道。”荀二婶直接给她爆出来了。   季予惜有点看不懂,荀二婶为什么这个时候和自己的女儿算起了账,她像是盼着女儿也离婚一样。难道一家六口真要全部离婚,她才觉得心理平衡?   荀鸥气恼地道:“是不是马廷杰给你说了什么?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只听他说不听我说啊!他是信口雌黄,根本没有证据!”   荀二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瞄到马廷杰给她使眼色,于是她悻悻然地说:“你们的事我不掺和,随便你们离不离。”   荀鸥又去看马廷杰,马廷杰却不肯改口。   荀老爷子看着时间不早了,索性起身,“廷杰和荀鸥的事你们自己商量,我没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国家同意就行。至于剩下的,”他看着荀续,荀鸿,还有荀二婶,“你们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荀续滚蛋。”   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中终于带上了点怒意。   荀续试探地张了张口,并不敢触老爷子的霉头,眼睁睁看着荀老爷子离开。   荀老爷子一走,荀母立刻拉了拉荀父,想赶紧溜走,荀父却犹豫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这一看,倒让荀续抓住了机会,他赶紧说:“大哥,你帮我给爸求求情吧,我知道错了,这次是真的一时糊涂。”   “一时等于五六年,原来一时是计时单位。”   这话是荀鹤说的,他的声音不高,但大家都听见了。荀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明白荀鹤是在嘲讽自己,他又恼了,“大嫂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好歹是个长辈,荀鹤几次三番挤兑我,眼里还有长辈没有。”   “很快就不是了。”季予惜悄悄补刀。   荀鹤赶紧转过去看他,怀疑他是不是把心声不小心说出来了。   季予惜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看着我干什么,荀爷爷不是说要把他赶出荀家,族谱除名吗?其实我觉得还可以登报断绝父子关系,虽然报纸现在看的人少了,但也有个凭证。省得将来他在外面闯出什么祸来,让荀家给他背锅。”   这句话顿时让荀母精神一震。是啊,如果荀续在外面闯祸,大家还以为他是荀家人,那不就是荀家其他人给他背锅吗?小惜这个登报的方式确实有用,得找个机会告诉老爷子。   她看向季予惜的目光愈发慈祥。   再说荀续,他听到季予惜这么说,看到旁边人的表情,还有什么猜不到的,真要是登报断绝关系,那他别想再回荀家,这辈子也就完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净出些馊主意!他立刻呵斥季予惜:“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也来指指点点,有没有家教?”   荀鹤往前半步,把季予惜拦在身后,“小惜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二叔还是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爷爷脾气上来,未必能留你在家多住一晚。”   从刚才荀续说荀母不会教育孩子起,她看荀续的神色就不太好。这个时候干脆也撕破脸,冷冷地说:“二弟有空在这儿磨嘴皮子,真不如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她扯了一下季父的衣袖,“走了。”说罢率先转身。荀父跺了跺脚,叹着气跟着走了。   荀鹤也带着季予惜上楼。   剩下的几个人见没人搭理他们,只好散了。只是荀续在走之前,看见荀鸿依然跪着,就抬脚在荀鸿身上也踹了一脚,骂他白眼狼。   荀鸿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荀续一阵心虚,骂骂咧咧地走了。   ……   季予惜和荀鹤回房间后,各自洗漱完,又坐在一起聊天。   今晚爆出了这样的大事,两个人都没睡意,荀鹤干脆把他二叔的光荣事迹拉出来给季予惜讲故事。要说这个荀续真不是个东西,他从上高中起,就开始谈对象,还总是始乱终弃。   其中有个小女友才刚十八,被他花言巧语哄骗,失身于他,结果荀续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那个小姑娘无法接受就跳河了。荀老爷子当时把荀续的腿都打断了,但也不可能真的让荀续赔一条命,只能尽力在金钱上弥补对方家庭,可那家人痛失爱女,不忍留在伤心地,听说很快搬走了。   季予惜啊了一声,心有所动。   荀鹤就问他怎么了。   季予惜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卓亚是来复仇的?”   荀鹤:“???”   季予惜立刻在自己系统缓存中搜了下卓亚的名字,真的让他找到了一条。还是泡泡作为反派的故事里,提到了一句他的母亲,说卓亚出身不显,父母都是普通人,曾有一个姐姐多年前不幸身亡。   【还真有一个姐姐多年前不幸身亡。】   季予惜隐隐觉得头痛,如果卓亚真是来复仇的,那这件事显然没有结束。   荀鹤也神情复杂,他顿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卓亚和她的姐姐年龄相差很大,很可能是她的父母在她姐姐去世之后,才又生下了她。父母去世后,她凭借美色接近了荀续,想要为姐姐报仇。可能顾忌荀家是百年世家,她得罪不起,这才曲线救国。   【泡泡的身世起码要到二十年后才揭露了,如果她是来复仇的,难道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做吗?】   季予惜不死心在系统中搜索荀续的名字,渐渐裂开了。   【还是不要让荀鹤知道,他的二叔是死于马上风吧。这里也没写他当时是不是和卓亚,就算是和卓亚,那也是他活该,就当一报还一报。】   荀鹤:“……”他也裂开了。   季予惜仔细看了荀续的结局,他死的很时候还算年轻,不到五十岁。季予惜记得荀续今年是四十八,也就是说他只剩两年可活了。他死以后,卓亚就没必要公开泡泡的身世了,原来如此。   【他一生溺于美色,最后也死在美色上,算是死得其所。】季予惜在心里嘀咕。   荀鹤:“……”心情真挺复杂的。   两个人对这个话题匆匆略过,谁也没再继续提。   第二天,季予惜一早醒来,听说荀二叔一家子昨晚回去后混战了。无非是荀二叔指责荀鸿和卓亚狼心狗肺,荀二婶指责荀二叔禽兽不如,夹杂着荀鸥痛骂马廷杰渣男的声音。他们吵闹了一个晚上都没消停,最后还是荀老爷子醒来,又去隔壁骂了一顿才算完,六口人一早全都去民政局了。   “啊?你堂姐也同意离婚吗?”季予惜有点没想到。他以为这三对中,应该有两对会不太容易离婚。   荀鹤:“听说堂姐夫把她的小视频都拿出来了,说如果不同意离婚,就在网上曝光她出轨。我堂姐工作室是做自媒体的,她对外形象一直是美女老板,粉丝数量小几百万吧,就算离婚都不能塌房。”   “那你堂姐夫怎么会有她的小视频?”季予惜越发好奇。   荀鹤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好像还是在外地出差时候的,不知道他怎么会有。”   两个人洗漱完,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看见荀老爷子今天意外地坐在餐桌旁,面前的早餐是一口都没动。平常这个时间点,他早就吃完咱饭出门遛弯去了。他在公园有一群老伙伴,他们每天不是唱歌就是下棋,日子过得很潇洒。   儿子不孝,连累他连早餐都吃不下去了。季予惜凑到他面前,说了几个网上的段子,荀老爷子总算被他逗笑了。笑过之后,他又轻叹道:“你父母把你养的很好,有你这样的孩子,也是做父母的福气。”   季予惜知道他是想到荀续了。荀续再不争气,也是他的儿子。如果两年里荀续真的死了,荀老爷子听到死讯后,也不知道会如何伤心。但荀鹤的父亲很好,老爷子的女儿也很孝顺,荀续这样只能说是基因突变,怨不了荀老爷子没教好。   荀老爷子又说:“你就没有好奇过,整个荀家老宅为什么偏偏这两处院子挨得这样近吗?”   他一说,季予惜才觉得是真的奇怪。荀家占地面积很大,荀鹤带他去看荀二爷爷,荀三爷爷时,他们的院子都是独立的,相隔虽不远,但也没有共用一堵墙的地步。   反倒这边的主屋和隔壁荀二叔的院子挨的很近,就像双子院一样,布局都差不多。   看荀鹤的样子,他似乎也不知道,荀老爷子就开始给两人讲故事:“以前有一辈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家主很喜欢,正值买了这块地建房子的时候,就把两个儿子的院子建成了相邻的两处,希望他们长大后还能亲如一家人。可惜事与愿违,长子生下来就是继承人,次子虽然只比长子晚出生一刻钟,却终究是要分出去的,长大后虽不至于反目成仇,却也没能亲如一家人。”   他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又说:“我和我的兄弟们也面临过分家的难题,正因为互相谦让才一直和睦。可是荀续他……”   停顿片刻后,荀老爷子继续说:“他很早就惦记这点家底了,否则也不会娶你二婶。你二婶的娘家当年还算显赫,那时候她们家来人上门来谈联姻,联姻人选是你父亲,但你父亲不愿意,我就回绝了。结果你二叔听说后十分心动,觉得姻亲也是一大助力。他主动上门找你二婶她家说他愿意,这才成就了姻缘。”   “商业联姻本就没什么感情,刚结婚的时候算是蜜月期,他们接连生下荀鸿和荀鸥。可惜荀鸥出生后不久,你二婶的娘家渐渐败落了,自然不可能在未来争家产的时候成为你二叔的助力。你二叔也就对你二婶冷了下来,在外面越发放肆,你二婶也不敢说什么。”   “昨晚我一直在想,也许不应该太早给他们分产业,没有让他养好品性。”   “这些年他干的荒唐事多的数不清,当时他说卓亚是他一个朋友的女儿,要聘回来给荀鸿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年冷眼看着,他们还算规矩,就没有多想,谁料他真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眼看老爷子又伤心了,荀鹤便劝慰道:“爷爷,二叔这次一定会长记性的。”   季予惜悄悄看他,【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荀鹤不敢看季予惜,他爷爷也知道这话就是哄他开心的啊。   荀老爷子拍了拍荀鹤的手,说:“他算是没救了,你母亲说的对,还是应该早点登报断绝父子关系比较好,免得把他赶出去,他越发肆无忌惮,行事更不成样子。”   没了荀家做后盾,但愿他能收敛一点吧。   三个人才吃好早饭,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声从外面传来。   荀老爷子眉头一皱,让佣人去看看在吵什么。过了一会儿佣人回来说:“是鸥小姐和二夫人在吵,听不明白因为什么。”   “她们母女俩还能吵起来,荀鸥有什么不如意的,向来是你二婶退让。”他摇摇头,又说,“不过荀鸥真是跟着你二叔学了一身臭毛病,马廷杰一开始多喜欢她啊,现在却一定要离婚。”   听着吵闹声越来越近了,荀老爷子走到正中端坐。   荀鹤和季予惜则站到门口观望。回来的还是他们六口人,不过卓亚没跟着过来,到自己院子门口,径直转身进去了,荀鸿犹豫了两秒,还是跟着大部队过来。   荀续则一副吃人的表情,紧紧瞪着马廷杰。马廷杰一言不发,只看着走在最前面吵闹的母女俩。   感觉气氛有点怪。季予惜碰了碰荀鹤,荀鹤拉着他往旁边站了站。   荀鸥怒气冲冲地进来,对着荀老爷子就是一顿哭。荀老爷子被她吵得头疼,忍不住敲了敲椅背,说:“你离个婚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   荀鸥哭得越大声了,“爷爷,你不知道,马廷杰和我妈领证了!”   季予惜:【什么!!!】   荀鹤吃惊地抓住了季予惜的手,他没听错吧?!!   荀老爷子也没稳住,整个人都呆滞了,脸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荀鸥还在哭诉:“我们办好手续后,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他们两个人出来,就回去找。谁知道他们两个人直接到隔壁窗口办理了结婚登记。那工作人员的眼睛都快掉到桌子下面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我们家呢。”   荀二婶突然露出一丝小女儿的娇羞,马廷杰走到她身边,坚定地牵住她的手,荀续和荀鸿不约而同地移开眼睛。   马廷杰说:“爷爷,我和淑雅是真心相爱的。”   淑雅就是荀二婶的芳名。   “我呸!”荀鸥冲他啐了一口,“你要不要脸,我妈都快五十岁了,你才二十几,你们有什么真爱?”   季予惜悄悄地摸到桌子边,倒了一杯水,压压惊。马廷杰和荀二婶,他们俩领证了?!   其实一旦接受了这个事实,许多事就能解释了。季予惜记忆很好,他第一次注意到马廷杰就是因为荀鸿不见了,荀二叔一家争论报警不报警的时候,马廷杰支持报警,当时荀二婶好像情急之下扒拉了他的胳膊,他不自在地躲开了。那时季予惜觉得微妙,可也没多想,现在一回忆,马廷杰是心虚了!   还有荀二婶为什么劝荀鸥和马廷杰离婚,当时不理解,现在简直是一目了然。甚至荀二婶曝光女儿丑事那一段,和后来马廷杰拿出来的证据差不多,她一定是从马廷杰那里知道的。   荀老爷子只觉得气血上涌,荀鹤在一旁看着,忙把一杯凉茶端过去,荀老爷子喝了大半杯才缓过来。   他看着马廷杰和荀二婶牵着的手,只觉得刺眼。可是马廷杰和荀鸥离婚后,他就不是他的孙女婿了,荀二婶也不是他的儿媳,他们两个各自离婚后在一起,他有什么可指责的?   荀鸥还在骂骂咧咧,什么难听话都说了。   荀二婶,应该叫淑雅,起初偶尔辩驳两句,到后来可能是失望透顶了,直接上前甩了荀鸥一个巴掌。   淑雅看着自己的女儿,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她说:“你跟你爹一个德行。你爹和自己儿媳通/奸,你觉得不痛不痒,错全在卓亚身上,骂卓亚是个贱/人。我和廷杰清清白白,从没有有过越界行为,到你这里就成了淫/秽不堪,不知廉耻。你的良心都喂狗了!小时候你爹对你们兄妹不闻不问,是我照顾你们长大,就因为我不如你爹有钱,你就在心里看不起我,把我当成老妈子一样对待。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马廷杰看她气得发抖,立刻上前搂住她,也说:“你们家只有淑雅最善良,你和你爸都让人无比恶心。你自己出轨也就算了,还在我面前充老大耀武扬威。你大哥生性懦弱,任由你们骑在头上拉屎,我和淑雅却不会由着你们欺负,我们以后要过更健康的日子。”   他拉着淑雅转身要走,淑雅想了想,又停下来对着荀鸿说:“你小时候有很多梦想,因为你爸爸总打击你,你才龟缩在自己的壳里,现在没有人能阻止你了,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荀鸿眼窝泛出泪花。   荀续却觉得不自在,上前两步冲着淑雅说:“你马上五十岁了,就算保养再好,也比他老得多。再过十年二十年,你老了他青春正好,你看他还能忍受的了你吗?”   淑雅顿住脚步,却不回头,“那也是我自己选的。”   马廷杰却扭头说:“我不会让她输。” 第055章 留守之痛   在卓亚带着儿子离开荀家之后,淑雅和马廷杰也离开了荀家。出了这样的事,对荀续打击很大,他当场晕死过去。虽然季予惜怀疑他可能是装的,不过荀老爷子还是让人把他送回房间,仔细照顾着。   等到中午,荀续醒了。   荀老爷子也没去见他,只让人转告他收拾好行李赶紧离开荀家。荀续一听,还是要把他赶出去,又跪到楼下对着荀老爷子哭诉哀求。   荀老爷子一直没有出现,在他身边照顾的人下来告诉荀续,今天要是不走,明天荀老爷子就会叫人把他丢出去。荀续无奈,只得回房间收拾好行李拖着离开了。   他走之后,隔壁整个院子只剩下了荀鸿和荀鸥。   荀鸥像往常一样,对荀鸿抱怨个没完,说都是荀鸿自己眼神不好,娶了卓亚才有今天的事。如果不是卓亚和他们父亲的事曝光,马廷杰也不会提离婚,他们一家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荀鸿看着妹妹,像看傻子一样。他发现他妹妹做自媒体做傻了,任何时候只想着维持人设,就算家里闹翻天了也要维持表面和平。   就算马廷杰不提离婚,他和他们妈妈的情形看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荀鸥知道后就能忍受?到时候还不是要离婚。   现在他也说不好是父亲让他更恶心一点,还是母亲更让他不适。父亲那么做,在他心里已经不算父亲了。但他还是想认母亲,可母亲的行为也让他很难受。虽然母亲说她和马廷杰没有越界行为,可是他们必然是早就在一起了,否则不会这边登记离婚,那边登记结婚。   说到底还是出轨。   没想到他有这样一对父母。   荀鸿在家里呆坐着,看着他一手打造的王国,第一次陷入了迷茫。在他小的时候他也有很多的理想,随着年岁渐长,他已经渐渐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爱好。也许是时候离开家了,虽然他还没有想好他出去之后要做什么,但是荀鸿很快收拾起行李来。   荀鸥再次来找他时,就看见他提着行李箱正准备出门。   荀鸥一愣,忙问:“你要去哪里?”   荀鸿说:“我要离开这里。”   荀鸥:“你也不要我了吗?”   一天之内,她的父亲、母亲、哥哥、丈夫全都离开了她。她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荀鸿说:“我会回来的。”   ……   荀鸿就这样走了。   季予惜和荀鹤照常趴在二楼围栏处,看着荀鸿渐渐走远的背影,荀鹤叹道:“也许他离开是对的。”   留在家里要面对各种流言蜚语,到时候又是一重打击。   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季予惜和荀鹤从老宅搬了出来。荀鹤的别墅就在C城市中心,每周都会有专人来打扫,他们直接搬过去住就行。之后在C城的日子里,荀鹤带着季予惜到处游玩,不知不觉半个多月就过去了。   季母终于给季予惜打电话催他回家,她想儿子了。   王导也告诉荀鹤,他们之前拍的《在八零年代大杀四方》准备要上映了,有一些宣传期的工作需要荀鹤回去做,于是荀鹤和季予惜两个人决定回D城。   在回去之前他们先回了一趟老宅,和荀家人告辞。半个月不见,荀老爷子看着似乎老了许多。   荀母告诉他们,荀老爷子是舍不得孩子们。在荀鹤他们离开老宅不久,荀鸥也搬了出去,也许她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屋子也觉得不适应吧。   荀鹤就对荀老爷子说:“我会尽快回来看您的。”   荀老爷子指着季予惜说:“最好把这小子也给我带回来。”   季予惜就笑了,他也说:“我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回D城这天,天气依然炎热。他们一下飞机,就看到了接机的小陈,小陈则说季父季母也在车上。   季予惜连忙拉开车门,给了季母一个大大的拥抱。他撒娇道:“妈,我都想你了。”   季母在他背上拍了拍,“想我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季予惜小声说:“C城太好玩了。”   和季母说完了话,季予惜才看到季父在一旁幽怨第看着他。季予惜笑嘻嘻地说:“爸,我给你带礼物了。”   季父神色立刻变得慈爱起来,他说:“人回来就好,礼物不礼物的无所谓。”   荀鹤一直站在车门口。季父的视线穿过车窗望向他,“这次辛苦你了,照顾我们惜宝这么久。”   荀鹤:“季总,您太客气了。谈不上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小惜,欢迎他再到家里做客。”   季母便笑着说:“替我谢谢你父母的邀请,也欢迎他们来D城到我们家里玩。”   既然季家已经接到了季予惜,那荀鹤就在机场和他们一家告别。季母本来说可以先送他回去,荀鹤则说:“不用了。小惜做坐飞机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舅舅给我安排有司机。”   既然如此,季母也就不多留他了。   回到家后,芳姨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十分丰盛。季予惜看着就很有食欲,忙说:“我在外面就想念芳姨的手艺。”   季母嗔道:“那你也没说早点回来。”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季予惜笑嘻嘻的,心里觉得很温暖。被人挂念的感觉真好。   他问了几句家里人的情况,知道大哥在公司,二哥也在学校,姑姑和单予安也都好好的。最后他问了问林雅的情况。季母说王安华陪林雅已经回过了她的老家,把她父亲安葬了。林雅现在和王安华很亲近,她们两个很有缘分,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办理正式的收养手续。   这样就很好,季予惜也能放心了。   聊完了这些事,季母说起来季予惜的剧要上映的事情,想问问季予惜还要不要接戏。拍一部剧休息三个月,季予惜也确实有点儿无聊了,他本来也准备问问大哥,看有没有新的剧可以给他拍的,拍戏还是很有意思的。   不过可能剧播出的时候他也要配合做宣传,这个是之前就和王导商量好的。估计到时候季予惜还要再忙一段时间,接新戏也要等宣传期之后了。   季母就说:“到时候你去哪里宣传我都陪你去。”   季予惜开玩笑道:“就是上镜也不怕吗?”   季母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怕。”她更怕季予惜被人谩骂,就算替代不了,也想陪着他。   季予惜有点感动,这就是他的家人。   虽然他早就知道他有很好很好的家人,但在荀家经历了荀鸿的事情之后,他还是觉得和荀鸿比起来他幸运太多了。他唯一一次拥有家人的机会,主脑给他安排了这么好的家人。   季母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又温和地转移话题:“过几天我要到村镇去做公益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话题转得太快,季予惜先愣了愣,然后说:“好啊,做什么公益?”   季母说:“离我们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小学。那个小学只有一百多名孩子,全都是留守儿童,其中一多半还是女生。每年开学前我都会给那个小学捐赠物资,包括衣服、文具还有小女孩用的一些卫生用品。”   “那里的孩子非常可爱,但是也很可怜。有些小女生的头发都没有人给她梳,我上次去的时候,挨个给小女生们梳头发,梳了一个多小时,还送了她们漂亮的发卡,那几个活泼点的小姑娘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再去。”   季母的脸上满是怀念的神色。   季予惜听着也有了兴趣,他随口问季母:“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啊?还有那个小学叫什么小学?”   季母说:“叫向阳小学,他们的村子叫向阳村,是一个听起来生机勃勃的名字。”   向阳小学?季予惜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他觉得熟悉的事物一定是有什么背景和渊源,而且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事。季予惜脸色沉静地在自己的系统备份里搜了向阳小学的名字。   看到搜过结果,季予惜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这就是臭名昭著的留守儿童性/侵案的案发地。】   他这一句话倒把季父季母吓了一跳。   季母差点儿叫出声来,那个村里的孩子都是小学生啊。最大的小女生不过12岁,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情?这件事情发生了多久了?她公益援助这个小学已经有三年时间了,联络人和学校的老师都不知道这种事情吗?还是说他们也参与其中?   季母越想越心惊胆战。   她和季父一起望着季予惜,指望季予惜能多透露点细节。   季予惜也不负他们所望,在系统备份里看到案件描述,就把回忆串起来了。   这个故事还是发生在他寄生于演员主角的那个故事里。当时他的宿主接拍了一个现实向的电影,需要实地取材,有人就建议导演来这个村子拍摄。刚来的时候,一切很正常,这个村子就是普普通通的村子,村子里青壮年很少,大多都是老人和孩子,民风淳朴,孩子们也都天真可爱。   没过两天,他的宿主在野外看见了一个小女孩,大约十岁左右,宿主就把他包里的巧克力给小女孩吃。这个小女孩接过巧克力,熟练地脱掉了裤子。当时他的宿主大惊失色,语气严厉地让这个小姑娘把衣服穿好。这个小姑娘也被他吓坏了,提上裤子就跑了,以至于宿主都没有来得及问清楚。   宿主越想越不安,在他第二次遇见这个小姑娘的时候,他又给了小姑娘一包饼干。   小姑娘试探地看他的神色,接过来饼干后又在犹豫要不要脱裤子。宿主就尽量和蔼地问她:“为什么拿了别人的东西要脱裤子?”   小姑娘说一直都是这样的。也不光是她,别的女生也是如此,拿了别人给东西都是要脱裤子的。   宿主当时气得两眼发黑,仔细询问了小姑娘脱下裤子之后发生的事情,确定这就是性质恶劣的留守儿童性/侵案。按照小女孩儿的说法,参与实施犯罪的人很多,不是一个两个。   宿主一个人解决不了,把这件事告诉了导演。导演从没有听说过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不死心地把小姑娘叫过来又仔细询问了一遍,还特意交代小姑娘不要把对话告诉别人,也不要再对着别人脱裤子,然后开始商量解决办法。   他害怕属地的管辖机构会包庇,特意跨区域举报的。后来上面成立了专案组,清查这起留守儿童性/侵案,抓了二十几个人,都是罪行累累,罪无可恕。   这个案子宿主几乎可以算是全程参与了。除了后边侦办案件的过程不能对公民个人公开以外,案情的实时进展他都是知情的。作为他的系统,季予惜也相当于参与了全过程。   可他根本没想过,这个小学会重合在这个世界里。自他穿过来以后,见到的各色人等,大都是生活富裕,珠光宝气,他以为他的圈子接触不到那样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当时的宿主也没在这个世界出现,怎么案子偏偏出现了。   想到季母的结局是名声尽毁,季予惜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又在自己的系统里查了查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发现确实有网友提到,向阳小学一直由某富豪资助。说性/侵案已经发生了很多年了,资助的富豪不可能一无所知。说不定就是富豪在背后搞鬼,表面上看是性/侵案,搞不好实际上是萝/莉/岛。   网友毫无根据的猜测,居然有很多人信了。当时季氏集团风评也不好,集团从上到下,从内到外频频出事,以单靖远为首的很多高管都在出走,根本顾不上网上的一个流言,等到注意到的时候,流言愈演愈烈,想压也压不下去了。有时候网友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所以季母才会因此受到连累。   季予惜把这件事情一整个理了一遍,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案子处理了,把坏人绳之以法,再防范网上对季母的诋毁。如果这件事是由他们季家自己引爆的话,那季家在大众心里,就不会站在一个加害者的位置,应该能保住季母的名声。   想到这里,季予惜问季母:“妈,我们什么时候做公益捐赠?”   季母听到季予惜的心声都有点不想再搞这个公益了,可是看季予惜的神情,还有他做事的风格,季母知道这件事惜宝是一定会管到底的。那她作为季予惜的妈妈,难道还不如自己的儿子有魄力吗?那些天真可爱的女孩子,在刚开始的人生里还没有享受就遇到了恶魔,她作为一个大人有责任帮助她们。不然她援助的意义又在哪里?   季母便说:“我本来计划是后天去,因为有些物资还没有采买齐全,而且和那边学校的校长,村里的村长都沟通过了,时间定在后天上午。”   她解释这么详细,就是担心季予惜心里着急,想尽早过去。但现在客观条件没达成,只能等后天。   季予惜知道这个时间是不太好改的,犯罪行为持续很久了,他要是贸然过去,再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想到此,他点点头,说:“那就后天吧。”   后天到了现场,他要拿到一点证据,然后再用证据去举报,或者直接拿着证据找荀鹤的舅舅,他记得王导有这方面的人脉,只要证据摆上,相信他会帮忙的。   【要不然后天干脆让荀鹤一起去吧?也不知道他忙不忙?】   季予惜想到这里,索性直接问季母:“能不能让荀鹤和我们一起去?”   季母心里不太愿意,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件丑闻,她并不是很想让外人知道。但现在的情形,她也清楚惜宝有自己的打算,那她就好好配合。于是季母笑道:“当然可以呀!只是你不是说荀鹤回来是要配合王导做剧宣工作吗?他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一起去。”   季予惜:“那我先问问他。”   从两个人分开至今,还没有超过三个小时,季予惜就给荀鹤打了电话。荀鹤接通后,季予惜听着他的周围很嘈杂,似乎很是忙碌。季予惜好奇地问他:“你刚回来,在忙什么呢?”   荀鹤说:“还不是我舅舅,一回来就把我拽过来,早知道这样我就跟着去你家混了。”   季予惜看他这样忙,本来有些犹豫,不过想到那群孩子,索性直说:“后天,我有个活动想邀请你一块儿去,你有时间吗?”   荀鹤赶紧说:“什么活动啊?我肯定有时间。”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季予惜就听见王导在旁边大声说:“你有个鬼时间!”   接着王导把荀鹤的手机抢过去,又对着话筒说:“小祖宗,荀鹤这几天都很忙,没空陪你玩。再说你们才刚玩回来,就让他好好给我干几天工作吧,求求了。”   季予惜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又被荀鹤抢走了。荀鹤说:“你不要听我舅舅的,后天有什么活动?”   季予惜说:“后天我妈要去村子里的小学做公益捐赠,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他没有说村子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可是荀鹤了解他,知道如果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不会在他舅舅已经明确告诉他自己没有空闲时间的时候还发出这样的邀请,可见后天的事情非常重要。   那荀鹤就更不可能拒绝他了。   他说:“我一定去,后天一早我就去你家找你。”   季予惜说了一声好,然后又说:“我和王导说两句。”   荀鹤莫名其妙地把手机给了他舅舅,王导也很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只听季予惜说:“王导对不起,后天的事情我需要荀鹤帮忙,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但要等到后天之后才会麻烦你,我先给你打个招呼,对不起啦,十分感谢。”   “你别胡扯!”王导赶紧说,“你个小祖宗少给我找点事吧,我都快忙死了。”   荀鹤赶紧把手机抢过来,告诉季予惜:“不要听我舅舅的,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   季予惜说了声好,王导在那边哼哼唧唧,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   很快就到了捐赠这天。   一早,荀鹤就开车来了季家,季母邀请他吃早饭,他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季予惜好奇地问他这两天王导让他做什么。荀鹤说:“就是剧宣那些事。我舅舅不乐意和那些节目组打交道,都推给我了。”   季予惜有点为他发愁,“这个事情很难做吗?”   荀鹤摇摇头,“不难啊,看好我们剧播的人很多,只是洽谈的一些细节比较繁琐,我舅舅不喜欢做这个工作而已。”   季予惜点了点头,懂了。   吃过饭,季母带着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一起走,荀鹤的车就留在季家没有开。听季母说,物资已经先他们一步出发了。   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季予惜有些沉重地应了一声。   性/侵案发生很多年了,他很难想象那些女孩子长大以后知道了这个事实,会是怎样的心情?也能理解有些女孩子走出了这个村子,可能渐渐知道了这个事情的性质,但选择不公开这件丑闻。人生在世,总要先活成人,再救人。   无论如何,造成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季予惜现在只希望这件事情尽早结束。   荀鹤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有些累了,就说让他靠着自己休息一会儿。季母在前面悄悄地回头,听到季予惜拒绝后才暗暗松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何她有时候觉得荀鹤这个人很不错,对季予惜也多有照顾,是季予惜最好的朋友。有时候又不希望季予惜和荀鹤太亲密,按理说荀鹤亲口向他们保证过他不是同性恋,她应该放心才是,可她一点也放不了心。   一百公里的路程开车上高速,再下高速,一个小时就到了。   进村子之前,他们一行人在镇子上做了下整顿,修整之后,物资车和季母的车一前一后向村子里出发。到了村口,季予惜发现村口已经有很多人等着接待他们。按照季母的介绍,站在最前面的是向阳小学的校长和向阳村的村长。他们带着人拉好了欢迎他们的条幅,一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可季予惜看在眼里,只觉得这是一个又一个罪犯。   是的,没错。这个村子里的校长和村长都是罪犯。他们和村子里的男人一起,欺瞒女孩们年迈的爷爷奶奶,塑造她们扭曲的性价值观,把她们培养成了这个样子。   季予惜站在季母身后不吭声,荀鹤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又不好了,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就连季母的脸上也不像以前一样挂满笑容。   村长和校长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忐忑。他们知道,来人是他们的学校最大的财神爷。几年前,一次偶然机会,校长利用短视频平台,以留守儿童为话题,把他们向阳小学宣传出去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明星网红们的各种捐赠。每年他们接受的捐赠少说也有一手之数,但所有捐赠里,只有季夫人是最大方的。   本来校长还指望着这次能说服季夫人,给他们学校的微机室换一下设备,毕竟他知道这位财神爷是真的有钱,对他们学校的孩子们也一直很大方。只要他认真阐述之前的设备多么破旧不堪,换设备可以让孩子们增长见识,再抽两个孩子,让学生告诉季夫人,他们是多么渴望通过电脑学习知识。这样一套流程下来,他几乎可以确定季夫人是会答应的。   到时候设备买回来,少那么几台,季夫人也看不出来。那他们自己家,还有亲戚家不就有新电脑可以用了吗?   想到这里,校长给村长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又亲热地站在了季母的左右,把孩子们上个学期的成绩拿出来给季母汇报——往常季母听到孩子们的进步,都是很高兴的。   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季母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这让校长和村长心中都涌起一阵不安。   村长此时注意到跟在季母身后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不像是来押送物资的,因为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什么都不干,也不清点也不交接。   是不是因为这两个人季夫人才不高兴?   村长小心地向季母试探:“季夫人,不知道身后这两位小哥是谁呀?”   季母听他说话都快呕出来了,只淡淡地回答:“是我儿子和他朋友。”   村长判断了一下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谁会是季夫人的儿子。他觉得荀鹤更像季夫人的儿子,因为他比季予惜更有气势,而季予惜看着不过是一个刚长大的孩子。   可季夫人看着年纪轻轻,她能有这么大的儿子吗?说不定是继子,要知道豪门圈通常都是很乱的,季夫人这么年轻未必是原配夫人。可能这个儿子就是前面夫人的儿子,特意来和季夫人抢功的,所以季夫人才会这么不高兴。   村长又多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季夫人对这个儿子一点也不亲热,还不如对旁边那个朋友亲近,他越发觉得自己没猜错。   既然季夫人是因为家事而不开心,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村长悄悄地给校长打眼色,示意他待会儿捐赠结束,更换微机室设备的事儿照常向季夫人提。   趁大家在搬物资的时候,季予惜想去村子里转转。他想先找到单独的孩子收集一波证据,又担心把季母一个人留在这里,身边又是两个禽兽,会不安全。   季母看出来了他的心思,在校长邀请她进办公室的时候,拒绝道:“我想去看看现场。”   校长特别殷勤地把她领到一会儿会举办捐赠仪式的现场,主席台早就布置妥当了,主席台后来的条幅也拉好了,现在正在往主席台前搬运捐赠物资。季母就趁机给季予惜和荀鹤说:“你们两个也随便转转吧,不用老陪着我。”   季予惜犹豫了一下,说:“我很快就回来,你不要乱跑。”   季母笑着点了点头。   季予惜这话让村长听着怪怪的,可他看荀鹤一句话也没有对季母说,越发觉得自己没猜错。豪门里的争斗真是花样百出,连个公益捐赠的脸面都要互相争。   他这心声要是让大家听到才真会笑掉大牙。   季母站在捐赠仪式现场,看着大家搬物资的时候,季予惜也和荀鹤溜达到了学校外边。知道今天有物资捐赠,村子里很多人都出来看热闹。季予惜判断不了哪些是参与犯罪行为的人,哪些不是,只好避开他们走。   走了一段儿路,却一个小孩子都没发现。季予惜奇怪地说:“怎么连一个学生都没有。”   这时,村里的一个女人听见了,就笑着告诉他:“这时候孩子们都在班级里。”   季予惜只想找一个落单的女孩子问,像这样全都聚集在一起,他反倒没有办法开口了。   荀鹤看他一直心事重重的,而且自下了车以后也没有什么心声透露。好像他整个人都被灌了铅一样,不由问:“你想找学生做什么?”   具体的缘由季予惜没办法向他解释,他只想让荀鹤自己听到这骇人听闻的事实。在荀鹤亲耳听到之前,他什么都不会说,也不会在心里仔细地想那些事。   看他不说话,荀鹤又问:“你想找男生还是女生?”   季予惜说:“找一个女生,只要一个,我想私下问她一些情况。”   荀鹤表示理解,“你是想问问季夫人捐赠的那些物资,有没有实际用到她们身上吧?我帮你找。”   他很快回了学校。过了几分钟,他真的领出来了一个小女生,看着还不到十岁。   季予惜惊奇地问:“你怎么做到的?”   荀鹤说:“我就在他们班问有哪一个女生愿意和我一起拍照,她手举得最高,我就把她叫出来了。”   这个小女生性格很活泼,她接着说:“有好多同学都举手了,但是我说我长得最可爱,哥哥这才选中了我。”   她很兴奋地问:“我们去哪里拍照?”   季予惜闭了闭眼睛,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却遭受那种痛苦的事情,她长大以后,还会这样笑吗?   再睁开眼,他的眼神变得更坚定了,他现在要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让以后的女孩子能一直保持这样的笑容。   他回忆了一下宿主是在哪里遇到的那个小姑娘,然后指了一下方向。   这个小女生面露难色,“那里是不是有点远了?一会儿发物资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回来就领不到了。”   季予惜说:“你放心,一定有你的那一份儿,而且还是最漂亮的。”   他早就考虑到了。在镇子上的时候,他就特意挑了一份什么都是最好看的物资,并告诉季母他到时候要挑一个他最喜欢的孩子,亲手把这份捐赠物资递给她。当时季母好像沉默了一下,说:“那你只能找一个最好看的小姑娘了,男生一般不喜欢粉色。”   “真的?”小姑娘喜笑颜开。   季予惜点了点头。   小姑娘就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走几步再回头冲着季予惜荀鹤喊:“哥哥们,走快点啊!”   季予惜嘴上答应,脚步却依然沉重。   荀鹤再看不出来问题,就是傻子了,可他真的猜不到到底有什么问题,只能频繁地看季予惜。   许是他看的多了,季予惜察觉到他的视线,解释了一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荀鹤:“……”这解释和没解释一个样子。   大概走了五分钟吧,在前面的小姑娘率先停住了脚步,然后说:“这里的花开的最漂亮。哥哥们,我们就在这里拍照吧?”   季予惜说:“好。”他把手机递给了荀鹤,“录个视频,能录多长就录多长。”   荀鹤不明所以,可他没有犹豫地照做,举着季予惜的手机对准了面前的两个人。   季予惜对着小姑娘笑道:“就在这里录个视频,再拍几张照片好不好?那个哥哥是专业的,他拍的照片最好看,到时候哥哥洗出来,再送给你。”   小姑娘很兴奋,“好啊好啊!”   季予惜就配合她摆了几个姿势,然后问荀鹤:“你拍了吗?”   荀鹤比了个OK的姿势。   季予惜放心了,他从包里拿出来一盒饼干,递给小姑娘,“你今天很棒,这是给你的。”   小姑娘愣了愣,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季予惜。季予惜继续温柔地说:“这是哥哥给你的,你不喜欢吃吗?”   小姑娘摇摇头,始终没动。   季予惜心跳得厉害,既不希望她接过去,又担心是自己猜测错误,不会顺利地拿到证据。   终于,小姑娘伸手接过饼干。然后在季予惜和荀鹤的注视下,脱掉了她的裤子。   暑假的天气很热,小姑娘只穿了一条短裤和内裤。好在她的上衣短袖足够大,遮住了屁股,并没有露出什么。饶是如此,季予惜依然偏过头,停了两秒,才又强迫自己正视她。   荀鹤更是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怎么会这样??   季予惜抿了抿嘴,说:“把裤子穿好,哥哥有话问你。”   小姑娘的活泼一去不返,她怯生生地问:“那这个饼干我还可以吃吗?”   季予惜强忍着酸涩,尽量语气平和地说:“当然可以,这是哥哥送给你的。”   小姑娘这才放心,她穿好裤子,在地上一坐,拆开饼干就吃了起来。   季予惜则蹲在她身边,问:“为什么接了我的饼干,就要脱裤子?”   小姑娘说:“都是这样的,拿了别的东西,就要脱裤子。”   荀鹤心中的情绪惊涛骇浪一般翻滚,他已经猜到为什么季予惜要来这里,又为什么一路都沉默着,不怎么说话。他的心中藏着这样残忍的真相,能笑出来才怪。   季予惜详细询问了小姑娘,都是哪些人会对她做这样的事,小姑娘数了好半天,大概数了十几个人。这些人里,还有今天接待他们的村长和校长。   荀鹤一直举着手机,就算他越听越心惊,他的手还是很稳。   小姑娘最后说:“大家都是这样的。哥哥,你还有饼干吗?我可以叫我的好朋友来。”   季予惜勉强笑了笑,“哥哥包里还有,全都拿给你,你再分给你的朋友们。只是哥哥问你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哥哥只带你出来拍了照,给你拿了零食。”   小姑娘连连点头,“我知道,他们每次给我东西吃的时候,也是这样交待的,不让我告诉别人。”   她说到这里,像是有点害怕一样,哀求道:“哥哥,那我告诉你的事你也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我害怕老师打我。”   季予惜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轻声安慰她,让她放心,他不会告诉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一个人。   小姑娘这才笑了。   季予惜转过头示意荀鹤可以了,荀鹤关掉了视频。然后他们沉默地领着小姑娘回去了,小姑娘像来时一样轻松,一路都蹦蹦跳跳地走在他们面前,可是季予惜和荀鹤的心情比来时更沉重。   直到把小姑娘送回了她的班级,荀鹤才说:“这段视频给我吧,我来处理。”   他明白季予惜邀请他来参加捐赠仪式的原因了,也明白了为什么季予惜说会麻烦王导。这个事情,的确通过他舅舅的朋友来做更为安全。   季予惜没有反对,只是说:“不要把她的脸露出来。”   荀鹤点头,他相信警方不会公开这段视频,但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小姑娘的脸,还有小惜的脸。   两个人简单交流后,又回到季母身边。季母看着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一定和惜宝猜想的一样,她的心也是一沉,看向校长和村长的神色,就带着一点凌厉。   校长摸不着头脑,走过来忐忑地说:“季夫人,仪式现在开始吧?”   主席台下,孩子们已经按照班级坐好了,一个个看向台上的物资箱子,都露出渴望的神情。   季母眼一酸,点点头,“开始吧。” 第056章 一把炬火   仪式开始之后,校长先介绍了一下,今天来捐赠的季母等人,然后把话筒递给了季母。   季母本来准备有发言稿,但她看着台下的孩子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通常而言,这种场合下的发言稿,一般都是勉励孩子们,让他们好好学习改变命运,从而拥有光明的未来。可她知道了孩子们是身处在怎样的魔窟里,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台下的孩子们眼巴巴地等着她的发言,因为发言结束后才会分发捐赠物资。台上的几个领导,包括校长和向阳村的村长,也都殷切地看着她,季母几次举着话筒却又放下。眼前的场景,和她想象的场景太割裂了。   坐在她旁边的荀鹤起初有些诧异,因为他和季予惜回来之后,并没有向季夫人描述他们的所见所闻,可季夫人这样反常倒像是已经知道了一样。   不过荀鹤也没有纠结很久。这件事毕竟是季予惜先察觉到的,那他会告诉自己的母亲也很正常。只是不能再僵持下去了,再僵持着,校长他们可能就要怀疑了。   荀鹤向季母伸出了手,季母愣了愣,把话筒递给了他。   坐在季母另一边的村长,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难怪季夫人半天没有说话,一定是和旁边这个“继子”在默默较量。   之后荀鹤站起来,给大家介绍今天来的人是谁,准备捐赠的物资有哪些,然后就是希望孩子们都能够健康长大。   他发言完毕,大家都鼓起了掌。   季母就索性让他宣布捐赠活动开始。   接下来,孩子们按照顺序排队上前领取属于个人的那一份物资。季予惜就站在旁边,他看到了刚才录进视频的小女生,于是把提前准备好的那一份递给她。小姑娘笑弯了眼睛,小声说谢谢哥哥。   捐赠结束后,校长极力邀请季母去办公室稍作休息。季母本不愿意去,看到季予惜向她使眼色,便说:“那就打扰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季母带着季予惜和荀鹤一起来到校长办公室里,他们发现校长办公室收拾的还挺整齐的,该有的都有,办公家具看着都是新的,连花架上摆的花都很精神。   校长殷勤地让他们坐,又给他们倒茶,他在找机会开口提微机室设备的事儿。   不过没等他找到机会,就听到两个年轻人里更年轻的那个男生问:“我看村子里的人口并没有很多,为什么这个学校会有一百多个孩子?整个村子看着也不像是有一百户人家的样子。”   校长笑着解释:“这些孩子并不是这一个村子里的。我们这个小学是周边很多个小学合并起来的。以前每个村子都有小学,可是随着城镇化进程,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很多小学渐渐就没有生源了。但孩子们也不能不读书啊,上面一合计,只能把咱们往一起凑。”   原来如此。季予惜心想,怪不得呢,他就说这个村子看着也不算太大。   校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其实我们学校的生源也在不断减少。去年还有一百二十几个孩子,今年报名结束,一年级新生只有三个,全校学生只剩一百零几个了。”   “那远处的孩子怎么上下学呢?是有校车接送吗?”荀鹤接着问。   校长之前听村长说,这个年龄大一点的年轻人就是季夫人的儿子。虽说季夫人和这个儿子不太和睦,但校长也不敢得罪他,谁知道得罪了他,季夫人会不会生气。   他忙解释说:“没有校车,远一点的学生就住在学校。我们有生活老师,学生每周末可以回家。”   荀鹤心道怪不得他们的兽行持续了这么久,却没有家长发现。如果大部分的孩子都是住宿的话,就很好解释了。孩子们的爷爷奶奶不常见到孩子,就不会知道孩子们在学校有什么状况。   季予惜紧跟着也问了一个问题,他问:“我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女老师,难道学校的老师全都是男老师吗?”   从接待他们到接收物资,再到捐赠仪式结束,季予惜真的没有看见一个女老师。   是因为校长害怕自己的兽行暴露,所以排挤女老师吗?季予惜相信如果有女老师在的话,应该会察觉到这些女孩子们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校长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歧视女老师,之前我们学校也来过几个女老师,可是她们吃不了这个苦,都是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离开,所以我向上级请求尽量给我们派男老师下来。不过我们学校已经有五年没有新老师了,现在的这些老师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   他关于女老师不能吃苦的话,季予惜是一个字都不信。他猜原因更有可能是这个校长联合其他的男老师,故意为难排挤女老师,把所有的女老师都挤走了,再诋毁她们吃不了苦。这就是男人的把戏。   季予惜又问:“现在还有几个老师?”   校长又叹了一口气,说:“老师工资低,我们学校条件也不好,各种生活设施、教学设施都比较差劲。能坚持留下来教学的老师,都是对教育事业、对学生抱有很深的感情。这样的老师,能有十个就是我们学校的幸运了。”   季予惜重复道:“你们学校现在只有十个老师吗?”   机会来了,校长开始卖惨。他刻意把条件说得很艰苦,他说:“现在是六个班,除了一年级,剩下的班级十到二十多个学生不等,一年级只有三个孩子了,往后孩子们会越来越少。十个老师,其实也够用。再加上我,我也有教学任务。”   季予惜不知道这十个老师是不是全都参与了案件,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有接话。   倒是季母对另一个问题有了好奇,她问:“全都是男老师的话,那小女生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男老师在照顾吗?会不会觉得有点不方便?”   校长笑着解释:“怎么会不方便呢?这些小娃娃才多大一点?生活老师也只是在熄灯之前查看孩子们有没有安全入睡这些,并不会侵/犯孩子们的个人隐私,这一点季夫人尽管放心。”   他越是说的冠冕堂皇,季予惜等人越觉得他恶心。   何况今天掌握的线索已经差不多了,季予惜便悄悄地给季母使眼色。季母接收到之后,就说:“休息好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校长一下急了,他想给微机室换设备的话还没说出口呢。   看到季母等人站起来,校长也连忙站起来,“季夫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季母和他打过很多次交道,看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看学校还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提,能帮的我一定帮。”   去年这个校长说他们学校的操场还是土操场,一下雨就不能使用了,他想给孩子们铺塑胶跑道。   季母让他做了个方案,没有经过他的手,亲自找的施工队,给向阳小学铺了塑胶跑道和草皮。   今年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花样。   这个校长就做出一副窘迫的样子,向季母诉苦:“季夫人,我们学校有一间微机室,里面有三十台电脑,还是十年前采购的,很多都不能用了。我一直想给学校申请一批新的电脑设备,可惜打了好多次报告,上面都没有批。”   “其实我算过了,这次只要换二十台新设备就够了,还有几台旧设备也能再继续用,再说我们一个班最多也就二十多个孩子。”   季母心道,这个人真鸡贼。   要二十台新电脑,还偏偏点出来他们一个班有二十多个孩子。难道上微机课的时候,二十个人用新的,剩下的那几个孩子却要用旧电脑上课吗?他明明就是想要三十台新电脑,偏偏说的可怜,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   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有必要得罪他,先敷衍一下吧。   于是季母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原来是三十台,那就还换三十台好了。这个事情我回去计划一下再联系你。”   校长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笑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我就知道季夫人人美心善,我替孩子们谢谢您。”   他说着还想给季母鞠躬,季母不想听他拍马屁,率先转过身,示意季予惜和荀鹤跟她走。   他们走的时候也是轰轰烈烈的。校长和村长把迎接他们的原班人马带上,又把他们送到了村口,一直目送到看不见他们的车子才散了,姿态做得足足的。   见人都陆续散了,村长此时急迫地问校长:“你说了吗?那女的怎么回答?”   校长得意地一笑,“成了!”   坐在车上季予惜和荀鹤依然没有什么交流。季予惜把他手机里的视频传给了荀鹤,荀鹤就在手机上做了简单的剪辑。   因为需要动用王导的人脉,荀鹤回到季家,连房子都没进,就和季母还有季予惜告辞,开着车走了。   季母还在奇怪他这么着急去做什么,季予惜却什么也没说。   在有些事情上,他很感谢荀鹤的沉默。比如今天的事情,他一直在等着荀鹤问他为什么会提前知道,从而录下了那样的视频作为证据。如果荀鹤问的话,他还需要编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无论是什么理由,他说出口,荀鹤都有可能会怀疑。可是荀鹤什么也没有问,只告诉他这件事交给他来办。   到了晚上,荀鹤突然约季予惜见面,他给了季予惜一个地址,希望季予惜能在七点到。   季予惜看着地址像是一个夜市摊,就让小陈开车送他去。   他到的时候发现荀鹤已经在了,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两个人坐在角落里,荀鹤对面那个人,面朝着入口的方向坐着,对整个夜市摊的状况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季予惜才刚刚出现,那个人就精准的锁定了他。季予惜定睛一看,哦,原来还是个熟人。上次他们在酒吧里,逮捕周志城的时候来的一群警察中,就是以这个人为首。他今天穿了便衣,季予惜第一眼就没认出来。   这么几秒钟的时间,荀鹤也发现了季予惜。他站起来把季予惜拉到身边坐下,简单地给他解释:“我下午和朱警官见了一面,因为你也是视频拍摄时的见证人,朱警官就希望和你见一见,再聊一聊当时的情况。”   本来朱警官是想让季予惜直接到局里谈的,可是荀鹤不愿意,觉得他和季予惜来一个就行了。最后朱警官折中了一下,说可以和季予惜在外面见面。   季予惜听完荀鹤的解释,就对朱警官说:“当时的情况荀鹤也都看到了,视频里也拍到了,就是那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更详细的。关于向阳小学的情况,相信荀鹤也向你解释过了,我没有新的内容可以向你提供。”   朱警官说:“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找你来是因为每个人看到和听到的事因为感触不同,会有些差别,所以我想听你重新再讲一遍,看看是不是有荀鹤没注意到的细节。”   听他这么说,季予惜没再推辞。他从公益捐赠开始讲,讲到他们想找一个小姑娘拍照,最后找到了视频里的小姑娘。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在视频里了,他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   他说完以后,朱警官并没有开口,而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望着他,问:“在这个小女孩讲述遭遇之前,你真的对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吗?”   季予惜的心跳都快了几分,他算是懂了为什么有经验的警察,靠着一双眼睛就能分辨忠奸。因为在这样压迫性的视线里,人往往会不自觉地慌张。   就连荀鹤都十分紧张地望着季予惜,生怕他说出什么秘密来。   【这个朱警官好敏锐啊!他是怎么猜到我在拍视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里的情况呢?】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又平和地看向朱警官,“我在去那里之前完全不知道那个村子里的情况。当时看到那个小姑娘那个样子,我也吓了一跳。我本来是想生气喝止她的,又害怕把她吓跑了。万一她跑走了,我恐怕很难再找到她,又或者她要是回去后再给别人说起这个事情,那不就打草惊蛇了?”   他按照记忆里的宿主的反应向朱警官描述了一遍。   朱警官渐渐打消了疑虑,并称赞他说:“你做的很对。你的反应简直像积年老警察一样,还有荀鹤,你们太让我吃惊了,遇到那种事情完全没有慌张。”   他总算夸了季予惜,还一并连荀鹤都夸了。   荀鹤苦笑道:“我当时都吓傻了,哪还知道慌张。”   朱警官接着说:“就像你说的,如果当时你没有稳住的话,那个小姑娘很有可能会跑掉。她再不小心把你的反应告诉给别人,那可能就会打草惊蛇,会给我们破案增加难度,当然也只是一点点,毕竟她的那个反应就是证据。”   提到视频,他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单单是看视频他就快要气炸了,他也是有女儿的人,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自己孩子身上,他会是什么反应。   季予惜见他不再怀疑自己,也松一口气,然后又问:“这个案子朱警官打算什么时候办呢?”   朱警官说:“具体的行动不能告诉你,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可以在家里等消息。”   聊完了这些,季予惜又把向阳小学里的学生和老师的情况给朱警官讲了一遍。这些事情本来荀鹤也讲过了,朱警官为了保持严谨又听季予惜讲了一遍。见没有疏漏之后,他起身准备离开。   荀鹤忙问:“你不吃一点吗?”   朱警官说:“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吃吧。”   他很快消失在人流里。季予惜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心事重重。   荀鹤直到这时,才悄悄告诉季予惜,“朱警官的人很可能已经摸黑去了,估计是先去踩点,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实施抓捕。”   季予惜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荀鹤小声说:“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了。我听见他在给人打电话,好像是安排工作。其实也不难猜,出了这样的大案,肯定是要连夜抓人的。涉案人数那么多,换做是我主导工作,我管他有没有牵扯其中,先都抓回来再审。既然都要抓,那肯定不能白天行动,会抓一半跑一半。”   有道理。   季予惜稍微放下心来,否则他会一直想,没有办案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还会有小女孩在遭遇不幸。   ……   第二天,季予惜一整天都在家里等消息,但什么也没等到,就连荀鹤也没有联系他。   季予惜知道他很忙,也知道就算他再忙,如果有消息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所以他也不着急找荀鹤问。   一直等到三天之后,荀鹤才告诉他事情有进展了。   听说那天晚上出动了一百多名警察,把整个村子所有的男性全都抓了回来,包括学校的老师。   有些人一被抓就立刻交代了,朱警官他们忙了两天两夜,收集了所有的证人证言,并通过询问学校的孩子们,确定村长是整个案件的罪魁祸首,就连校长都是听他的。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家里只有一个很年迈的爷爷,平常也不怎么管她,更没有人教过她性相关知识。村子里的一个老头,悄悄地把她拉到了玉米地里,犯下禽兽不如的罪行,然后用一支雪糕把她打发了。   事情发生后,老头起初也很害怕,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没有人追究,说不定都没有人发现,于是他故技重施。但村子里哪有不透风的墙,渐渐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他的这个秘密。可他们都没有揭露出来,反而学着老头的样子,把小女孩儿骗到各种隐秘的角落。   还是那句话,村子里没有秘密。   这种兽行持续了几个月,终于被村长注意到。他非但不觉得在他地盘上,出了这样的事情有多丢人,反而打心底兴奋起来。他交待,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皇帝梦,他很想像皇帝一样,拥有一整个后宫的女人,想睡哪个妃子就睡哪个妃子,想睡哪个宫女就睡哪个宫女。但现代社会,他这个梦怎么可能实现。   发现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后,他找到了除做皇帝以外,另一种实现美梦的可能。   他和那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不一样,他是有心计的。所以他第一个拉下水的,就是向阳小学的校长。   他用一个零食大礼包就把那个被老头引到玉米地的女生收买了,然后给校长下了一个圈套,假装抓住了校长的把柄,让校长不得不上他的贼船。   至于向阳小学的校长,他交待说他是因为多年来申请外调一直失败,心灰意冷之下,不小心中了村长的圈套,索性破罐子破摔,做了村长的帮凶,拉其他人入局。在他们看来,入局的人越多,就意味着越安全。因为没有人愿意自毁前程,去捅破这个天。   从那之后,这些女孩子接受了扭曲的性教育课,成年男性和老师教她们用身体服务男性,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但他们又说,这是一个秘密,和人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穿衣服一样,是不能告诉别人的一件私事。   听荀鹤说,有好多警察笔录做到一半都崩溃了,需要换人进去接着记录。   最后整理出来的笔录厚厚一打,全是那些禽兽不如的人渣的罪行。根据统计,参与实施犯罪的人有二十多个,这些人全都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至于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就是朱警官他们近期工作的重点。   季予惜问:“那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荀鹤说:“像这样的恶性事件一般都是等待公诉,从首恶往下量行不一。”   季予惜又问:“会死刑吗?”   荀鹤说:“听朱警官的意思,对村长和校长这两个主犯,他们会请求判处死刑,最后如何量刑还是要看法院怎么判。不过这两个人属于罪大恶极,不是简单的强/奸/幼/女/罪,死刑有很大希望。”   季予惜不记得在原剧情中这二十多个人是怎么处置的,他也不想去备份里查,就让他抱着他们会死的信念等一个结果吧。   到这里为止,事情好像要结束了。可是季予惜一直记得网络上的舆论,他不想让季母的名声受到一丝诋毁,所以从捐赠仪式结束后,案件开始查办起,他就一直盯着网络上的动静。   这样的案件到底太过于骇人听闻,没几天,网络上渐渐有了风声。   前面的发展和故事里的发展是一样的,案件一暴露,就引起了群情激愤。大家痛骂犯下累累罪行的禽兽,十分心疼遭受不幸的孩子们,并要求一定要严惩罪犯,给社会一个交代。同时,很多热心网友在网上搜向阳小学的名字,然后发现这个小学接受过多次爱心捐赠,其中捐助人不乏明星和网红。   但最引起人注意的是季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她已经默默向这个小学连续捐赠了四年。   季予惜看到这里就开始不安,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说这一切是季母的阴谋,留守儿童村实际上是季母打造的萝/莉/岛。   但很奇怪,网络上并没有出现这种说法。大家都很同情这个村子里的孩子,也很同情为这个小学捐赠的人。无论爆出来的案子如何,公益捐赠的初衷总是好的。   后来不知道谁又爆出来,这个案子就是季氏集团的总裁夫人发现的。如果不是她报的案,这些孩子还不知道要受多少年的折磨。   之后就有很多网友到季氏集团的官号下边刷评论,大都是痛骂村长和校长那等人的禽兽行径,称赞季母大义。   这让如临大敌警惕了好几天的季予惜看着像一个笑话。但他很乐意当这样的笑话,这一次没有人给季母泼脏水了。   除了这点舆论,为难的问题还有一个——那些承受厄运的孩子们要怎么办?   季母回来后一直担心她们。她主动联系了一些心理辅导的机构,希望可以接收这些女孩子们。   在她的努力之下,相关部门接受了她的建议,把学校的女孩子们都送到心理教育机构里,接受专业的心理辅导。希望她们渐渐明白自己遭受了什么之后,也能慢慢地接受自己,学会和自己和解,以后能够融入社会,回归正常生活。单是心理辅导的过程少说也要一年,更别提其他的安排,在此期间她们的文化课程就由专业机构负责。   安置好这些女孩子以后,又有人问,其他没有受到影响的学生们怎么办?   向阳小学停课了,还在学校的学生也没有办法继续上课。这几十个孩子临时安置到其他学校非常不现实,因为距离实在太远了,有些孩子还需要住宿,而大部分的小学都没有住宿的场所。   有人就说,最好的解决办法还是给向阳小学改一个名字,然后调拨其他学校的老师过来给孩子们上课。   只是这些就不是季母该操心的事情了,她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那些女孩子们身上,希望可以在她们成长路上给她们多一点呵护,让她们有更多的勇气去面对长大以后的世界。   为此,季母甚至成立了一个公益机构,叫炬火,源自那句“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①。   炬火的救助群体是社会上的留守女童,除了公益捐赠以外,更重要的是教她们如何保护自己,如何珍爱自己,如何自强不息。   这是一项很艰难很漫长的工作,季母只希望有生之年她自己能成为一把点亮别人的炬火。   因为季母在忙这件事,到了季予惜剧宣的时候,她自然不可能像之前说的那样陪着季予惜。季母有点愧疚,觉得自己说到没做到。季予惜就安慰她说没关系,季母要做的事情才是大事,他很为她骄傲。   ……   随着《在八零年代大杀四方》这部剧的开播,季予惜社交平台的粉丝数量也呈现指数级暴涨,呼吁他出来做宣传的粉丝越来越多。   于是在王导的安排下,他和慕童计划一起参加一档节目。   这是季予惜第一次真人露面。但节目组很重视他,因为他的工作是由季予慎亲自接洽的。再加上他的姓氏,稍微机灵点儿的人都能猜到,这是季氏集团的小少爷。季氏集团又是娱乐圈里鼎鼎有名的财神爷,所以节目组对季予惜越发客气,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财神爷。   只是这期节目,节目组并非只请了他们这一组嘉宾,还有一组嘉宾听说最近势头正盛,节目组想来个强强联合,用慕童和那个嘉宾的名字,做了一期宣传。   直到季予惜坐在节目组后台,他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叫黄珅。   荀鹤在休息室给季予惜介绍节目流程,本来这些事应该是助理干的,但季予惜没有助理。他之前拍戏的时候,在片场常常是荀鹤照顾他,荀鹤忙的时候,就是慕童照顾他,再不然就是小陈接送他的时候,顺便给他当一下助理。   他也没有经纪人,他的事情全都是季予慎亲自过手处理的。   本来季予慎想临时给他安排个助理,季予惜不想要。他自己做几个月工作,就要歇上半年,那助理不就也要歇着。他当咸鱼可以,却担心别人因为他也当了咸鱼,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季予慎无奈,又说让小陈来陪他录节目。季予惜本来同意了,后来荀鹤听说后,就和季予慎沟通,后台交给他,他负责照顾季予惜。   所以现在是荀鹤在给季予惜讲解节目流程。   荀鹤特意告诉他另一组嘉宾里,那个叫黄珅的来历。   黄珅是选秀出身,他掐了流量时代的尖,粉丝数量惊人,活粉人数也很多。荀鹤告诉他的目的,就是提醒季予惜和他说话的时候,能够谨言慎行一点,万一那句话不妥当,他的粉丝是会逼着他道歉的。   以前不是没有先例,曾经就有一个合作的男艺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被黄珅的粉丝抵制,合作结束好几年了,他在网上还是黑比粉多。   荀鹤说:“很多都是跟风黑,像这种只要坚持拍戏,不搞那么多幺蛾子,会有口碑逆转的那一天。”   季予惜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是想说黄珅也有口碑逆转的那一天吧?”   从顶流到人人喊打,娱乐圈不是没出现过先例。   荀鹤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提醒季予惜:“这话你不要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实在想说,就在心里想想。”反正他听得到。   季予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发现荀鹤工作的时候相当谨慎,可能也是环境造就的。   荀鹤看他不当回事,索性也不提了,又告诉他另一件事:“慕童老师准备和黄珅搭戏呢!”   “嗯?”季予惜很意外,“什么戏啊?”   荀鹤说:“听我舅舅说,他的一个导演朋友想拍一部古装探案剧,在找主演。我舅舅向他推荐了慕童老师,慕童老师看过剧本,好像有兴趣接,那个导演说他找的男主就是黄珅。”   【怪不得今天王导会安排他们和黄珅一起录节目,可能也是想看看慕童姐和黄珅的适配度吧。】   “是群像剧吗?”季予惜问。   他虽然是个门外汉,可是听荀鹤对黄珅的描述,就知道他不可能在大女主戏里当二番。   荀鹤点点头,“原剧本是群像戏,黄珅的经纪人想改剧本,改成大男主戏。”   “他还想让慕童姐给他做配角吗?”季予惜忍不住皱眉。   荀鹤忙说:“你先别急,听我舅舅说,那个导演还没拿定主意呢,现在看我们正在播的剧比较火,他也不舍得让慕童老师减戏份,所以还没决定要不要答应黄珅呢。”   正聊着天,忽然听见敲门声。季予惜和荀鹤一起回头,来人并没有主动推开他们的门。   荀鹤站起身去开门,认出了门外的人正是黄珅。   黄珅听说季氏集团的小少爷在隔壁,才想着过来问候一下。虽然按照两个人的咖位,就算要问候,也是季予惜去问候他。可他经纪人说,不能得罪季氏集团,他只好亲自过来一趟。   荀鹤笑着请他进来。黄珅是认识荀鹤的,见他在这里觉得有些稀奇,“荀导一会儿也上节目吗?”   荀鹤笑道:“我不上,我在观众席。”   黄珅哦了一声,又笑着说 :“你们关系真好。我听说在播的年代剧男主是个新人,早就想认识一下,今天有机会,就冒昧来打扰了。”   他好奇地看向季予惜,发现季小少爷好年轻,他的眼底就闪过一丝嫉妒。   年轻意味着花期长。   季予惜也看向他,打量了几眼,觉得这个人的长相有点熟悉,他仔细一想,好像名字也有点熟悉。通常他有这样的感觉,就证明这个人是有故事的。   于是他一面笑了应和两声,一边在自己的系统备份里搜索黄珅的名字。   这一查,简直让他大跌眼镜。   【黄珅原来是当瓢虫被抓的那个啊!】   听到这句心声,荀鹤立刻也绷不住了。他看向黄珅的视线充满了打量,怎么会这样?!   黄珅本来还想热情一点,结果他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对面根本没有和他商业互吹。黄珅的热情顿时冷了,心想果然是少爷,真会摆谱,可还不是要来混娱乐圈。娱乐圈里谁咖位大谁地位高,谁流量大谁说话算数,到时候再教他做人。   想到这里,黄珅又客客气气地两个人道别,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至于他回去后,是发脾气还是其他,季予惜和荀鹤都不知道。   黄珅在的时候,季予惜还要分神敷衍他,他走后,就更是全身心放在黄珅的搜索结果上。   在某本穿书文中,季予惜的宿主前世是纪检出身,穿到娱乐圈小透明身上,运用专业素养把劣迹艺人一个个揪出来,粉丝赋予他一个称号,叫娱乐圈纪检委。倒在他手下的塌房艺人不计其数,黄珅是其中之一。   季予惜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想起他,也是因为当时的瓜太多了。最后上面大怒,下令整个圈子停止一切演艺活动,从上往下整顿。   和闻所未闻的全行业整顿比起来,黄珅的事没掀起太多波澜,不过仅凭爆出来的那些,也足够封杀他了。   【真没想到黄珅还有这么多粉丝。恕我直言,喜欢他的可能眼神不好。他这个人不但当了瓢虫,还爱聊骚爱睡粉,荤素不忌开过银趴,有个粉丝还为他自杀了。】   季予惜渐渐皱起了眉,慕童姐还要和他搭戏,这怎么能行?   【塌房的时候,他的剧正在热播……啊,应该就是那部探案剧,立刻就被下线了。】   季予惜心里开始着急,慕童姐要是和他拍了那部剧,心血就打水漂了。他要赶紧告诉他大哥一声,不能让慕童姐接这部戏。想到这里,季予惜急忙去找手机,又想起来他的东西都是荀鹤拿着,于是他看向荀鹤,伸出了手。   荀鹤按住了他的手,“马上就要上节目了,有什么事录完节目我们再说。”   “可是这件事很重要。”季予惜抬头。   荀鹤的眼神很镇定,安抚他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知道休息室里会不会有监控,真有重要的事,你可以发消息。”   他把季予惜的手机拿出来,递给他。   季予惜被他这么一安抚,突然就镇定了。确实不着急在这几个小时里,他还要想想怎么对他大哥说,才不会让他大哥起疑心。   荀鹤看他冷静下来后,也松了一口气。   关于黄珅的那些心声,他听到也吓了一跳,那些要是真的,足够他塌几回房了。   可就像他说的那样,这里是节目组的地盘,黄珅又是同台嘉宾,谁知道节目组会不会有什么骚操作,有什么话还是等下了节目再说吧。   不光是慕童,他也得提醒一下他舅舅的朋友。 第057章 背后大佬   在正式录制节目之前,慕童也过来找季予惜说话。听她提到黄珅,季予惜就总想提醒一下她,劝她谨慎。只是慕童言语中,对和黄珅合作并不怎么感兴趣,甚至连下一部戏要拍什么都没确定。   她说她接了很多个剧本,还没决定要拍哪一个。   听她这么说,荀鹤稍稍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之前听他舅舅说起来,好像说韩导和慕童谈得差不多了,怎么慕童又说还没决定。   他不会知道,慕童在隔壁,把季予惜的心声听得清清楚楚,尤其听到季予惜担心自己被黄珅拖累,她心里十分感动,惜宝就是最好的弟弟。   节目录制时,一切都很正常。黄珅就是再不满意季予惜在他面前的态度,镜头之下,他依然能够克制情绪,在节目上落落大方地照顾他。才录制结束,就有他的粉丝在网上发反馈,都是夸赞黄珅提携新人。   季予惜看到提携这个词,就觉得不适。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黄珅写的通稿,但提携两个字就用的挺恶心的。   季予慎可能看到了网上的舆论,不知道他找谁打了招呼,等季予惜再一次刷新广场的时候,就看不到类似的言论了。   这天晚上季予惜去他大哥的书房找他,主要是想聊一下慕童姐的新剧。   节目录制结束以后,季予惜就想到了,倘若慕童姐想接那部古装探案剧,那为什么不干脆换一个男主呢?这样就能避免黄珅塌房导致的一系列问题。   所以他想找大哥问一问,看大哥有没有给这部剧做投资。一问才发现,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韩导正在和大哥接触,大哥还没决定要不要投这部剧。   季予惜便给大哥出主意,“大哥,你告诉韩导,你可以投资,但是要换一个男主。”   “换男主?”季予慎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提议。   季予惜:“没错,听荀鹤说韩导定的男主是黄珅。”   【黄珅拍完这部剧就塌房了,明年这部剧热播的时候,他会因为做了瓢虫而进去。到时候你的投资和慕童姐的心血都要打水漂了。】   季予慎心中一惊。   他开始回忆黄珅是谁。黄珅是顶流,几年前在风口火的。在圈里风评还可以,而且因为他强大的粉丝群体,很多合作方都很愿意和他合作。即使是影视寒冬,他也不缺剧本。   只是韩导拉投资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提男主挑的是黄珅,也许韩导也没有太大把握能签下黄珅当男主吧。   季予慎想到这里,就笑着对他弟弟说:“放心,我会和韩导提的。想让一个人出演哪部剧很难,不想让谁出演却很简单。”   季予惜见他这么说,放了一半心,另外一半要等韩导官宣男主后再放下。   隔天上午,荀鹤叫他去影视城玩。季予惜本来觉得天气太热,不想出门。可是荀鹤告诉他,黄珅正在拍的剧快杀青了,很多粉丝都来送他花。   季予惜没有见过这样的盛况,有些意动,就叫小陈开车送他去。   小陈听说他要去看黄珅,忙问:“小惜,我能跟着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你喜欢他?”季予惜有点好奇,之前小陈在影视城也进出很多次了,从没有听说他对哪个艺人有特别的好感。   小陈略微害羞,说:“都说他长得好看,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我见过了,也就那样,还没有荀鹤好看。”季予惜随口说。   小陈笑了笑,没再说话。   等见到了荀鹤,季予惜才听荀鹤说,韩导已经决定用黄珅当男主了。   季予惜:“……”明明昨晚他大哥还说不想让黄珅演男主很简单,却什么都没做。   荀鹤又说:“我猜,韩导估计是心动他的人气。”   一部一般的剧在流量加持下,都能变成口碑好剧,只要是想拍出好作品的导演,就不可能对流量不心动。何况黄珅的优点,也不只有人气。除了人气高,他的演技在及格线上,拍戏的时候也比较配合,不会对剧情多做干涉。这些都是导演喜欢的优点。   荀鹤说着话,把季予惜往韩导的棚子里领,季予惜就让小陈自己去看黄珅。   荀鹤说:“我舅舅今天一早就来了。”   季予惜奇道:“王导来做什么?”   荀鹤:“你忘了我舅舅也是投资人啊。”   季予惜还真忘了,好像以前他大哥是说过,王导不喜欢资方往剧组塞人,找不到合适的投资方的时候,他会自己给自己投资。   季予惜悄悄问:“韩导的剧他投了多少?”   荀鹤伸出三根手指,“不多,就三百万。听说韩导也找了你大哥,你大哥不愿意投。”   季予惜拿不准了,“我听我大哥的意思是他还在考虑。”   看来有必要催一下大哥了,再不答复,黄珅就要进组了。进组后再让人滚蛋,那不就和结仇一样。虽说黄珅注定会塌房,但也没必要在他没塌之前结仇。   这样想着,季予惜就掏出手机给他大哥发信息。   荀鹤又说:“等会儿黄珅那边杀青之后,会过来和韩导签合同。”   他不自觉地皱着眉。昨天回去后他就找过他舅舅,希望他舅舅能说服韩导,不让黄珅当探案剧男主。不过舅舅却说,他这次只投三百万,没有那么多权限对剧组选角指指点点。   荀鹤一口老血直接梗住,偏偏他又不能直言黄珅未来会塌房。   因为他特意在网上搜过黄珅,这人也不知道多能伪装,出道这么多年一个污名都没有,唯一让人诟病的大概就是他的粉丝比较疯魔。这也难免,粉丝数量太大,其中疯魔粉丝的基数也就比别人的多。   即便如此,荀鹤也一直没怀疑过,季予惜对他塌房的预知是不是错了。他只相信黄珅太会伪装,大家都没有看透他的真面目。   今天荀鹤在见到季予惜之前,也和韩导交谈了片刻,他特意询问过韩导,有没有对黄珅做背调。   近几年,自从陆陆续续出现艺人塌房事件之后,做明星背调的公司也多了起来。不过都是悄悄做的,荀鹤就知道他舅舅自己合作了有几家,通常都是拿到背调结果之后再和演员签合同。韩导和他舅舅关系很好,这方面他舅舅不可能不会提醒他。   韩导当时笑道:“当然有,都是做过背调才和演员老师接洽的。”   “你担心背调结果不准?”王导看着外甥,多解释了一句,“老韩这次委托了两家公司做艺人背调,结果是一致的。”   可荀鹤深信季予惜的看法,黄珅绝对会塌房。季予惜当时的心声可是说了,由娱乐圈纪检委亲自盖过章的塌房能是假的塌房吗?   荀鹤顿了顿,问:“这两家靠谱吗,会不会联合造假?”   韩导却说:“应该不会吧,我分开委托的。”   当时荀鹤没再继续追问。黄珅在圈子里这么多年,如果像小惜所说,他劣迹斑斑,但背调公司什么都查不出来,只能说明他隐藏的很好,或者说他背后有人保他。   那韩导找再多的背调公司,也不可能查出来黄珅有问题。   ……   荀鹤带着季予惜进来的时候,韩导和王导两个人正在头碰头商量合同细节。韩导抬头和荀鹤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看见季予惜,不由就是一愣。   王导看得分明,立刻给他泼冷水,“你别想了,他姓季,财神爷宝贝得很,一般的剧不会答应让他拍的。”   韩导瞥了他一眼,说:“你是想夸你自己的剧很不一般吗?他能演你年代剧的男主,就不能演我探案剧的男主?”   “可你不是有黄珅了吗?”王导笑呵呵的,看了季予惜一眼,又说,“财神爷对他有安排了,他很快就会进组,你死心吧。”   季予惜:“?”   他都不知道他大哥准备让他进组了。   韩导轻叹了一声,对季予惜说:“下次你要是想拍戏,先考虑考虑我。”   季予惜并不知道他看上自己什么了,但韩导对他释放善意,他没必要拒绝,以后合不合作要看实际情况。   说了几句话之后,荀鹤旧事重提,“舅舅,韩导,让周律咨询社查查黄珅吧。”   王导愣住,黄珅背调的话题已经跳过去好久了,荀鹤在外面转了一圈,现在回来重提这一点,让他非常意外。   季予惜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荀鹤能这么警惕。本来昨天听荀鹤说到黄珅时,没什么好恶感,他还以为荀鹤对黄珅不怎么关注。   “咨询社?”韩导奇道。   荀鹤解释说:“我舅舅知道。周律师以前是离婚律师,他从律所出来后,就开了家咨询社,专门处理离婚关系。调查婚外情、婚内财产等,不过他的客户一般都是各大豪门,倒是很少接明星相关的委托。”   王导:“只是一个黄珅,有必要吗?”   荀鹤劝道:“舅舅,我觉得他不太妥,最好还是让周律师查一下吧!”   季予惜在旁边没吭声,周律师之前接王家的委托比较多,和荀鹤、王导的关系都不错。如果是周律咨询社来查黄珅,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周律师一定能查出来黄珅的问题。   ——如果连周律师都查不到,那就说明这个世界的黄珅换了一个人。   王导思考之后,笑着和韩导解释:“荀鹤是担心我投的三百万,要不就让周律师查一下。”   韩导见他们两个人都这么说,对周律咨询社来了兴趣,“那家咨询社真的那么神?专门调查婚外情,婚内隐瞒财产的?”   王导:“……你有婚姻困扰?”   韩导一愣,忙说:“不不不,我就是觉得这个工作挺酷的,能天天吃瓜。”   王导:“……”   韩导对周律咨询社莫名多了层滤镜,于是拜托荀鹤:“你帮叔叔问问,咨询费我正常付就好。”   他也不是矫情的人,这个周律咨询社听起来就很贵,王导甥舅是为了他的剧这么尽心,该花的钱一定要花。   荀鹤便当着几人的面,给周律师打了个电话。他先问方不方便接明星的咨询案子,待等到肯定答复后,就将自己这边的需求报了过去。周律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能问一下这个咨询案的目的是什么吗?如果涉及恶意竞争,恐怕我无能为力。”   咨询社做了这么多年依然风生水起,靠的就是口碑和信誉。要是黄珅这一单,是不择手段的恶意竞争,恐怕会影响咨询社的声誉。   荀鹤当然明白他的担忧,索性把计划跟黄珅合作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周律师听完后,没再说别的,只告诉荀鹤:“这个案子我接了,荀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来签合同付款?等付完款就可以拿资料。”   荀鹤一怔,奇道:“不用调查,直接出资料吗?”   周律师:“很巧,关于您咨询的这位,我已经完成了调查。在荀先生签保密协议之前,恕我不能向您公开资料。”   荀鹤:“……”   荀鹤:“周律师,合同和保密协议我可以签,咨询费我现在就可以打过去。您能先告诉我这个人可以合作吗?很急,在线等。”   周律师:“好的,友情奉告:风险很大,我的建议是不要合作。”   韩导一听,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想说什么,被王导示意噤声。等到荀鹤挂了电话,他才迫不及待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黄珅在隔壁剧组拍完杀青戏之后,就会过来签合同了。听到周律师的建议,他真的有点急了。   荀鹤很肯定:“周律师绝不会出错。”   想到周律师曾经和王家的几次合作,季予惜也默默点头。周律师还是靠谱的,刚才听到周律师那样建议,他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想必黄珅是演不了慕童姐的男主了。   韩导在房间里团团转,天气太热了,饶是开着空调,他依然满头汗。“怎么办?一会儿就要来签合同了,我要怎么办?”   王导看着他,“老韩!”   韩导冷静了一点,又听王导说:“不要急,今天先拖一下。等荀鹤把调查报告拿回来,我们看过之后再决定。要是无伤大雅的毛病,就忍了。”   他这话说到韩导心坎上了,韩导连连点头,对着荀鹤说:“荀鹤,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你问清楚咨询费,我转给你……算了,我直接转吧,十万够吗?”   季予惜暗暗咂舌,他只知道周律咨询社的费用很贵,没想到这么贵。   荀鹤:“差不多,要是不够我先垫上,把发/票拿回来。”   王导让他现在就去,然后压着韩导修改了一条苛刻的合同条款,保证黄珅看到后,绝对不会签的那种。   荀鹤带着季予惜一起去的,季予惜对周律师的报告很好奇,也对他的咨询社很好奇。他离开之前还不忘给小陈打招呼,让他继续等着看黄珅的杀青仪式。   但当他们拿完报告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韩导的剧组热闹得很,好像有人在吵架。   【有热闹看?】   季予惜腾地竖起了耳朵。这就奇了,韩导连人员都没配齐,主演还没到位,怎么就能吵起来?   他急冲冲地往里面跑,担心晚去一秒再错过了重点。岂料他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忽地从里面飞出来一个玻璃杯,冲着他的脸砸过来。   季予惜一惊,敏捷地侧身躲掉。   玻璃杯在他身后掉落,碎了一地。   紧跟在他身后的荀鹤,脸色顿时一变,急忙冲过来扶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小惜,没事吧?有没有砸到你?”   季予惜摇摇头,多少有点吓蒙了,“谁啊,火气这么大。”   荀鹤只慢了一步,差点让季予惜受伤。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冲着里面就是一声吼:“是谁乱扔东西?不知道差点砸到人吗!”   “我扔的,怎么了?”没想到那人声音更高。   季予惜听着有点熟悉,看向荀鹤,问:“是谁?”   荀鹤皱眉道:“黄珅。”   “他不要他的形象了?”季予惜吃惊道。今天这事传出去只怕他的口碑立刻就会崩一圈。   荀鹤摇摇头,也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把报告交给季予惜收好,压低声音说:“小心点,别让黄珅看到。”   然后领着季予惜走进去。   房间里除了王导和韩导,还有黄珅,以及几个季予惜不认识的人,不过看那几个人吓得那个样子,只怕是黄珅的工作人员。   “舅舅,出什么事了?”荀鹤问。   王导苦笑一下,小声问他:“你刚说砸到人了?”   荀鹤看了眼季予惜,说:“那杯子差点扔小惜头上。”   王导忙看着季予惜,确认他没出事,也是一脸心惊,“你怎么不护着点,万一伤到脸,他还怎么拍戏啊?”   荀鹤一想,开始后怕。看向黄珅的目光就冷下来,“到底怎么了,让黄大明星发这么大的脾气。”   黄珅看样子已经生气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安抚不住,一个个才都不说话了。   黄珅尚在气头上,闻言也只是冷哼一声,说:“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韩导想反悔,就是你在背后挑唆的吧?今天韩导没有见过别的人,也就只有你给他说了些什么。怎么,你想让季小少爷顶替我的角色?直说啊,用得着耍心机吗?”   “季小少爷我哪能得罪得起,他看上了我的角色,那自然只有我让的份,你们担心我不肯吗?”黄珅语带讥讽,先是看着荀鹤,接着又看季予惜。   他本来只是生气韩导出尔反尔,明明说好的角色,临到要签合同却反悔。   以他在娱乐圈的咖位,还从没有人敢放他鸽子的。   等到看见荀鹤带着季予惜进来,他立刻就懂了。昨天他请假去录节目,顾忌季小少爷的身份,在节目上对他颇为照顾,没想到节目才录制完,就听经纪人说季氏集团不许他们发季小少爷的相关通稿。   凭什么呢?   就算他出身季家,也不过是个新人,就要让他这个前辈给他让路吗?   节目的通稿不让发,现在还想来抢他看中的角色。就因为他背后是季氏集团?季氏集团又怎么了,自己背后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黄珅的经纪人听到他这样指责季予惜,一阵阵头疼。连忙上前劝道:“这件事和别人没有关系,我们听韩导怎么说,我相信韩导不是因为其他人而想毁约的。”   他说到最后一句,在场的人都听出来的言外之意。他既不想得罪季氏集团,又想用一句话堵住韩导推掉黄珅,转而签季予惜的可能。   韩导心想,你们自己屁股上不干净反倒来埋怨我。   可他偏偏不能当众指责是因为黄珅有问题,才不想签他的。现在黄珅还没塌房呢,万一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塌房了,那黄珅肯定以为是他做的。   他可不想给自己在圈子里树敌。   韩导压着情绪,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笑着解释:“真的并非因为别人,实在是我们经费有限,黄珅老师的片酬超出计划,我付不起。”   这就是王导之前和他修改的条款,能够让黄珅看一眼就不会同意签合同的条款。   黄珅冷笑道:“片酬算什么,今天就算零片酬,这部剧我也演定了!”   经纪人倒吸一口凉气。   韩导也倒吸一口气凉气。   两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想:黄珅是疯了吗?   韩导小心地看向王导,荀鹤已经把黄珅的报告悄悄拿给王导看了,王导越看越皱眉,直接给韩导摇头。韩导于是就懂了,黄珅的问题可不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他灵机一动,赶紧说:“黄珅老师对我们这部剧如此厚爱,我真是受宠若惊。我说实话吧,修改合同条款,更改片酬,的确是故意的。”   黄珅冷哼,他就知道。   韩导继续说:“但原因却不是黄珅老师想的那样,不是因为我选中别人当男主。而是……”   他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黄珅不耐烦起来:“而是什么,你说啊。”   韩导叹一口气,“因为投资人不同意黄珅老师演男主。”   “什么?”黄珅愣了愣。   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些年一直都是投资人捧着他的,只要选了他,他就能让投资人大赚一笔。从来没有还有投资人主动拒绝他。   他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说的是我?不让我出演男主?”   韩导肯定地点头,“没有错,的确是这样说的。”   “哪个投资人?”黄珅一愣之后,立刻暴怒。而且看着似乎比刚才更愤怒了。   王导忍不住叹气,老韩这是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果然,黄珅的经纪人此时开口:“小珅你别生气,我联系一下宋总再说。”   【宋总?】   季予惜的耳朵又悄悄竖起来了。 第058章 前倨后恭   经纪人的一句话,果然安抚住了黄珅,黄珅也不再逼问韩导,而是要求经纪人现在就给宋总打电话。   随即,在经纪人的示意下,黄珅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跟着黄珅出去了。   人都走了之后,王导奇怪地问韩导:“老韩,宋总是怎么回事?”   韩导一脸呆滞,看向王导的眼神都还不太清醒,像是没有回过神一样。王导喊了他几声,韩导才苦笑道:“黄珅怎么和宋总也认识?”   “你老实说,宋总投资了多少?”王导追问。   韩导无奈,“这部剧最大的资方就是他了,我本来找了季氏集团的慎总,可是慎总好像不怎么感兴趣,一直没有回复我。眼看着要开机了,宋总主动要给我投,我还以为我走了财运。”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季予惜。季予惜尽量当一个透明人,他觉得韩导根本没想起来在场还有个季家人。   王导沉吟道:“恐怕宋总是黄珅招来了,现在麻烦了。”   黄珅去搬救兵,如果宋总硬是要韩导用黄珅,否则就撤资,那要怎么办?难道韩导能立刻就找到新的资方吗?王导自己也只投了三百万,这还是最近年代剧播出回来的钱,要想填老韩的窟窿那远远不够。   “从来没有听说黄珅背后还有人。”荀鹤在一旁搭话,他比较在意这一点。   黄珅选秀出身,出道的时候,因为他从小镇一路走出来,却不卑不亢让人怜爱。等他长开之后,无论行事风格还是外貌,都是照着粉丝期望的方向长的。他的粉丝总说,黄珅不需要背后有人,她们就是黄珅最大的底气。   圈子里几乎公认他没背景,全靠自己打拼。   现在突然冒出个宋总。   王导迟疑道:“是不是我们想错了?可能只是有过合作?”   不过他很快摇摇头,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天真。   王导瞥见桌子上的报告,拿起来递给韩导,“老韩你也看看,我大致翻了一下,实在震惊。”   韩导颇为好奇地接过来,发现报告是从黄珅出生后开始写的,前面都是他在学校的事,包括成绩、奖罚等。甚至连他几年级时哪个老师喜欢他,哪个老师讨厌他都标注了。韩导开始怀疑这份报告的真实性,“这怎么可能记得住呢,过去多少年了。”   “你哪那么多话,往后看就是了。看完再说真假。”王导催促道。   韩导便闭口开始认真看。   季予惜眼睁睁看着他的嘴巴从紧闭到微张,再渐渐变成O字型。他悄悄和荀鹤说:“韩导的反应和你当时的反应差不多。”   荀鹤无奈,虽然他已经提前知道黄珅可能很荒唐,但是周律师的报告,还是让他止不住地吃惊。黄珅简直比季予惜透露出来的那些还让人吃惊。   韩导看完了,猛地合上这份报告,一言难尽地看向王导。王导就说:“你现在还怀疑这份报告的真实性吗?”   韩导摇摇头,其实想想也知道,他花了十万买这么几张纸,要是里面全是编造的假话,周律师也不敢拿给他看。可就算里面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他也不敢和黄珅合作。   他现在甚至庆幸当时让荀鹤“买”这样一份报告回来,虽然贵,但真的值了。否则等到以后剧被下架,他就只有哭的份了。   不过韩导仍然好奇,“这样一份详实的报告,周律师花了多长时间调查出来的?”   荀鹤:“有半年。他手上应该是有关于黄珅的其他委托,要不然不会这么详实。”   韩导点点头,然后把这份报告里的一页翻出来给王导看:“这中间是不是删除了一部分东西?”   王导定睛一看,果然上面还在说黄珅进圈后如何被人排挤,下面就跳到他选秀爆火,然后接了什么工作,什么代言。   “应该有什么内容被删掉了吧?”王导也这么说。   其实这样怪异的地方,韩导还发现了四五处。不过除此之外,关于黄珅如何荒唐的描述却没有删,韩导甚至以为他看了一篇小黄文。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韩导轻叹道:“这份报告按周律师的要求,看完后应该要销毁的。”   可他还想再看看,就把它锁在了柜子里。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又想到了宋总,以及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摄影场地都租好了,除了男女主,其他演员已经到位。如果宋总撤资,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半个月。半个月后,还是没钱怎么办?   这是摆在他面前第一重要的问题,和撤资比起来,换男主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虽然不要黄珅演,他暂时也变不出新的男主。   季予惜看他们烦恼,就悄悄问荀鹤:“宋总到底是谁啊?”   荀鹤同样小声给他解释:“宋总是专门投资电影和剧的,差不多的电影和剧他都会投。和你大哥一样,也是圈子里有名的财神爷。”他悄悄看了看王导,声音更低了,“看黄珅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这个宋总应该很喜欢他。”   他舅舅可能察觉到也不在意,荀鹤却发现,刚才提到宋总的时候,黄珅脸上的表情,那种暧昧的神色,绝不是普通关系会流露出来的。   没想到啊,黄珅藏得挺深。   季予惜眨巴着眼睛,有点没听懂:“很喜欢是……哪种喜欢?”   荀鹤难以言喻地沉默了。小惜还小,不能听这些脏东西。   季予惜:“哦,我懂了。”   【那宋总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招蜂引蝶啊,就算为了自己健康也不能容忍他在外面胡来吧,不嫌脏吗?】   荀鹤:“……”   黄珅等人并没有离开,只是回到他的车上等宋总的消息,宋总确实很看重他,一接到电话就过来了,时间间隔还不到一个小时。   宋总到的时候,季予惜他们几个还在房间里坐着,忽然听到外面一声嚎叫:“宋总您可算来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从房间里出去。   黄珅的经纪人正拉着黄珅站在一个男人身边,刚才那句话就是他经纪人嚎出来的。黄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泫然欲泣。他长得不错,做出这样的神态倒不违和。   违和的他对面的男人。   那男人穿着西装,大腹便便,个子很低,可能连一米七都不到,走起路来像个西瓜球。而黄珅绝对有一米八以上,他站在男人面前委屈得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的画面,实在有些滑稽。   宋总伸出一只手,在他头上拍了拍,他够不着,甚至垫了下脚。“好了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韩导在不在?”   黄珅委屈地说:“就是韩导欺负我,他想把男主给别人演。他还说是投资人要求不能用我当男主,宋总不想让我演,是想让谁演?”   宋总语气十分温柔:“胡说,我投那么多钱,不让你演,能让谁演?”   荀鹤看黄珅这副样子,和刚才暴怒的形象简直不像是一个人。怪不得他的粉丝都夸他演技好呢,就是他也忍不住赞叹他的演技,他要是能保持这个状态影帝指日可待。   韩导本来打算上前去和宋总打招呼,宋总虽长得其貌不扬,到底也是他的座上宾,他还指望宋总知道要换男主以后,不提撤资的事儿呢。没想到黄珅恶人先告状,韩导刚抬起的脚又放下,这个时候他去搭话岂不是尴尬。   王导也认识宋总,只不过他看到宋总和黄珅那幅情形,只想远远地避开,根本不可能主动和宋总打招呼。要不是因为韩导紧紧拉着他,他早溜了。   而在一旁默默吃瓜的季予惜已经在心里尖叫了:【有没有搞错!黄珅找了这样一个金主,黑粉见了也要怜爱了吧?】   荀鹤忍不住捂了捂耳朵,没想到小惜的关注点这么奇特。   宋总安抚完黄珅,又看向韩导他们几个,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好像黄珅的话并没有影响到他一样。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起的四个人,“王导也在,还有小荀导,好久不见了。”   王导和荀鹤一致闭口,只微笑示意。宋总的目光又移到季予惜身上,他想了半天想不起来这个是谁。只是觉得长得真不错,看着比小珅还小的样子,不知道成年了没有……   “宋总!”荀鹤看见他在打量季予惜,心里顿时警觉起来,“不知道宋总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韩导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才宋总按个儿打了招呼,却只略过他,他心中已经对今天的事有了最坏的打算,可他找不到机会提这件事。现在荀鹤替他出头,他也就能表明一下态度,就当是垂死挣扎。   宋总笑着说:“我为了什么小荀导应该清楚吧?就算小荀导不清楚,韩导也应该清楚吧?”   他终于看向站在中间的韩导,笑容渐渐淡去。   韩导迎着头皮说:“宋总,这是个误会。”   宋总却不听他说话,又道:“韩导说投资人不想让小珅演男主,印象中,你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应该是我吧?那我什么时候告诉过韩导我不想让小珅演男主了?”   天气炎热,韩导的额头的汗滚滚而下。他哪里知道他随便扯的一个谎话,转眼就被当面揭穿了。实在不行,他就只能说黄珅背调不过关,出于风险管控考虑,他才不想签黄珅的。也不知道这么说,宋总相不相信,总不能把周律师的调查报告拿出来给他吧?   荀鹤看韩总的神色,就觉得不妙。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把周律师的咨询报告拿回来,省得给周律师惹麻烦。   想到这里,他立刻开口道:“宋总想多了,韩导说投资方不想用黄珅,不一定是说你吧?”   他不开这个口,恐怕韩导不出五分钟就要把周律师的报告拿给宋总看。可是开了口顶多也就撑五分钟,如果他们给不出为什么不想让黄珅演男主的合理理由,还是会被逼得说出黄珅背调不过关的事。到时候,只怕韩导还是得拿出周律师的报告。   荀鹤的大脑飞速转动,却感觉到季予惜在他后背悄悄写了“我哥”两个字。   荀鹤立刻懂了,季予惜是想让他用季予慎的名义,把这个谎圆过去。   “哦?韩导真是好本事啊,竟然除了我还能找到更大的投资人,宋某当真佩服。不知道小荀导说的投资人,是哪位老总?”宋总微微仰着脸,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嘴角翘起。   韩导头上直冒热气,他根本变不出来这个人。   季予惜忍不住说:“D城这么大,老板遍地都是,宋总就这么肯定自己全都认识吗?”   宋总的视线再次移到季予惜身上。他还没说话,就感觉黄珅拉了拉的衣角,告诉他:“韩导就是想让他抢我的角色。”   季予惜:“?”天地良心,根本没有好吧?   宋总又开始想,用这个小子替换掉黄珅,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背景……   季予惜被他的视线盯得不舒服,往荀鹤身后藏了藏,荀鹤也被气得够呛,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宋总是个色鬼?!   他阴沉着脸,说:“宋总,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   宋总哦了一声,却问:“他已经有金主了吗?该不会是你吧,小荀导?我看你倒是护得紧。”   他并不相信这个剧组能找到第二个财大气粗的投资人,要是真有,他们刚才直接就说出来了,还用得着在这里打哑谜。所以他也不相信这个男生背后有什么大人物,顶多是荀鹤在虚张声势。   他看向荀鹤的视线凭空多出一点暧昧和调侃。   荀鹤一愣,随即气疯了,扬声喝道:“宋赫显!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也从宋赫显身后传出来。   “宋赫显!”季予慎大踏步走出来,他看见宋赫显色眯眯地盯着季予惜看,顿时气炸了。“你要是喝了马尿就回去醒酒!要是没喝就收起你那副蠢兮兮的模样!”   季予惜耳朵微动,立刻在自己系统备份中搜过宋赫显的名字。   结果显示,宋赫显才能一般,但是财运非常好。据说小时候不叫宋赫显,请大师算过后,把名字改成了这个。再就是他私生活混乱,也是男女不忌。这一点上,季予惜怀疑黄珅是跟他学的。   “谁啊,敢直呼我大名!”宋赫显眯着眼睛四下张望,等看见季予慎时,他忽然吓了一大跳,就差原地蹦起来了。“慎总,您怎么在这里?”   宋赫显冲上去,伸着双手就要和季予慎握手。   季予慎嫌弃得很,往季予惜这边避了避,喝道:“站远点。”   宋赫显果然站住了,笑容带着几分谄媚,“慎总,原来是你投资了这部剧,我就说我眼光好,慎总都能看中的剧,肯定不会差的。韩导,我追加投资,再追两千万!”   韩导:“!”   季予慎冷哼道:“宋总来晚了,韩导这部剧我全资投,下次请赶早。”   韩导:“!!!”   他紧紧地抓住了王导的手,差点露出需要吸氧的表情。   王导在他手心里掐了一把,他才渐渐镇定。   宋赫显也不生气,依然笑呵呵地说:“就听慎总的,听到了吗韩导,你的下部戏换我来投。”   黄珅在他身后急得不行,悄悄地拉了好几次他的衣角,宋赫显不为所动,又问季予慎:“慎总今天是来谈投资吗?”   季予慎气还不顺,说话依然夹枪带棒,“宋总为了什么来,我就为了什么来。”   宋赫显卡壳了一瞬。   季予惜心道:【他是为了黄珅来的,该不会以为大哥也看上黄珅了吧?】   季予慎心一凉,以宋赫显的智商,还真有这种可能!   他莫名抖了抖,刚要再说得直白一点,就见宋赫显侧身对黄珅说:“小珅,你以后给慎总当儿子吧。”   “你胡说什么呢?”季予慎眼前一黑,“你自己爱认干儿子,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宋赫显在自己头上一拍,说:“瞧我这脑子,慎总怎么可能是为了小珅,应该是为了那个帅哥吧?”他看向荀鹤身后的季予惜,没想到他的金主竟是季氏集团的慎总,真是可惜。   季予慎看的表情,就知道他又想歪了。不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么傻,都把季予慎气得两眼发晕,他索性把季予惜拉出来,“看清楚了,这是我弟弟,亲的!”   两个人站在一起,分明有七八分像。   “哎呀,误会误会。”宋赫显又在自己后脑勺一拍,恍然大悟。又笑着说,“我就说谁家的小孩长得这么眉清目秀,原来是慎总的弟弟。慎总的弟弟就是我弟弟,小珅你见了要叫叔叔的,哪有晚辈和长辈争角色的道理,你今天乖乖回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季予惜突然多了这个大一个晚辈,笑得快断了气。   季予慎不喜欢宋赫显,这人就是个牛皮糖,和谁都能套近乎,一沾上就撕不掉。他不想越扯越多,直接说:“我先说清楚,我弟弟并没有抢你干儿子的角色,这部戏是我不让韩导用你干儿子,但我弟弟也不会出演。你干儿子刚才差点砸伤我弟弟,请他给我弟弟道歉。”   韩导长出一口气,感谢慎总,他之前随口说的谎,终于圆上了!   季予惜从荀鹤身后探出个头,“还得给王导和韩导道歉,他刚在办公室里可威风了,骂了两位导演好久。”   “应该的应该的。”宋赫显连连答应,又看向黄珅,“听到没有,道歉!”   黄珅从刚才季予慎叫了宋赫显的名字后,就预感不妙。怎么这剧情发展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角色没有了不说,还要让他道歉,宋总不是来给他撑腰的吗?宋总平常提起季氏集不是十分不屑吗?怎么连一个小小的慎总的都得罪不起?   宋赫显看他磨磨蹭蹭,忽然一巴掌呼在他的头上,“你磨蹭什么,今天要不是你,老子能得罪慎总和他的弟弟吗!你害得老子丢脸,还敢不道歉!”   黄珅下意识地抱住了头。   季予惜惊讶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想到黄珅之前那样不可一世,在宋赫显面前,竟然毫无尊严,任由他打骂。再看黄珅的工作人员,一个个虽然都很紧张,却并不意外,可见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虽然黄珅自己破事一堆,随时有塌房的风险,手段也不光明。可是季予惜还是不明白,他图什么呢?粉丝把他捧得那么高,不是让他被大佬踩在脚底,任意欺辱的。   季予慎目光放在别处,开口道:“宋总想教育儿子,就请带回家自己教育,我们没有兴趣观看。”   听到带回家教育这句话时,黄珅轻轻瑟缩了一下。季予惜一直盯着他看,自然看得分明。他的心中浮现一丝疑虑。   【难道宋赫显经常打他吗?】   宋赫显对这季予慎自然笑脸相迎,转过去看向黄珅,目光却尽是冰冷。   见宋赫显是真生气了,黄珅的经纪人吓得魂飞魄散 ,忙走过去拉着黄珅,说:“宋总消消气,小珅也是委屈,这就去道歉。”   宋赫显淡淡地看他一眼,说:“他哪里做的不对,你应该多劝劝,别老找我告状,我工作多忙,哪有时间给他处理这种小事。”   见经纪人唯唯诺诺地点头了。宋赫显才又堆满笑容对季予慎说:“慎总,今天这事儿是个误会,晚上让我表示一下,咱们和令弟还有几位导演一起吃个饭吧?”   季予慎冷淡道:“那就不必了,我们另有安排。”   之后,黄珅低着头过来给他们一个个鞠躬道歉。季予惜虽然有点不忍,但也清楚如果今天不是他大哥突然出现,他们和黄珅的角色就该对调了。当然不至于沦落到挨个道歉的程度,可被宋总言语逼迫、奚落却是少不了的。   等黄珅道完歉,宋赫显就领着他走了。   留下几个人一时都有些沉默。因为黄珅走之前的表情,简直称得上绝望。   大家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韩导记挂他的资金,最先开口问:“慎总,您说要给我的剧全资投,是真的吗?”   季予慎没有说话,他在发呆。韩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几眼,又悄悄给王导示意,王导让他自己问。韩导于是又问一遍:“慎总?您是真的要给我的戏全资投钱吗?”   季予慎突然说:“宋赫显最近貌似有不小的麻烦。”   “什么麻烦?”季予惜忙问。   荀鹤也是好奇地看着他。   王导也来了兴致,“慎总有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韩导:“……” 第059章 怀孕女人   季予慎想了想,说:“听说宋赫显的老婆和他闹离婚。”   他一说出口,王导就没了兴趣,离婚算什么麻烦,还不如结婚麻烦呢。季予惜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他大哥会注意到这种八卦,还以为说他的麻烦是生意上的麻烦,他大哥也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啊。   季予惜好奇地问:“大哥,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季予慎抬头一看,发现大家的表情都自带意味,好像是觉得他过于八卦了。   他连忙澄清:“不要误会,不是我主动打听的。你们要是不想听就算了,宋赫显的家事反正和我们没关系。”   “哪有说话说一半的,大哥你别吊人胃口了。”季予惜不满。   季予慎只得举手投降,觉得惜宝果然难伺候,说了嫌他八卦,不说嫌他吊胃口。他想了想,开口道:“惜宝,你还记得上次在公司给你零食的颜姐吗?”   季予惜立刻想起他大哥身边那个很干练的助理姐姐,他那次无聊去公司,那个姐姐很喜欢他,给他拿了一堆零食和玩具。   可是助理姐姐为什么会知道宋赫显的老婆在闹离婚?   “我记得颜姐,她和宋赫显要离婚的事有关系?”季予惜越发糊涂了,难道颜姐和宋赫显的夫人认识,且关系亲密?   季予慎:“颜姐的老公就是律师啊!”   季予惜哦了一声,他之前真的不知道。“宋赫显的夫人委托颜姐老公打离婚官司?”   “那倒不是。”季予慎又摇头,“我这也是好几道消息了,颜姐听他老公说的,宋赫显的夫人在找离婚律师,可她找了好几个都不行。颜姐的老公想自荐试试,被颜姐劝回来了。”   “为什么劝他不要接?”季予惜还是不懂。   荀鹤却听懂了,在一旁解释:“应该是这位夫人的离婚条件比较苛刻吧?或者很难分割财产。”   季予慎挑挑眉,开始讲故事:   “猜得没错。这件事还要从宋赫显结婚说起。宋赫显小的时候,宋家和桑家是世交,桑家的小女儿和宋赫显同岁,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两家也很乐意他们在一起,就在他们成年后给他们操办了婚礼。结婚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够年龄,也就没有领证。”   “宋赫显五短身材,小桑肤白貌美。宋赫显也觉得是自己高攀了,婚后对小桑无有不从。”   “不久,他们两个就有了一个孩子。宋赫显的岳母和妻姐趁机搬到他们家住,说是为了照顾小桑。但宋家长辈给他们家送了三个月嫂,轮班照顾孩子,加上家中本来的保姆,根本不需要小桑上手,自然也就不需要桑母和大桑照顾。”   “宋赫显很快发现,桑家没钱了,他的岳母和妻姐来他们家住,其实是来蹭吃蹭用蹭优越感的。”   “她们在家里负责指手画脚,比宋赫显都像主人。一旦不如意,从宋赫显到家里的月嫂保姆,全都要遭殃。因为她们会找小桑告状。小桑再哭哭啼啼对宋赫显抱怨,宋赫显心疼夫人,全都按照小桑的要求来。而且小桑不论买什么东西,都变成了三份,连比较贵重的首饰也是。”   “宋赫显自然不愿意桑家白占他的便宜,他一直想找机会把岳母和妻姐送回桑家。”   “有一次他故意和小桑吵架,当时妻姐口不择言,说他长得像个矮冬瓜,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妹妹。宋赫显身高不显,本就是他的隐痛,听见这句话,虽然没把大桑怎么样,但岳母和妻姐也没办法在他家住下去了。只是从此以后,他和小桑的感情却大不如以前。”   “桑家败落,宋赫显反倒一路扶摇直上。这个时候,小桑想起来她还没有和宋赫显领证,就有了危机感。但宋赫显不愿意领证,他和小桑攻守之势一换,现在是小桑高攀他,那他何必要领证,如果有一天不想和小桑过了,分手就好了,也免得有财产纠纷。后来还是宋家长辈顾念宋桑两家曾经的情谊,压着他和小桑领了证。”   “虽然证领到手了,小桑却依然不开心。因为宋赫显领证前先和她做了财产公证。宋赫显的财富是自他们婚礼之后开始成倍增长的,小桑觉得这些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但宋赫显却要求公证为他个人的婚前财产。”   “这件事后,两个人心中都埋了一根刺,于是渐行渐远。”   “宋赫显外面有了情人,还换的很频繁,小桑全都知道。她没有闹,两个人的感情早就消磨没了。她不离婚,是怕影响她儿子的地位。所以她不许外面的女人生下孩子,宋赫显也答应了。这么多年,无论换了多少个情人,都没有人能生下他的孩子。可是最近,有个女人跑到小桑面前,说有了宋赫显的孩子。”   季予惜听到这里,忙插话:“真的假的?”   季予慎道:“应该是真的,要不然小桑也不会急着要离婚了。她想在那个女儿生孩子之前,把宋赫显的财产分割好。”   荀鹤给季予惜解释了一句,“私生子也有继承权。”   季予惜差不多听懂了,于是好奇地问他大哥:“小桑要怎么分割财产?”   让多个律师不敢接的案子,他真挺好奇诉求的。   季予慎接着说:“小桑想从婚礼之后开始分。先分走属于她的那份那一半,再分走属于宋赫显的一半里的一半,留给他们的孩子,当然孩子的抚养权她一定要争。这样宋赫显在孩子成年之前,还要给孩子应有的抚养费。”   荀鹤分析道:“也就是说,她和孩子想分走宋赫显四分之三的财产。确实有点难,别忘了宋赫显手里还有一份婚前财产公证。”   宋赫显当时鸡贼的做法,让小桑现如今束手无策。难怪那么多律师都不敢接她的委托。   韩导在旁边听了半天,此时也加入讨论小组,说:“像慎总说的这样,优势在宋总那边,他算什么麻烦,麻烦是他的夫人吧!”只要宋赫显不离婚,他的夫人分割财产的想法就实现不了。就算离婚,财产分割也未必能如他夫人的意。   季予惜却道:“但是宋赫显婚内出轨,是过错方,净身出户都是有可能的。”   大家齐齐沉默,好像有道理啊!   季予慎敲了敲桌子,总结道:“所以我才说他有麻烦了。听说有律师接了小桑夫人的委托,之后宋赫显搞了个律师团队。”   王导在旁边听了半天,觉得无聊,“宋赫显有没有麻烦和我们关系不大,难道慎总和他还有合作?要是有我劝慎总好好考虑一下吧,免得被他带进坑里。”   季予慎:“那倒没有。”   季予惜替他哥说话:“差点有合作的不是韩导吗?韩导现在还想要宋赫显的投资吗?”   韩导心里一喜,大哥们总算想到我的投资了。脸上却露出后悔的神色,连连摆手:“那自然不敢要了。慎总,您刚才说的话大家可都听到了,我这一整个剧组就靠您养了。”   这个时候就算是季予慎反悔,他也得贴上。宋赫显自己有官司,搞不好财产什么时候就冻结了,就是要给他投他都不敢要。   季予慎淡淡嗯了一声,说:“慕童的合同签了吗?”   韩导微怔,又想到慕童和这位慎总的关系,突然好像懂了慎总为什么会给他全资投。现在投资有了,女主也有了,他顿时放心,立刻笑道:“慎总放心,我今天就和慕童老师敲定细节。”   季予慎又点点头,“还有男主?”   他看了一眼季予惜,韩导心领神会,立刻邀请:“不知道慎总愿不愿意让令弟出演男主?他和慕童老师搭过一部戏,反响很好,二搭肯定能行。”   季予惜却不太想演,干脆拒绝,“我就算了,韩导再找别人吧!”   季予慎也不勉强,“小惜的下一部戏我有安排了。”   之前王导也说季予惜快要进组了,可是季予惜自己却不知道。现在听他大哥说有安排,他真的有点好奇,他大哥到底给他安排了个什么工作。   季予慎和韩导聊过剧组的大体安排后,就提醒季予惜该回家了,他说小陈在外面等了他一天。季予惜这才想起来小陈,还是他和荀鹤去周律咨询社之前和小陈打了个招呼,回来后他就没有看到小陈。小陈也没联系他,他还以为小陈回家了。   “他还在等我?”季予惜有点愧疚,应该让小陈看完黄珅杀青仪式就回去的。   季予慎无奈,“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正好就来了,靠你这个小笨蛋,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让我来救场。”   季予惜笑了笑,“我又不知道大哥愿意投这部剧,要是知道,都不用大哥亲自来,我就能搞定。”   狐假虎威他有什么不会的。   “说来说去还成我的错了。”季予慎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韩导忙说:“怪我怪我,今天多谢慎总来解围。要不是慎总来,宋赫显只怕要闹上一会儿。”   荀鹤想到韩导刚才的表现,目光冷了下来,他突然说:“韩导,黄珅的报告给我吧,我把钱转给你,就当是我的委托。”   韩导一怔,心知荀鹤是不高兴自己把报告留着,他赶紧说:“你是为了我的戏,自然是我的委托,你给我转什么钱。我还要多谢你替我跑这一趟,你别担心,黄珅的报告我现在就销毁。”   他从抽屉里把报告拿出来,塞进了碎纸机里。   荀鹤眼看着他销毁了,才放下心来。   荀鹤和季家两兄弟一起出来。季予慎好奇地问荀鹤:“周律师查出了什么?”   荀鹤不好意思多说,怕季予慎怪自己给小惜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只含糊道:“就是黄珅那些荒唐事,他藏得太好了,娱乐圈几乎都不知道,韩导找的两家背调公司都没查出来,这才想让周律师查一查。”   季予慎了然。本来季予慎看天色不早了,想让小陈送季予惜回家,他自己还要去赴约。荀鹤却说到晚饭时间了,不如叫上小陈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小陈在外面等了一天,实在辛苦。   季予惜觉得很合适,于是他们俩和季予慎分开后,找到小陈一起去吃饭。   影视城这片算是荀鹤的地盘,他很快领着季予惜和小陈来到一家各项评分都很棒的餐厅,在二楼靠窗的地方坐下,推开窗户楼下的各种声音都能听到,很有烟火气息。   小陈看了看,就把窗户关上了,立刻安静不少。   季予惜先给小陈道歉,今天害小陈在外面白等了一天。   小陈笑道:“哪有白等,这就是我的工作。再说我也没有一直在车上等,下午还看了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季予惜立刻来了兴致。   小陈:“就是有两个女人在吵架,有一个好像怀孕了,她追着没怀孕那一个说话。”   季予惜听到这里,刚起的兴致又落了,吵架这种事司空见惯,没什么特别的。他就说:“我们下午看到的才精彩呢。我大哥是你叫过来的吧,那你看没看到宋赫显前倨后恭的样子。”   小陈:“大少爷让我多看着点你,有事就给他打电话,我看那个人来势汹汹,怕你吃亏。”他看了一眼荀鹤,又笑道,“其实荀导也在,不叫大少爷来也是一样。”   他这么说,倒让荀鹤红了耳朵,“我不如慎总,今天多亏慎总来。”   其实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宋赫显前期那么倨傲,还对小惜那样无礼,他却只能呵斥。但是季予慎一来,宋赫显立刻就软了,因为宋赫显怕他。是不是他坚持当导演,其实是错的,他应该回家接手自家的公司,这样才会有保护想保护的人的底气。   荀鹤看着季予惜陷入了沉思。   季予惜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悄悄变了,还在和小陈讲述下午宋赫显的丑态。他的描述十分有趣,把小陈逗得哈哈大笑,后悔当时没有亲眼去看。   季予惜讲了半天,才注意到荀鹤一言不发,不由问:“荀鹤,你在想什么呢?”   荀鹤回神正要说话,却突然瞥见楼下的一幕,忙说:“那两个女人是不是小陈下午看见的?”   三个人立刻贴着落地窗往下看,楼下的两个女人正一追一赶,刚好停在了他们这个方位。因为听不清她们在吵什么,小陈甚至打开了一扇窗,于是她们的声音就飘了上来。   前面的女人看着很生气,后面那个女人却一直让她冷静,还叫她姑姑。   小陈小声说:“我下午看到的就是她们两个,我也听见后面那个女人叫姑姑。”   “这都几个小时了,她们还在吵,到底吵什么呢?”季予惜好奇。   小陈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没仔细听。”   这个时候,他们听见后面那个女人又喊了一句:“姑姑,你不答应离婚也没有用,我的孩子生出来就会和姑父做亲子鉴定,之后上他的户口。”   楼上三人齐齐吸气,没想到吃个饭都能听到这种炸裂瓜。   前面那个女人似乎被她激怒了,转过身怒视着她:“你还真是放心我,你知不知道怀孕初期是最容易流产的,这里人来人往,我只要稍微有点动作,你的孩子未必能保得住,到时候你又想用什么来威胁我?”   后面的女人双手护住了肚子,朝着面前的人就是一笑,“我知道姑姑心疼我,不会让我受这种苦。”   季予惜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趴在窗户上扬声说:“你姑姑心疼你,你就抢了她的丈夫作为报答,这年代不要脸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荀鹤和小陈都没想到他会出声,小陈吓了一跳,急忙把季予惜拉开。然后对着楼下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然后隔壁那个卡座也有人出声:“道什么歉呐,那位朋友也没说错。”   季予惜探头看过去,一对情侣也和他们一样,打开窗户正在看热闹。刚才那句话就是那个男生说的,此时他又对着楼下说:“你追着你姑姑跑了一下午,你这肚子里怀的是金刚娃吧,这都能没事。”   一阵笑声从各个地方传出来。   楼下那个女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冷声道:“多管闲事。”   大家也不恼,开始议论纷纷。而那个姑姑此时冷着脸,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年轻女人看着她的背影,这次没有再追。   瓜没了,大家重新坐好。   季予惜还在奇怪,“那个姑姑为什么要在这里转一下午,她是在找什么吗?”   小陈摇摇头,“我下午看见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是在街上转悠。”   两个人在街上转悠半天,其中有一个还是孕妇,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荀鹤迟疑道:“我怎么觉得那个姑姑就是宋赫显的夫人?”   “什么?”季予惜吃了一惊,忙道,“你认识她?”   荀鹤:“远远见过几次,我也不太确定,要是能找到宋赫显夫人的照片就好了。”   小陈掏出手机在网上搜了搜,还真让他找到一张,应该是宋赫显带着夫人参加什么晚宴的照片,被八卦媒体拍下来放了出来。   三个人辨认了一会儿照片,都觉得有点像。   “宋赫显的夫人来这里干嘛?”季予惜更加好奇了。影视城的范围,别人有可能会来闲逛,但宋赫显的夫人一定不是来闲逛的。   荀鹤心中微动,“宋赫显怀孕的小三,竟然是桑家人吗?”   他一说出来,季予惜才发觉这一点更诡异。宋赫显和桑家几乎算是闹翻了,却找了桑家的女孩做小三,可想而知他的夫人是什么心情。   “也未必就是,先吃饭吧。”小陈看他们两个的表情,忍不住劝。   荀鹤就把这件事放下了,“也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想那么多干什么。”   但很快,他们发现没有白吃的瓜。   当时他们吃完东西,又散步消食,准备分开各自回家的时候,在路边又看了一出好戏。当时小陈去开车了,季予惜和荀鹤就靠在一棵树后闲聊。然后季予惜看到,本来已经被宋赫显带走的黄珅,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在不远处。   他看着比之前更阴郁了,站在路边抽着烟。   季予惜第一反应就是小心被拍到,随即觉得自己反应好笑,又轻轻摇头。黄珅站在那里好像是等人,季予惜悄悄拉着荀鹤藏了起来,他强烈的预感,接下来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荀鹤被他拉住也不恼,两个人静静等了一会儿。   接着,他们看见一个女人悄悄靠近了黄珅。她左顾右盼,似乎是在观察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季予惜怕被她看见,和荀鹤紧紧贴在一起藏在树干后面。   荀鹤的方向什么也看不到,季予惜却看得清清楚楚。他小声说:“是怀孕的那个女人。”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宋赫显的小三和宋赫显豢养的金丝雀好像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宋赫显本人知道吗?   黄珅和那个女人站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两个人并没有特别亲密的举动。   直到小陈开车过来,寻找季予惜的时候。黄珅被灯光照到,他怕别人发现,很快离开了。那个女人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季予惜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两个人依然贴的很近,季予惜好像是没意识到一样,几乎靠在荀鹤身上。荀鹤连呼吸都快静止了,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觉得心跳加快,头上开始冒汗。   小陈没看到人,把车靠在路边,给季予惜打了个电话。季予惜退开一点,走出树影。   荀鹤这才被解放,他深深呼吸几口,紧跟着出来。   两个人从树影中出来,小陈的神色就有些怪异。等他发现荀鹤在躲避他的视线后,他看向荀鹤的表情越发严厉。   荀鹤简直要喊冤枉了,他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   三个人中只有季予惜一个人一无所知,兴奋地告诉小陈,刚才他们看到了黄珅和怀孕的那个女人。   小陈仔细观察季予惜的神情,发现他没什么异样,有点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他一边附和着季予惜,一边提醒他:“小惜,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季予惜尚且有些兴致勃勃,不怎么愿意回家,荀鹤就劝他说:“回去太晚,季夫人该担心了。明天要是没事,我去找你。”   季予惜这才点头,临走之前,他还不忘交待:“你要是发现黄珅有什么动作,一定要告诉我。”   荀鹤点点头,笑着把他送上了车。 第060章 联合做戏   第二天清早,社交平台上挂着的热搜是某顶流恋爱的消息。爆料的账号一句话没说,发了一段视频,正是昨天晚上黄珅和那个女人见面的情景。   季予惜看到的时候还愣了愣,那条路人烟罕至,昨天晚上他和荀鹤走了十来分钟都没发现人。后来黄珅出现,他们俩这才躲起来。除了黄珅,他直到离开,都没有发现还有别人。   他觉得奇怪,又仔细看了这段视频,拍摄角度和他们当时的方位不同。不过偷拍的人距离黄珅应该不算远,能很清楚地看到黄珅的脸——这还是多亏他当时在抽烟,没有带口罩。至于后来到的那个女人,就看不太清楚了。网友比对了几个女星,都不太像。   一时间全网开始找这个和黄珅疑似恋爱的女人是谁。   黄珅的粉丝自然不乐意网上这个动静,一边骂网友眼瞎,一边让工作室澄清。很快,他的工作室就在黄珅的超话里作了澄清,说只是工作人员来给黄珅送东西的,根本没有任何引人误会的举动。   季予惜的瓜吃到这里,再刷新那条爆料视频就消失不见了。   他倒是不相信那个女人是黄珅的工作人员,黄珅自己和宋赫显是那样的关系,他的工作人员又是宋赫显的小三,这怎么可能呢。再说他也见过明星工作室发的声明,根本没半分可信,何况这种没有正式发布的澄清。   他下楼的时候,发现他大哥今天还在家,就忙问:“大哥,你知道桑家现在还有什么人吗?”   季予慎昨天回来的比季予惜还晚,今天就起得晚了。听到小弟这么问,他想了一会儿,说:“只知道小桑夫人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季予惜又问:“小桑夫人的哥哥是不是还有个女儿?”   季予慎当然不清楚了,他也只是从颜姐说起桑家的事才了解一二。“你怎么关心这个?”   季予惜便说:“我们昨天晚上看到了小桑夫人和她的侄女,她的侄女好像就是宋赫显的怀孕的情人。”   “什么?”季予慎怔住,“你怎么发现的?”   季予惜:“她们两个在那边纠缠一下午,那个怀孕的女人一直喊小桑夫人姑姑,还说就算小桑夫人不离婚,她的孩子生出来也会做亲子鉴定,还是要上到宋赫显的户口上。”   季予慎沉思片刻,说:“我等下问问颜姐,看她知不知道。”   季予惜不想等会儿,眼巴巴地看着季予慎,季予慎无奈,只好当着他的面给助理颜姐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说:“你猜的没错,小桑夫人的哥哥确实有一儿一女。他的女儿和宋赫显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颜姐没听说过。”他顿了一下,又说,“你想知道也不难,小桑夫人要办个吃食品鉴会,邀请了咱妈。咱妈没空,你要是好奇,就拿着咱妈的请柬去一趟,桑家的人那天肯定会去。”   季母还在忙她的那个公益机构。   季予惜迟疑道:“可是,她肯定邀请的都是夫人,我去合适吗?”   季予慎:“要不让慕童带你去,你到时候坐小孩那桌。”   季予惜:“……”无所谓,反正他脸皮厚,也不是不可以。   自从季予慎和慕童再续前缘之后,季母今年也带她出席过几次宴会,圈子里几乎默认了她是季家未来儿媳的身份。只是像这样,她以季母的名义单独参加宴会还没有过。   “慕童姐愿意去吗?”季予惜问。   季予慎则说:“她昨天晚上还提到你呢,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却没有带你,还埋怨我一顿。你自己和她说吧,趁她还没进组,先带你满足一下好奇心。”   季予惜想了想,还是想去看看。   他总觉得小桑夫人昨天在影视城附近转悠一下午,应该是有目的的。她的侄女追她一下午,也很离谱,好像故意在表演给谁看一样。而且她都要离婚了,还有心情办吃食品鉴会吗?   他问:“品鉴会是在宋家办吗?”   季予慎道:“对,宋家别墅。”   季予惜觉得更奇怪了,除非宋赫显不住宋家别墅,否则他想不通小桑夫人为什么会在宋家别墅办品鉴会,她要和宋赫显离婚的事,豪门圈子几乎人尽皆知了吧?   这件事处处不合理。他拿着手机往一旁去,“我给慕童姐打个电话。”   ……   小桑夫人的吃食品鉴会开在上午,只邀请了小范围相熟的朋友。给季母发请柬也是因为季母在圈子里的名声,最近季母在做公益机构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很多夫人们听说后都想参与一下,季母一下子成了豪门圈子不容忽视的存在。所以小桑夫人借着品鉴会的名义给季母发了请柬,虽然她并不觉得季母会来参加她的品鉴会。   当慕童带着季予惜出现的时候,小桑夫人真的愣住了。   季予惜只看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就是那天下午在楼下和另一个女人吵架的女人。   不过小桑夫人没认出来他,正殷切地请他和慕童随便坐。接着,她拉着慕童的手,像是认识了半辈子一样亲热,还夸慕童演的戏好看,说她每晚都追。   慕童笑着应和她,又说:“宋夫人不要见怪,我和各位夫人见得少,有些人不大认识,还劳烦宋夫人帮忙引荐一下。”   说着,她还把季予惜介绍给小桑夫人:“这是季家的小儿子,叫小惜。”   小桑夫人立刻又把季予惜夸成一朵花,还暧昧地对慕童说,等着喝她的喜酒,慕童也都笑着应了。然后小桑夫人开始给他们俩介绍今天来的各位夫人。   季予惜于是看到了大桑夫人,她在人群里不怎么起眼,面容也比小桑夫人老了许多。除了她之外,桑家并没有别的人来。   慕童既然能来,就很清楚季予惜的目的,于是她又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见宋夫人的嫂子呢?清姨还专门托我问候桑夫人呢。”   小桑夫人心中微惊,她的嫂子什么时候和季夫人关系这么好了?   不过就算关系好也和她没关系……小桑夫人说:“太遗憾了,她今天没空来。倒是我的侄女晚点到,你们年龄相仿,应该可以聊得来。”   季予惜顿觉诧异,【小桑夫人的侄女和她不是情敌关系吗?她怎么会邀请侄女来?难道还有另一个侄女?】   慕童立刻询问:“不知夫人有几个侄女?”   小桑夫人说:“娘家侄女就这一个,比较调皮,待会见了慕童不要怪她失礼才好。婆家的侄女有好几个,今天各忙各的事,一个也来不了。”   来不了还是没有请她们来,恐怕只有小桑夫人自己知道了。   慕童听了她那句话,连忙说:“夫人客气。”   又过了一会儿,小桑夫人的侄女真的来了。季予惜也认出来出来她就是那天下午和晚上见过的怀孕女人,叫桑隽。不过她也没认出来季予惜。季予惜观察小桑夫人和她的相处模式,也很平常,是她们在众人面前演戏吗?还是那天下午在演戏?   他更倾向于那天的吵架是她们在演戏,因为她们当时表现得很怪异。你追我赶地表演了一个下午,最后只被人嘲笑了几句就走了。   现在想想,她们当时表演的可能性居大,只是她们表演给谁看呢?   季予惜再次打量桑隽,她的确怀孕了,和别人说话,都会下意识地护着肚子。   【桑隽的孩子真的是宋赫显的吗?】   季予惜的心声刚表露出来,慕童就把目光移向了桑隽,好奇地开口:“夫人的侄女是怀孕了吗?最好坐下来多休息才是。”   桑隽愣了一下,才笑着说:“多谢关心,我并没有怀孕,只是肠胃不适。”   周围的人看向慕童的神色立刻带上点玩味,人家没怀孕却说人家怀孕了,这样的误会有点尴尬。   慕童立刻笑着道歉。   季予惜却越觉得桑家这对姑侄有意思,那天下午他们看的分明,桑隽的肚子虽然不太明显,但也是很有孕味。今天她特意穿着宽大的衣服以作遮掩,硬说自己没怀孕也有人信。   又过了一会儿,宋赫显突然回来了。   小桑夫人像是很意外,起身迎过去和宋赫显说了几句话。宋赫显便和众人打招呼,他看到季予惜时明显一愣,然后语言中亲热许多:“季小少爷也来了,招待不周,希望玩得开心。”   季予惜笑着应了。   【这对夫妻当真在闹离婚吗?】   慕童看了看季予惜,这个她真的没办法试探。   好在季予惜只是随便想了想,看到宋赫显回房间了,又把注意力放在桑隽身上。如果桑隽的孩子真的是宋赫显的,那他们应该会借机接触才对。   宋赫显离开后,周围的人渐渐凑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圈子,倒是没有人注意季予惜。季予惜看到桑隽悄悄离开宴会厅,他立刻就跟上了。接着,慕童看到他离开,不太放心,也跟了上来。再之后就是小桑夫人,她当时正和别人闲聊,看到慕童离开,顿时止住话头,转身跟着慕童走。   于是她的身后跟了一长串,更有人怕弄出动静,连鞋都脱了提在手上。   最前面的桑隽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人,就轻轻地敲宋赫显的房门,等宋赫显打开后,她闪身进去。   季予惜溜过去,先是贴在门上听了听,发现隔音很好,什么都听不到之后,他大胆地拧动门把手,悄悄推开个门缝。   然后他看见宋赫显把桑隽抱着坐在大腿上。   季予惜还没来得及惊讶,就猛地被人捂住了嘴。这一下反倒把他吓了一跳,他微微侧目,看到是慕童,就轻轻点头。慕童这才放开了手,示意让他赶紧走。   结果两个人一转身,发现后面跟了一串。   小桑夫人冷着脸,做了个手势让慕童姐弟俩让开,她则透过门缝拍起了视频。   慕童小心地拉着季予惜往后退了退,一直退到人群之外,这才小声训他:“你吃瓜就吃瓜,干嘛替别人开路啊?你没发现小桑夫人是故意的吗?”   季予惜睁大眼睛,他真没发现!   不过慕童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懂了。假如小桑夫人和桑隽是沟通好的,那桑隽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在小桑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就算两个人没有沟通好,小桑夫人也会关注桑隽,毕竟桑隽还怀着孩子呢。   外面一群夫人看清楚房间里的景象后,一个个都捂住了嘴巴。她们倒是有偷听的素质,从头至尾都保持着安静,只在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等到房间里宋赫显的手伸到桑隽的背后,开始摸拉链的时候,小桑夫人终于忍不住在门上踢了一脚。   外面围观的夫人们,并没有急着上前,反而躲躲闪闪地远离现场。   季予惜略微一想也懂了,宋赫显家大业大,有些人家里的生意可能还要靠他照顾,自然不想得罪他。这个圈子里出轨虽多,但出轨到老婆的娘家侄女身上,说出来到底丢人。   房间里的两个人被小桑夫人一脚踢得弹起来。   待看清门口只有小桑夫人,宋赫显顿时镇定下来。他说:“你闹什么?今天家里这么多客人,你不嫌丢人?”   桑隽小心翼翼地躲在宋赫显身后,不敢露头。小桑夫人气笑了,“你都不嫌丢人,我怎么会嫌丢人。”   她晃了下手机,“你总说我没有证据,今天拍到的就是证据。”   宋赫显顿时暴怒,他忽地冲上去,狠狠地扇了小桑夫人一个巴掌,小桑夫人立刻跌坐在地上,半边脸顿时红肿,桑隽在背后吓得尖叫。   外面的几位夫人也吓得花容失色,她们没想到宋赫显这么暴力。   慕童又小心地把季予惜往远处拉了一下,害怕宋赫显出来发现她们后,再暴怒动手。   宋赫显打了小桑夫人一巴掌,还不尽兴,又抬脚在她身上踢了两下,见她死人一样不吭声,伸手把她抓起来,在脸上接着扇了几个巴掌,才把她的手机夺过来。小桑夫人的后背一阵阵钻心的疼,头上一层黄豆大的汗珠。她却是忍着没有尖叫,反倒用眼神制止桑隽往她这边来。   宋赫显删掉小桑夫人新拍的视频,嗤笑道:“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既然拍了视频就好好藏着,偏偏要在我面前炫耀,你是觉得你拍了视频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小桑夫人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宋赫显回头看了一眼桑隽,桑隽吓得后退两步,却听他说:“你不要像你姑姑一样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清楚吗?”   桑隽连连点头,她此前从没见过宋赫显暴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吓得脑子都不转圈了。   宋赫显吩咐道:“现在你下楼去,说你姑姑身体不适,品鉴会到此为止,把她们都送出去。”   桑隽害怕地点头,想了会儿,又说:“可是我大姑姑肯定是要来看小姑姑的。”   宋赫显于是想起来他刚才的确看到了妻姐,因为年轻时候的事,他的妻姐见到他自动回避,他也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他冷笑道:“让她走,就说我说的,她不敢多留。”   桑隽担忧地看着地上的小桑夫人,宋赫显又威胁说:“你快点处理完楼下那群人,就能快点给你姑姑请医生。”   桑隽扶着椅子站起来,脸色苍白地往外走。   宋赫显冷笑着把小桑夫人的手机扔回她的身上,说了句“晦气”。   ……   在桑隽出来之前,外面吃瓜的一群夫人都被宋赫显吓得跑回楼下了。她们发现小桑夫人的姐姐,一直都在端坐在楼下,并没有跟着上楼。大家的表情顿时不自然起来,不论大桑夫人知不知道楼上的事,她们知道以后,什么都不说,显得很没有良心。   最后还是一个夫人率先开口,“小桑夫人好像身体不适,大桑夫人要不要上去看看。”   大桑夫人冷哼道:“我和宋赫显不能同处一室,就不上去看了。”   大家的表情顿时又迟疑起来。   刚好桑隽苍白着脸从楼上下来,一开口就是替小桑夫人赶客,众人纷纷表示出来太久,是该回去了,又结伴离开宋家。   还是只有大桑夫人没动,她似乎在用眼神和桑隽交流。   至于其他,季予惜就不清楚了,因为慕童拉着他把他拉走了。季予惜心中很是犹豫,“要不要报警?”   慕童道:“你看小桑夫人的侄女、姐姐都没有想过报警,在场的诸位夫人也没想过报警,就知道这样的报警没什么用。”   也许是宋家势大,也许因为别的,只要当事人自己不愿意报警,其他人即便出于好心想帮她,最后总是会变成多管闲事。   慕童不愿意季予惜沾手这件事。   季予惜的心中突然浮现一个荒唐的想法:【桑家肯定知道宋赫显打人的事,小桑夫人和桑隽联合起来,是不是想定宋赫显的罪名?】   但是桑隽把自己送上宋赫显的床,就说不太通了,她甚至还怀了孩子。难道需要牺牲到这个地步,才能做些什么吗?   走在慕童和季予惜前面的夫人们此时也都沉默着。季予惜相信,不出今晚,豪门圈子里就会传遍宋赫显家暴的八卦,这也是小桑夫人的计谋吗?   他迫切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荀鹤。   今天的品鉴会荀鹤倒是也想来参加,不过这种夫人聚会,他到底还是拉不下脸面。只好叮嘱季予惜自己小心,有事情就给他打电话。   听到季予惜说宋赫显家暴的时候,荀鹤第一反应是季予惜围观的时候有没有被误伤。   知道宋赫显甚至不知道当时外面还有一群围观群众之后,他才说:“你记得黄珅那天的反应吗?就是宋赫显要把他带回去教训的时候,他很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季予惜也想起来了,他当时还在猜测宋赫显是不是会打黄珅,没想到真被他猜到了。   荀鹤又说:“我大概能猜到那天下午小桑夫人和桑隽在做什么了,她们在钓鱼。”   季予惜心领神会,“钓的那条鱼就是黄珅?”   也因此,那天晚上黄珅才会和桑隽见面。   荀鹤嗯了一声,告诉季予惜:“小桑夫人能联合桑隽和黄珅,一定是有什么计划,我们只要等着就好。”   他也不赞成季予惜沾手这件事,桑家和宋家和他们中哪一个都没关系。真要说起来,也就黄珅差点当了慕童老师的男主,可能会耽误到慕童的事业这一点吧。既然黄珅现在的男主当不成了,那整件事和他们就没有太大关系。   季予惜明白他的想法,荀鹤让他等着看宋赫显的结局,他是想等着。   但他也在担心,宋赫显在他的系统备份里没有什么结局,他对宋赫显会有什么结局也一无所知。何况,他不觉得黄珅会和桑家姑侄联合。   黄珅自己在圈子里名声正好,他何必要冒着风险帮桑家姑侄俩讨公道。   不过这些他也只是想了想,并没有对荀鹤多说什么。   说起来荀鹤最近好像忙了很多,那天见过面之后,他说第二天来找他,也没有来。季予惜怀疑他是不是准备拍新剧了,就随口问了一句。   荀鹤说:“暂时不准备拍了,我那个校园剧本可能会让我舅舅拍。”   季予惜很惊讶,他是知道荀鹤为了这部戏付出了多少,当时他二哥的暑假班荀鹤要求参加,就是为了给新剧找感觉。   现在秋天都来了,他还没动静。季予惜就猜测是不是有变化,没想到荀鹤竟然直接不打算拍了。   “发生什么了?”季予惜问他。   荀鹤静了几秒,才说:“只是发现当导演,好像并不是我人生唯一的选择。”   他这一句话让季予惜也愣了,荀鹤不做导演要做什么?他在这方面实在有天分,上次他们合作的时候,王导有意培养他,大部分的戏份都是让荀鹤执导的。   “为什么?”季予惜又问。   这次荀鹤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他不能说是因为那天宋赫显的态度,他被打击到了。可能在季予惜的眼中,那都不算是一件值得挂在心上的小事。   可他总是浮现当时的一幕,宋赫显对季予惜无礼,他却只能言语间呵斥对方,没有一点点威慑。   “没什么,就觉得导戏也没什么意思,想换个人生目标。”荀鹤这么回答。   季予惜一阵头疼,怎么突然就改变人生目标了呢?他本来一直在等荀鹤邀请他参演他的校园剧呢,所以当时才会推掉韩导的邀约。现在荀鹤不想导新戏了,还说当导演没意思? 第061章 谣言四起   不过季予惜还没见到荀鹤之前,他有了新的任务。他大哥真的给他接了部网剧,季予惜不想演,本来打算推辞掉。可是他大哥说,给他接这部戏不是为了让他拍戏,是让他去当卧底的。   直接把季予惜说蒙了。   在他大哥解释之后,他才懂缘由。季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也签了一些小明星,虽然没有特别出名的签约艺人,但放在各个剧组里当个小配角还是挺正常的。毕竟季予慎爱投资嘛,投都投了,何必浪费机会,塞个不重要的配角进组,就是顺手的事。   偏偏有个小演员吃里扒外被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发现了,本来季予慎的意思是按照公司章程直接处理了,但是这个小演员仗着公司没抓到把柄,模糊焦点,手写道歉信发到了网上。   他虽然糊,却也有一群妈粉。妈粉看到道歉信一个个心疼得不行,还说公司对艺人过于苛刻,本来就是个小问题,自家孩子也受委屈了,还要被逼着道歉。在小演员的塑造之下,公司成了压寨员工的反派,粉丝是伸张正义的一方。   这样一来,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就劝季予慎慎重处理,毕竟他们这块业务只是背靠季氏集团发展出来的,没必要和粉丝对着干,回头再连累集团的名声就不好了。   道歉信之后,这个小演员看公司不再追究,就自爆他接了个新戏,网剧里的男二,可能二十天的拍摄周期。他的这个资源是他自己找的,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出卖公司后拿到的报酬。   既然如此,这部戏肯定和收买他让他窃取公司秘密的对家有关系。   所以,季予慎就想把季予惜塞进去,监视一下这个小演员的动态。   ……要这么说,季予惜突然有了兴趣。   他火速在他哥的帮助下进组了,进组之后他才知道,他的角色是男主不假,但他演的是个权宦,不是假太监,是真的被噶进宫,又一步步爬起来的。他在剧里的cp是皇帝的宠妃,他哥让他盯着的小明星饰演宠妃的青梅竹马,被宠妃利用最后下线。   季予惜看着剧本欲哭无泪,他觉得还不如和甘乐换换呢,起码是个正常男人。   甘乐就是他哥让他盯的小明星。   不过既然已经进组了,他只好赶鸭子上架,开始学习怎么演好一个疯批太监,顺便还和甘乐成了饭搭子。   这部剧荀鹤和慕童都不在,小陈成了他的临时助理,每天负责接送他上下班,再留在剧组听他调遣。不过因为季予惜自带任务,他时常会把小陈打发得远远的,以便时不时地求助甘乐。   甘乐比季予惜大不了两岁,小心思不少。自从他知道了男主是季氏集团的小少爷,不用季予惜怎么动作,他马上就对季予惜释放善意,还很乐意照顾他。于是季予惜从甘乐这里打听到了很多八卦,比如,黄珅可能有什么特殊爱好,某一次他给黄珅做配角的戏里,他发现黄珅身上有伤,都是很隐蔽的地方。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了,本来季予惜就担忧他进组后,不是那么方便吃瓜了,显然宋赫显一家的瓜还没有落幕。没想到他盯人还能盯到新的消息。   季予惜来了兴致,仔细打听了黄珅的八卦,最后得出结论,那些背调公司还不如小演员的消息灵通。比如甘乐就很肯定地告诉季予惜,黄珅私底下很乱。   季予惜:“……”这可是韩导花了十万买的消息。   甘乐看他不信,又神秘地说:“黄珅之前开过银趴。”   季予惜越发一言难尽,这句话起码值三万。在黄珅混乱不堪的行为里,开银趴也是很大一个瓜了,比当瓢虫还要惊人的程度。   季予惜立刻假装吃惊,说:“你别唬我了,黄珅在网上的风评有多好,不用我说吧。他要是开那种趴,网上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动静。难不成他的黑粉都是吃干饭的,只会盯着粉群黑。”   甘乐露出一个你太没见识了的表情,说:“当然不会露脸啊,全都带着面具,谁也不知道谁。再说进去之前还要搜身,谁的手机都带不进去,无图无真相,说出去谁信呢。”   季予惜:“那总有人组织吧,就算不知道参加的都有谁,可是谁邀请来的,大家总知道吧。”   看他什么都不懂,甘乐嫌弃道:“匿名的啊,发个时间地点要求,愿意来的就遵守规矩,爽就完了,哪里还管那么多。”   被他嫌弃了季予惜也不恼,他奇怪地盯着甘乐看了一会儿,才问:“你知道的这么清楚,该不会你就是参与者吧?”   甘乐一惊,连连否认,“我是什么身份,能和他玩到一起啊,你太高看我了。”   可是季予惜分明不信,更是露出那种解释就是掩饰的微笑,甘乐急了,压低声音说:“那种趴就不是咱们这种小角色能沾的,听说是黄珅讨好哪个大佬,专门给大佬开的。进去之前都要提交体检报告,确定没有病才允许进入。”   他叹了一声,又说:“你当我不想去啊,说不定别大佬看上,立刻就翻身了。”   他一脸遗憾。   季予惜的心中浮现出宋赫显的名字,如果甘乐所言属实,那就应该是黄珅给宋赫显办的,难怪宋赫显不嫌弃黄珅在外面玩得花。   甘乐看季予惜不再怀疑他了,又透露了一个消息,“听说黄珅又在搞这个聚会了,就在这周末。”   季予惜惊讶地看着甘乐,“你怎么又知道了?你有参加的门路?”   “怎么可能啊?我都说了我不够格。”甘乐心中微微得意,他当然不会告诉季予惜。   不过季予惜已经决定这两天都盯着他,他毫不怀疑甘乐想参加这种聚会,甘乐都把抱大腿三个字刻在脸上了。不论是抱黄珅的大腿还是宋赫显的大腿,对甘乐来说,都是金大腿。   他这个人心性不端,即便没说出那种话,从他这几天总贴着季予惜就能看出来,他很想很想走捷径。   季予惜在晚上回家休息的时候,给荀鹤说了这个新消息。   荀鹤一听就觉得,这不是和季予惜最开始透漏的心声呼应了嘛?当时季予惜说黄珅这个人因为瓢虫事件被抓,现在还不到瓢虫事件的时候,但是聚众淫/乱也是罪名,干脆举报得了。像黄珅这样的,早点塌房对大家都好。   但他担心季予惜的安全,并不敢把这个打算告诉季予惜。甚至还要交待季予惜离甘乐远一点,万一甘乐丧心病狂,觉得季予惜这样的更合大佬的心意,再利用季予惜做他的垫脚石,那就完了。   季予惜都答应了。心中却道:【看见违法行为,公民有举报的义务,我反正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这句话刚好让回家的季予慎听见了,季予慎一听就知道他要闯祸,立刻上楼准备教育。不过他不能直接对季予惜说不可以莽撞,要注意自身安全之类的话,只好委婉地问季予惜在剧组有什么发现。   季予惜马上把甘乐的情况又给大哥讲了一遍,他没有添油加醋,虽然是个瓜,到底和他大哥交代的任务没关系。季予慎听完后,才懂他想举报什么。   但这种事很有风险,季予慎和荀鹤想的一样,并不想让惜宝插手,便劝道:“你就不要沾手了,能做出这种事他们早就没有道德底线了,万一被他们发现你就危险了。剧组里也没有其他相熟的人,你千万不要莽撞。”   季予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惜宝送到这个剧组。家里现在只有他在家,季母去外地了,季父不放心也跟了过去,季予慷在学校好久没回来了。他要是没照顾好惜宝,怎么给全家人交待。   他越想越害怕,直接说:“这个剧我们不拍了,我联系一下导演,给他付违约金。”   季予惜:“!”   他都不知道他大哥脑补了什么,当务之急是先按住他大哥准备打电话的手。然后才解释:“我没想亲自跟踪甘乐啊,大哥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   季予慎怀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很聪明,可你要怎么做?甘乐不会告诉你地点的。”   甘乐把这个当做他的进身之阶,绝对不可能告诉季予惜。除了跟踪,季予慎想不出惜宝还能怎么做。   季予惜看他大哥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大哥你变笨了。”   季予慎作势要敲他,季予惜躲了一下,才解释说:“我可以在他身上装定位器和监控啊。”   季予慎摇摇头,“不可能的,他们进去之前都会检查,这种东西很容易就搜出来了。而且他们都不穿衣服,小设备根本装不了。”   季予惜说:“我打算送他一个面具。”   他这句话才说出口,季予慎就懂了,“你想在面具上做手脚?”他仔细一想,觉得可操作性很大,面具应该都是个人的,因为他们一出场,就是戴着面具的。要是到了目的地在分发面具,那岂不是都露脸了?   季予慎考虑了一会儿,说:“我去找人订制吧,这些天让小陈跟着你,一步都不要离开。”   他其实还是有点想劝季予惜停拍,就是一个短网剧,赔钱也赔不了多少。   季予惜生怕他提停拍的事,忙道:“我都听大哥的,以后就让小陈跟着我。”   季予慎又找小陈交待了一番,勉强放了一半的心。   隔天,季予惜到达剧组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小跑几步,跳到了来人的背上。   荀鹤护了一下,笑道:“快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季予惜就又跳下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这些天荀鹤一直都很忙,季予惜并不清楚他在忙什么,感觉两个人好久都没见面了。   荀鹤笑道:“我舅舅给我安排了学习任务,我得在你们剧组待几天。”   “啊?”季予惜听不懂了,“导演也要互相学习吗?”   荀鹤其实是不放心季予惜在剧组任意妄为,昨天晚上想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借口来剧组看着他。当然这个真实原因,他不能告诉季予惜。于是又说:“因为我告诉我舅舅我不想当导演了,我舅舅生气把我发配了。”   季予惜秒懂,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望着他,“所以你为什么不想当导演了?”   这个话题很久之前他们就聊过,荀鹤没有告诉他实话。甚至还很刻意地回避,现在他自己提及,季予惜当然要问。   荀鹤:“……”他不想说。   季予惜只好叹气,换了个话题,“你见过我们导演了?”   荀鹤点点头,“见过了。”   刚说到这里,甘乐来了,他远远就看见季予惜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两个人简直配一脸。甘乐深知季予惜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有心想让季予惜带他认识一下,于是喊道:“小惜!”   荀鹤的眼睛微眯,这人叫的太亲密了。   季予惜回头,看见甘乐正朝他走过来,于是给荀鹤介绍:“这就是我在剧组认识的朋友,叫甘乐。”   荀鹤听到朋友两个人,眉毛一挑,似乎想说什么,又顾忌甘乐已经靠近,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听着季予惜和甘乐介绍自己。   隔天,季予惜拿着一个造型精美的面具送给了甘乐。   甘乐目光微动,像是想说什么,但因为他想说的话不能宣之于口,最后什么也没说来,只道了谢。   荀鹤看不懂他这个操作,季予惜就私下里告诉他这个面具是经过改造的,自带摄像头和定位器。   他才说到这里,荀鹤立刻不赞同地看向他,他就知道小惜肯定不会听他的,这才想办法来剧组守着他。没想到他胆大到要给甘乐装监控器,他是真的不害怕被发现吗?知道这个面具还是季予慎找人改造的,他就更生气了,季予慎怎么也干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季予惜看他生气了,连忙解释他哥找人做的这个隐蔽性很高,一般的设备探测不出来,完全不用担心。不过荀鹤的脸色太难看了,季予惜连解释都越来越小声。   最后荀鹤轻叹道:“我们还是找朱警官吧,既然你都准备好了,就把权限移交给他们。”   季予惜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他本意是想让黄珅和宋赫显这样的人受到惩处,也不是一定要亲眼目睹他的被抓现场。万一看到一群裸/男,他还嫌脏了他的眼呢。   看他没意见,荀鹤主动联系了朱警官,朱警官一听就笑,这几个月里,他们送了他好多业绩。原本荀鹤还需要通过舅舅来联系朱警官,从上次的案子之后,朱警官让他别麻烦他舅舅,有事直接联系他。当时荀鹤还觉得哪有那么多案子,没想到这才几天,就用上了。   荀鹤带着季予惜和朱警官见了一面,季予惜把前情给朱警官也讲述了一遍,还让朱警官看了面具改造后的效果。   朱警官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孩子发现这样的事不想着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反倒自己研究要怎么收集证据。幸好他还知道拍到画面再报警,要不然朱警官都怀疑他是不是不信任警方了。   等季予惜把监控软件分享给朱警官以后,他觉得他的事做完了,一身轻松。   季予惜担心甘乐关键时候掉链子,让朱警官白忙活一场,提前就说了对甘乐的担忧。不过朱警官想了想,却说他有办法。至于有什么办法,他自然不可能告诉季予惜,把季予惜逗得抓耳挠腮的着急。   甘乐也没让季予惜失望。他到底野心不小,自从他收到季予惜送的这副精美的面具后,更觉得自己胜算增大,越发一心往黄珅那边使劲儿。他也不是没有一点门路,要不然他不可能知道黄珅准备开银趴这件事。他的门路就是之前指点他偷季氏集团机密的那个人,虽然他拿回来的消息不怎么重要,不过对方还是愿意给他机会,两边还是保持着合作。   甘乐找对方提需求,对方趁机提条件,甘乐全都答应了。   这周末,甘乐给剧组请假,季予惜就知道他稳了,连忙通过荀鹤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朱警官。朱警官回了个OK,就不再又动静了。   “也许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荀鹤说。   季予惜当然也懂,他只可惜不能亲眼看见抓捕现场。想必黄珅和宋赫显被抓到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精彩。   荀鹤就拿最近豪门圈的笑谈转移他的注意力。   说起来,上次一群夫人撞见宋赫显出轨和家暴现场后,季予惜一直在等各种流言传出。比如那次晋家的惊天大瓜,虽然他策划了一部分,但传播的那么广,主要还是因为大家见证之后,自发传播的。还有荀家,虽然吃荀家的瓜不太好,毕竟荀鹤是他朋友。但是荀二叔一家的瓜,都从C城传到D城了,这还是季母问他他才知道原来D城好多人都知道了。他怕季母误会,还特意给季母解释,那是荀二叔一家的事,是荀二叔荒唐,和荀鹤父母、荀鹤本身没有关系。   换到宋赫显身上,这么大的瓜应该很快就流传出去了,偏偏豪门圈子一直没有动静。季予惜都想自己出去传播算了,现在荀鹤告诉他,豪门圈子的笑谈是宋赫显出轨夫人的娘家侄女,还家暴。   这延迟性太高了吧!   荀鹤解释说:“那天看到的夫人也就那么几个,大家都害怕宋赫显报复,这才闭口不提。”   “那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了?”季予惜问。   荀鹤:“我猜是桑家传出去的。”   季予惜马上明白了,小桑夫人和桑眷特意在众人面前舍身表演,就是为了宣扬宋赫显的恶行,结果没想到吃瓜的人畏惧宋赫显,竟然什么都没传出去。   说不定小桑夫人还指望过他呢。   季予惜叹道:“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想离婚,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荀鹤道:“她不单是想离婚,还想拿到宋赫显大部分的财产,这才不惜一切先毁掉宋赫显的名声。”   季予惜:“可也不必让桑眷怀孕吧,这牺牲太大了。”他都没说把桑眷送到宋赫显的床上,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   “你这就不懂了,这是双重保险。如果小桑夫人做了能做的一切,结果还是不能如愿,那桑眷上位,岂不是依然能把宋赫显抓在手里?何况桑眷算是背叛了小桑夫人,宋赫显对她只会更信任。”   季予惜:“!”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宋赫显,在桑家人眼中竟这样重要。重要到为了分解他,毁掉他而能牺牲亲生女儿的地步。   荀鹤声音很轻,他说:“桑家早就掉出豪门圈子了,如果能吞下宋赫显的资产,很可能重新站起来。”   在一个月之前,他也不懂桑家的心理。可是当他想重新站回荀家原本应该的位置,才发现有多难。不怪桑家想走捷径,宋赫显本身也对不起小桑夫人。   闲聊之中,两个人也不忘关注朱警官的行动结果。   不过朱警官行动结束也不会给他们消息,他们只能等官方网站的通报。   在通报出来之前,某顶流被抓的瓜先冒了出来。这绝不是季予惜透漏出去的,实在是黄珅流量太大,无论做什么逗人盯着,就连他进剧组正常工作都有代拍守在路口直播他几点上下班。   当他临时取消了一项活动,却不见现身的时候,谣言四起。   其实也不算谣言,他被抓是事实。连工作时都龟缩着,任凭粉丝如何谩骂也不出来澄清。到第二天,粉丝也心凉半截,猜测黄珅肯定是出事了。   接着,顶流被抓的词条就爆了。   只要点开词条,大家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但还是有很多人相信。因为一般这样的词条,如果没事立刻就会被撤热搜,现在没有人管,肯定是出事了。   他的粉丝甚至跑到警方官号下请求快点出通告,好让她们死的明白。这倒是比死鸭子嘴硬,坚信黄珅清白的粉丝讨喜得多。   季予惜翻了一会儿网上的动静,然后问荀鹤:“朱警官他们会出通告吗?”   “会。”荀鹤点点头,像这种群众关切的案子,都会出通告。   结果没等到警方通告,先等来了小桑夫人对顶流的控告。   这真是季予惜万万没想到的,原来周律师接的关于黄珅的另一项委托,正是小桑夫人的委托。周律师给韩导的那份报告,小桑夫人也有一份,且比韩导的那份更详细。 第062章 顶流塌房   其实在小桑夫人发作之前,关于黄珅已经有一个流言在传了。   据说他没出道前,曾有一个女友。后来黄珅签了经纪公司,公司逼着他和女友分手,说他就是吃女友粉的饭,不能砸女友粉的碗。黄珅当时给公司说他们分手了,其实没有。   他和那个女生还偷偷在一起,但是没多久,黄珅变心,他开始用工作太忙作为借口,对女友冷暴力。他们是年少热恋,黄珅出道之前有一段特别难熬的日子,女友一直不离不弃陪着他,自己攒的零花钱全花在黄珅身上。现在眼看着熬出头了,却不得一个好结局。那个女友想不开自/杀了。   这件事被公司压了下去,粉丝全都不知道,连女友的家人拿了钱都保持沉默。只有她的闺蜜一直把她,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多年来不曾忘记过分毫。   现在看到黄珅有了塌房的迹象,这个闺蜜立刻替自己的好朋友打抱不平。   只是这个时候,黄珅的粉丝战斗力尚存,不消片刻就把这个闺蜜骂到删博。说她造谣,说她蹭热度,还有的说,是她的闺蜜晚上托梦让她出来打抱不平的吗?   这种恶毒的言论,即便是路人看到都觉得心寒,更别说这个把闺蜜记在心上很多年的女生了。   她删博不是因为怂了,只是不想好朋友被人谩骂。   ……   小桑夫人就是瞄准这个时机动手的,她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起初,她委托周律师调查宋赫显的时候,只想和宋赫显离婚。等拿到周律师的报告,她就开始计划让宋赫显净身出户。凭什么他出轨还家暴,臭毛病一大堆,反倒还想分大部分的财产。   知道宋赫显还有一个顶流地下情人后,她就开始思考怎么利用顶流的优势。一旦她把这段关系曝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广大网友就是她的天降神兵。   所以她在查完宋赫显之后,又委托周律师详细调查黄珅的情况。   这一次周律师用了比宋赫显更多的时间。小桑夫人也不着急,她知道明星出道前都会处理过往黑历史,黄珅又是顶流,他的过往只会隐藏的更深。   即便如此,她依然找不到好律师帮她打官司。   律师们好像都觉得一个离婚官司影响不了宋赫显,反而还会得罪他,都不肯接她的委托。最后还是周律师接了她的案子,周律师虽然很久没有上过庭,但她更相信他。   不过周律师告诉她,在她正式起诉离婚之前,需要先做点别的安排,来打破宋赫显的假面,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   当然,这些安排最初并不包括桑眷。   桑眷是自己跳出来的,小桑夫人根本不知道桑眷偷偷和宋赫显混在一起了。等她发现的时候,桑眷连孩子都有了。小桑夫人当时特别伤心,甚至比宋赫显背叛她的时候还要伤心。   桑眷比她小十二岁,从她长大,小桑夫人送了她第一双高跟鞋,第一套珠宝,第一个奢侈品包包。小桑夫人只有一个儿子,这个侄女几乎倾注了她所有的母爱,可是她却背叛她。   后来桑眷说,她是故意的,她想帮她。   桑眷说,她早就知道姑父家暴小姑姑,小姑姑脸上的伤,身上的伤,她都见过,也报过警。可是根本没有用,小姑姑会把警察劝回去。小桑夫人解释说家暴这一点根本扳不倒宋赫显,所以她才想在宋赫显面前继续装柔弱。   桑眷不知道她的小姑姑已经有计划了,她只知道她帮不上小姑姑一点,这才孤注一掷,觉得小姑姑倘若发现姑父和她的关系,是不是就会选择离婚。   得知桑眷的打算,小桑夫人抱着她哭了很久,也越发下决心一定要把宋赫显赶出这个家。   到时候她就带着桑眷和孩子一起过。   桑娟说她不想结婚了,这个孩子会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会告诉孩子她没有父亲,是妈妈从精子库里挑选的不知名父亲,虽然这个精子质量可能不太好。其实桑眷也担忧孩子长大后会不会像宋赫显那样,五短身材,像个圆西瓜。不过小桑夫人的儿子长得很高大,给了她一些信心。   在计划曝光黄珅和宋赫显关系之前,小桑夫人和桑眷对黄珅大致做了个了解。   按照周律师的报告,黄珅从出道就跟着宋赫显,他出道几年,就当了宋赫显几年的情人。宋赫显对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起码他出于保护的目的,并没有在圈子里曝光两人的关系,所以黄珅的名声干干净净,圈子里没有关于他被人包养的传闻。可是宋赫显也会打他,桑眷告诉小桑夫人,宋赫显在性/事上有很多毛病。黄珅身上的伤绝对不会少,应该都是床笫之间受的。   这些小桑夫人就不清楚了,起码在他们青梅竹马阶段,宋赫显还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有特殊性癖。也许他以前压制了自己的变态爱好,也许是这些年里,普通的性/事越来越难以让他满足,他才开始开发别的爱好。   小桑夫人不关心宋赫显的性癖,却很担心宋赫显是不是也这么对桑眷。   桑眷忙说,怀孕是她的护身符,宋赫显并没有对她很过分,可能他在面对桑眷的时候,更享受心理上的快/感,一种睡了小桑夫人最疼爱的侄女的隐秘快/感。   虽然小桑夫人早就想好要怎么利用黄珅,但黄珅在圈子里的名声太好了,他的粉丝也很凶。曾经一个和他合作的女艺人,因为在剧组和黄珅动作亲密了一些,就被黄珅的粉丝骂上了热搜,所以小桑夫人并不太敢直接和黄珅的粉丝群体硬碰硬。   她开始找寻机会。   那天下午在影视城,她和桑眷两个人你追我赶表演了一下午,的确是在钓黄珅。那天有黄珅的杀青仪式,而桑眷在争吵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引起黄珅的注意,黄珅一定会担心小桑夫人来影视城是在找他。   这样,桑眷就可以用两人联合共同对抗小桑夫人的借口,来接近黄珅。   黄珅果然上钩了,只是他的警惕性很高。他并不关心桑眷所说,他们联合把正妻逼走的提议,反而隐晦地向桑眷确认,小桑夫人知不知道他的存在。没说几句话,他就匆匆离开。   不过小桑夫人安排了个娱记,第二天爆料号发的顶流疑似恋爱的视频就是小桑夫人让放出来的。她想通过这个视频来测验黄珅能不能利用。答案是不行,黄珅工作室处理太快了,粉丝也很生猛。这让她对曝光黄珅和宋赫显的关系有些信心不足。   再之后就是品鉴会,她和桑眷又策划让大家看到宋赫显出轨家暴的这面目,可是那几位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宋赫显,回去后竟然一声不吭地替宋赫显瞒着。这其中就包括季家的小儿子,她本以为别人会怕宋赫显,但季家肯定不会怕。奈何季家这个孩子实在太不八卦了,也没起到半点作用。   小桑夫人最后是自己动手,把这个瓜宣扬出去的。她发现想利用舆论做点事情是真的难,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   这天,她和周律师商量,要不直接起诉吧,按照她们手上的证据,宋赫显肯定败诉,周律师却让她再等等。小桑夫人真的等不下去了,她知道宋赫显请了一个律师团,在给他做隐瞒财产,转移财产的工作。拖得越久,她分到的东西就越少。   这个时候,天降喜讯!   宋赫显因为聚众淫/乱被抓了。   小桑夫人接到警局的电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盼了这么久的好事,终于轮到她了?   警方联系她,只是出于告知家人下落的目的,并没有告诉她宋赫显要怎么处理。当时周律师就说,这个案子不出意外会是个公诉案件,宋赫显铁定坐牢。   紧跟着,网上就有了黄珅被抓的消息。在大家都猜测黄珅被抓的爆料是真是假的时候,小桑夫人很肯定,这就是个真消息。黄珅肯定是和宋赫显一起被抓的,宋赫显这些年越来越荒唐,黄珅总是和他在一起,作为宋赫显的发泄对象,他难道不需要发泄?   这种场合有他太正常了。   还没等小桑夫人先行动,她发现有个女生先她一步指责黄珅冷暴力女友,致使女友自/杀。虽然这个博主被黄珅的粉丝骂到删博,但这意味着黄珅那密不透风的保护罩开始破了,简直是天赐良机!   小桑夫人立刻把找人代笔写的控诉长文发了出来,并且是图文并茂。   这篇长文几乎让兵荒马乱的黄珅粉丝直接溃散。本来还有些粉丝想挣扎一下,等官方发通告,或者等工作室出辟谣声明。结果两样都没有等到,却接连等来了圈外人的控诉。那个替闺蜜讨回公道的博主被她们骂到删博,还可以说她居心不良。那宋赫显的夫人连黄珅和宋赫显勾搭的证据都发出来了,她是为自己讨回公道,这还有什么好洗的?   黄珅曾经义正言辞表态过他讨厌感情里的不忠,可他却从出道以来,一直做着言行不一的事,简直让人觉得可笑。   没等到官方公告,却有大片黄珅的粉丝脱粉。   甚至周律师趁乱还替小桑夫人发了条微博。说他受桑女士的委托,处理离婚事宜,日前已经对宋赫显先生及其出轨对象完成取证,不日开庭,并奉劝黄先生及早归还由宋赫显赠与其的夫妻婚内财产。   ……   季予惜看到这条微博,乐得停不下来。周律师实在太损。这个时候发这样的微博,简直在往粉丝心上扎针刀子。   不过桑家的事算是结束了,宋赫显婚内出轨,且品行不端。小桑夫人趁着这个机会,拿着证据再告不赢,就白折腾这么久了,而且宋赫显的律师团队因为宋赫显被抓也解散了,宋赫显目前更需要刑事案件的辩护律师。   季予惜叹道:“这样小桑夫人也能如愿了。”   虽然他对小桑夫人的想法和做法持保留意见,尤其是桑眷竟然真的怀了宋赫显的孩子,她还打算生下来,小桑夫人还说要和桑眷一起养。简直到处都是雷点,但愿她们俩以后不会后悔吧,孩子毕竟无辜。   季予惜还在剧组,导演正为男二被抓而发愁。   甘乐牵扯进去黄珅的聚众淫/乱案,也被抓了。   换个男二不难,甘乐的经纪公司愿意为甘乐违约部分做出赔偿,也愿意推荐其他的演员,来顶替甘乐的戏份。可是甘乐的戏份拍了一半,现在换人几乎等于重拍。本来就是二十天的网短剧,这下要延长拍摄周期,成本直接增加一半。就算甘乐违约赔付后,也抵不过增加的成本。   导演唉声叹气,一直在头上揪头发。   小成本的制作就是这样的,每一分钱都计划着花。反倒是大的项目,不会这么抠搜。季予惜看的不忍,主要是心疼导演那本就不多的头发,干脆问导演:“导演,怎么不让投资人追加点投资?咱们成本没多少,追加也就几十万就够用了。”   导演叹道:“资方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在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联系不上,还怎么提要求啊。”   季予惜心中一动,怀疑这个老板就是他大哥所说,专门针对季氏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的对家,也是甘乐自以为发展的门路。季予惜发散思维,这个人既然能告诉甘乐,黄珅在搞那种派对,而且还能有具体的时间和地址,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在这群被抓的人里面?所以导演才找不到他。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精彩了。】季予惜对他的这个猜测十分兴奋。   本来没有亲眼目睹宋赫显和黄珅被抓,他就挺遗憾的。因为这个猜测,他就有理由让荀鹤联系朱警官了。   想到这里,他去找荀鹤。虽然荀鹤说他是来学习的,季予惜倒觉得他更像是来培训的,有时候连剧组导演都围着他听他讲课。导演不在的时候,其他人也会把他围住。   荀鹤倒是不私藏,他能教的都教了,于是,剧组的人亲切地喊他荀老师。   今天他的周围照常围了一圈人,季予惜扒开人群,挤到他身边,问:“你什么时候结束?”   荀鹤刚好讲完一个知识点,直接说:“现在就结束,你饿了?我们去吃饭。”   听他这么说,大家也不好意思围着他了,说笑几句,各自散了。   等只剩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的时候,季予惜才把猜测说出来,他打趣道:“荀老师,我这儿也有一道题,需要你帮忙解答。”   荀鹤被他逗笑了,干脆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反正拍摄暂停了,他不带假发套,随便揉。荀鹤配合地说:“季同学请讲。”   季予惜便道:“已知条件如下:一、剧组由某人投资,某人不曾露面;二、甘乐受某人恩惠,进组饰演男二;三、甘乐受某人指点,前往参加黄珅举办的银趴;四、银趴参与者被抓获;五、投资人失踪,暂无法取得联系。求问,某人是谁?”   他伸着手指,把所有事情的因果关系都这样放出来。荀鹤刚开始一脸迷茫,听到最后却懂了,说:“这个不难,等老师请教过朱老师以后,再答复你。”   季予惜点点头,朱老师就是朱警官,只要荀鹤肯帮他问,就再好不过了。   荀鹤又问:“季同学中午想吃什么?”   季予惜在他身上撞了一下,“你还演上瘾了。”   荀鹤随即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向朱警官打听这个不难,虽然办案进度没有向公众公开,但荀鹤是知情人,又涉及到剧组的正常工作,稍微说一点没关系。朱警官考虑了几秒,随即告诉荀鹤:“除了宋赫显,还有一个老板,是开网络公司的。”   荀鹤又问了下名字,记下来之后,马上去找季予惜。   季予惜拿着名字去问导演,导演苦思冥想,想起来转账的时候,投资方的微信真实姓名尾字,和警方说的那个名字尾字相同,都是一个田字,于是他们确定资方就是这个人。   季予惜无意中查清了他大哥给他的任务,觉得自己棒棒哒,走路都带风。倒是荀鹤抱着电脑认真查看这个网络公司的官网和信息,他渐渐皱起了眉。   “怎么了?”季予惜好奇地问。   “这只是一个小老板。”他说。   “有多小?”   荀鹤:“这个网络公司注册资金只有五十万。”   也许只凭这个,就下结论太过于武断。可荀鹤查了他的名下,并没有其他公司。   季予惜想了想,说:“小老板也没什么,本来网剧投资就少,几十万完全可以拍完。”   他在意的点是,一个小老板为什么要和季氏集团作对?他大哥郑重其事地把他派过来,就是为了让他顺藤摸瓜,找到甘乐背后的人。结果这个人能量这么小,简直和他的野心不匹配。   季予惜:“你说他背后会不会还有人?”   荀鹤摇摇头,“看不出来。”   从这个小老板的网络公司官网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网络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网络销售,网络推广这方面。官网上看不出来他的客户都有谁,但能看出来这个公司目前还是正常营业的。   荀鹤说:“还是让你哥查一查吧。”   季予惜也是这么想的,他起身给他大哥打电话。   季予慎听到这个老板的公司体量只有几十万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小的公司就敢收买季氏集团旗下的艺人,打探季氏集团旗下娱乐公司的消息。关键是旗下的艺人还信了,这不能说是蠢,只能说甘乐没长脑子。   从甘乐被抓之后,季氏集团的娱乐公司早就准备好了预案。准备在官方通告发出后的第一时间就切断与甘乐的联系,并向甘乐索赔。出了这样的事,甘乐本就没多少的粉丝只怕要跑干净了,想必不会再有人觉得娱乐公司欺压旗下艺人。   其实以甘乐的人气,根本没有人发现他失踪了。这两天,网友热议的几个消失不见的明星,虽然不如顶流名气大,但也都属于圈里比较知名的。甘乐这样的咖位,确实上不了桌。所以事情发生已经三天了,还没有粉丝意识到,甘乐也在这次塌房的艺人名单里。   季予慎和季予惜想的一样,这么一个小公司的小老板。怎么会有胆量和季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作对呢。   虽说娱乐公司依附于季氏集团,是季氏集团旗下非主营的一项业务,并不怎么出名,却也不是一个小小网络公司能够肖想的。这要是让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听说,估计他会气得吃不下饭,简直侮辱人。他当成对手的人,居然只是个几十万体量的网络公司,甚至都没有涉及娱乐方向的业务。   季予慎很快告诉季予惜,这件事情他会查。   季予惜说:“这个小老板和黄珅的关系似乎不浅,最好查一下他和黄珅到底有什么关系。”   能在黄珅面前说的上话,把甘乐带到他们这次举办的银趴里,黄珅一定非常信任他。   虽说周律师关于黄珅的报告里不曾出现过这个人,但季予惜就是有预感,这个小老板和黄珅一定有非一般的关系。   季予慎答应了,他说:“我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挂电话之前,季予惜吞吞吐吐的给大哥说:“我想投资现在在拍的这部剧。”   季予慎惊讶了一瞬,然后说:“你要是喜欢这部剧,我来投。”   季予惜却说:“几十万我还是有的,就是一个小短剧,就不劳烦大哥操心了。”   他进组大约也就十天时间,最初他不喜欢权宦这个角色,但越拍越上头。这部剧的剧情紧密,高/潮迭起,不应该用短剧简单定义它,他是真的想认真拍完这部剧并期待它上线的。   说到这个季予慎有点愧疚。一开始他安插季予惜进剧组,确实是怀疑有他不知道的人在针对季氏集团。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除了惜宝,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这才把他送进剧组。现在再看,以季予惜如今的势头反过去去拍短剧,确实有点掉咖。   季予慎开始着想,拍完之后要如何给这部短剧铺路,才能把季予惜的咖位堆上去。   不过这些事季予惜不需要知道,由他在幕后操作就可以了。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家常,之后挂了电话。   ……   在等季予慎消息的时候,网上就忽然有了不一般的动静。   这件事说来也是凑巧。最开始只是有人想蹭顶流塌房的热度,悄悄在私底下卖以黄珅为主角的小黄片,说是黄珅,一般这样的大家都知道是假的,没什么人相信。   结果没想到黄珅的流量是真的大,即便知道是假的,也还是有不少网友在他那里下单。卖片的人自爆他的视频都是从外网下载的,绝对保真。而且什么类型都有,他还截了一张文件夹的截图。什么男男、男女、n/p、各种花活。只有顾客想不到的,没有他没有的。   有网友出于猎奇的心态,把他的片全买了下来,打算仔细研究。但是他越看越疑惑,难道真的是黄珅吗?   视频里的主角有很多个,那个疑似黄珅的男人是最常出现的。各种花活里他都是主角,他的那个长相简直和黄珅一模一样。看的时候,总觉得这就是黄珅下海了,在演小黄片。   猎奇网友一直看到最后一个假面舞会的视频,他更加震惊了。   这个视频虽然大家没有露脸,但他还是凭借优越的阅片量,认出了那个带着狐狸面具,被不同的男人在不同地方以各种姿势压在身下的男人,就是疑似黄珅的主角。   除了他,他还发现了一个五短身材,胖的像西瓜一样的的男人。   这个人太有识别性了,简直和这两天住在热搜上的宋赫显宋总一模一样。   他把这两个人的样子截图打码,发了出去。附上文字:[求粉丝告诉我,这真的是黄珅吗?]   本来黄珅的瓜在网上大家都吃腻了,关注点已经跑偏。在这条动态出来之后,网友瞬间惊了,开始全网求资源。手快的拿到资源的人,更是文字直播对比小黄片的人是不是黄珅。   黄珅出道这么多年,拍了那么多戏,近乎□□的镜头也有。这倒是方便了网友找线索,直播楼的楼主从头到脚到胸到每个部位,全部截下来细节图,放在一起比对。然后网友发现,黄珅和片子里的男人,甚至连肩膀上的痣都一模一样。   就是粉丝亲妈眼看到这里,也不敢说这不是黄珅。   这个发现,让全网沸腾。没想到黄珅私底下是这副样子。   黄珅在网友心目中的形象一向矜贵,属于冰清玉洁那一挂的,他平常连和女明星炒作的新闻都很少。   几年前甚至还流传出他为了不陪睡而被大佬封杀的故事。这个故事在他没塌房之前,大家提起来都津津乐道。在他塌房之后,提起来还是津津乐道,只不过言语间多了一点调侃的意味。   本来网友以为他和宋赫显搞到一起就够离谱了。毕竟宋赫显的外在条件配黄珅实在是委屈了他。结果没想到,黄珅私底下这么混乱不堪,他在视频里的尺度大的超出人的想象。很多脱粉的粉丝看了都接受不了,纷纷断网疗伤。   之后,好事的网友把和黄珅发生关系的男人女人全都截图下来。总结道:[截止目前,黄珅一共被18个男人睡了,还睡了8个女人。目前是男人占优,请女性同胞们努努力。]   这一句话得罪的人不少,评论区很快变成了战场。季予惜看到也觉得这么说不合适,不过他的关注点在人数上,这个人数确实很惊人。   除了黄珅之外,还有几个消失的明星也都在假面舞会中一一对应到了疑似人选,至此,虽然还没等来官方的通告,但网友已经基本确认塌房的艺人都有哪些。   当然这场狂欢并没有持续很久,网警发现网上的动态,很快删光了小视频的链接,并查到了一部分卖片人的地址,抓了一波人。这下子就算手里有视频的网友,也不敢拿出来分享。来的晚的人,只能对着打扫干净的战场惋惜。   季予惜不是来的晚的人。他一直关注着网上的动态,自然没有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不过即便是他见多识广,依然要被黄珅的操作吓晕了,他没想到,一个人为了追求刺激能做到这种地步。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他旁边的荀鹤知道他在干什么,不想让他看下去,却张不开口。因为季予惜太坦然了,他好像就是为了吃瓜而看片,根本不在乎他看到了什么。   这让荀鹤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龌龊了,不就是些没底线的小黄片吗?以批判的角度去看不就好了吗?但他还是不敢靠近季予惜。   季予惜吃完瓜后意犹未尽地说:“黄珅会这个样子,多半是宋赫显的功劳。宋赫显一看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他又那么变态,黄珅不自己找地方发泄,只怕早晚要崩溃。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些视频是谁拍的?是经过同意拍摄还是偷拍,然后放到网上的?”   但季予惜很快摇了摇头,他觉得不像是偷拍,因为有些角度偷拍是拍不到的。而且除了假面舞会的那一期。其他视频里并没有宋赫显的身影。   季予惜当然不会觉得宋赫显没有参与那些视频,可能只是拍摄者没有拍他而已。   想到这里,季予惜隐约有了个猜想。拍视频的人应该是宋赫显安排的,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让人拍下了这些视频。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可能仅仅是为了威胁黄珅。   但是这些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这肯定不是宋赫显的主意。因为这些视频一旦曝光,黄珅就算毁了,他不觉得宋赫显想毁掉黄珅。   那就只可能是把视频发到网上的人,违背了宋赫显的意思。   任由季予惜如何发问,如何思考,在他旁边的荀鹤始终一言不发,甚至离季予惜越来越远。因为荀鹤不敢保证自己看到那些视频会毫无反应,干脆不参与讨论了,只说季予惜的那些猜测他都认可。   不过就算讨论也没什么用,这个话题最终只能不了了之。他们不可能找宋赫显或是黄珅询问清楚,也猜不到把视频发到网上的人是谁。只能寄希望于朱警官办完案以后,想到他们举报有功,再稍微给他们透漏一点细节。   吃完这个瓜之后,季予惜开始百无聊赖。剧组在他的挽救之下,已经进入了正常拍摄期。荀鹤也回去了,他一个人在剧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连个聊八卦的人都没有。   这个时候,姗姗来迟的官方通告终于发布了。公告中没有列举是哪些人参与了违法行为。只用了宋某某、黄某这样的字眼代替。   通告之下,网友的一大乐趣就是把这些某某人,和消失的明星们对号入座。直到他们发现了一个叫甘某的人,大家开始议论。   [这个甘某是娱乐圈的人吗?]   [应该是吧?不是娱乐圈的人怎么可能和黄珅他们玩到一块儿?]   [娱乐圈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啊?应该不是明星吧?说不定是经纪人助理什么的。]   [不会是我家孩子吧?惊. jpg。]   [楼上胡说什么呢?还有往自家孩子头上扣屎盆子的。]   [你们说的是谁呀?哪个艺人姓甘?]   [不就是经常演男配的那个甘乐嘛,又不出名,有什么不敢提的。]   [楼上说话注意一点,我家孩子才刚成年,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谢邀,不约。]   恰在这个时候,季氏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发了一条声明。声明中载明,艺人甘乐从事违法行为,违反公司规定,即日起解约。   这下子本来还在维护他的几个妈粉瞬间删评跑路,引得网友一阵大笑。   其实如果他们看过小视频就会发现甘乐的身影,季予惜一眼就认出了甘乐。可能因为他戴了自己送的面具。甘乐在那群人里有些放不开,视频前半程一直瑟缩在角落里,直到被一个男人拉住,然后加入狂欢。   当然没多久,视频就结束了拍摄,季予惜猜测应该是被警察敲门了。   即便这种危机的情况下,上传视频的那个人还不忘先把视频传上去,真是敬业。   ……   网上的风波暂停后,季予慎那边也有了新消息。他查到了网络公司的那个人是谁,竟是宋赫显的司机,叫刘良田。他上有老下有小,做了这些年的司机一毛钱没存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发了批横财,突然有钱了,还开了个公司。   季予惜灵光一闪,整件事情全都串起来了!   【拍摄视频的人一定是这个刘良田,他是宋赫显的司机,宋赫显信任他,才让他拍摄这种视频。但他缺钱花,干脆把视频放到外网上赚钱。】   但是还有一点想不通,就是他为什么要收买甘乐,和季氏集团作对。   看宋赫显在季予慎面前的样子,他都没胆和季氏集团作对,他手下的一个司机竟然敢。这中间还有逻辑吗?   季予慎却告诉惜宝,“这个完全是误会。刘良田偶然认识了甘乐,甘乐看他开着豪车,就误会他是某个大老板,于是主动贴上去。刘良田被人吹捧后,也不敢说自己不是,就这么和甘乐相处下来。”   季予惜:“……”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季予慎接着说:“后来甘乐劝他投资一部短剧,这才有了权宦这部短剧。”   这样就能说通了。刘良田和甘乐相处的时候,他可能告诉了甘乐黄珅的事,甘乐费尽心思讨好他,被他带着去坐牢了。   一切尘埃落定,季予惜也松了一口气。坏人得到惩处,小桑夫人和桑眷得到救赎,韩导和慕童姐避免被黄珅拖累,导致心血白费,这算是一个大圆满的故事。   这天晚上,韩导亲自登门答谢季予惜。他说他谢完季予惜再去谢王导和荀鹤,这次多亏大家,他才能避过风险,平安开机。他还不是空着手来的,他打听到季予惜喜欢画画,不知道从哪里淘来了一幅大师名画特意送上门。   季母看不出来名画名在哪里,却依然笑着和他道谢,说他太客气了。   其实韩导很鸡贼,他的剧组是被季予慎盘活的,慕童是女主,又是季家未来的儿媳,他却没有讨好他们,只说来答谢季予惜。这也是因为他发现不论是季予慎还是慕童,都把季予惜看得很重要,那他专门来答谢季予惜,在季予慎和慕童面前就更能刷好感值。   季母留他吃饭,韩导不肯,说他还要去王导家里。见状,季母也不好执意留下他,就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口。   她前段时间一直在出差,终于忙完了回到家中,才听季予慎细说宋赫显的事。   知道这件事里也有惜宝的功劳,季母看向小儿子的眼神越发骄傲,她的惜宝就是最好的孩子。   季予惜正在端详韩导送过来的话,一回头看到季母的表情,他直接愣了,“妈,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季母越发慈爱,“妈妈快要过生日了,能有你们三个好孩子,我这一辈子不白活。”   她并没有忘记惜宝说过她最后会名声尽毁,老无所依,但她有这几个孩子,她一点都不怕。   季予惜腾地想起来,【啊啊啊啊我还没有给妈妈准备生日礼物!】   都怪最近吃瓜吃的太开心,他把这件事给忘了。算算时间,下周一就是季母的生日。明明早就写下备忘录里,临到近前,还是忘了。   季母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又说:“你爸爸的意思是这次想多请些朋友到家里来聚一聚,我先和你说一声。”   季予惜:“好啊。”   季母越发开心,惜宝没有心声,说明这次生日宴能平安地办下去。 第063章 大逆不道   秋天到了,天气越来越凉。这周一,季母的生日宴如期举行。   和季家相熟的朋友们都来了。季青白和王安华都是全家到场,慕童和沈栖也都来了,这些还都是关系比较近的。除此之外,还有朱院长的女儿朱盈婷也特意来送了个礼物,只是她比较忙,没有留下来参加晚宴。   还有一些季予惜不太熟的长辈,他就只打了个招呼,然后去找单予安玩。   单予安比暑假的时候看着成熟了许多,和季予惜没说几句话,开始左顾右盼,显得心不在焉。   季予惜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因为林雅也来了。   单予安自己清楚他和林雅之间的关系。虽然那些是本该发生却没发生的事,但他看到林雅还是有些不自在。   林雅倒没什么,比夏天的时候活泼许多。王安华告诉季母,她和林雅已经办完了领养手续,林雅现在是她的女儿了。季母听罢很高兴,送了林雅一条项链作为见面礼。   季青白还是第一次见林雅。之前林雅的父亲出事的时候,她和单予安还没有赶回来,等他们回来时,林雅已经被王安华接走了。她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姑娘,却从来没见过,这次一见顿时心生欢喜。如果自己的儿子未来真的和这个姑娘发生点什么故事,她是很愿意的。但一切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思,她看林雅对单予安也就平平。倒是单予安,时不时的总是偷瞄林雅。   临到晚宴快开始时,季氏集团的员工也来了一些,其中就有季予惜比较熟的颜姐。颜姐是季氏集团的老员工,她和继母自然是相熟的,于是也拖家带口的来了。   她的老公姓苏,是个律师,季予慎之前提到过。她的儿子10岁出头,正是调皮的年龄。季予惜算是懂了,颜姐为什么会有那么多12+的玩具,原来自己还是蹭这个小家伙的。   整个生日宴的氛围是轻松而自在的,晚宴结束,一些不那么亲近的朋友和亲戚先告辞了。剩下没走的就围到一起聊天。只是聊天的队伍也分成了三波,季母她们几个女性坐在高椅上,围着吧台喝酒。季父和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泡茶,季予惜他们小辈自己找了个角落玩游戏。   颜姐讲了好几个她老公接的案子。要说律师遇到奇葩的概率比一般人好像要高一点,就比如说颜姐正在讲的,一个年轻男生到律所咨询关于他父亲的财产分配问题。   他说他父亲有另外的孩子,那个孩子的母亲在他父亲去世以后把他父亲的财产转移了,他想起诉拿回来。苏律师说,如果他父亲去世的时候和他母亲的婚姻关系是存续状态的话,这个案子胜率很大。结果这个男生说他父亲和他母亲只有协议但共同生活,和那边的那个女人分居,有结婚证。   苏律师一听就劝他低调一点。人家那不叫转移财产,人家叫合法继承财产。如果这个咨询人能证明他和他父亲的亲子关系,那他也可以继承属于他的那一份遗产,毕竟婚生非婚生的孩子拥有同样的继承权。如果没办法证明,就要提防对方对他们母子进行起诉,要求他们归还这些年用于他们母子身上,属于夫妻婚内共同财产的那部分。   这个男生还很不服气,觉得他父亲的财产都是和他母亲在一起后打拼出来的。然后苏律师只好说这个案子他接不了,让他去找别的律师。   颜姐说到这里简直乐不可支。她说:“本来老苏以为这个案子是小三抢夺家产,原配的儿子想起诉拿回来。结果搞了半天,竟然是小三的儿子想起诉原配分遗产,简直闻所未闻。”   王安华在一旁说:“这都是男的不老实,他要是规矩一点儿,他死后哪有这么多事儿。”   季青白插话说:“说到这个,我想起个事儿。上周我逛商场的时候,碰见了一个认识的男性朋友。本来想和他打个招呼,结果一看,人家牵了个不认识的女人,把我吓得赶紧转身躲开了。”   王安华哼道:“你躲什么呀?是他丢人,又不是你丢人,你还怕见他?”   季青白说:“不是怕见他,就是觉得尴尬。万一他再给我介绍那个女人是谁,我是应还是不应。所以说男人真的应该老实一点,要不然就连朋友都觉得困扰。明明是他有问题,反倒是我紧张得不行。”   季母笑道:“前段时间我和你哥一起出差,你哥认识的一个哥们和我们偶遇了,他直接装没看见我们。你哥在后面拼命叫他,他转过来仔细看了看,说看你哥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吓得他不敢认。”   几个女人哄堂大笑,季父在一旁听见了,多解释了一句:“主要是你嫂子以前从来没和我一起出过差,他才不敢认。”   季青白道:“主要是我嫂子美貌依旧,和我哥不像一个年龄段的人。”   季父冷眼看过去,“你嫌我老了?”   季青白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又引得大家一阵欢笑。   笑完之后,王安华才想起来:“青白,你遇见的那个男人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季青白说:“华姐应该不认识吧?叫魏虎。”   王安华想了一会儿,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季母打趣道:“幸好你不认识,否则你又要替他夫人打抱不平了。”   “那是自然!女人互助嘛!”王安华坦坦荡荡。   倒是颜姐思考片刻,突然转过去问她老公苏律师:“老公,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魏虎的?”   苏律师正在和单靖远说着什么,听见叫他,他先是“啊”了一声,想了想,才说:“不认识。”   颜姐提醒他:“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委托人是魏虎吗?”   苏律师推了推眼镜,“我想起来了,他可不是我的委托人,我的委托人是他的妈妈。他算是介绍人吧!”   季青白好奇的问:“是同一个魏虎吗?我认识的那个魏虎是做办公用品生意的。”   宋律师点点头,“那就没错,我认识的那个也是搞文具生意的。”   王安华奇道:“苏律师,魏虎的妈妈委托你打什么官司?”   苏律师笑了笑,显得很腼腆,“离婚官司。”   颜姐解释说:“这事儿我知道。一开始是这个叫魏虎的来找老苏,说想让他父母离婚。”   想让父母离婚不是没有,有些父母一直在为了孩子彼此忍耐,等孩子成年后,会觉得他们还是离婚好。这种情况不光是律师,就是普通人也都听过很多。   可是季青白记得,那个魏虎都快四十了吧?   那他的妈妈最少也要六十岁了吧,这个年龄,儿子还坚持让父母离婚,应该是他的父亲有让人难以忍耐的毛病。   大家都在等着颜姐讲故事,颜姐却不说了。   王安华等了一会儿,催促道:“你快说啊,因为什么要让他父母离婚?”   颜姐看了看老公,“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老公,你那个委托人为什么要离婚啊?”   苏老师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这个涉及到客户的隐私,我不能讲。”   既然不能讲,王安华也不追问了,转而说起魏虎,“那这个魏虎结婚了吗?”   她问的是季青白,季青白既然看见魏虎牵个女人就吓得躲了,那应该是知道魏虎有老婆。   季青白点点头,“可不是结婚了嘛,我也是因为孩子上学,总需要买学习用品才认识他的,十年前他家只是个文具店,后来才慢慢做大了。他老婆以前在店里收银,对着顾客总是笑眯眯的。不过孩子升学后,我就不常去他老婆的店里买东西了。”   王安华冷眉一竖,骂道:“这男人,真该剁了。”   苏律师悄悄碰了碰郭宁,小声说:“她一直这么凶吗?”   郭宁点点头,却一脸幸福。   苏律师:“……”热恋的男人真可怕。   季母也悄悄推了推王安华,给她示意还有孩子们在场,让她收敛一点。王安华却说:“正是应该好好教教孩子们,免得以后遇见这种男人不知道赶紧扔。礼清你别觉得你家都是儿子,就没有关系,这世上可不是只有渣男。”   季母求饶,“你说的真对,你们几个小的都听到华姨的话了吧,以后遇人不淑,一定要及时止损,千万别拖到七老八十了再后悔。”   季予惜几个人都应了,大人们才又转过去聊天。   季予惜他们几个人支了个麻将桌,一群人凑出来四个会玩的,其他都在一旁看着,连颜姐12岁的儿子都不例外。他和林雅属于一窍不通,季予慷是稍微会一点,和沈栖凑了一个位置,单予安则和大表哥凑了一个位置,其他两个方位是季予惜和慕童。   季予慷突然问季予惜:“荀鹤今天怎么没来?”   以前他总粘着惜宝,季予慷看他有点不顺眼,今天发现他没来,又担心惜宝和他是不是吵架了。   季予惜打掉一张没用的牌,随口说:“他提前给妈送了礼物,前两天有事回C城了。”   季予慎顿时也好奇起来,“他回C城干什么,之前不是说临过年再回去吗?”   季予惜:“只说有事,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   慕童闻言奇道:“他不是要回去接手家族企业吗?没给你说啊。”   季予惜一愣,荀鹤没给他说过。季予慷看惜宝的神色,自然明白他之前根本并不知道荀鹤这个打算,怕他难过,忙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只是季予惜心神不宁,连连打错牌,被单予安无情嘲笑,他索性把位置让给单予安。单予安跃跃欲试,并说:“小表哥,输了算你的,赢了算我的啊。”   季予惜给他比了个OK。   他出去后,季予慷也跟着出去了,发现季予惜在和荀鹤打电话,他没有打扰。不过荀鹤似乎很忙,并没有和季予惜聊太久,就结束了通话。   季予惜挂断电话,依然不开心。荀鹤还是没有告诉他,他回C城是想接手家族企业。他现在懂了荀鹤之前说他不想导戏,想换个人生目标,不是在开玩笑。只有他以为荀鹤在他们剧组当老师当的很开心,一句不想导戏只是戏言。   是不是因为他没当真,荀鹤才要瞒着他。他以为他和荀鹤已经算是顶顶好的朋友了。   季予慷等他挂了电话,才露面。   他陪着季予惜坐在了秋千上,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季予惜沮丧道:“连慕童姐都知道荀鹤要回去接手家族企业,只有我不知道。”   季予慷:“你知道我喜欢你沈栖哥很久了,为什么一直不敢表白吗?”   季予惜懵懂地摇头,他不知道二哥为什么说起这个,也不知道二哥问题的答案。   季予慷:“沈栖最开始一直把我当成好朋友。我越是喜欢他就越是胆怯,害怕他知道后对我失望。荀鹤应该是差不多的心情吧,你一定表达过希望他继续做导演的想法,所以他才不敢告诉你。”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才说:“可是他真的很有天分,就这么放弃会很可惜。”   季予慷道:“他自己未必不觉得可惜,只是可能他有非放弃不可的理由,作为朋友我们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不是吗?”   季予惜想了想,点头道是。   “既然想通了就进去吧,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要是不开心,妈会担心的。”季予慷拉着他起来。   季予惜顺从地跟着他进去。   单予安把位置让给了林雅,他则坐在林雅一侧,教她怎么出牌。   季母等人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话题了,听着像是又在吃瓜。季予惜听了一会儿,还真是吃瓜,而且是荀鹤家的事。就是荀鹤二叔一家整整齐齐领离婚证的事,还有他们家乱七八糟的关系。这个事情之前已经传到了D城,她们中还有人不知道,所以才又拿出来当个故事讲。   虽然没有提到荀鹤和他父母的名字,季予惜听着却不太舒服。他发觉自己挺双标的,自己吃瓜的时候吃的很开心,现在轮到别人吃瓜,他就有点不乐意了。   正当季予惜大脑飞速转圈,想把这个话题揭过的时候,苏律师突然莫名站起来,“姐弟恋怎么了,他们都离婚了,前岳母和前女婿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你们不要有偏见。”   颜姐觉得他莫名其妙,“没人说不可以啊,我们不是在担忧吗,他们相差快二十岁,现在看着还差不多,二十年后呢?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前例,你不是给我讲过有个网红小哥,和比他大二十岁的女人结婚了,两个人生活了二十年,现在女人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网红小哥却不到五十岁精神焕发。他把自己的婚姻作为噱头成功引流,但在直播的时候,对老太的却很嫌弃。”   颜姐说到这里,已经开始皱眉。“我都怀疑保不齐那天他能把老太杀了,然后伪装成寿终正寝。”   季青白悄悄地按住了胸口,怎么越说越吓人了。   季母安抚地在她身上拍了几下,也问苏律师,“小颜说的可是真的?”   苏律师面对季母,自然不敢像对自己老婆一样,忙说:“这个故事是真的,网上搜一下还能查到。这个网红小哥最开始就不是真的喜欢那个老太,他是博热度,只是那个时候网络没现在发达。他要是真喜欢这个老太,就不会总是用老太的照片当视频封面照,在短视频平台上引流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没说这个案例不具有教育意义,只是觉得荀家那对前岳母和前女婿既然都领证了,那就盼着点他们好吧。”   “我们哪有不盼他们好的?”颜姐生气了,“就你严谨,就你会就事论事,我们表达一下看法就是有偏见。”   看颜姐是真的生气了,苏律师举手投降,又坐了回来。   王安华说:“别生气,我们就是随便聊聊别人家的事,要是觉得不好,那我们就不说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吵起来,今天可是礼清的好日子。”   颜姐觉得不好意思,连忙给季母道歉:“对不起啊清姐,是我冲动了。都怪苏格,他这人就是不会讲话,有时候能把人气死。”   季母笑道:“苏格是律师,他要是不会讲话,那咱们在座的诸位就都是哑巴了。”   其他人配合地笑了,这个小风波算是就此揭过。   可是季予惜却没什么动作,因为他愣住了。【苏格?不会是姐弟恋的那个苏格吧?】   他这一句心声,整个房间里一半的人都能听到,季母和季青白面面相觑,不明白惜宝怎么突然提到姐弟恋。   颜姐和苏格的确是姐弟俩,颜姐比苏格大两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苏格研究生还没毕业,颜姐却工作了好几年。苏格事业起步期,都是颜姐帮他规划的。后来两个人有了孩子,颜姐就一起打理苏格和儿子的事,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能干。   这一对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颜姐和王安华都听不到惜宝心声,她俩正在说出去旅游的事。   而苏格被颜姐吼了一通后,闷着头不说话。郭宁正在逗他,说他和王安华也是姐弟恋,他比王安华小很多。   苏格的表情这才有了点变化,问他:“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郭宁小声说:“我小的时候就认识她,觉得她好漂亮,性格好洒脱,如果她愿意嫁给我就好了。机缘巧合,她真嫁给我了。说实在的,刚结婚那段时间,我晚上做梦都能笑醒。”   四个男士里,郭宁年龄最小,苏格却和他最能聊得来。看他过得幸福,苏格还有点酸,说:“年龄差根本就不是问题,也就她们女人想得多。”   郭宁赞同地点头,又说,“我老婆除外。刚才她们讨论的时候我老婆就没说话,她天天挂在嘴边的就是不行就离。我要是敢有一丝嫌弃她,她早就跟我离婚了。我们家只能她嫌弃我,我可不敢嫌弃她。现在有了女儿,林雅排在我前面。等林雅的狗回来了,说不定我的地位还要下降。”   苏格很羡慕地看着他,“你们这样挺好的。”   郭宁微微得意。   季父笑道:“他现在可是蜜月期,你还捧着让他秀。”   苏格:“那也挺好的。”他的神色有一丝落寞。   季母和季青白等不到惜宝下一句心声,又互相对视一眼,把目光移到了颜姐身上。季母温和地问她:“小颜,你和苏格还好吧?”   颜姐瞥了一眼老公,轻叹道:“也就那样,他好像进入叛逆期了,总是在和我较劲儿。”   王安华不信,“他都多大了还有叛逆期。”   颜姐苦笑道:“是真的。上次小桑夫人的案子,我不同意他接,他就和我闹了一半个月的脾气呢。再比如儿子的学习问题,我让他不要在孩子写作业的时候纠正他的错误,会打断他的专注力。他偏不,恨不得守在一边监督孩子写,一发现问题立刻指出来。因为写作业的问题,我们天天都吵架。”   季青白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孩子的学业上只能一个人教育。不要试图两个人都插手,而且还是往不同方向使劲儿,会造成孩子认知混乱,导致他厌学。”   “你孩子学习好你说的肯定对,可我家的就不一样了。”颜姐摇摇头,苦涩一笑。   【果然啊,家庭矛盾里,教育问题只是前兆。】   季予惜冷不丁又冒出来一句心声,这下连季予慎等人都忍不住侧目了。   【他本来就对姐弟恋很推崇,自觉家中不和睦后,难怪会爱上自己的委托人。】   季母一愣,哪个委托人?   季青白的视线也开始在苏格的身上飘。   在场其他听到季予惜心声的人也都有意无意地在看颜姐和苏格两个人。   苏格还是闷着头不说话,好像之前颜姐当众和他争执,让他很丢脸似的。即便郭宁再怎么逗他,他都是那副模样。颜姐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就以孩子明天还要上课为借口,和全家一起告辞了。他们家一走,王安华和季青白两家也都陆续离开。   剩下慕童和沈栖,季母便留他们在家中睡下,芳姨替两个人收拾了房间,大家各自去洗漱不提。   唯有季予慎,他还期待着惜宝再多说几句。因为颜姐是他的助理,如果颜姐婚姻有变,可能会影响工作,这是他比较担心的点。当然除此以外,他个人情感上也是盼望颜姐能够家庭幸福的。   可惜季予惜吐露了那两句心声之后,就不再关注他们一家了。   季予慎只好自己想理由,他借着刚才颜姐和苏格争执的姐弟恋话题,和惜宝闲聊。   季予惜很茫然,大哥问他对姐弟恋的看法,他能有什么看法。   季予慎解释说:“刚才他们不是吵起来了嘛,你就随便说说,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季予惜:“我自己不排斥姐弟俩,但也仅限于五岁之内,再大我就接受不了了。换成男方比女方大,我的答案也不会变。”   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季予慎只得又问:“华姨比郭宁大了差不多十岁吧,你怎么看他们?”   季予惜道:“别人和我没关系啊,我是说我自己的标准,别人哪怕大二十岁呢,只要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苏格还不是和大他二十的委托人在一起了,听说过得还行。】季予惜心道。   季予慎:!!!   怎会如此?   季予惜的心声直接把全家都震惊到了,尤其是季母,她和季父说:“难怪苏格听见我们在议论荀家那对前岳母和前女婿的事时,反应那么大。”   她们不就是在凑在一起吃个瓜嘛,虽然议论别人家私事多少也有些不道德,可也不至于让苏格站出来说她们是不盼别人好吧。当时颜姐生气她挺能理解的,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做客,苏格一句话得罪了一群女人,她要不生气还真不好处理。   季父想了想,则说:“该不会他喜欢的委托人就是青白说的那个做办公用品的人的妈吧?”   “魏虎。”季母提醒他。   季父点点头,“对对对,该不是魏虎的妈吧?他正在帮她打离婚官司。”   “还真有可能。”季母也觉得这个猜测应该是真的。“他到底都没说魏虎的妈因为什么要和魏虎的爸离婚,我还真信了他是出于保护客户隐私才不肯说。”   季父:“现在怎么办?小颜要是知道了打击多大啊。”   颜姐是集团公司老员工了,以前是跟着季父的,季父又把她给了季予慎。   季母叹道:“可不是嘛,她比苏格大,本就对苏格投入很多,就像投资一样,倾注所有。一旦她知道她投资失败,我都不敢想她会怎样。”   季父:“那我们也不能装不知道吧?”   季母:“她是老大的特助,让老大自己头疼去。”   才走到父母门口的季予慎:“……”   季母说完就看见季予慎的身影,他们房间门没有关,季予慎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季母赶紧说:“进来吧,你是想说小颜的事?”   季予慎走了进来,点点头,“我要不要给颜姐提个醒啊?”   季母:“可你要怎么说?你没有证据,只有惜宝一句心声,说出去她未必会信。”   季予慎想了想,“那就先让人跟踪一下苏格,找到证据。”   季父摇摇头,“你还没看清苏格这个人,他是做律师的,本就谨慎。在和小颜摊牌前,不可能有什么逾矩行为。”   这倒可能是真的。   季予慎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叹道:“他到底怎么想的,颜姐家里家外一把抓,他反倒觉得不好,喜欢上六旬老太。”真的过于离谱。   季母劝道:“算了,你洗洗睡吧,这是别人的家事,又不是你的,你这么操心干什么。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多注意颜姐的工作状态,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她放个假,让她处理自己的私事。”   “你妈说得对。”季父也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季予慎只得起身出去。   ……   之后的日子还是正常,只不过大家心中都藏着这件事,等着看什么时候有变化。   就是季青白,也被季母告知了惜宝最后的心声。她比其他人多一个机会,她认识魏虎,也认识魏虎的夫人。   这天天气不错,没那么大的风,季青白去了魏虎一开始那家文具店。魏虎的夫人照例还在店里招呼生意,看见季青白就是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说:“你好久没来这边了吧?”   季青白笑道:“还不是你家生意做得大了,学校附近就有一家,我平常接孩子,会在那里买。”   魏虎的夫人笑了笑,“那家是后来开的,东西比较齐全,你看你在这里,有些都没买到。”   单予安常用的笔,季青白平常都是几盒几盒地买,这里却没有。季青白大致看了下,这边的文具都是偏向于平价的类型。   季青白试探地问她:“那你怎么没想着换个地方,或者扩大一下店面?”   魏虎的夫人又笑了笑,“只有这家店是我的名字。”   季青白惊讶一瞬,原来她也早就没有安全感了。迟疑了片刻,她小心地问:“是不是魏虎……”   这个女人又笑了笑,“你今天是特意来提醒我的吗?”   她果然都知道。季青白也没有否认,干脆直接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女人说:“现在没办法和他离,主要还有两个孩子呢,老大高考,老二中考。”她摇摇头,似乎也有些伤感。   季青白就拍了拍她的手臂作为安慰。   女人又挤出一个笑容,“好像女人一结婚,就在等着男人变心一样。现在等到了,虽然难过,但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季青白看她活得透彻,反倒没什么好劝的。只说:“我以后都来你的店里拿东西。”   女人笑了笑,“那就多谢惠顾了,其实也没什么,看你自己方便,我这里你好像不太顺路。”   季青白鼓励她:“那就多开几家,总有顺路的。”   “我一定会的,我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女人又露出两颗虎牙。   无论什么时候,当妈的都会优先考虑孩子。季青白轻叹一声,把手机打开,“我们加个微信吧?”   加上好友之后,有些话就更能聊了,季青白状似随意地问她:“我怎么有一回听魏虎说,他在找律师给你婆婆打官司?”   女人,现在备注好名字了,她叫娄丽。娄丽说:“他想让我公公婆婆离婚。”   “啊?为什么?”季青白“吃惊”道。   娄丽说:“我公婆自身条件差距太大,我婆婆出身好,学历高,长得也很漂亮。我公公只读了小学,人又粗鲁,只能干些粗活。魏虎自己听瞧不起他爸的。”   “因为这个?你婆婆这么多年也想离吗?”   娄丽说:“没有吧,我婆婆要是想离婚,这么多年早就离了。”   季青白好奇地说:“你别怪我说话直接,你公公是不是还有些其他方面的不良嗜好,魏虎才想让你婆婆和他离婚?”   娄丽撇了撇嘴,小声说:“这事儿本来也算是我的家事,我不好提的。不过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了,你告诉你你不要在外面乱说哦。”   季青白连连点头。   娄丽才说:“我公公没什么问题。是魏虎,他想给我婆婆介绍一个老头。”   “什么?!”季青白完全呆住了。   “离谱吧?这就是亲儿子干的事。好像有个什么老板丧偶,一直想找个有修养有学识的后老伴。魏虎不知道怎么想的,觉得他妈很合适,就开始计划让他父母离婚。”娄丽再次撇嘴。   季青白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撼傻了,她活一辈子也想不到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就是放在以前,也只有公婆逼儿子换儿媳的,哪有儿子反过来替老妈换老爸的,还是换掉自己的亲爹。   娄丽说完又有些后悔,再三交代季青白不要说出去。季青白也再三向她保证,自己不会出去乱说。作为吃瓜的答谢,季青白在她的店里买了几千块的文具,提上车后,直接把车开到了季家别墅。   “嫂子人呢!”季青白还没进去,先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季予惜从二楼窗往外看,看到是季青白来了,就下了楼。这个时候,季母也从房间里走出来,今天家里就他们两个在家。   季母调侃道:“你是闻着香味来的吗?芳姨刚熬了一锅牛骨汤,中午打算吃火锅。”   “太好了,我有口福了。”季青白笑道,顺手挽上了季母的胳膊。“嫂子,我给你说,我知道魏虎为什么要让他父母离婚了。”   季予惜的耳朵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他立刻贴过去偷听。   季母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因为什么啊?”   季青白回头看了眼惜宝,干脆把惜宝也拉过来,才压低声音说:“魏虎认识一个丧偶的老板,知道那个老板正在找后老板,觉得自己妈样样都合适,就想让他父母离婚,他再把自己妈介绍给那个老板。”   “社么?!”季母的质疑声简直像是吼出来的。   季青白连忙去捂她的嘴,“小声点,我向娄丽保证过,一定不说出去的。”   别人她也不会说,可是嫂子又不是外人,给嫂子讲一讲,没什么吧。季青白把视线转到季予惜身上,提醒他,“惜宝也是,不许说出去。”   季予惜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这个消息太劲爆了,他只告诉荀鹤一个人没关系吧?   所以说,秘密一旦说出口,就不算秘密了。   等他们三人进去坐定后,季青白又说:“我敢打赌,苏格一定不知道这个原因。”   季母赞同地点头,“应该不知道,魏虎不会告诉他这个理由,说出去他的脸都丢尽了。”为了攀附一个丧偶的老板,不惜让自己爸妈离婚,再把亲妈送过去。这何止是吃人,这是连渣都不想吐。   她顿了顿,又问:“你打听到,魏虎的父亲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魏虎的母亲想不想离婚?”   季青白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太离谱了,仔细问过娄丽,娄丽说她公公除了学历低,为人很老实。她婆婆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要离婚。”   “这当儿子的,真是绝了。”季母冷笑。   季青白眼巴巴地看着她,“嫂子,你说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这件事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不做点什么,总觉得不安心。   季母想了想,说:“我们插手也不合适,毕竟是别人的事。魏虎的妈一辈子没有离婚的想法,现在说不定有了,不然她也不会——”   她本来想说不会和苏格在一起,又想到惜宝在旁边,硬生生改口成:“——不会找苏格打离婚官司。”   季予惜在旁边点点头,【没错,她要是不离婚也不能和苏格在一起。】   季母和季青白一起看他。   季予惜也抬头看季母,“这件事里的受害者,其实是魏虎的父亲。魏虎很可能不会告诉他,想让父母离婚的真实原因,是不是应该从他那边下功夫呢?”   季青白也开始动脑了,“还有魏虎的母亲,我觉得魏虎也不可能告诉他妈他想让他们离婚的真实原因,估计就是两头骗。”   “应该不敢说,毕竟是大逆不道。”季母没想过有一天还能从自己口中说出这个词。   她想了想,又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先搞清楚,魏虎想攀附的丧偶老板是谁,先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再考虑要怎么做。”   她拍了拍季青白的手,“毕竟娄丽也想和魏虎离婚,她未必是站在中立的角度去看这件事,万一是她故意抹黑魏虎,我们却煞有其事地当成正事办,就可笑了。”   “对对对。”季青白连连点头,“嫂子考虑的很是。”   “只是我们要怎么才能知道那个丧偶的老板是谁呢?”季予惜在一旁发愁。   季母却说:“这没什么难的,让你大哥去查查,他认识的人多。”   季青白笑道:“予慎也未必知道哪个老板丧偶了吧?再说D城这么多老板,他怎么可能每个都认识?”   季母道:“就让他头疼去,说不定解决好这件事,小颜的婚姻危机也能解除,他不是正为难这件事吗?”   于是,在公司的季予慎收到了一条来自季母的离谱指令:[查一下最近有哪个老板丧偶想找后老伴的,很重要。]   季予慎心道,他妈什么时候做起了媒婆生意? 第064章 流言蜚语   本来季予慎还觉得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没想到机缘巧合,他很快就找到了季母让他找的那个老板。   该老板姓赵,是做广告彩绘生意的,他服务的企业偏向于大中型企业,魏虎想通过他拿到各个企业的办公用品订单,这才在得知他正托人找后老伴儿时,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   赵老板出身平平,他的发妻和他是年轻时候相亲认识的,他父母很喜欢他的发妻,可他不喜欢。没成婚前,他想象中自己的妻子是温柔的,优雅的,知书达理的,但他实际上的妻子却风风火火,爽朗大方,身材也很高大。和他的想象完全背道而驰。   但他们两个一路打拼出来,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发妻在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生出过要和发妻离婚的心思,和那些一发达就抛弃原配的男人比起来,赵老板自觉他是一个很负责的好男人。虽然他偶尔也会对他的发妻不满,比如说有时候一起参加宴会的时候,别人的老婆一个个珠光宝气,风采迷人。他的老婆却只是普普通通,再打扮也遮不住的老气。   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老气,而是病气。他的发妻生病了,并且很快离开人世。赵老板不是不伤心,可伤心之后,他立刻就想再找一个,这一次一定要按照他自己的喜好找。   只是到了他这个地位的老板,总是担心别人会对他家的财产心怀不轨,所以黄昏恋也不是那么容易。   在找到后老伴儿之前,赵老板决定先找保姆。从前他发妻还在世的时候,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他发妻一手打理。他要请个保姆,他发妻一直不同意,说家里就这点儿活,她伸伸手就做了,要保姆做什么。   赵老板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这么有钱了,他发妻还是这么抠。   他一直想告诉发妻他早就吃够了她做的饭,当他发妻离世之后,他正大光明地开始请保姆,首要条件就是要做饭好吃。只是现在的保姆也没几个踏实的,在他半年时间里换了三个保姆之后,赵老板越发下定决心,一定要快快找一个后老伴儿。找到之后,就可以把家里这些事让后老伴儿操持,请不请保姆看后老伴儿的意思。   他把找后老伴儿的想法告诉了很多相熟的朋友们。正因为如此,季予慎才会这么容易就打听到他——一个特别着急找后老伴儿的鳏夫。   朋友们都说帮赵老板留意着,但赵老板总觉得他们就是敷衍他,只有一个姓魏的朋友,每次见他,都会问他有没有找到,还说他一直在帮赵老板打听。   一来二去,赵老板觉得他人挺好,就和他来往多了一些。   他们有时候会约着一起去钓鱼,魏虎通常会提前看好地点,打理好一切,备好午餐,然后来接上赵老板。   赵老板不是不知道魏虎在他这里用功的目的,他暂时还没有向魏虎承诺什么,因为他想考验一下魏虎,看这孩子是不是心诚。   有一天,魏虎拿来一张照片给赵老板看。照片里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但是很优雅。脸上干干净净,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修了眉毛,涂了口红,整个人看着十分的轻松自在。   赵老板见之心喜,面上却并不显露出一丝异样。他问魏虎:“这是谁呀?”   没想到魏虎竟然说:“这是我妈。”   赵老板哦了一声,“你妈挺漂亮的。”   魏虎却叹了一口气,说:“她想和我爸离婚,劝都劝不住,已经准备打离婚官司了。”   赵老板心中一动,“为什么要离婚?”   魏虎说:“我爸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配不上我妈。我妈这些年一直在忍耐,一开始是为了我,后来是为了我的孩子,现在我的孩子也都长大了,她才想起来要离婚。”   赵老板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劝他:“那你应该支持她啊,她这一辈子到老了才开始做她自己,太不容易了。”   魏虎点点头,“可不是嘛,所以我也不掺和他们老两口之间的事,反正离不离婚都是我爸妈。”   聊完了这些,他们继续钓鱼了。但是赵老板回去之后,开始让人打听魏虎的妈,听说他妈真的在打离婚官司后,赵老板也就不着急了。他能看得出来魏虎的意思,成不成的反正先等人家离完婚再说。   可能是赵老板找后老伴儿的动静太大了,当大家知道他在打听魏虎的妈的时候,就都在猜,这俩人是不是有戏。   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飞到了季家人的耳朵里。想想前些天,季母和季青白还在怀疑魏虎要给自己换老爸的消息是真是假,现在不用打听了,一看就是真的。   当季青白到家里和季母一起聊八卦的时候,季予惜再一次被允许列席。   季青白和季母聊完最近的关于赵老板和魏虎母亲的流言,然后问季母:“嫂子,你觉得我们要插手吗?”   虽然魏虎的举动过于离谱,但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和他们半点不相干。唯一有联系的就是颜姐的老公苏格,未来很有可能会和魏虎的母亲在一起。他们插手真的过于牵强,季青白开始打退堂鼓了。   季母却说:“这件事,我们要从大处看。关于赵老板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吧,我让芳姨来。”   季母说着把芳姨喊过来了,芳姨笑道:“夫人想问什么?”   季母说:“你把昨天给我讲的事再给青白说一下。”   芳姨便说:“其实就是个闲话。我有个朋友之前的雇主不需要人了,她就换到了赵老板家里做保姆。赵老板年龄不小,但是臭毛病很多。他在家不爱穿衣服,经常穿着内裤在家里到处转悠,我那个朋友受不,就说让他尊重一下自己,然后那天晚上,赵老板闯进她房间,说我朋友总是注意他穿不穿衣服,一定是对他有意思。我朋友气得差点报警,因为这个不干了。”   季青白:“……”   季予惜也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芳姨,“这是真的吗?”   芳姨点点头,“肯定真的,我那个朋友还给我说,赵老板一身老皮,皱皱巴巴的。”   季予惜:“……”   芳姨又说:“后来我朋友打听了在她之前离开的两个保姆,才知道赵老板就是这么不要脸,有一个保姆没干多久,他想拉人家手,被人家骂了,赵老板脸上挂不住,给人行李都丢到门外面。”   季青白:“这可真是不要脸。”   芳姨点头,“可不是嘛,我朋友她们在圈子里互相提醒,所以他现在找不到保姆了,听说他在找后老伴儿。”   季青白眉毛一挑,“他想得倒美!半年换三个保姆,还说现在的保姆不够踏实,搞半天是他自己老不羞不要脸。”   季母让芳姨去忙,然后才问季青白:“你觉得这件事我们要不要管?”   “管!就是被人骂多管闲事也得管,这个魏虎可真恶毒,他是真想把自己妈填到姓赵的这个火坑里。”季青白越想越气。   季母拍了拍她,又问季予惜:“惜宝,你觉得这件事我们想管的话,要怎么管?”   季予惜本来只是在旁边吃瓜,冷不防被季母提问。他想了想,说:“要不把赵老板相中了魏虎母亲的流言,再传一传?”   季青白眼睛一亮,“这个好,过两天有个拍卖会,我好好利用一下。”   季母提醒她:“传流言的目的,是为了让有心人听到。”   季青白胸有成竹,“这也不难,想让苏律师听到这个流言,就给小颜当成八卦说一声就好了,她回家肯定给她老公讲。想让魏虎的父母知道,恐怕要多参加几次宴会。”   季予惜突然想到魏虎的夫人,于是问:“姑姑,你不是认识魏虎的夫人吗?”   季青白摇摇头,“娄丽不行,她早就知道魏虎的打算,却没有给她的公婆提过。”也许她和公婆之间有什么恩怨,反正季青白从没有想过从她这里着手。   结果刚提到娄丽的名字,季青白就收到了娄丽的微信。   她诧异地点开,看到娄丽竟是带着几分质问的意思,问是不是她把那天说的话告诉了别人。季青白不喜欢被人冤枉,直接电话过去,告诉她:“是从赵老板那边传出来的,赵老板满世界打听你婆婆离婚了没有,你要是不信让魏虎自己出去问一下。”   说完她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看着季母,道:“看来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了,他们家人应该全都知道了。”   季予惜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魏家吃瓜。”   季母无奈道:“这怎么去啊,我们和他们家没有交情。”她说着看向了季青白。   季青白眼睛瞪大,“不是吧?我也只是认识魏虎,从没有上门做过客啊。”   季予惜在自己系统备份里搜魏虎的名字,突然说:“不用去他们家拜访了,我知道哪个地方能看到他们一家人。”   ……   季康医院住院部。   魏虎守在病床前,病床上躺着的是他的父亲。因为听说了赵老板和魏虎母亲的事儿,魏老头一怒之下昏了过去,魏虎连忙把人送到医院抢救。幸好他苏醒后没有大碍,现在留在医院观察。   魏虎的母亲没有来,魏老头清醒后,就让魏虎给他妈打电话。魏虎打过去,他妈不肯接。再之后魏老头就不肯理儿子了,魏虎在病床前说尽好话也不管用。   说起来魏虎也觉得这事儿离谱,怎么突然间就人尽皆知了呢?   他起初怀疑是自己媳妇儿在外边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但他媳妇儿却说是从赵老板那里流传出来的。问题是,他并没有给赵老板提过这方面的意思,虽然他不否认他的确有这个想法。   现在他妈不肯理他,他爸也不肯理他,魏虎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正僵持着,护士过来量血压,见他们父子的情形,就教育魏虎:“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惹老爷子生气吗?他血压还不稳呢,出了问题算谁的。”   魏虎觉得很委屈,“这真的不怨我。”   魏老头立刻呵斥道:“怎么不怨你,有你这样的当儿子的吗?见不得父母好,还给自己找起后爹来了。我看你也别姓魏了,改姓赵得了。”   他说着,脸又气得通红。   护士忙劝道:“老爷子别生气,身体是您自个儿的,您养好身体再生个儿子,这个就不要了。”   魏虎:“……”   魏老头叹道:“他妈都快跑了,我和谁生儿子去。”   魏虎:“……”   护士笑道:“那您就找个年轻漂亮的。”   魏老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护士,说:“你这样的小姑娘都爱小白脸,我这逆子都找不来,更别提我了。”   魏虎:“……”他今天就多余站在这里。   护士给魏老头量过血压之后,又叮嘱魏虎好好照看,如果没其他问题,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等她走后,魏老头才看了儿子一眼,说:“你撺掇你妈和我离婚,打的什么主意?”   魏虎哪里敢承认,赶紧说:“我能有什么主意啊,我是你们的儿子,自然希望你们好好的,咱们家越来越风光。”   魏老头哼道:“别装了,你瞅瞅你那德行,也就你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换个人都想不到这一招。你妈是怎么被你说服的?”   魏虎哪里敢认,连忙说:“爸,你真的误会了,我让你们假离婚是为了公司,咱家的公司越做越大,我想多开两家,用你们的身份做法人,你们只是多了个离婚证,规避风险的,其他什么都不影响。你别听别人瞎胡说,我妈和赵老板都不认识,哪有关系。”   “那她怎么不接你电话?”魏老头问。   魏虎:“她上的老年大学管理比较严,上课就是不能接电话。”   魏老头哼了一声,说:“你也别得意,你妈和我不可能离婚,要想离婚你们就去法院起诉我。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妈就是真和我离婚,也不可能如你的意去找那个姓赵的,你等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开始休息。   魏虎蹑手蹑脚地出了病房,并替他把门关上。他走到走廊尽头,继续给他妈打电话,可惜还是打不通。此时的魏虎有点着急了,骂了一句什么,开始给赵老板打电话。   赵老板倒是接的很快,他一接通就问:“小魏啊,是不是要去钓鱼?”   魏虎暗暗吐槽他只知道个钓鱼,嘴上却甜的很,“赵老板,最近钓不成鱼了,我父亲住院了。”   “啊?有事没有?”赵老板在电话那头问。   魏虎说:“没多大事,他就是生气,最近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闲话,说我母亲和赵老板您有点什么关系,他听后气得不行。我恐怕要在医院照顾他几天。”   “这不是搞笑呢吗,我压根不认识你母亲,哪里来的闲话,真是离谱了。”赵老板丝毫不心虚。这事儿是魏虎挑的头,说不定就是他自己放出来的流言,害怕自己追究,才推到不知道是谁身上。   想到这里,赵老板一阵得意,看来自己还是宝刀未老啊,魏虎生怕他妈没离完婚,自己这边就找好了下家,这才闹出点动静来。不过他是不会主动给魏虎承诺什么的,一切要等到魏虎他妈离完婚再说。   他压下心中的得意,劝魏虎:“嘴长在别人身上,你哪能管得了别人怎么说,还是好好照顾你父亲要紧。”   魏虎从他口中听不出来真相,只得装作受教的模样,应了下来。他正想找个借口挂电话,赵老板忽然问他:“那你妈到底离没离婚?”   魏虎暗骂了一句草,然后说:“还没呢,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赵老板有些失望,“那她也在医院呢?”   魏虎:“不在,我妈不肯来。她要是能来,我也不会这么辛苦了。”   看来魏虎的父母是真的感情破裂了,赵老板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说:“那行,你好好照顾老爹吧,等你忙完了咱们再去钓鱼。”   魏虎点头哈腰地挂断电话,骂骂咧咧地回病房了。   他离开之后,楼梯间才冒出来三个人影,正是季母,季青白和季予惜。他们从家中出来,直奔医院,偷听到了魏虎和他父亲聊天的大部分内容,又偷听到魏虎和赵老板的电话内容。没想到魏虎竟然用假离婚的说辞,骗他父母离婚。可惜魏老头不肯,他就给他妈介绍律师,谋划让他妈起诉离婚。   这样的大孝子真是百年难遇。   除此以外,季予惜他们三个人的心中同时浮现了一个问题:魏虎的母亲是不是想假戏真做?   魏虎骗他父亲是假离婚,他父亲不肯,宁愿闹上法庭都不离婚。而魏虎的母亲却肯配合,还找了律师准备打离婚官司。怎么看都觉得,她说不定是真的想离婚。   【他们一家三口在离婚这件事上,竟然是三种不同的想法。魏虎想让父母离婚,把母亲介绍给赵老板。魏父不想离婚,假的也不行,要离婚就去法院起诉。魏母想离婚,但未必想和赵老板来个黄昏恋。因为她要是和魏虎一个想法,也不会不接魏虎的电话了。】   季予惜摸着下巴认真思考。   季青白问:“所以,魏虎他妈不接电话,不来医院,她人是在哪里?”   ……   魏母在约会。   说是约会也不妥,毕竟是以公事的名义,和苏律师在外面喝茶。   自从苏律师接了她的委托案以后,她和苏律师每周都要见个两三次,一开始两个人只谈公事,她把她家庭的事情全都讲给苏律师听,苏律师很会安慰人,通常和苏律师聊过之后,她就通透许多。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熟悉,他们见面聊的话题不仅限于家事,有时候也会聊聊文学,聊聊历史。苏律师是个很博学的人,说起历史来,总能侃侃而谈。魏母自己年轻的时候,受条件所限,不曾上过大学,听苏律师讲话,就像是坐在课堂上一样,心满意足。   他们年龄虽然不匹配,但是在心灵上,真的特别契合。   所以他们俩的见面,有时候反倒更具有浪漫色彩,比如苏律师每次都记得给她带一支黄玫瑰。   但是今天很不凑巧,这一幕被王安华撞见了。   王安华眼睁睁看着苏格从花店里买了一支黄玫瑰,然后一路直奔向茶楼。   她以为苏格有情况,这才跟过去看了一眼,看到苏格约的是一个得体的老女人,她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年纪不小的女人冲苏格笑得很甜。   想到苏格那天在聚会上发表的姐弟恋看法,王安华眼皮就是一跳,不会吧?   她飞快地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礼清。礼清几乎算得上是秒回,她只发了两个字:[在哪?]   王安华把定位发过去,在茶楼找了个隐蔽的位置,既能观察到苏格和那个女人,又不容易被他们发现,然后她点了一壶茶,开始等礼清过来。   不多时,季母带着季青白,还有季予惜一起来了。   王安华隔着窗户看到了他们三人,急忙出去悄悄把人领进来,然后把苏格和那个女人的位置指给他们看。王安华本来害怕苏格看到她们这一桌,毕竟人多目标大,但是很快发现是她想多了。   苏格和魏母聊得很开心,两个人仿若进入无人之境,根本没关注周遭的环境。苏格说的多,魏母说的少,但是苏格不论说什么,魏母都有回应,还很捧场。   看了一会儿,季予惜突然生出个想法:【忽略年龄,我怎么觉得他们俩还真有点般配。】   季母把季予惜按到座位上,意有所指地说:“其实人一辈子会多次动心是很正常的,并非每一次动心都要有结果,因为我们不是除了感情一无所有。”   季予惜明白季母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不论是不是有母子感应,刚才的那一瞬,他的妈妈应该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才会说这么一句话。季予惜认真地点点头,他觉得妈妈说得对。   季青白叹道:“要是小颜看到苏格在别的女人面前,是这副模样,该有多伤心啊。”   季母忽然掏出手机,对准苏格和魏母,录了一段视频。王安华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只是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对,现在还只是个苗头,既然遇见了就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她录了半分钟的视频,发给小颜后,更是直接起身,朝苏格走过去。   “嫂子!”季青白在她后面喊了一声。   看她无动于衷,犹豫了一下,索性站起来跟上她,季予惜和王安华也一起朝着苏格走过去。 第065章 绿茶过招   苏格正在和魏母聊诗歌。他上学的时候读过很多诗,爱古诗也爱现代诗,有一部分至今还刻在心里。但他和舒颜没这么多话题可聊。不止舒颜,从来没有人听他聊起过这些。   他和舒颜在一起是舒颜主动,他还记得,舒颜追他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聆听是一种美德。   可能因为在他和舒颜相识的过程中,他总是在聆听吧。现代人的时间宝贵,从朝到夕,往往匆忙。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停下来好好听别人说话了,所以舒颜才觉得他稀有。   可他也想有人能够听一听他内心的想法。   他没想到这个人竟是一个大他许多的老女人。可能这么说有点冒昧,但冯如琴真的大他二十岁。只看她的外表,他无法忽视这个事实,和她交谈,却往往会忘掉她的外表,觉得她是和他一样灵魂被困住的同龄人。苏格第一次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那句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若说他想做点什么,他没有那个胆量。   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俗人。离经叛道的事,在心里想想都觉得羞耻,何况把内心的想法宣之于口。   只是他太贪恋这种灵魂自由的感觉了,总是忍不住渴望看见冯如琴,坐下和她说说话。其实,冯如琴的咨询没有那么要紧,她想离婚,但不想打官司,打官司只是备选,她最想做的,是让她的丈夫同意和她签离婚协议,办离婚手续。   这个阶段里,他这个律师其实没有必要一直出现。   可冯如琴一给他打电话,他就出来了。他在律所说他要见委托人,从来没有被怀疑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出门前的心情,忐忑又期待。   他会记得买一支黄玫瑰给冯如琴,也会记得她爱喝茶,不爱喝咖啡。   他已经好久没给舒颜买过花了,甚至两个人也很少过花哨的节日和纪念日。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清楚这是过界行为,却出于一种侥幸心理,觉得无人会发现。   所以,他谈兴正起时,发觉他的桌前忽然多出来几个人。当时,他的脑海里第一个想法是,被发现了。   苏格一句话没说完,抬头看过去,他的脸色苍白,神情慌乱,下意识地地站起身来,冲着季母喊了一声:“季夫人。”   冯如琴好奇地打量来人,笑道:“苏律师,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季母也笑着看向她,“苏律师不介绍一下?”   苏格有些结巴,“这是、这是我的客户,我们出来聊点事情。冯女士,这几位都是我太太的朋友。”   季予惜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我妈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心虚了。】   苏格真的很慌,他一遍遍地在心里强调不要慌,他没有做出出格的行为,和委托人见面聊案子是很正常的,季夫人也说不出他的错来。可他就是心慌,好像穿着皇帝的新衣站在人前。   和他一比,冯如琴淡定很多,她起身和季母等人打招呼,还说:“太巧了,既然遇见了要不要一起坐?”   季母笑着拒绝,“不了,你们应该有正事聊,我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苏律师,麻烦你回去给小颜说一声,她要是不忙,请她到我家里做客,我有点想她了。”   苏格点点头,“我一定转达。”   季母又领着几个人坐回去,季青白小声问她:“嫂子,这样就行吗?”   王安华说:“就是给他提个醒,免得他得意忘形,该怎么办还是要看小颜。”   季母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她的视频已经发出去了,舒颜并没有回复。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却不想回。   王安华又要了一壶茶并茶点,问季母:“你们一起过来的,是本来就在一起吗?”   季青白想起之前在医院看到的事情,忙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对,我和嫂子惜宝一起去了医院,魏虎的父亲住院了。”   王安华来了兴趣,“他是被气的吧,他听说外面在传他老婆和赵老板的事了?”   季青白:“可不是嘛,你都想不到魏虎有多缺德,他骗他爹说他妈和他是假离婚。但是他爹不肯,他爹说想离婚,就去法院起诉他。”   “这魏虎真是不干人事,要不是他想一出是一出,小颜也不会遇到这种事。”王安华叹道。   季母道:“就算没有魏虎的母亲,苏格以后保不齐还会遇见别的人,你们没发现吗,他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季予惜趁他们聊天的时候,重新在自己的系统备份里,搜这些当事人的名字。   按照原著剧情,苏格和舒颜离婚了,他和冯如琴在一起的事都上了社会新闻,舒颜觉得过于丢脸,领着孩子出国了。舒颜是季氏集团的骨干,她的出走让季予慎措手不及,可能这也是季氏集团破产的一大因素。   最后倒霉的还是季氏集团。   至于魏虎,他那个小女友卷款潜逃,魏虎还要报警追捕。   【如果不想让颜姐从季氏集团出走,就要阻止苏格和冯如琴在一起。最差也不能让苏格和冯如琴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即便颜姐要离婚,面子上也挂得住,应该不会带着孩子躲到国外了。】   季予惜开始思考。   听到他的心声,季母和季青白悄悄交换了个神色。   惜宝还是见事太少,像苏格和冯如琴这样的情况,既然有可能给舒颜造成困扰,那最好是先一步毁掉他们。尤其是冯如琴,今天一见,季母立刻觉得她这个人不简单。因为舒颜的关系,苏格暂时动不了,可动这个冯如琴就容易多了。她本来就和赵老板的流言满天飞,只要加以利用,不会累及舒颜的名声。   哪个女人愿意听外面的人讨论,自己的丈夫宁肯离婚也要娶一个六旬老太。   这件事只要成了事实,舒颜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以她的脾气,定然是抛弃一切都要离开这个伤心地的。但是换个角度,让事情变成苏格被勾引出轨六旬老太,那丢脸的就是苏格和冯如琴了。   季母几个人简单沟通了几句,季予惜这才发现,她们的想法是一致的,都是在考虑怎么做能挽救舒颜的处境。当一个出轨问题升级成名誉之战的时候,就连季予惜这个旁观者都兴奋起来了。 奇! 书!网!w!w !w!.!q!i!s!u !w!a !n !g!.!c!co m   ……   这天一直到她们各自回家后,舒颜都没有回复季母。   这天晚上,季予慎下班回来,季母特意问他舒颜的状态,季予慎想了想,说:“工作状态正常。”至于其他的,他没有多加留意,是真的不知道。   季母开始怀疑是不是舒颜根本没看懂她发那个视频的意思。   正想着,管家突然来说有访客。   季母特意看了眼时间,晚饭时间来访客,还真是少见。“是谁?”她问管家。   管家说:“是位女士,她自称姓冯,说夫人一听便知。”   季予惜竖着耳朵,“是冯如琴吗?”   季母:“应该是,让芳姨晚点开饭。把她带进来,我见一见。”   季予惜立刻看向季母,季母摇摇头,十分无奈,“你可以偷听,别让人发现了。”   季予慎就拉着季予惜帮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先藏好。过了一会儿,季母和冯如琴一起走进待客室。   冯如琴声音甜美,听不出一丝年龄在声音里,她笑着向季母道歉:“打扰季夫人用晚餐了,实在是不见夫人一面,我晚上只怕要睡不好,这才冒昧登门拜访,希望夫人不见怪。”   季母:“冯女士客气了,要是搞不清楚冯女士的来意,我晚上也要睡不着觉了。”   她伸手请冯如琴坐下。   冯如琴道了声谢,坐下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她穿着旗袍,刚好能露出好看的腰线。   【她真的是六十岁吗?】季予惜忍不住在心里问。   这种浑然天成的,举手投足都带着美感的做派,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年轻。   季母也觉得冯如琴很有意思,便笑道:“冯女士风韵不减分毫,我要是六十岁能有冯女士一半风采,晚上睡觉都要笑醒。”   冯如琴温言道:“季夫人过誉了,您到我这个年纪只会更有韵味。”   恭维结束,她开始表明来意,“下午在茶楼看见季夫人后,我一直想再和季夫人见一面。”   季母微笑颔首,并没有接话。   冯如琴又说:“我知道夫人对我有偏见,觉得我行为不端。但我可以向夫人起誓,我对苏律师绝无不轨之心。”   季予惜万万没想到,她就这么直白说出来了。   季母也怔了一下,才说:“冯女士说笑了,这件事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也不关心冯女士心里怎么想,冯女士更用不着向我起誓。”   冯如琴苦笑着说:“我知道这件事和夫人没有太大关系。但是苏律师自从下午见过夫人之后,就总是心神不宁,我问他他才说怀疑夫人会误会我们。我和苏律师是君子之交,两个人从头至尾都坦坦荡荡,绝对没有私情。何况我大他那么多,我对着他就想对着自己的小辈一样,根本不会有多余的心思。”   她说的时候,眼神真挚,仿佛受了很莫名的委屈一样。   如果不是季予惜知道她在原书中真的和苏格在一起了,季予惜觉得自己都能被她带偏。   【你要是和苏格没有私情,就应该一开始表明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再陈述其他。你说了一大堆,最后才说你比他大那么多,是因为在你心里,年龄并非是障碍吧。】   季予惜真的被冯如琴的野心惊到了。   【苏格现在对她也只是浅浅有情,他们之间的障碍多如山丘,一旦被发现,苏格立刻就会打退堂鼓。那怎么能让苏格不打退堂鼓呢?只要让苏格觉得她为他受了莫大的委屈,苏格就会觉得愧疚。】   当苏格知道她为了自己夜半敲季家的门,向季夫人剖白自己,却被季夫人一阵奚落。那苏格对她的愧疚只会加倍增长,因为本来她就没有做出格的事情,是苏格自己心里有愧,却连累她挨骂。   这么看来她对苏格是势在必得啊。   【我长见识了,老妈千万别被她迷惑了。】   季予惜感叹道。想他进过那么多世界,不是没见过绿茶手段,但他没见过老绿茶,而且冯如琴的手段太隐蔽了,属于说出去别人都会觉得是你想多了吧的程度。   季母听到惜宝的心声,先是惊讶了一瞬。从前小儿子总说傻话,人也不怎么聪明,近一年来,他的变化很大,实在让季母心喜。   不过眼下的情景,容不得她分心,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冯如琴说完这一段话,然后说:“冯女士稍坐,我去去就回。”   她冲冯如琴笑了笑,站起身出去了。   冯如琴表了半天情,见季夫人无动于衷,本就有些泄气,此刻见季夫人又把她一个人扔下,愈发捉摸不透季夫人的深意,她的眉头悄悄地皱了起来。   季予惜也不知道季母去做什么了,他依然藏着不敢动,却见冯如琴站起来,开始打量待客室。   【不会吧?她再往前走就要发现我了,老妈人呢,快来救命啊!】季予惜哀嚎。   他的位置能看到冯如琴,冯如琴却看不到他。不过随着冯如琴渐渐靠近,只要她再往前几步,季予惜就藏不住了。他已经在心里开始想被发现后,要怎么解释。能说他是调皮故意藏起来让季母找不到吗?冯如琴不会相信吧,他是十八岁不是八岁啊。   【救命救命,快来人啊!】季予惜紧张得不行。   正在这个时候,季母终于回来了,冯如琴转身又走回自己的位置,再次道歉:“是我来的不巧,打扰到季夫人忙正事了。”   季母不易察觉地扫了一眼季予惜的位置,又笑着说:“不,你来的正巧。”   她丝毫不提冯如琴刚才的剖白之言,反而拉着她开始聊东聊西。冯如琴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眼中的困惑却越来越深。   每当冯如琴露出一点想告辞的意思时,季母就会开一个新的话题,和她聊下去。季予惜从来不知道,他妈原来还有说一不二的本事,虽然他不知道他妈把冯如琴留下来要做什么。   冯如琴渐渐也觉到不妥,她看出来季夫人是故意把她留在这里的,可是季夫人为什么要留着她呢?冯如琴思考之后,硬是在季母的话题中间,插了一句:“季夫人,时间不早我该告辞了。”   季母笑道:“时间还早呢,莫非冯女士没有吃晚饭?怪我招待不周,这就安排人给冯女士做晚饭。”   其实何止是冯女士,季家全家都没有吃晚饭,等于全家陪着冯如琴饿肚子。   冯如琴连忙推辞:“不用麻烦了,我在节食,已经好多年不吃晚饭了。”   季母笑道:“难怪看冯女士身量纤纤。”   她依然不提冯如琴告辞的事,冯如琴只好又说:“想必季夫人也没有用晚餐吧,是我来的不是时候,这就告辞,改天再登门致歉。”   她说着,硬是站起身来,拎着手提包要出去。   季母这次不拦她了,反倒轻叹道:“冯女士执意要走,今天就等于白来一趟了。”   冯如琴眼皮一跳,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有人敲门,季母应了一声后,管家进来说:“夫人,苏律师和舒小姐来了。”   季母:“请他们进来。”   她笑着看向冯如琴:“还好冯女士没有来得及走,刚好赶上。”   【我妈真牛!】   季予惜不吝赞叹,电光火石间他猜到了季母的心思。季母把苏格夫妇俩请来了,当着苏格的面,让冯如琴再说一遍她刚才说的话,看她还如何添油加醋!   很快,苏格和舒颜一起进来。苏格一眼就看见了冯如琴的身影,他当场愣住。   倒是舒颜面色如常,先和季母打招呼,“清姐,让你费心了。”   冯如琴也面如土色,她知道季夫人把她的来意都告诉了苏格的夫人,却独独没告诉苏格。苏格看见她的时候那么惊讶,肯定不知道自己在这儿。   这个季夫人,手段真是厉害。   冯如琴的心中涌起一阵恨意。她又没有碍她什么事,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舒颜和季母打完招呼后,就看向冯如琴,她的脸色很平静,冯如琴分析不出任何价值。只听舒颜说:“听清姐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冯如琴不自觉地看向季母。   季母笑道:“我思前想后,觉得你对我说那些话没有用,这件事本就和我无关,所以我就把小颜叫过来了。你有什么话直接对她说吧,免得我在中间传错话,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季母特意看着苏格,对他也说了一句:“苏律师也听听吧,冯女士要说的话和你也有关系呢。”   苏格吞咽了一口唾液,紧张地看向冯如琴,他的声线发紧,语气也很弱,“冯、冯女士,你要对我太太说什么?”   冯如琴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这一天她一败涂地。   ……   在季母等人的注视之下,冯如琴把对季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她说:“下午遇见了季夫人,害怕季夫人对我有什么误会,才想过来解释。既然苏太太也来了,那我再说一遍也没关系,我和苏律师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抛开工作,绝无其他来往。”   这话和之前对季母说的有细微不一样,不过季母也没和她计较。她的目的是让苏格亲耳听到冯如琴说的话,明白是冯如琴主动找上门的,免得以后有什么事,再误会别人欺负冯如琴。   听完冯如琴的话,舒颜依旧面无表情,只客气地说:“冯女士您想多了,说句冒犯的话,您的年纪几乎可以做我们母亲了,我就是误会我先生喜欢男客户都不能误会您和我先生的关系。听说您委托我先生办理离婚相关事宜,这么久没有处理好,是我先生哪里没做好吗?”   苏格在她身后手足无措,听到冯如琴说他并无工作以外的来往时,他悄悄松了一口气。又听到舒颜说他没有办好案子,简直羞愧地要钻进地缝里。   冯如琴尽量保持着镇定,笑着说:“不是,苏律师很好,是我的案子有点复杂,倒显得浪费苏律师的时间了。”   她再次趁机告辞,季母就没有拦她,让管家把人送出去。   从头至尾苏格都没有和她对视过一眼。   送走冯如琴后,舒颜和苏格还没有告辞,季母让芳姨准备开饭,留下两个人一起用饭。   舒颜欣然接受,苏格也没有说不吃。可他实在难以下咽,只喝了一碗汤,就放下了筷子。倒是舒颜似乎半点没受影响,她长袖善舞,照顾了季家每个人的情绪,大家聊得很开心。   临到最后,季母找了个借口把舒颜叫到一边说话。   舒颜终于垮下脸,轻叹一声。季母拍了拍她,说:“事情你都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做?”   舒颜恨恨地道:“清姐你看苏格那个样子,好像我棒打鸳鸯了一样,简直让人生气。”   前些天舒颜在网上看到一句戏言,[我老公好像失恋了,哭了一个晚上。]她当时还笑呢,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扎到她身上了。   季母安慰她说:“苏格没有那个胆子,只是思想上有一些游离,看你能不能忍了。”   这样的事才是真的让人恶心,说他出轨吧,他有贼心没贼胆,甚至贼心也不多。说他没出轨,可他明明有苗头,把喜怒哀乐、分享欲、注意力全都给了旁人。舒颜敢肯定,这件事她摊开和苏格讲,苏格都未必敢承认。   她叹道:“下午我看到清姐你给我的视频,头就像炸了一样,直到来了你家才不疼了。”   季母心中微动,“你想好怎么做了?”   舒颜点点头,眼神凌厉,“男人就是贱,好吃好喝供着他,他反倒生出些歪心思来,既然如此好日子他就别过了,省得他有闲暇给我想东想西的。”   季母听着她这个话头不太对劲儿,不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颜冷哼道:“好好的人他不想当以后就别当了,他就是个当牛马的命,以后把他当牛马一样用就行了。”   季母听着还是不太对,又要劝,却被舒颜反握住了手,“清姐你放心,我知道你对我有爱护之心,是盼着我能过好的。我也不会真的虐待他,只是他现在的毛病都是太闲了的缘故,等他忙起来累到倒头就睡的时候,也就没心思招蜂引蝶了。”   偷听的季予惜:“……”   暴怒的颜姐好吓人啊! 第066章 参加婚宴   时间不早了,舒颜告辞离去,季母把他们夫妻俩送出去。   苏格临上车时,回头望了一眼,颇有些无助。虽然舒颜说她不会把苏格怎么样,但苏格自己心虚,觉得他现在就是那砧板上的鱼,命运不定。他开着车上路,舒颜坐在副驾驶,闭着眼一言不发。   苏格的眼角余光总在观察舒颜,他知道舒颜没有睡着,只是不想理他。   于是做足了心里准备的苏格,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车,唤了一声:“舒颜。”   舒颜眼皮都没动,这表示她不想听。但是苏格不能不说,他看着红灯读秒,十秒钟后,又说:“冯女士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只是我的客户。”   舒颜的唇角讥讽地翘起,她睁开眼,说:“你要是喜欢个小姑娘,我还能多佩服你一点。”   苏格听出来她话里的嘲讽,又沉默了十秒,才说:“我没有那个想法。”   “那就好。”舒颜又闭上了眼。   苏格拿不准她是信了还是没信。红灯转绿,他只好又发动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   到家之后,苏格正要进书房,却听见舒颜说:“儿子的作业别忘了检查,他明天要交一副手工作品,你陪他一起做吧。”   “什么手工作品?”苏格一愣。   舒颜说:“英语团扇,你问儿子吧,他自己知道。”   苏格放下车钥匙,转身进儿子的房间。   舒颜接到季母的电话时,刚刚带着儿子到家。因为要出门,她特意找了邻居闺蜜帮忙带孩子,那个闺蜜在他们进门之时刚刚告辞,苏格听她说了一句作业没写完的话。   等苏格把儿子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舒颜已经准备要休息了,她说:“我明天一早要和慎总一起参加一个交流会,你送儿子上学吧。”   苏格自然应下。   隔天一早,还是儿子来喊他起床,他下意识地问:“你妈呢?”   儿子说:“我妈上班去了。爸,我还没吃早饭呢。”   “爸爸马上给你做。”他挣扎着爬起来。昨晚整理完材料已经三点了,他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一阵兵荒马乱,苏格终于把儿子送到了学校。到律所之后,却被老大安排他去社区做法律宣讲。这种事以前都是安排助理律师去的,他这样稳步晋升的成熟律师,已经好多年没下过社区了。   苏格扶了一把眼镜,有些迷茫,“老大,我今天工作安排满了,有四个客户要见。”   他的老大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夹,连头都没抬,“除了你自己的客户,其他的我安排给别人了。你先去社区,宣讲就半天时间,下午够你见客户了。”   苏格听到客户已经被老大分给了别人,一时又愣住。   非但老大的态度变了,好像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太一样,连新人律师今天都往他这里来的少了。   苏格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他的业绩在律所一直属于上游,虽不至于有什么特权,但多少总有优待。为什么大家突然对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客气了?   苏格压下心里的困惑,收拾需要用的东西准备去社区。   社区的法律宣讲是律所的固定节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算是义务劳动。但要把这项义务劳动做的有价值,也是要花费很多心思的。曾经有宣讲律师买了一筐鸡蛋,能听完两个小时宣讲的居民,就发十个鸡蛋。   他靠着这一招,成功吸引了社区居民中一大半的老年人。   但让苏格当众拿着鸡蛋卖吆喝,他做不到。法律宣讲是讲给有需要的人听的,冲着十个鸡蛋来听宣讲的老年人,有什么意义吗?   所以苏格任何多余的事情都没有做,只是按照要求挂了张法律常识介绍,准备了一些小册子,并放置他个人履历的立牌。   一场宣讲结束,来听的人寥寥无几。苏格自己讲到最后都没劲儿了,更别提社区的工作人员。他们倒是不敢直接说苏格讲的不好,而是告诉苏格:“这种辛苦活,你们律所应该派个年轻人来啊,上次来的那个张律师就挺好的,社区居民很喜欢他。”   苏格恍惚了一瞬,原来他在别人眼里,已经不是小年轻了。   等他们分开之后,苏格还能听见那两个人的议论声:   “讲的啥也不是。”   “他这水平能接到案子吗?”   “估计有什么后台。”   “宣传那边还等着要照片呢,可今天拍的你瞅瞅,稀稀拉拉几个人,这发出去不得被嘲死。”   “发两张律师近景照吧,远景不行就用上次的顶替一下,反正背景一样。”   “……”   苏格好久没有这种臊得慌的感觉了。   下午要见的客户姓石,苏格临出门前带着合同。他们律所和石总的公司已经合作好几年了,这次只是续约。续签完这个合同,他们组今年的业绩就算达标了,年终奖有望翻倍。   谁知他连石总的面都没有见到。在他等了两个小时后,石总的助理才来告诉苏格,他们老板需要重新考虑要不要继续和他们律所合作。   苏格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这个单子是他们组最看重的单子,几年前他就是签下这个单子才在律所站稳。今天他要是续签不下来,律所的高级合伙人都要来找他谈话。   苏格一把抓住了这位助理的手,“宋特助,我们认识好久了,你能不能给我一句实话,石总是不是已经和别的律所在接触了,对方开出的价格很优惠吗?”   宋特助看着他欲言又止,苏格恨不得给他塞点什么东西贿赂一下,奈何他全身上下并没有值钱的物件。   “苏律师为何不回家问问你夫人呢?”宋特助轻轻抽出胳膊,“苏律师应该清楚石总和季氏集团的关系吧?”   跟舒颜有关?苏格顿时心凉到底。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回家之前他满心都是愤怒,但当他推开家门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又变成了忐忑。苏格坐在沙发上等舒颜回家,等到天渐渐黑了,也不见舒颜的身影。直到他听见门口有动静,连忙起身去看,却发现是儿子一个人回家了。   儿子说:“我在学校等了好久,你一直不来,我就自己坐车回来了。”   苏格:“对不起,我以为你妈妈会去接你。”   儿子:“我妈妈出差了啊,她说要去一周呢,我早上不是让你下午来接我吗?”   苏格:“对不起,爸爸忘了。你怎么也没给爸爸打个电话。”   儿子:“我打了,你没有接。”   苏格忙去看手机,发现他下午见石总之前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幸好儿子自己平安回家了。苏格摸了摸儿子的头,“是爸爸错了。”   儿子并没有记仇,他说:“爸爸你做饭了吗?我饿了。”   苏格看了看时间,再一次感觉抱歉,“对不起,我忘了。我们出去吃好不好?”   儿子雀跃道:“好耶。”   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冯如琴给他发了条信息,她说:[苏律师,可以见一面吗?]   苏格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良久,他回复:[对不起,我没有空。]   冯如琴就沉寂了。   苏格本来想想解释一下自己晚上确实没有空,但他看了看儿子的脸,最后只能算了,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   儿子吃完饭,看着苏格,突然问:“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   苏格一怔,“怎么会?你别胡说八道。”   儿子却说:“我没胡说,往常妈妈不在家,一晚上都要给你打好多个电话,不是问吃饭了没,就是问我作业写了没,或是问我洗澡了没,再不然就是让你不要熬太晚。可她今天一个电话都没打呢,她之前都会提醒你别忘了接我放学。”   苏格仔细一想,好像是这样。   他看着手机里置顶的舒颜头像,有些茫然。   ……   舒颜把她家的事情都告诉了季母,季母自然没有瞒着季予惜的道理。   知道苏格如今过得很糟糕,季予惜反倒松一口气,他本来以为按照颜姐那天的脾气,苏格在家里只怕要睡卫生间了。没想到仅仅只是为他关上了便利之门,并让他负担家庭的责任。   只这一点点变动,苏格已经受不了了。他多年来的自信,轻易被摧毁,而且好像找不回来了。但这才是他本该过的日子,如果没有舒颜为他打理一切,他就是应该像他的同学一样,辛辛苦苦法考,一家家律所碰壁,负责所有琐碎的事情,四处找案子,从助理律师开始往上熬。   只是因为有舒颜为他安排人生,他才显得如此轻而易举。没有了舒颜,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听舒颜说,冯如琴中间还找了苏格一次,苏格告诉了舒颜,舒颜让他去见。她不是出于自信,是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苏格已经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牛马,浑身上下并无半点光彩。   果然冯如琴见过苏格以后,就把离婚委托取消了——她还没有离婚,而且再也没有找过苏格。   “那冯如琴现在在干嘛呢?”季予惜十分好奇。   季母也不知道,“冯如琴不像是个安分的人,但她年轻的时候也没想着离婚,反倒是现在老了开始折腾,这一点我实在想不通。”   冯如琴很有手段,她要是想换个高枝,恐怕不是难事。但她这么多年一直陪着魏虎的父亲没有要离婚,这一点很奇怪。   【要是能打听一下冯如琴现在有什么动静就好了。】   季予惜开始做梦,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和原著里不一样了,他也很好奇冯如琴没有和苏格在一起,又会选择谁呢。   他这边刚冒了个想法,季青白正好进门。她笑眯眯地看了季予惜一眼,才说:“我这儿有个消息,冯如琴离婚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季母吃惊道。   季青白说:“上次和娄丽加了微信,她觉得那天说话语气的不好,又找我道歉,然后告诉我这个八卦。娄丽说他公公还没出院,离婚手续都是工作人员来医院办的。”   季予惜还想了一下娄丽是谁,是魏虎的妻子。   季母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听着不太对啊,哪有着急离婚着急道这个地步的?而且魏老头不是说,要想离婚,只能去法院起诉他吗?怎么又肯离了?”   季青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特别的笑容,季母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催促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季青白忍笑半天,才说:“冯如琴真是个狠人,她告诉魏老头,魏虎不是他的孩子。”   “什么?!”季母再次震惊。   季青白点点头,“冯如琴说她嫁给魏虎的时候,肚子已经三个月了,魏虎不是早产,是足月出生。她这么多年没有生第二个孩子,就是担心有了老二,被魏老头看出端倪。”   “她是在医院告诉魏老头的,本来魏老头可以出院了,但他倔脾气上来,非要冯如琴来医院接他,不接他就不出院。冯如琴最后去了,当着医生的面告诉魏老头这件事。魏老头当场被气晕,送去急救才苏醒。只是他的脸有一半歪了,说话也漏风。却坚持要求和冯如琴离婚。魏虎怕他闹得太凶,就替他申请了上门办理,现在他们离婚了。”   季母听完,半天没有说话。季予惜也觉得冯如琴是真的狠,她就不怕魏老头真被她气死了吗?   不过魏老头如果真的被气死,也没有替他主持公道了。魏虎不是他亲生的,自然向着冯如琴。他们可以说魏老头是急病去的,都不会有人怀疑。   【我懂了!因为魏虎不是魏老头亲生的,她这么多年才没想离婚。】   季予惜从沙发上腾地站起来。魏家发达是魏虎近十年来慢慢做起来的,以前魏家的条件并不好。可冯如琴却像是一辈子养尊处优,这只能说明魏老头把她养的很好。   季母又把他拉回来,然后对着季青白说:“冯如琴有没有说魏虎是谁的孩子?”   季青白摇摇头,“但他绝对不是魏老头的儿子,魏老头当时就要求抽了他们两个人的血,送去加急验DNA,结果出来真不是。”   “魏虎是什么反应?”季母问。   季青白说:“魏虎很平静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还对魏老头说,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爸,你就是我爸。”   季予惜在一旁欲言又止,季母看到了,问他:“你想说什么?”   季予惜道:“魏虎是不是早就知道魏老头不是他父亲了?”   本来季青白和季母都没有往这方面想,惜宝这么一提,好像还真有道理。否则解释不了他为什么那么想让父母离婚,再把母亲介绍给赵老板,给自己找个后爸。可是假如他知道了魏老头不是他亲生父亲,那就没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了,既然都不是亲的,叫谁爹不是叫啊。   几人又感叹了几句,季母想起来问:“那冯如琴呢?”   季青白摇摇头,“娄丽不知道,她从医院出去后,也没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魏虎还想知道谁是他的亲生父亲,冯如琴死都不肯说。”   【魏老头实惨,给别人养了一辈子儿子,临老还被踹了。魏虎要是有点良心,应该给魏老头养老的。】   季予惜吃不准魏虎的良心。   “总觉得冯如琴这个时候和魏老头离婚,像是有什么目的。”季母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冯如琴很危险,她不会又装可怜去刷苏格的好感度吧?   季母想到这里,觉得有必要给舒颜提个醒。   她把冯如琴离婚的消息告诉了舒颜,舒颜回了个好,就没下文了。过了好半天,舒颜才把苏格的反应截图给季母看。苏格说,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管苏格是真这样想还是装作这样想,反正他表达了冯如琴的事和他无关。   那季母等人就更能无负担的吃瓜了。不就是冯如琴不见了吗?让老大找找。   认认真真上班的季予慎再一次接到来自季母的离谱指令:[找一下冯如琴在哪里,在做什么。]   季予慎闭着眼睛深呼吸。这比上次让他打听魏虎想找的后爹是谁还离谱,他很想告诉季母,D城那么大,他没有跟踪能力,怎么会知道冯如琴在哪里,反正她在哪里都不可能在他面前。   他掐了掐眉心,放下手机,开始思考要向谁打听冯如琴。这比打听魏虎难多了,当时最起码还有个魏虎作为描点,只要打听魏虎和哪些人接触比较频繁就好了。可冯如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要怎么下手去打听?赵老板之前打听冯如琴,闹得满城风雨,他可不想像赵老板一样。   恰在此时,季予慎听见敲门声,听这个节奏,就知道是舒颜。果然下一秒,舒颜推开门,问他忙吗?   季予慎:“不忙,有什么事?”   舒颜说:“赵老板来送请柬,说他要结婚了。”她顿了一下,又说,“和冯如琴。”   季予慎反应了两秒,顿时狂喜,“他人在哪里?”   很快,赵老板就被舒颜请了进来。六十多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就是脸上都是皱纹,显得焌黑。季予慎站起来,笑着说:“赵总,听说你梅开二度,恭喜了。”   赵老板还有些受宠若惊,他和季氏集团没有直接的业务往来,因为季氏集团有自己的CI分部,用不上他。不过他接过一次季氏集团外包出去的业务,听说当时工作量太大,CI分部做不完,才外包出去了一部分。   这次上门送请柬,他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本来没想着能进来,也没想着能见到季总或者慎总。偏巧在楼下前台送请柬和喜糖的时候,遇到了慎总的特助,这位特助问清楚后,直接把他领上来,还介绍给慎总。   “慎总太客气了!”   赵老板晕晕乎乎的,感觉像是中了彩票。要是他能和季氏集团搭上线,就算季氏集团不需要他服务,那也还有季氏集团的合作伙伴,他想象中一步登天的日子好像要来了。   季予慎又笑着说:“不知道赵总的好日子是哪一天?到时候我携全家沾沾喜气。”   慎总不但要参加,还要带家人一起参加。   赵老板激动地满脸通红,不过他本来就黑,倒是看不太出来,只觉得他两眼发光,“那可真是我和太太的荣幸。婚宴定在下周五中午,我给慎总留最好的贵宾席。”   季予慎又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让舒颜把人送走了。   太好了!   季予慎立刻拿出手机给季母打电话。   时间很快到了下周四,这天季家人在家里开了个小会,商量明天参加赵老板和冯如琴婚宴的事。当时季予慎打电话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讨论过了,冯如琴果然有备选方案,觉得苏格不行,立刻找上了赵老板。只是赵老板这个人人品不太好,冯如琴挑中他希望只是看中他的钱吧。   按照季予慎的想法,婚宴季父就不要去了,他和季母还有惜宝去就可以了。不过季父的意思是连季予慎都不要去,万一别人错误解读觉得季氏集团和赵老板关系不亲近就不好了。   但季予慎想去吃瓜,他好歹也是为了吃瓜出过力的。季父拗不过他,同意让他和季母、惜宝一起去。季母没什么意见,就是可惜季青白和王安华不能参加,到时候不能一起吃瓜了,这件事她得提前给季青白还有王安华说一声。   没想到王安华手段了得,在婚宴之前替她和季青白搞到了两张请柬,婚宴当天上午两人也来了。几个人一见面就开始窃窃私语,王安华甚至知道冯如琴是怎么搭上赵老板的。   冯如琴走的是无家可归的落魄小姐的路线,穿着纱裙,守在赵老板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天气渐凉,秋风一吹,她瑟瑟发抖。赵老板一见就心动了,柔声询问后,把人带回了家。   通过交流赵老板才知道,这位女神就是魏虎的母亲。她说和魏虎的父亲离婚后,被魏虎的父亲赶出家门,儿媳妇和她不和,不许她上门,魏虎的电话又打不通,这才可怜兮兮流落街头。   赵老板心疼坏了,连忙给魏虎打电话,说他妈在他这里,让魏虎不要担心。   魏虎自然愿意,赶紧说自己照顾老爹抽不出手,希望赵老板能多收留他妈一段时间。于是冯如琴就在赵家住下了。   王安华总结说:“招数虽然老了,但确实管用。”   他们观察婚礼现场的布置,就知道赵老板是用了心的,别的不说,单是满场的鲜花装点,就要花费不少。何况赵老板的婚礼办的这么匆忙,费用只会更多。也不知道赵老板的原配泉下有知,是什么心情。她节俭一辈子,到头来便宜了别的女人。   王安华指着几个年轻人,说:“那些都是赵老板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   季予惜连忙去看。   【没想到赵老板有这么多孩子,我还以为他没孩子呢。】   不过他的孩子都大了,最大的只怕都有四十岁,最小的也都成家了。   说话间,赵老板听说季家人来了,百忙之中过来和季予慎打招呼。季家到场,真为他脸上增光,没看有些摆谱的合作伙伴本来不打算来,一听说季家要来,立刻都到齐了吗?   “慎总,招待不周了,您和诸位夫人先坐一会儿吧!”赵老板红光满面,乐呵呵地领着大家往贵宾席走,他真的安排了离舞台最近视线最好的位置给季家。   和季家相对的另一边,就是魏虎和赵老板的孩子们。这些人里,恐怕只有魏虎脸上的笑容是最真挚的。 第067章 婚宴看戏   等到季家人坐定之后,不断有人过来给季予慎敬酒。明明是赵老板的婚礼,他反倒变成了整场婚礼的焦点。季予慎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开溜。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时,竟然带了个熟人。   季予惜吃惊地看着荀鹤,有点懵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荀鹤和季母、王安华、季青白等人打了一遍招呼,才说:“我刚下飞机,直接过来的。”   季予惜不确定地看着他,“所以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荀鹤笑道:“真巧,我也是来参加婚礼的。”   “你和赵老板是什么关系?”季予惜问。他倒不会觉得荀鹤和冯如琴认识,虽然荀鹤会认识赵老板听起来也很奇特。   连季母等人也都看着荀鹤,完全想不出来荀鹤会以什么身份来参加这场婚礼。   荀鹤说:“赵老板是我爷爷的朋友,听说他要结婚,我爷爷让我来看看。”   “这是真的吗?”季予惜不敢置信,荀老爷子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交赵老板这样的朋友。   荀鹤点点头,“我爷爷让我来问问他,四十年前借他的十万块钱准备什么时候还。”   季予惜并季母等人:“!”   季予惜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所以你是来要债的?”   荀鹤点头。其实他不光是来要债的,只是借着要债的名义,宣告C城荀家来了。这一次亮相,他不是作为王家的外孙,也不是作为娱圈导演,而是C城荀家在D城的主事人出现的。   荀家在C城发展的很好,只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们家族企业的职业经理人并不信任他。按照公司制度,他想在企业中站稳脚跟,就要从底层往上爬,直到他有能力站在高层中间,获得大多数股东的认可,才能接手家族企业。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他选择了外放的方式,重新打一片天地。   荀家十年前进驻D城失败,虽然总结失败原因,人人都说当时的负责人急功近利,可此后没有一个人愿意来D城发展,现在这块硬骨头给他了。   荀鹤把领带悄悄往下扯了一点。   “你在紧张?”季予惜有些莫名,“要个债有什么好紧张的,你该不会打算当着众人的面,问赵老板要钱吧?”   荀鹤点点头,“对,一会儿仪式开始后,我就当着宾客的面站起来问他,还记不记得这张欠条。”   荀鹤从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纸张都微微泛黄。   “还有欠条。”季予惜好奇地靠近他,低头去看。   荀鹤说:“我给他看复印件,万一他耍无赖,给我撕了,我可变不出来第二份。”   季予惜眼睛弯弯,“对,应该谨慎一点。”   荀鹤看着他,只觉得毛孔都舒展了。在回C城这些天里,他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小惜的叽叽喳喳声。他们之前几乎总是待在一起,就算偶尔不见面,也会在手机上聊很多。   但这一次荀鹤隐瞒了他回C城的真实原因,他不知道小惜是不是生气了。只知道小惜话少了很多,有时候一天都没有一条消息,电话也是简单聊几句话就挂。他侧面打听过,小惜并不忙,可能就是不想理他。   荀鹤很慌。   他听过一个理论,好像是说人和人的戒断反应只要几天,这几天里不见面不联系的话,很快就会把对方忘了。所以失恋的时候,最难熬的就是刚失恋那两周。   小惜会不会也是如此,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身边会出现新朋友,渐渐取代他的位置,最后把他忘了。   荀鹤在C城的每一天都无比难熬,不单是工作上的事,还有心理上的。后来是他爷爷点醒了他,他爷爷说他想见的人和想做的事,都在D城。他还记得他爷爷当时的眼神,好像看透了他。他什么也不敢问。   如果用具象化的东西来表示,就是他的心里悄悄种下了一颗种子,在分离的日子里破土发芽。见到小惜的那一刻,枝叶开始疯狂生长。   小惜对他还是那么好,没有责备他那么久不回来,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接手家族企业。而是很平和地和他分享关于赵老板的八卦,很熟悉地靠在他身边说着悄悄话。   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   荀鹤抬手在季予惜的头上揉了一把,引得季予惜不满,抬起手就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我早上吹了好久才吹好的发型!”   “依然很帅。”荀鹤无比满足。   季予惜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怪怪的,发烧了?”   他抬手在荀鹤的额头上摸了摸,又摸自己的额头,“正常,没事儿。”   荀鹤笑了笑,又说:“等会儿结束后,我去你家。”   “去我家干嘛?”季予惜有点警惕,“你一回来就来我家,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小惜警惕心还是挺强的,荀鹤再次忍笑,他就算是有目的,也是想要眼前的人啊。   “我爸妈给你家准备了些礼物,我送过去。”   “哦。”季予惜应了一声。“上次我去你家玩,回来的时候叔叔阿姨不是带了很多礼物给我爸妈吗,怎么又带?也太客气了吧。”   荀鹤:“中秋节的时候,季叔叔和清姨给我家寄了很多礼物。”   中秋节是在荀鹤回C城之前过的,季予惜并不知道他父母还给荀家准备了礼物,他只知道当时家里的礼品盒堆了半个房间,季母领着家里的阿姨装了一个小时才装好。   “不过你怎么不叫季总了。”季予惜敏锐地发现了荀鹤的变化。   荀鹤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有点点不自在,“我们两家父母以前就认识,我一直喊季总有点不礼貌。”   季予惜也没想那么多,只点点头,然后看向台上,“仪式还不开始啊……”   他已经把赵老板的冯如琴的事全都告诉荀鹤了,荀鹤没回来之前,他也在微信里给荀鹤讲过一部分,只是荀鹤总是很忙,他后来就不发了。季予惜有点想问荀鹤,这次会在D城待多久,但又觉得他刚下飞机,就问这个会不会有点失礼,就忍着没问。   他看了荀鹤一眼,荀鹤立刻偏过头作出询问的样子。   季予惜:“……没事。”   刚好这个时候,舞台四周灯光一暗,继而音乐声音也变了,大家纷纷止住声音,看过去。   “要开始了。”季予惜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各方都努力一点吧,我不想让这个婚礼平平淡淡的结束。】他就是有预感,今天的婚礼会很精彩。   司仪的声音从犄角旮旯里响起,季予惜找了一圈,才在后台侧边找到了司仪。司仪先是说了一串词,把赵老板请了出来。这个时候,司仪依然没有上台,又继续指引灯光追逐到新娘的位置上。   季予惜悄声对荀鹤说:“司仪不上台,是害怕把新郎衬得太老了吗?”   荀鹤乐不可支,轻轻用拳头堵住了嘴,轻咳一声,才淡定地说:“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新娘冯如琴要走到新郎身边。赵老板和冯如琴早就没有长辈了,所以冯如琴是自己一个人走过去的。她双眼含泪,似乎比赵老板还激动。   不过季予惜知道她的手段,不自觉在心里把她的表现打个五折再去看。   可惜在场的很多人并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反倒被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更有恋爱脑暴言:“这就是嫁给爱情的样子啊。”   季予惜:“……”   【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了爱情。】   赵老板也很激动,他是真的激动。他想了一辈子的事情,一辈子都想娶一位大方得体的淑女回家,终于在快入土的年龄满足了,这样一个温柔知性的女人,从今天起就是他的老婆了,他的人生大圆满。   等到冯如琴走到赵老板的身边,赵老板早早就伸出手,去牵她的手。冯如琴羞涩一笑,赵老板差点醉倒。这一刻,他好像变年轻了,变成了毛头小子的样子。   好在司仪及时主持流程,才让他稍微镇定一点。   司仪:“让我们用掌声祝福这对新人吧!”   “她不配!”   宾客的掌声还没有响起,忽然从宴客厅最后一排,有人吼了一声,听着像是自带扩音器来的。宾客们开始左顾右盼,搜寻声音的出处。   【喔豁!开始表演了!】季予惜也兴奋地转过去找人。   荀鹤把他按住,“稍微镇定一点。”   接着,季予惜看到了从最后排桌子走上来的男人,是魏老头。   “他不是还在住院吗?”季予惜奇道,“冯如琴不是把他气得不轻,都送去抢救了吗,现在看着状态还好?”   “可能不严重?你看他虽然虚弱,走路还是很板正的。”荀鹤在旁边说。   司仪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拿着话筒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人生处处都是惊喜。我们的安保人员呢,麻烦把这位抢婚的先生请出去,谢谢。”   季予惜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转过去看了一眼舞台上。   冯如琴的脸上即使盖着厚厚的粉,也遮不住苍白。   【恐怕冯如琴也以为,魏老头病得起不来了吧?她当时选择揭开魏虎的身世,就是冲着把魏老头气死的目的进行的吧?】   不怪季予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冯如琴,她实在有点蛇蝎心肠。   几个保安来到魏老头身边,魏老头把袖子往上一搂,露出手腕上戴着的住院腕带,“我从医院跑出来的,谁敢碰我?敢碰我我就敢倒地不起。”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竟真的不敢往前走一步。   季予惜:“……艹。”这怎么不算是魔法打败魔法呢?   荀鹤:“别说脏话。”   坐在隔壁桌的魏虎此时也发现魏老头的身影,他急忙站起来,小跑着靠近魏老头,轻声哄他回去。   魏老头声音更大了,“我不回去!我今天就要当着大家的面,揭破冯如琴的真实面目。”   周围议论声顿时响起:   “冯如琴是谁啊?”   “老赵的新老婆啊。”   “这个老头是谁啊?”   “恐怕就是冯如琴的前夫。”   “离都离了,还出来闹什么?”   “那谁知道呢,我们看看他怎么说吧。”   冯如琴摇摇欲坠,赵老板紧紧扶着她,低声安慰她。   魏老头见状,更不屑了。“冯如琴真是好演技啊,这么多年在我面前还没演够,换个人继续演?”   魏虎在他身边急得跳脚,想伸手摘掉他戴着的扩音器,却被魏老头轻轻松松躲开。魏老头的身体虽然单薄,却站得端端正正。   “冯如琴,你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魏虎的爹到底是谁?你要是不说,我立马当着大家的面给你编十个八个奸夫你信吗?这些年我总怀疑你和他们有点什么,索性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好!”宾客中还有吃瓜不嫌事大的,直接鼓起了掌。   “爸,你不要闹了,再闹下去你就犯法了你知道吗?我妈名誉权受损,她可以告你的。”魏虎着急地声音都高了许多。   “兄弟你不要胡说,按照这位老先生的意思,你不是他亲生儿子。你妈骗了他这么多年,他的人格权受到侵害,他也可以告你妈啊。”宾客中有人开始法律科普。   “好!”旁边的宾客又开始鼓掌。   魏老头一看,这么多人都站在他这一边,底气更足了,“冯如琴,我不怕你告我,你告我我也可以告你。我现在就一个要求,你告诉我谁是魏虎的父亲。”   “老先生,你这话说的不妥,除了你这个诉求之外,她欺骗你这么多年,你还可以要求她赔偿的,这是你应得的部分,千万别放弃。我是律师,找我帮你打官司,我给你打折。”那个好心人给魏老头塞了一张名片。   季予惜目瞪口呆,这位律师朋友太会见缝插针了。   魏虎气道:“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魏老头却把名片装进了口袋里,看了眼魏虎,“你不是我老魏家的种,你去你妈那儿吧。”   魏虎顿时哑口无言,僵了半天。   从他的身世被揭穿之后,他一直觉得他和魏老头之间,是他占主导地位,毕竟他的养父老了,总需要人养老送终吧。所以,魏老头一定不敢得罪自己,万一惹恼了自己,把他扔那儿不管了,可怜的不还是他吗?   可是魏老头好像一点也不怕,他当众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了。   魏虎发愣之时,魏老头已经开始讲他和冯如琴相识到结婚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什么文化,条理却很清楚,从冯如琴种种不合理的地方开始讲,讲到魏虎出生后的头一年,冯如琴貌似已经和三个男人有不清白的关系。   由于过于离奇,宾客开始在一旁押注:   “我觉得是最开始那个男人,这女的四十年前夜不归宿,清早被那个男的送回来,太可疑了。”   “是第二个男人吧,怀孕期来家里看她好几回,每回冯如琴都把老先生打发去买菜买肉,他们俩有独处时间。”   “你们都不押三号嘉宾吗?孩子出生后,魏老头出去干活的半年时间里,三号嘉宾给冯如琴干了半年家务活,这能是一般关系?老先生心也太大了。”   季予惜发现吃瓜是人的本性,当大家一起吃瓜的时候,快乐简直要翻倍。因为总有人能说出自己心里想的话,还很精准。   但舞台上的两个人脸色就不太妙了。   赵老板已经和冯如琴拉开了距离,他虽然还站在冯如琴身边,却不是刚在紧紧搂住冯如琴的模样。   魏老头讲到第三个男人的时候停了下来,他说:“冯如琴,我还没说他们的名字,你想让我继续讲下去吗?”   “够了!”冯如琴脸色苍白,她很凶狠地盯着魏老头,“毁掉我我就只能贴上你了,你也不想吧。”   魏老头迟疑了一下,被她看出来了。   她立刻说:“魏虎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你说的其他的事我不认,不想和你计较是我善良,不是我好欺负。我骗了你,是我有错在先,可你今天也毁了我的婚礼,我们两清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你骗他四十年,他在你婚礼上戳穿你的真面目,这两件事能划等号?】   荀鹤默默点头,小惜真聪明,一下子就抓住重点了。   魏老头低头开始思索,那个好心的律师在一旁很着急,“老先生你可不要被她几句话迷惑了,她是阻止你继续扒她的老底呢。”   “董律师,你别太过分了,你是我的宾客。”赵老板在舞台上张牙舞爪。   他终于想明白了,又牵住了冯如琴的手,开始为她冲锋陷阵。   结果——   “你闭嘴吧,你也不配!”一声暴喝从舞台最近的那桌响起。   宾客的眼睛立刻齐刷刷地移过去,很多人先看了季家为主的这一桌,发现他们安安分分地坐着,又不可思议地把目光移到另一侧。那里坐着赵老板的儿子女儿们。   “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季予惜没看到,好奇的不行。   荀鹤悄悄说:“应该是赵老板的大女儿,穿黑色衣服的那个。”   季予惜这才注意到赵老板的儿女今天都穿的深色衣服。他靠着荀鹤的指点,找到了赵老板的大女儿,发现她整个人都很愤怒,好像一条随时会喷火的巨龙。   “她说的是赵老板吗?”季予惜好奇极了。   荀鹤说:“赵老板这个大女儿性格很强势,在家里说一不二,赵老板回回和她吵架都是下风。”   “这么厉害?”季予惜开始崇拜她了。   果然赵老板只是轻斥道:“赵乔,你又胡闹什么!”   赵乔把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摔,冲着父亲大跨步上了舞台,赵老板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不过赵乔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舞台正中摆放着的话筒。她拿着话筒,试了一下音,开始说:“各位长辈各位亲朋,我今天站在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四十多年前,我妈嫁给赵老板的时候,拎着个小包袱就嫁了,赵老板连个囍字都没贴。”   “当时赵家可还没发达呢,就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守着一亩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妈在家侍奉公婆,照顾孩子,打理家务和地里的活,没有一刻是闲着的。就连夏天的大中午,她有时候都是带着干粮在地里不肯回来。赵老板呢,在家里喝酒吹牛皮,和村里的寡妇不清不楚,被人家婆婆逮到,翻墙头逃跑时摔断一条腿。摔断腿不能动的时候,还是我妈照顾的。”   宾客们脸上的表情越发精彩,今天这宴席不亏啊,吃完女方的瓜接着吃男方的,还都是男女主角双方身边亲近的人爆出来的,绝对保真啊。   赵老板脸上挂不住,呵斥道:“赵乔,你说这些做什么?”   赵乔狠狠地说:“我替我妈鸣不平!我妈是被你气死的,你还有脸娶新老婆?你就不怕我妈晚上站在你床头盯着你看吗!”   【卧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突然渗人。】季予惜搓了搓胳膊。   荀鹤悄悄往他身上靠了靠,以示安抚。   赵老板满脸通红,不知道是气还是羞,他恼怒地说:“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么不吉利的事做什么!”   “你用我妈辛苦攒的钱买设备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你不舍得请厨师和保洁,我妈辛辛苦苦做两份工作,替你省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你事业低谷,我妈卖掉房子陪你住地下室的时候,你怎么不嫌不吉利?!”   “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你又做了什么能对得起我妈的事?你和秘书在办公室苟且,被我妈撞见。你怕她出去声张,先打了她一巴掌,你当着那个贱女人的面侮辱她,她怎么能受得了?我妈是被你气死的!”   赵乔的声音一句比一句高,说到最后,她直视着赵老板,就像身体里真的住了一个不甘心女人的灵魂一样,赵老板躲躲闪闪不敢和她对视。   忘恩负义啊这是,全场宾客的议论声更大了。   赵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说:“我们今天不是针对冯女士,换做任何一个想和赵老板结婚的女人,我都会这么做。冯女士你请回吧,你的婚礼注定办不下去。”   冯如琴看着赵乔,又看了看赵老板,她像是在权衡什么。几息之后,她忽然挽上赵老板的胳膊,然后柔声对赵乔说:“孩子,我知道你妈受委屈了,你心里也有委屈。可是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和你爸已经领证了,我们就是不办这场婚礼,也是合法夫妻,我要回也是回你爸家里。”   赵老板十分感动于她的这一番表白,悄悄在她手心捏了捏。   赵乔却哼道:“别装模作样了,我爸找不到户口本,他上哪里和你领证去?” 第068章 欠债还钱   听到他们两个没有领证,台下的宾客又开始窃窃私语。本来看他们两个那种黏糊劲儿,还以为他们对彼此感情多深,结果连证都没有领,没领证就办婚礼,不就是诈骗吗?   赵老板这个时候才想反应过来,立刻看着赵乔,“你把户口本藏起来了?”   赵乔没回答。她看着台下等着吃瓜的宾客,忽然奇怪地问:“怎么还不上菜?都是付了礼金过来的,赵老板该不会一顿饭也不让大家吃吧?”   宾客们齐齐一愣,没想到赵乔爆瓜的时候还能惦记大家的肚子,这太让人感动了。   立刻就有一个宾客高声说:“赵小姐,你的瓜比饭还好吃,继续讲嘛!”   顿时又引发一阵掌声。   赵乔笑了笑,说:“赵老板的事,我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大家边吃边听,我今天一定让大家满意地回去。”   赵老板脸色铁青,“家丑不外扬,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再闹下去,出了这个门,我们赵家就成全城的笑柄了。”   “是你不要脸,不要牵连别人。”赵乔举着话筒,连个眼神都不想给她的父亲。她对台下的魏老头说,“魏大叔,你找个位置先坐一下,等我讲完了赵老板的事,你要是还想讲,就换你来。”   “哈哈哈哈。”全场一起大笑。   季予惜悄悄问荀鹤:“你的欠条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   “再等等。”荀鹤捏了捏口袋里的欠条,两眼发亮,今天太适合闹事了,果然是天助自助者。   魏老头背过手,在附近一个空位置上坐下,立刻有人殷勤地给他端茶倒水,打听冯如琴还有什么奇葩事。   魏老头哼了哼,只道:“等会儿再说。”   台上的赵乔看到服务员开始给大家上菜了,才又切回正题,“大家不知道我妈去世以后,赵老板找过几个保姆吧?不知道的可以回家问问,D城的家政行业,已经把他拉黑了,这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被全行业拉黑的客户。”   “怎么了怎么了?”立刻有人追问。   “赵乔你闭嘴!”赵老板恼羞成怒,气势汹汹地往赵乔的位置扑过去。   赵乔半点没客气,转过身从背后摸出了个东西。   季予惜没看清楚,连忙问:“是什么啊?”   荀鹤大为震惊,盯着赵乔的手,不敢置信地说:“是电击棒。”   这东西在有点资产的家庭里很常见,毕竟好用啊,可以瞬间让暴徒歹徒失去行动力。可拿这个对付自己的父亲,确实出乎想象。   赵老板果然不敢再往前走了,他却还想耍父亲的威风,立刻指责道:“你个不孝女,敢拿着电击棒对着你爹,小心我去法院告你虐待。”   赵乔平静地说:“我只是用来防身,有我妈的例子在前面,我敢放松警惕吗?万一你又上来一巴掌,我找谁说理去。”   “赵小姐,你就讲讲保姆的事嘛。赵老板你找个地方坐一下好吧?万一赵小姐讲的不对,你再出来伸冤行吧!”   台下不知道谁说出来的话,又把大家逗笑了,随即响起一阵掌声和附和声。   赵乔盯着赵老板,防止他有什么动作,嘴巴里却说:“赵老板半年时间里先后找了三个保姆。第一个保姆,三十多岁,离异单身。赵老板看人家姿色好,就开始追求,那个保姆也算是来者不拒,赵老板送她的衣服首饰包包化妆品,甚至特殊含义的转账红包,她全都收了。”   “但她不肯答应赵老板的求爱,说她的父母不同意她二婚找一个年龄这么大的。除非让她父母知道,她跟了赵老板以后,哪怕赵老板去世了,她未来的生活也有保障。”   有人提问:“怎么算有保障?”   赵乔笑道:“问得好,有保障是说她的名下有房有车,有大额的养老保险,再有点存款就更棒了。”   这句话说出来,下面又开始闹哄哄的了。   季予惜听到他们隔壁桌有两个年轻女人讨论的内容:   “卧槽,退休老头这么香的吗?说的我都心动了。”   “那你去找赵老板吧,他今天的婚指定结不成了,你去他那儿报个名。”   “……不行,太老了,我心理上接受不了,看来这碗饭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季予惜被逗笑了,再看赵乔,她也在笑。   “后来呢?”又有人问。   赵乔说:“后来啊,在那个保姆挑房子的时候,被我兄弟发现了。找人一查才知道,人家虽然单身,但已经谈了一个男朋友,正等着赵老板送房子好结婚呢。”   “喔豁!”下面一阵倒吸气声。   顶着众人戏谑的目光,还意味不明的叫喊声,赵老板在台上站不住了,把冯如琴撇下,一个人灰溜溜地回了后台。冯如琴也生气得很,脸色铁青。犹豫再三,她也下去了。   这下赵乔更无所顾忌了,她接着说:“还没完呢,这个保姆被拆穿了真实面目后,赵老板非说是我们冤枉她,他不信保姆会那么对他。结果他的痴情人家根本不在乎,在我们发现之后,人家就把赵老板拉黑了,连她自己的东西都没拿,直接不回来了。”   “那你们有没有要回送给她的东西啊?”有人问。   赵乔:“自然是没有,赵老板送的那些衣服首饰包包都算私人物品,特殊含义的转账也是。”   “那好可惜啊。”   “可惜啥,人家才三十多岁,老赵说不定比人家爹都老,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做梦也不是这么做的。”   “说的也是。”   “赵小姐,后来呢?赵老板算是受害者吧,怎么他被拉黑了?”   “后面还有呢。”赵乔笑了笑,接着讲:“赵老板消沉了几天,又开始找第二个保姆,这次的保姆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丧偶单身。”   季予惜立刻兴奋地告诉荀鹤:“这个我知道,赵老板想拉人家的手,被人家骂了,赵老板脸上挂不住,把人东西都扔出去了。”   荀鹤看他这么兴奋,忍不住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小惜好可爱啊。   舞台上的赵乔接着说:“这个阿姨做事非常麻利,做饭也很好吃。要说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脾气比较大。不过她很克制,一开始赵老板并不知道。”   “这个阿姨虽然不像上个阿姨那么漂亮,刚好赵老板经过上次的事,也觉得不能找太年轻的,于是他故技重施,又开始追求这个阿姨。但这个阿姨很正派,他第一次送的礼物就被人家退回去了,阿姨说不用担心她不好好干,她既然拿了工资,就会做好自己的工作。赵老板没体会到她的意思,还在一旁蠢蠢欲动。”   “一个月后的某天,赵老板趁阿姨端饭的时候,忽然强行去拉人家的手。阿姨没客气,直接把一盘菜扣到赵老板的头上,对着赵老板一顿狂喷。”   “哇!”下面的人吃惊地看向赵乔。   躲在后台的赵老板气急败坏地冲出来,“你胡说!有你这样诋毁你爹的女儿吗?!”   赵乔冷冷一笑,“我有证据。”   她冲着台下自己那桌点点头,舞台后面本来播放婚纱照的大屏上,开始播放一段监控视频画面。   在场宾客一看,竟是赵老板想试图非礼保姆的监控画面。保姆的脸打了马赛克,她把盘子一扔,对着赵老板一顿疯狂输出,普通话中夹杂了方言和国骂,由于语速太快,宾客只能偶尔听懂几个词。   屏幕中的赵老板被她骂懵了,好大一会儿才喊了句滚。保姆也不客气,拉开门继续站在楼道狂骂,只骂得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跑出来围观。   宾客被这一幕点燃了,好多人都站起来跑到近处观看视频。屏幕外的赵老板也被气晕了,他举着拳头就要砸这个电子屏,被酒店的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拉住。   这一幕又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赵老板后悔没住别墅了吧,要是在别墅闹,也没人会围观了。”   “你们不知道,老赵的原配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她觉得别墅没有大平层性价比高。”   “这个阿姨好生厉害,她骂人不重样,配个音乐能当说唱了。”   “你看你看,老赵把人家的东西直接扔出去了。”   “可不是嘛,好歹让阿姨自己收拾啊。”   这一段视频看完,赵乔又笑盈盈地说:“各位长辈亲朋,大家不要着急,故事没有结束呢。”   宾客们也都很配合,一个个坐回原位继续吃饭,毕竟不配合可吃不了这么精彩的瓜。   赵乔身后的电子屏回到桌面首页,但她也没让关,似乎有别的安排。   “赵小姐,后面还有瓜没有?”有人心急,又开始喊了。   赵乔说:“多着呢,听我慢慢道来。”   她往后台赵老板的位置看了看,才又说:“经过这件事后,赵老板消沉了几天才振作,他又开始找第三个保姆,这次的保姆四十多岁,未婚,从前是在某大雇主家中做事。最近空出来,赵老板立刻加价把她签了。”   “当时保姆看他这么爽利,还以为遇到个好说话的雇主,来到家中也是尽职尽责地照顾他。赵老板失败了两回,这一次他变聪明了,他学会了曲线救国。”   立刻有人问:“怎么曲线救国?”   赵乔说:“请看大屏幕。”   【不会吧?】   季予惜顿时想到芳姨当时说的话,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去看荀鹤。   荀鹤有点没懂,“怎么了?”   “赵乔不会要把她爹在家裸着的画面放出来吧?”   荀鹤:“???”   没等季予惜多说两句,屏幕上果然出现个裸男,不是□□,但也差不多,全身上下就一条小内裤。赵老板家的监控镜头质量很好,画面很清晰,引得宾客们一阵阵惊呼。   “天呐,这是老赵?”   “人都老成那样了,皮肤松松垮垮的,还搁那儿散发男性魅力呢?”   “冯如琴看了都要跑。”   “这是真的下不去嘴,这个钱谁爱挣谁挣。”   “对不起大家的眼睛了,继续往后看吧。”赵乔笑盈盈地对着宾客们道歉。   她扭头看了下视频,画面中保姆说:“您虽然比我大很多,但也要尊重人吧?你穿成这样我还怎么出来干活,我天天躲在房间里,你又该说我不认真工作了。”   赵老板却道:“那有什么,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啥没见过。”   “我吐了啊,这话怎么说的这么猥琐。”   “这保姆也是好脾气,没上去给他俩耳光吗?”   画面中保姆抗议了几句,转身走了。到了晚上,就看见赵老板鬼鬼祟祟地开人家房间的门,他是用钥匙开的,进去没一分钟,就被人打出去了。   保姆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往赵老板身上招呼,嘴巴里也骂他不要脸。   赵老板一边跑一边说:“你装什么,这么关注我穿不穿衣服,不就是心里有鬼吗?”   保姆一听,手上打得更狠了。   “我去!老赵真是败类里的败类,真给男人丢脸啊。”   “他怎么是个保姆都能起花心思?上辈子是吉吉成精的吗?他是挑保姆还是挑老婆?”   “可能觉得自己魅力大,谁见他都爱的不行。”   “赵乔这回是真生气了,把他爹的黑料全抖出来,他爹还怎么做人呐,他的公司只怕都要倒闭了。”   “有赵乔在,怎么可能倒闭啊。”   赵乔等大家议论完了,才又说:“赵老板和第一个保姆相处时间长达四个月,是他这几段单恋中最甜蜜的,当然钱也没少花,百十万是有的。和第二个保姆相处一个月,和第三个保姆相处十天。第三个保姆性格虽然软绵,却是个有魄力的,她离开之后,直接到家政公司投诉主家,并联系到了之前的阿姨,赵老板接着就上了黑名单。”   “我今天自爆其短,就是让大家看看赵老板的真实面目,他肯定贼心不死,若还有想给他介绍对象的,起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乔往后看了一眼,又说:“冯女士要是还想接着办婚礼,也随意。但是领证的事儿,你想都不要想。”   冯如琴躲到后台之后,根本没有再露脸。赵老板但是还冒出来过两次,此时大家都很好奇冯如琴会不会出来。   【魏虎呢?】季予惜突然想起来他。   刚才魏老头当众和他划清关系的时候,他还站在魏老头身边,不等魏老头开始讲冯如琴的事,他就不见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魏虎刚才就走了。”荀鹤答了一句,忽然又想起来季予惜没有出声。他小心地看了看季予惜,并没有异常,这才放心。   “魏虎走了?他把他妈扔下一个人走的?”季予惜奇道。   荀鹤:“我只看见他悄悄出去的背影。”   不止魏虎,全场议论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人想起来魏老头不是还要讲冯如琴的事吗?现在轮到他讲了吧?   可魏老头本来坐的位置上是空的,他也悄悄离席了。   “可惜了,我还想听听冯如琴的八卦。”   “其实从魏老头讲的那些事中能看出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要我说,她和老赵是绝配,他们俩在一起得了,省得祸害别人。”   “你这是想让赵乔他们死啊。家里有一个不着调的爹就算了,再多一个心眼多的后妈,还有安宁之日吗?”   “赵老板出来说几句啊!”宾客中有人还是喊。   本来是一个人喊,不一会儿就变成有节奏的呼喊,声浪大的能掀翻屋顶。赵老板扭扭捏捏地出来,然后装作淡定地说:“婚礼取消了,大家吃好喝好啊。”   随即他就想溜回去。   “慢着!”荀鹤瞅准时机站起来。   季予惜的心就是一紧,轻轻捏住了荀鹤的衣角。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季家其余人,都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别担心。   赵老板皱着眉头看了荀鹤一眼,本来不想理会,却发现他和季家人坐在一起。他不想得罪季家,不情愿地说:“有事回头再说吧。”   荀鹤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展开对着赵老板,“我只想问问赵老板,还记得四十年前的这张欠条吗?”   赵老板一脸迷茫。   宾客们更兴奋了,又有新瓜!   赵乔想了想,对着荀鹤说:“能不能让我看看?”   荀鹤便把这张纸递给了赵乔,告诉她:“这是复印件,原件我爷爷公证过。”   赵乔接过来一看,当众念出了欠条上的内容,的确是四十年前,赵老板借荀家十万的欠条,内容是赵老板亲手所写,赵乔能认出来是他的笔迹。   她诧异地看着荀鹤,“你是荀家什么人?”   荀鹤:“借给他钱的是我爷爷。”   赵乔点点头,把欠条递给赵老板看。   荀鹤则说:“四十年前,你因为生意起步困难,身无分文滞留在C城,是我爷爷收留你半个月,临走还借了你十万块钱当做起步资金。当时约定好一年内还款,但你离开后,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打给过他。”   赵乔:“有这件事吗?”   赵老板脸上的表情像是变了,他肯定想起来了,不过他并没有说话。   荀鹤又道:“这些年我爷爷始终放不下这件事,知道你要结婚的消息,我爷爷让我来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周围宾客们的议论声又渐渐响起:   “四十年前的十万,能买多少套房子?”   “那可说不好,十套应该是有的吧。”   “老赵这人品啊,真是不敢恭维,以后谁还敢和他做生意啊。”   “要不是他老婆,我看他生意也难这么成功。听说他老婆在的时候,很多老板冲着他老婆的面才和他签了订单。”   “他老婆真是可惜了,换做是我,早和他离婚,自己当老板不香吗?”   “以前的人哪有离婚的念头啊,结婚就是一辈子的事,过不下去也得凑合过。”   “难怪老赵在发达以后不敢和他老婆离婚,他是吃软饭的那一个。”   “那他还有脸标榜自己好男人,发达了也不抛弃糟糠妻。”   赵乔说:“你不是说你用我妈攒的钱买了设备回来?”   赵老板弱弱地表示:“那点钱哪里够啊?”   赵乔被气笑了,“所以你借了钱,四十年不还,还一句话不说?”   赵老板又不吭声了。   赵乔说:“这张欠条是你亲手写的没错吧?十万块钱你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赵老板还是很小声地说:“公司启动资金,当时设备人员费用,都是从这笔钱里出的。我一开始也想还的,可是我们全年的营业额也不够十万,最开始那些年一直在亏本做生意。荀家也没有问过,我想着荀家家大业大,可能不在乎这点钱。”   “所以你就不还了?”赵乔气得头发蒙。   她还是很有魄力的,理清楚事实后,立刻对荀鹤说:“荀先生,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你看这样行不行?当年的十万购买力确实和现在不能比,等我回头商量一下怎么还你这个钱,再联系你好不好?你放心,我们姐弟几个都不会跑的。”   她说着还瞪了赵老板一眼。   赵老板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存在感。   荀鹤很轻松,他看了看赵老板,又看了看赵乔,然后说:“其实这个事情不算难处理。当年的十万既然是用于你们家公司的启动资金,那不如算我们荀家入股。我也不多要,只要一半股权和经营权。”   季予惜:“!”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荀鹤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赵乔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她的几个兄弟姐妹,大家都一脸震惊,没想到荀鹤会提这样一个要求。   荀鹤又说:“一半股权转给我以后,我会把我们的公司往C城发展,再继续向南辐射。”   赵乔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心动。   不过她还是很克制地说:“这件事恕我无法当场回复您,等之后商量之后,我再联系您好吗?”   荀鹤:“当然可以。”   他一脸轻松地坐下来,周围一群人全都看傻了。   季予慎小声问荀鹤:“你要赵家的公司做什么?他家就做个广告彩绘,没什么盈利的价值。”   荀鹤:“我想做出点什么,也不能单打独斗从零开始啊,起码先占个窝吧。”   季予慎:“赵家肯定会答应的。他们家已经走到瓶颈了,你荀家接手刚好能资产重组,说不定焕发新的活力。你没听赵乔最后都喊的‘您’吗?之前可是你来你去的。”   荀鹤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但愿如此,以后还要季大哥多多照顾了。”   王安华却有不同意见,“你们怎么只说赵乔,老赵能同意吗?”   季予慎和荀鹤相视一笑,季予慎说:“经过今天的事,赵老板已经丧失话语权了。赵乔从头至尾都赵老板赵老板的喊,赵老板不如她。” 第069章 认亲结果   在他们交流的时候,宾客们也同样相互打听。   C城荀家在D城没有那么大的知名度,很多人都没听说过。感觉赵家似乎真想出让一半股权和经营权,把有些人急得不行。   “赵家是疯了吗?要分一半还真打算给啊,这和抢劫有什么两样?”   “你别忘了荀家四十年前投了十万。相当于这家公司荀家出钱,赵家出人,分一半也很合理吧。说起来还是荀家吃亏呢,荀家四十年来可没拿过公司半毛钱盈利。”   “但当时那十万是借的,现在按照银行利息,把这十万本金和利息还了不就行了。就算打官司到法院,也得这么判,不可能把公司分一半出去。”   “说的就是啊,当年赵家的确用那十万创办了公司,四十年来发展壮大了。要是赵家用那十万创业失败,欠了一屁股债,荀家会愿意分一半债务吗?”   “你们是不是不清楚荀家的实力?赵乔比你们聪明多了好吗?公司分一半给荀家,听起来是吃了大亏,可要是挂上荀家的名号,亏的这一部分还不是很快就能赚回来?荀家要是想要我们家一半公司的股权和经营权,我也愿意给,只要荀家给我们家投个几个亿。”   “你家做房地产的,几个亿能打住?”   “谁能说一说,荀家和季家什么关系啊,刚才就是慎总把他带回来的。”   最后这个问题一出来,刚才还讨论得热烈的宾客们,顿时哑口。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说:“要是季家替他背书,那赵家确实要抓紧机会。”   荀鹤听到最后,嘴角的笑意简直要掩饰不住了,他给季予慎端了一杯茶,笑道:“先谢过大哥的关照。”   季予慎瞄了一眼自家小弟,看到他也在那儿傻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接过荀鹤手中的茶杯,眉毛一挑,“好说。”   此后一顿饭结束,宾客们陆续散了。赵乔追过来要荀鹤的联系方式,又把荀鹤送到季家人的车上——她看到荀鹤上了季家的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荀鹤笑着对季予慎说:“又沾了大哥的光。”   季予慎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倒是季母说:“荀鹤今天就住我们家吧?惜宝可是好不容易把你盼回来的。”   就算知道季母这句话没有任何深意在里面,荀鹤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季予惜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暂时不回C城了?”   “是啊。”荀鹤笑道,“我的战场在D城。”   回到季家之后,季父早早从公司回来了,拉着季母就问她婚宴上的事。听他说,有人在婚礼现场开了直播,观看人数好几万人。   季母便把婚礼上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当然重点是后半部分,赵乔揭赵老板老底的那部分。   季父后悔不已,“早知道我也去现场了,没想到这么精彩啊。”   季母:“你不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吗,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在意我们是不是参加了找老板的婚礼。”   季父叹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可惜,这么精彩的现场,他竟然没有到场。   聊了一会儿,他又问到冯如琴,“你说到最后冯如琴都没出来?”   季母点头,“确实没有出来,赵老板虽然丢了面子,不过等到大家都喊他的时候,他还是出来和大家见了一面,冯如琴就彻底不见了,也不知道她和赵老板的婚礼还办不办了。他们两个本来就没有领证,连婚礼都不办,等于吹了吧?”   还有魏虎和魏老头,都是悄悄溜走的。魏老头不会觉得,冯如琴和赵老板成不了了,又想吃回头草?   季母的脑洞越开越大,魏老头一直不肯和冯如琴离婚,想必是对她有感情的,虽然现在闹成这样,冯如琴也丢了面子,可要是她肯回头,魏老头是不是还能原谅她啊?虽然说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旁人实在没资格说不可以。不过魏老头和冯如琴两个人,季母还是觉得魏老头比冯如琴强太多了。   季母推了推季父,“你去打听打听魏老头和冯如琴是不是和好了?”   季父:“?”   他疑惑了一会儿,似乎懂了,“你怀疑冯如琴又回去找魏老头了?我能去哪里打听啊,要不让老大去打听打听,他认识的人多。”   季予慎:“……怎么又是我。”   不过这一次用不到季予慎了,季予惜提醒他们,魏老头就在他们家的季康医院住院,问问医院的人不就清楚了吗?要是冯如琴回去找魏老头,那她肯定要去医院的。   季母夸惜宝聪明,又让季予慎给医院打电话。   这个比让他瞎打听好太多了,于是季予慎就开了免提,给医院打电话。医院那边听到季予慎问魏老头和冯如琴,直接说:“魏老头早就回来了,他前妻没来,他儿子也没来。”   季予慎便说:“要是他们两个去医院看魏老头,你给我回个电话。”   挂了电话后,大家才想起来魏虎。季予慎说:“魏虎也没去医院,该不会他和他妈在一起吧?”   ……   季予慎没有猜错,魏虎和冯如琴就是在一起。   婚礼上出了那样的事,虽然一开始是冯如琴丢脸,不过好在魏老头没有像赵乔一样,彻底撕掉她的脸皮,她只要咬死不承认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多少也能洗白。至于魏虎不是魏老头亲生儿子这件事,也可以描补的,她立个爱儿子的人设,也不难。   赵老板就不一样了,他的女儿可是半点脸面都没给他留。说他对发妻忘恩负义还算好的,毕竟人不在了,没有人会去考证真假,可后面连他非礼保姆的视频都放出来了,这样一个男人,冯如琴就算嫁给他也废了。   她是有野心,可也不能找比魏老头还差的吧,要不然她折腾这么一出是想干嘛?   冯如琴在后台就想明白了,她立刻换掉婚纱,卸了妆,穿着普通的衣服,假装一个普通人,从酒店走出去。   出去后,就看见魏虎在等她。   然后两个人开始商量要怎么办。   反正赵家是不能住了,不过冯如琴打算趁酒店还在闹,先回去收拾一下她自己的东西,魏虎觉得可行,就开车送她去赵家。路上冯如琴找了张便签纸,给赵老板写了封诀别信。   魏虎:“……搞这花活干什么?”   他现在也不指望赵老板能给他介绍新的合同,和赵老板相识也快半年了,他带赵老板去钓鱼,在外面吃喝玩都是他结账,就这样赵老板还时不时表达出一种在考验他的意思,魏虎早就烦透了这个老头,不过为了他的渠道,才一直忍耐,想着等赵老板成了自己后爹,什么事都好说。   现在赵老板名声臭了,别说给他介绍客户,只怕他自己的客户资源都保不住。   冯如琴:“好聚好散嘛,让他知道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世俗的眼光能吃人。这样他只会怪他的女儿,就不会怪我们抛弃他了。”   魏虎没再说什么,等冯如琴在赵家收拾完自己的物品,又回到车上后,魏虎才说:“妈,我先送你去晓晴那里住吧,然后我去医院看看我爸。”   “你还看他做什么?他都不认你了。”冯如琴撇嘴。   魏虎说:“好歹也叫了他几十年爸,他还住着院,我不管谁管。何况我要是不管,明天就能让人喷死。”   冯如琴没话说了,想了想,她问:“晓晴和娄丽比,性格怎么样?”   晓晴就是魏虎在外面养的小三,两个人偷偷摸摸好了好几年,甚至还有一个女儿。   “那肯定比娄丽温柔,你就放心吧。”魏虎开车准备把冯如琴送到晓晴处。   这还是因为,娄丽和冯如琴相处不和睦。娄丽虽然也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女人,但她从结婚那天起就不喜欢冯如琴这个调调,婆媳俩多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所以魏虎才说,晓晴比娄丽温柔。   等冯如琴见了晓晴,她马上发挥优势,说了些晓晴才是她喜欢的儿媳,等机会合适,一定让魏虎和娄丽离婚,把她娶回家之类的话,只把晓晴吹得心花怒放,心甘情愿地给冯如琴当起了保姆,衣食住行无一不妥帖。   等魏虎安置好亲妈以后,他到底还是去医院看了看魏老头。   魏老头已经回到医院了,魏虎推开门,发现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在,他立刻就开口训斥:“你们不好好在学校上课,跑出来干什么?”   魏虎的大儿子反驳说:“今天周五,学校下午就开始放假了。”   小儿子也怒瞪着他,魏虎有点尴尬,这显得他对俩儿子多不关心啊。   这周刚好轮到大星期,所以周五下午不用上课。这两个孩子又孝顺,从学校出来,直奔医院看他爷爷。他们已经知道爷爷生病的原因,对父亲和奶奶的做法都很不满。   再说就算父亲不是爷爷亲儿子,但爷爷还是认他们俩当孙子的。这一点上,魏虎这俩儿子就比魏虎强。   魏老头一看见魏虎就不乐意,“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没死再气上一回?”   魏虎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当着儿子的面,被他的养父这样骂,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由气恼道:“爸,您别老提这个好不好,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妈会说出那种话,我不是立刻表态了,您就是我爹,我不会去找亲生父亲的。”   魏老头冷哼了一声,说:“你亲爹要是个亿万富翁,你也不去找吗?”   魏虎再次愣了,他从没这么想过。现在魏老头特意这么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吧?   看到魏虎的样子,魏老头更不屑了,又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再看他。   魏虎的大儿子没想到父亲竟然见钱眼开,爷爷不过一个假设,他就在那儿开始幻想了。他看不过眼,忍不住说:“爸,我们家早些年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啊?您觉得我们这样的家庭,能认识亿万富翁吗?”   说的也是。   魏虎想了想他亲妈的家庭条件,也觉得他亲爹不可能是亿万富翁。要真是亿万富翁,他妈估计早就去领着他去认亲了。   “就是嘛,我好大儿说的可真好,你爷爷就会开玩笑。”魏虎尴尬地附和一句,掩饰他刚才起伏的心态。   魏老头再次冷哼,说:“你不如回去问问你妈,你妈那个人有本事,还真认识过一个条件很好的男人。说不定那就是你亲爹,你可别错过机会了。”   听他这么一说,魏虎又开始浮想联翩,他坐都坐不住了,魏老头看的心烦,挥挥手让他快走。   魏虎便丢下一句:“那好,爸,我明天再来看你。”临走时,他还交待两个儿子好好照顾爷爷呢。   等他一出病房的门,魏虎的大儿子就撇嘴说:“我爸怎么这么幼稚,他要是有个亿万富翁的爹,我就是秦始皇。”   魏虎的小儿子也点头,“这么多年就没有搞电信诈骗的骗过他吗?他肯定上当。”   魏老头便说:“你们爸要是有个富豪爸,你们就有个富豪爷爷了,你们还不乐意啊?”   魏虎的大儿子便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妈都要和我爸离婚了,我们俩说好是跟我妈的,就算他找到了亲生父亲,也是带那个女人和孩子回去认祖归宗,我们就算了吧。”   魏虎的小儿子也说:“爷爷,反正不管我爸怎么样,我和哥都只认你一个爷爷,你好好养身体,等我和我哥放暑假,我们带你旅游去。”   魏老头的脸上总算有了笑意,“你们都是好孩子啊,爷爷争取养好身体,早点出院。”   魏虎的大儿子看着他的神色,小声问:“爷爷,是我奶奶对不起你。”   魏老头在他头上摸了摸,“算了,看她今天在婚礼上那样,我也不好受,就不跟她计较了。”   ……   而魏虎听了魏老头的话以后,当真回去问了冯如琴。冯如琴一听就笑了,“我哪认识什么厉害人物啊。”   魏虎不信,“我爸都说了,你再好好想想,我亲爹到底是谁?万一真是非富即贵的人,那我们后半辈子直接就躺了,还用这么辛苦地奋斗吗?”   和魏老头想的不一样,不是冯如琴不肯告诉他魏虎的亲生父亲是谁,而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魏虎的爹是谁。她也是这么告诉魏虎的,但她并没有给魏虎讲过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少女,家中哥嫂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她心里不愿意。就在晚上走出家门,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   走了很远之后,她发现路边有一辆车抛锚了。冯如琴好奇地过去看,车上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好像是司机。他们两个不是本地人,没有计算好里程,汽车没有油了,半路抛锚。可惜周围人生地不熟,两个人听说这个地方民风彪悍,也不敢贸然去敲附近住户的门。刚好冯如琴的到来,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等到司机问清楚附近的加油站在哪里后,就只身去找加油站了,而另一个男人则留在车上等候。   之后的事就是顺理成章的,冯如琴和留下的那个男人聊了起来,男人很好奇她为什么一个人大半夜在外面转悠,冯如琴则好奇他的身份,不过男人其实编了个假名骗她,以致她后来给男人寄的信全都是查无此人被退回。   不过那天晚上的气氛确实很好,随着两个人了解越深,两颗心也越靠越近,最终发生了不可描述之事。天快亮的时候,司机回来的时候,冯如琴才悄悄走了。   那个男人是谁,冯如琴根本不知道。她只是猜想,在那个年代,有小汽车还有司机的,不会是普通家庭。   原本这个秘密她一直深藏心底,现在被魏虎提了一嘴,她忽然也有些心动。   可她也是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啊,当年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就到附近打听,小汽车当时还是个稀罕东西,见过的人肯定有印象。可她什么也没打听出来,还害怕被订婚对象发现端倪,她后来也不敢打听了。   晓晴已经知道魏虎的身世很传奇,此时见他们母子一起在哪里苦思冥想,不由说:“要不,全网寻亲吧?再去采个血入库,说不定能匹配到亲人呢。”   魏虎眼睛一亮,“晓晴你真是太聪明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冯如琴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立刻说,“我可以出镜,让我想想怎么说。”   ……   这天,荀鹤在季家的客房醒来,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听到小惜的心声,就知道他还没有醒。于是他也不着急起来,躺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   只是没刷两条,他就看见一条寻亲的短视频,画面中这个女人,貌似有点眼熟。   荀鹤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认出来这就是昨天的新娘啊,卸了妆,他差点没认出来。   荀鹤立刻把这段短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冯如琴在给魏虎找父亲。她把几十年前的一夜情描述的很纯爱,说她事后一直在找那个人,无奈因为怀孕,不得不嫁人。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提过这件事和这个人,可是年纪越来越大,她害怕有一天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所以想在老去之前,替儿子找到亲生父亲,让儿子和亲生父亲见一面。   她真的很会编故事,先不说这段故事有几分真,几分假,只说她的讲述,让很多人都听哭了。自发地给她流量,替她扩散。   直到评论里一个网友认出了她:[这不是昨天上了热门的赵老板要娶的娇妻吗?昨天还对赵老板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今天就开始找几十年前的白月光了,您的感情史可真是丰富啊。坐等删。]   因为他的描述和评论区其他人说的话都不一样,很快就被顶上去了。回复里有昨天碰巧参加过婚礼的人出来声援他的,也有不少人在乱骂,说他不安好心,让冯如琴不要在意,看到删了就好。   不过冯如琴真不是一般人,她没有删这一条,反而点赞回复:[和赵某是我识人不清,您既然知道昨天的事,难道会觉得我应该往火坑里跳吗?正是因为昨天的事,我才觉得我有多对不起我儿子,你不要把人想的龌龊了,我是替我儿子找他的亲生父亲。]   好多不知情的网友都被她骗了,哪怕还有人出来声援那位指责她的网友,也很快被淹没。   甚至有更多的人替她说好话。   [一共就两段感情史,怎么复杂了。年少无知失身给不负责任的渣男,这是被骗了。嫁给相亲的男人,哪怕自己不爱,也一辈子好好过了,现在老了,她追求一下爱情怎么就不行了?要是你们看过昨天赵老板婚礼上的直播,就知道她有多无辜。]   荀鹤:“……”他怀疑直播根本就没有播前面魏老头的那一段。要是看过那段直播,谁也说不出冯如琴无辜的话。   总之这条寻亲视频的热度越老越高,好像是有推手在后面可以操控一样。荀鹤想了想,起身去敲季予惜的门。   季予惜还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喊了声进,翻了个身,继续睡。   荀鹤打开门,坐在他的床边,抬手又在他头上揉了揉。季予惜不高兴,“别打扰我睡觉。”   荀鹤:“有瓜吃了。”   季予惜迷迷糊糊:“不吃。”   荀鹤:“冯如琴全网寻找魏虎的亲生父亲。”   季予惜:“呼呼。”   荀鹤就站起来,先下楼了。他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季家其他人,想必大家都很想吃这个瓜。   等他离开后不到五分钟,季予惜眼睛瞬间睁大,“什么?有瓜?!”   季予惜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跑到楼下,荀鹤眼角余光看到他,立刻在楼梯上扶了他一把,“怎么不睡了?”   季予惜打了个哈欠,反问:“不是你说有瓜吗?”   没想到他为了吃瓜这么拼,连季母等人都笑了。季母招呼他坐下吃早餐,季予惜不肯,“我还没有洗脸刷牙,你快说什么瓜,说完我还要上去睡呢。”   季母就看了荀鹤一眼,“荀鹤,你讲吧。刚才起了个头,我也很好奇呢。”   荀鹤于是说:“冯如琴昨天晚上在网上发了个寻亲视频,说魏虎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过路人。几十年前开着小轿车,因为没油抛锚,滞留在路边,然后和她一夜情,有了魏虎。”   听到那个词,季父轻咳了一声,专门去看惜宝。   季予惜并没有大惊小怪,“那个人出现了没有?”   荀鹤摇头,“还没有。不过这条寻亲传播得很快,应该有人在背后推。”   季予惜就嗯了一声。他在自己系统备份里又查了一遍,原著剧情并没有提过魏虎的亲生父亲是谁。现在发展到这一步,估计是这个世界角色自洽延伸出来的剧情。   荀鹤又说:“魏虎说他今天会去采血入库,匹配DNA。也许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亲生父亲了。”   “那就找吧,我也很好奇他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季予惜打了个哈欠,又问荀鹤,“你今天不走吧?”   荀鹤:“赵乔联系我我就走。”   季予惜忽地清醒过来,荀鹤在D城是有任务的,可能很快就要忙起来了。他立刻说:“你等我上去换个衣服。”   说着他就往楼上跑,季母在身后喊:“你不是还要睡一会儿吗?”   “不睡了!”季予惜答。   ……   另一边魏虎终于和娄丽离婚了。他本来一直没想着离婚,就是觉得娄丽再怎么样也和他生了两个儿子。是冯如琴提醒他,万一真的认亲成功,假如魏虎的亲爹很有钱的话,那时候再和娄丽离婚,就更难了。   不如趁着还没找到亲人之前,先办离婚,这样安全很多。   魏虎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于是不管娄丽同不同意,就带着她去民政局。   娄丽也没客气,她说大儿子马上十八岁,不需要抚养费了,但是明年上大学的费用得魏虎出。小儿子十五岁,娄丽要抚养权,加上两间店铺的所属权。等于除了她自己名下那一间,又要了另外的两间。   魏虎为了痛快离婚,又觉得她要的不过分,都一一答应,两个人就此办好离婚手续,然后魏虎搬出了他和娄丽的家——他其实一年也不会回去住几次,所以行李少得可怜。   当魏虎拎着一个行李箱走出娄丽家的大门时,他突发奇想,拍了个短视频发了出去,配文:[二十年婚姻到此终结,只拿走了这三件衣服,是不是失败透顶。]   他的本意是想宣告自己离婚,并且在婚姻里受尽了委屈。   然而网友火眼金睛,开始在评论是破案:   [你们发现没有?他连条裤子都没有,是他们那边的习俗,男人不穿裤子吗?]   [哈哈哈哈是他还有另外一个家。]   [姐妹真是神了,我就说看着哪里怪怪的,我和我前夫离婚,就是扔破烂还扔了两天呢,他倒好,一个行李箱三件衣服打发。]   [都结婚二十年了,要不是他出轨,哪个女人愿意离婚啊?]   魏虎看评论区的发展走歪了,立刻删了这条视频,装作无事发生。   等他拎着箱子回到晓晴处,晓晴在门口缠上他,撒娇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领证?”   魏虎当然不可能现在和她领证,他就是为了防止老婆分他的钱财,才会选这个时候和娄丽离婚。不过女人还是得哄,于是他告诉晓晴,“离婚再结婚,中间有时间限制的。就像你玩游戏,大招有CD啊,等期限到了,我们就领证。我们之间就差了那一张纸,现在我都和她离婚了,你还不放心吗?”   晓晴半信半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魏虎继续忽悠她,“我能骗你吗?我今天还特意跑到窗口请教了,那工作人员就是这么说的,等一年期限一到,就可以发结婚证了。”   晓晴:“我怎么不信呢?”   “好了好了,妈呢?”魏虎敷衍地亲了她一下,然后找起冯如琴来。   晓晴便说:“有个记者找她,好像是要给她做采访。”   “是好事啊。”魏虎大喜,他找亲爹的新闻传的越广,找到的几率就越大。   “嗯。”晓晴也没再说什么,“女儿幼儿园有个家长会,你去参加还是我去参加?”   “你去吧,不都是你去的吗?我去老师也不认识我啊。”魏虎道。   晓晴:“那你也该露个脸吧,人家老师都怀疑女儿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   之前因为魏虎没有离婚,她也不敢要求魏虎去参加幼儿园的活动,现在魏虎都离婚了,更应该站出来给女儿撑腰啊。   “我昨晚和妈做视频做到半夜,实在累了,还是你去吧。”魏虎打了个哈欠,睡觉去了。   晓晴在他身后无可奈何。   又过了几天,荀鹤和赵乔关于赵氏公司的细节商量妥当,准备去办理新的营业执照时,他才从赵乔的嘴里听说,魏虎疑似找到了父亲的事。   赵乔先给他讲赵老板那天回到家以后,发现冯如琴东西都搬走了,立刻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他就给冯如琴打电话,但是冯如琴把他拉黑了,他只能在家无能狂怒。后来,他看到了冯如琴给他留的信,就把怨气转移到赵乔并几个子女身上。   赵乔说,赵老板每天都会给她打好几个电话,一接通就开始骂。她都把手机放到一边,等他骂累了,挂了才拿回来。   荀鹤有些吃惊,“你就这么让他一直骂?”   赵乔:“又不疼不痒的,随便他了。不过冯如琴这个人是真的厉害,也不知道她给我爸写了什么信,让我爸一点都不记恨她,还把怨气撒到我身上。”   没等荀鹤说话,赵乔又说:“对了,冯如琴在网上给魏虎找亲生父亲的事,你知道了吧?听说她找到了。”   荀鹤微微吃惊,“这消息你都知道?”   赵乔:“那当然了,我就住在手机里,有什么新的消息,我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听说有个男人出来认亲,说他就是当年和冯如琴春风一度的人。”   她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荀鹤觉得这中间肯定有故事,立刻问:“是不是有些出乎意料?”   赵乔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可不是嘛,冯如琴以为她要找的男人非富即贵,结果那个男人非常落魄,穿的衣服都是二十几年的样式。冯如琴现在不肯相信,一定要先做DNA再说。”   这太具喜剧性了,要是荀鹤还当着导演,一定把这个情节编到剧本里。   想到导演,荀鹤难得怔忪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   他和赵乔办完手续后,打算去找季予惜。赵乔还问他准备什么时候上班,荀鹤难得心虚了一下,后来赵乔自己想了想,说荀鹤第一次亮相,需要隆重一点,所以她要提前布置一下,两个人这才约定好下周一荀鹤正式上班。   分开之后,荀鹤立刻把冯如琴的消息告诉了季予惜,结果季予惜比他知道的早。   季予惜说:“冯如琴最近一直在哪个公园直播,那个男人直接找过来,当时就出镜了。一开始冯如琴还不肯相信他说的话,等到男人说出细节,她才慌了,马上把直播关了。”   荀鹤:“后来呢?”   季予惜说:“她在网上寻亲的消息流量太大了,连直播都有很多人在看,这个男人出来后,立刻就有很多录屏出来,网上到底都是魏虎找到亲生父亲的消息。冯如琴又出来说,还没有做过DNA,等鉴定结果出来,她会第一时间告诉粉丝朋友。”   荀鹤在车上,和季予惜一边聊天一边开车,季予惜说完听着不太对,问他在哪里,他才说刚忙完,准备去季家找季予惜。   自此这次他从C城回来,动不动就往季家跑。以前虽然也来的很勤快,但起码来之前都会给季母或者季予惜打声招呼,现在完全省略了这个步骤,说来就来,简直不拿自己当外人。   季予惜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还告诉荀鹤芳姨在做牛肉面,中午准备吃这个。   等荀鹤到季家后,冯如琴又有了新的动作,她发了条视频告诉粉丝们,DNA加急结果出来了,那个男人不是魏虎的父亲。她还把报告最后一页,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   至于那个男人,更是连面都没有露。   两个人看完冯如琴的视频,荀鹤问季予惜:“你相信吗?”   季予惜摇摇头,“不信,那个男人和魏虎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天他出镜的那短短几分钟,因为刮了胡子,显得比较年轻。和魏虎站一起,就是一个大点一个小点的区别。”   荀鹤:“我也不信,但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合不合适。”   荀鹤接下来叽里咕噜地给季予惜讲了一大串,季予惜听得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最后满意地说:“就应该这样,网友的命也是命,不能因为网友好骗,就让他们一直被冯如琴骗下去。”   荀鹤:网友恐怕不觉得他们好骗。   ……   这天晚上,认亲失败的男人也开了场直播,因为有专业团队在背后操控,他的直播间很快被推流了。整场直播就一个目的,表明自己的身份。   他对着镜头感慨道:“人生真是无常,本来以为自己要找到儿子了,结果儿子没找到,却找到了老父亲。”   他向镜头展示了一个截图,解释说:“采血入库后,和老父亲匹配到,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豪门意外走丢的儿子,我亲生父母就要来见我了。”   他匆匆忙忙下播,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很多人都不敢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纷纷留言确认:   [他是什么意思,说他儿子是豪门,还是说他父亲是豪门?]   [他找儿子的时候采血入库,结果和疑似儿子的DNA不匹配,却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吧,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然后他父亲还是个豪门?]   [这是什么跌宕起伏的人生啊,简直比小说里还精彩。]   [不对啊,他怎么父母儿子都遗失了呢?这就是亲缘浅薄?]   [他疑似儿子是谁?]   [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寻亲的冯如琴啊,她不是替儿子找父亲吗?听说和这个男人没匹配上,你说多可惜啊,要是匹配上,直接连爷爷也有了。]   网友纷纷开始好奇他说的豪门是哪一家,是真豪门还是假豪门,但这个男人再也没有露面。   倒是魏虎和冯如琴坐不住了,其实魏虎和男人根本没有检测DNA,冯如琴公开宣称不匹配的DNA结果,其实是她造的假,她害怕魏虎和这个男人真有血缘关系。这男人看着这么落魄,肯定不能帮魏虎什么忙,她不能让魏虎多负担一个老人的养老。   所以他们和男人商量之后,给他一笔钱,就把他打发了。   结果现在峰回路转,这男人又说他借着这个机会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当真有这么巧?这男人到底采血入库了吗?   如果采血入库,那他会和魏虎匹配吗?   冯如琴心慌不已,坐立难安。万一这个男人是真的找到了他的豪门老父亲,那她和魏虎就是亲手拒绝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说不定他真是魏虎的亲爹呢。   半夜,冯如琴睡不着觉,爬起来敲了魏虎和晓晴的房门,然后说:“虎啊,要不我们还是找那个男人验一下DNA好不好?不管是不是,我们自己心里也得有个数。”   晓晴被她吵醒,嘟囔道:“还不是你自己不检点,连儿子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魏虎啧了她一声,“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   晓晴又说:“本来就是嘛,就算当时不知道,那个男人都跑出来认了,细节也都说得上,你妈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你亲爹,该不会她不是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的吧?”   魏虎一听,有道理啊,再一想觉得不对,啪地打了晓晴一耳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   晓晴被他打懵了,反应过来以后,直接上手在他脸上挠。   冯如琴在门外站了站,听见里面动静,又转身走了。 第070章 尘埃落定   隔天一早,魏虎满脸血痕从房间里出来,冯如琴看见后,不满意地内涵道:“再怎么样也不能打脸吧?”   晓晴立刻把她的脸伸出来给冯如琴看,“妈,您看他给我打成什么样了。”   晓晴的脸上也有一片红肿,不仔细其实看不出来,不过冯如琴也不能当做看不见,只好又装模作样骂了魏虎两句。   魏虎龇牙咧嘴地给自己脸上涂药,昨晚打完后,气得直接睡了,涂药的事儿根本没想起来。今天一早觉得脸上生疼,一照镜子发现都见血了,才着急忙慌地找碘伏。   “指甲油有毒吗?我是不是得去打个狂犬疫苗啊。”   晓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准备送孩子去幼儿园。   她走之后,冯如琴才对魏虎说:“你这个老婆比娄丽可凶多了,娄丽再怎么样也不敢上手挠你。你看看你的脸,都没发见人了。”   魏虎也很发愁,“妈,你说我们还要去见他吗?”   冯如琴:“见!八成他就是你老子,但是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见啊?等今天他和他的老父亲认亲后,我们再找他去。”   但这个男人在网上玩起了失踪,好多人在他账号下留言,想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找到了富豪老父亲,可惜他什么也不说。   后来,有个网友在评论下面说:[我好像在D城看见他了。]   配图正是这个男人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的拥抱照,男人手里还拿着花,周围好几个人举着手机在拍他们。   [这是认亲现场?]   [不会吧,这么快就认亲了?]   [这么好的流量他都不恰,看来亲爹是真的有钱啊。]   [就一张照片还拍糊了,能看出来什么?我说前面的网友别太离谱。]   [我还有视频呢,当时看到很多人在拍,不知道在拍什么,就也拍了一段。不过有个人不让拍,让我删掉视频来着。我发主页了你们去看吧。]   网友纷纷涌到他的主页,看到了一个视频,视频中拍了男人快步朝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去,老人手里还拿着花,一见面就递给这个男人,两个人紧紧抱在了一起,然后嚎啕大哭。   [这就是认亲现场啊!我看过很多次认亲现场的视频,陪哭我是专业的。]   [你们看那个老人穿的衣服和鞋,还有手腕的表。]   [全都是大牌,看来他的老父亲是真的有钱。]   网友在这个账号下议论了几句后,又回到那个男人的主页,开始催他发视频,开直播。说他找到了亲生父亲,好歹让粉丝看一眼吧。   冯如琴看到这里,心中后悔不已。应该早点坚持让魏虎和他去验DNA的,这样也显得不那么刻意。现在知道他找到了富豪父亲,再让魏虎联系他,好似居心不良一样。   她可以这么做,但是不能让别人这么说她。   冯如琴看了看她的粉丝群,自从她发了第一条寻亲视频之后,她的粉丝数量增加了很多。于是她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开了个粉丝群。   群里的粉丝也有些关注到那个男人的寻亲动态,纷纷在群里艾特她,说可惜魏虎没有和他匹配上。   她们越说冯如琴也觉得很可惜,谁能想到,他还有这般奇遇呢。   很快,有个粉丝转发了一段网上流传的男人认亲的视频,还说:[听说他原名叫关启宇,事实上也不是丢失的,他是关家的私生子,见不了光,早早就被送走了。谁知道这个老爷子一辈子也没有别的孩子,所以才准备把他找回来。]   冯如琴没听说关家,她赶紧在网上搜了一下关家,的确是名门世家。   冯如琴想了想,在粉丝群里说:[其实,魏虎真有可能是关启宇的孩子。]   [???]   [??不是说DNA不匹配吗?]   [迷惑发言。]   [自己说的不匹配现在又在怀疑。谎话连篇,取关了。]   接着还真有人退群。   冯如琴一看这个样子,连忙解释:[其实魏虎和关启宇没有检测DNA,魏虎一直不太想找父亲,是我坚持,他才愿意配合的。等关启宇出现,他害怕养父伤心,又开始打退堂鼓了。我没有办法,才出来说他们DNA不匹配。]   [那你骗粉丝DNA结果不匹配,也不合适吧?]   [哪怕你实话实说呢?]   [你该不会是真的嫌弃人家穷,不肯认,现在又觉得人家有个有钱老爹,后悔了吧?]   [楼上真相了,别太low了我说。]   冯如琴真是一口气憋在心里,这些粉丝真是难伺候,一句话没说好,立刻翻脸不认人。   她只好在群里道歉,[对不起大家,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合适,主要是当时那个氛围,都在催DNA结果的,可是魏虎又不肯去做。万般无奈我才出此下策,我心里也后悔得很,这两天都没有睡好。]   她发了张自拍,的确能看出来浓重的黑眼圈。   于是有比较好心的粉丝出来替她说话:   [大家也别太苛刻了,阿姨不怎么会玩网络,猛然一下子有这么多声音,肯定慌了。但是冯阿姨,老实说你这个做法很不妥当,怪不得别人瞎想。]   冯如琴在心里赞同地点头,等着更多人出来安慰她。   结果群里直接冷场了,冯如琴也不敢多说什么,反倒开始计划怎么让魏虎和那个‘关启宇’演DNA。   想了一会儿,她先给‘关启宇’发了条消息,约他到家里来吃饭。   ……   季予惜看着荀鹤在手机上聊了一会儿,好奇地问:“上钩了吗?”   荀鹤点头,“不带一点犹豫的。”   季予惜仍然有点不放心,“关家万一出来打假怎么办?‘关启宇’的身份毕竟是我们瞎编的。”   “你放心,关家不会出来说话的,我们没有说过‘关启宇’的关就是关家那个关,关家也不会给这种小事热度。何况我们也没有大肆宣扬认亲的事,等以后被人质问,就说是拍摄现场,我们只是拍了认亲的一段戏。”荀鹤半点不慌。   季予惜又问:“那‘关启宇’那边也说好了?”   荀鹤:“都说好了,事情处理完以后,让他自己出来承认口嗨。他只口嗨了一句找到富豪老父亲,其他全都是网友瞎猜的,总不能也扣他头上吧?”   季予惜看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也就放轻松吃瓜看戏。“冯如琴现在什么反应?”   荀鹤:“她已经在粉丝群里承认魏虎和‘关启宇’没有做过DNA。她下一步就是要说服‘关启宇’和魏虎去做DNA,然后全网公布结果。”   “你真是神了,还记得给她的粉丝群里埋卧底。”季予惜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荀鹤愧受,“要不是你,我也想不出这个主意来。”   两个人吵吵闹闹半天,又商量晚上去哪里逛逛。荀鹤马上就要正式工作了,季予惜看他大哥的状态,就知道荀鹤到时候会有多忙,所以他也想和荀鹤在忙之前,好好玩一玩。   这样想着,季予惜就轻叹一声,说:“以后你就和我大哥一样了,忙得连陪慕童姐吃饭都没有时间。好在慕童姐也比较忙,不是那么粘人,要不然,我怀疑我大哥够呛能把慕童姐娶回家。”   季父还是在季予慎和慕童刚和好的那段时间,认真工作了一段时间,等他们关系稳定以后,他还是把重点工作交给了季予慎,自己乐得轻松。季予惜看他大哥的样子,无比同情。不过让他去帮季予慎管公司,那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个,荀鹤突然问他:“你也好久没有进组了,不想继续拍戏了吗?”   上一次进组还是《权宦》那部短剧,听说马上要上线了,季予惜也在个人账号上面宣传过。   提到剧组的事,季予惜就想到他当时还想着拍一部荀鹤执导的剧呢,谁能想到荀鹤直接不干了。他顿觉惆怅,轻叹道:“当演员也没什么意思,不拍也罢。”   季予惜是那种粉丝成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的人,饶是如此,他的活粉数量好像好不少。这都得益于季予慎给他安排了一个专业团队,时不时刷一下存在感。   荀鹤之前特意关注过季予惜账号的运营情况和粉群状态,加上季予惜在表演上实在有天赋,不拍戏实在有点可惜了,就劝他说:“你要是不想去别的剧组,我舅舅准备开机了,你去他的剧组演。”   季予惜想了想,还是提不起兴致。“再说吧,我先当一段时间咸鱼。”   他好像突然就对拍戏失去了兴趣,明明去年,他大哥提议他进娱乐圈的时候,他还很兴奋,才拍了一部正常长度的戏份就萎了。   荀鹤又劝了一句,“你天赋很好,不拍戏实在可惜。”   季予惜马上找到了宣泄口,“你天赋更好,不做导演也很可惜。”   荀鹤就不说话了。   他知道这件事在小惜心中还没有过去,他不提,是在尊重自己这个朋友。可是荀鹤真的很难告诉他,为什么决定“弃文从商”。   良久后,他才说:“我不会放弃拍戏的,未来有一天我还会拿起摄影机。”只是那时候,恐怕只能当个业余爱好者了。   “真的?早说啊。”季予惜开心起来,“走走走,我存了好几步电影,等着你陪我看呢。”   荀鹤微微怔住。   一个谎言,也能让小惜这么开心吗?   不久后,‘关启宇’给荀鹤打来电话,说他和冯如琴已经交流过了,并约定好和魏虎尽快去做DNA。   “那就好。冯如琴有没有问过关家的事。”荀鹤说。   ‘关启宇’说:“没有,她问该怎么称呼我的时候,我告诉她我姓关。她看起来很满意,全程都没有问我关家认亲的事。”   “不问也正常,她怕问了显得她再次要求和你做DNA太刻意,既然她没有问,回头说起来,你也好说。”荀鹤道。   ‘关启宇’点点头,又说:“万一DNA结果不是呢?”   荀鹤:“不是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你本来不就想找个长期饭票,好给自己养老的吗?”顿了一下,他又问,“你确定当年汽车抛锚的那个男人就是你?”   ‘关启宇 ’很肯定,“除非那个时间段那个地点,还有另一辆车也抛锚一整夜。”   荀鹤:“那你是怎么混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魏虎应该四十出头,四十年前,你有小汽车还有司机,没道理现在差成这样吧?”   他都想用赵老板举例了,四十年前,赵老板可比这位起步低多了,人家现在成了大公司老板,虽说讲道理应该是他原配夫人的功劳比较大。难道就因为‘关启宇’没有找一个能干的老婆吗?   ‘关启宇’苦笑着说:“我父母接连生病了,治不好,但是用药物可以延长生命。我们家的积蓄全都拿来救他们了,后来钱花完,他们就走了。”   季予惜:【啊?怎会如此?】   荀鹤也有些说不来的感觉,想了想,只得说:“关先生是个孝子。”   ‘关启宇’冷笑一声,说:“是他们老两口一定要治,和我关系不大。”   这话,荀鹤根本没法接。幸好‘关启宇’也没指望他和自己聊人生深度,又说:“既然荀总同意,那我就和魏虎做个DNA鉴定,等出了结果,我再联系你。”   “好。”荀鹤答应了。“关家那边你不用担心,除非有记者特意去问他们,否则他们不会主动打假。”   ‘关启宇’:“那我就放心了。”   由于冯如琴做了加急DNA鉴定,在周一之前,她就拿到了魏虎和‘关启宇’的DNA鉴定结果。鉴定两人亲缘关系属实,为父子关系。   冯如琴看到这个结果,一阵激动。她先拍了个照片给魏虎——晓晴不知道让魏虎去干什么了,报告是她一个人来拿的。   发给魏虎之后,她又把照片转发给‘关启宇’,然后就等着‘关启宇’怎么回复。   其实第一次见到‘关启宇’,冯如琴完全没有认出来他,一个是因为当年是深夜和他相处,本就看不太清楚脸。加上时间太长,她的记忆也模糊了,所以真的很难辨认出他是不是那天晚上那个男人。   不过在DNA结果出来以后,她再看‘关启宇’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滤镜,竟然觉得他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关启宇’好像一直单身,如果是因为自己,那……和他重新开始也不是不行。   冯如琴等他回复的时候,就在心里这么想。   过了一会儿,‘关启宇’回了她三个字:[太好了。]   冯如琴觉得他有点冷淡,不过男人太热情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能对你这么热情,就能对别人也这么热情。于是她试探地问:[关先生,您家还有什么人在?我想给魏虎办一个团聚宴,到时候把家里人都请过来。]   她已经盘算过她这边的亲戚要请哪些人来,当年因为父母去世早,哥嫂胡乱把她嫁了,她就有意无意地和哥嫂断了来往,所以她娘家的亲戚真的很少。不过不来那么多也好,关家是富贵人家,让他们和自己家那群泥腿子坐在一起,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魏虎是想往关家那边贴的,第一印象不能差了。   冯如琴在心底盘算着。   结果‘关启宇’说:[我家没什么人了,就请你家的亲戚就好。]   冯如琴懵了一下,又觉得心惊,难道‘关启宇’不想让魏虎认祖归宗?   她心中会这样想,是因为如果这件事换做是她易地而处,她未必会愿意拉拔一个刚认回来的儿子。关家可是富贵人家,自己还没沾上光呢,就要分给没什么感情的儿子,不愿意才是正常反应。   冯如琴想到这里,心反倒定了。越是自私的人,她越是有办法。就让他看到魏虎对他的帮助,他自然而然地要把魏虎放在他身边。   于是冯如琴回复:[好,其实我这边也没有什么亲戚了,那到时候就我们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团圆饭。]   她这边消息才发出来,荀鹤那边就看到了截图。   ‘关启宇’实时给他转播。   荀鹤和季予惜两个人头碰头研究冯如琴的思路。   季予惜说:“冯如琴是不是想先拉拢他,然后再让他同意魏虎认祖归宗?”   荀鹤:“多半是。”   季予惜:“那接下来需要我们插手吗?”   其实这个局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如果想让效果更好一点,就是让冯如琴在网上宣布魏虎和‘关启宇’的父子关系,然后在她得意的时候,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荀鹤敲了敲手机屏幕,“不着急,再让她表演两天。”   他在手机上给‘关启宇’回消息:[问问魏虎的情况。]   很快‘关启宇’又发回来一张截图,冯如琴说:[魏虎去接小宝了,你觉得魏虎有必要改个姓吗?]   季予惜看到这句话,忍不住乐了,“她还真是逮到机会就要给‘关启宇’洗脑。”   荀鹤也微笑着指导‘关启宇’回复:[告诉她不着急,现在还不到时候。]   ‘关启宇’照做后,冯如琴倒也没有逼他,转而聊起来团聚宴的细节。   季予惜问荀鹤:“为什么要让‘关启宇’吊着冯如琴的胃口?”   虽然他也知道‘关启宇’这个关是假的,不过在事发事前,就是答应了冯如琴也没什么,改姓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一个成年人,绑定了那多身份信息,想改个名字,就要把所有的证件全都改一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好的。   荀鹤看他这么呆,忍不住又在他头上揉了揉,引得季予惜跳脚。   荀鹤就说:“有时候说你笨吧,你还挺聪明的。有时候刚觉得你聪明,你又迟钝了。”   季予惜不太满意他这句话,不过他刚要张口说话,忽然明白过来,“你想让他激冯如琴自己在网上曝光这个结果?”   荀鹤点头,“还不算笨嘛。”   季予惜撇嘴表示不满。“又不难猜,我们本来就知道冯如琴会在网上公布两个人的父子关系。”   只不过‘关启宇’现在不肯认儿子,让她有了危机感,所以她一定会尽快在网上挑明这件事,到时候‘关启宇’就得带着孩子认祖归宗。   而荀鹤让‘关启宇’倒逼一下冯如琴,也是因为事情需要尽快发酵起来,才会让关家注意到。   ……   正如季予惜猜测的一样,冯如琴的确在考虑,怎么在网上公开魏虎和‘关启宇’的父子关系才不显得突兀。既然‘关启宇’不想明晃晃地给魏虎的身份做认证,那她就有必要让舆论推他一把。   不过冯如琴还记得之前她否认两个人有父子关系的事,虽然她在粉丝群解释了,但粉丝群只有寥寥几个人,等于大部分的网友都没听说过她找的那个理由。这样一来,她就没有办法直接在个人账号上公开DNA检测报告——真的这份。 --奇@ 书 #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因为没人会相信这份就是真的,他们只会觉得这两份都是假的,还会觉得两份报告结果不同,中间一定有阴谋。   所以冯如琴玩的也是曲线救国,这还要多亏赵老板她才学会这一招。   她先是在账号上含含糊糊地发一些家有喜事的兆头,别人问一句,她立刻发一个嘘的表情,让大家更好奇了。   有人就说:[我知道了,一定是冯阿姨的儿子找到了父亲。]   冯如琴给她点了个赞。结果这条评论下面就有个作者赞过的字样,显眼得让评论区的人全都能看到。于是大家又开始热议:   [不是说DNA不匹配吗?]   [又不一定是那个姓关的男人,说不定找到了别的疑似者。]   [这几天她根本没提过别人好吧,所以肯定还是刚找到老父亲的那个男人。]   [这也奇了,你们说那个姓关的,怎么就这么幸运,又能找到父亲又能找到儿子?]   [不对啊,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她自己否认过她儿子和那个姓关的有血缘关系。]   [上面的你再去看看呢,那条视频她都给删了,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这不跟逗人玩一样吗?]   [反正她说,之前因为网友催得太着急,她儿子又抗拒,所以就没有去验DNA,拿了个假报告忽悠人。]   [那这次会是真的?搞不好还是个假的,继续在这儿忽悠人。]   冯如琴一直关注着评论区,每当有网友有疑虑的时候,她就发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让网友各种解读。到后来,网友被她烦得不行,直接让她有话直说,懒得猜了。   冯如琴这才重新把检测报告拍了一遍,然后说:“这回是真的,你们都看清楚一点,这里是检测结果 。”   她把镜头拉近,让大家能看清楚镜头里的小字。检测双方是关启宇和魏虎,两人确系父子。   很快,魏虎和‘关启宇’父子关系确认的词条就飘到了热一的位置。   有好多人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做什么的,经过网友科普,才明白过来,原来‘关启宇’就是关家刚找回来的私生子啊,魏虎则是‘关启宇’的私生子。父子俩都成了私生子,这真的有点戏剧性,命运果然是按照一定轨迹在发展的。   刚好这一天,关家有个活动要出席,其中有个环节是记者采访。   于是有个好事的记者就问关家那位夫人:“听说你们家刚找回来个儿子,还赠送了个孙子。您家长辈应该很高兴吧?”   这位关家的夫人笑了笑,说:“我都不知道这个流言从哪里传出来的,我们家没有私生子在外面。我大伯一生清白,有自己的儿子女儿,怎么会随便认私生子呢?麻烦你们回去写新闻的时候,帮我们家澄清一下。”   记者马上就明白她的意思,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几分钟就出了新闻稿和视频。   继魏虎和‘关启宇’认亲成功之后,下一条热搜就是关家并没有私生子,‘关启宇’不是关家的私生子,可能是某个搞诈骗的。   别人尚且不提,冯如琴看到这个新闻,那真是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关启宇’怎么会不是关家的孩子?明明认亲视频都出来了,还能有假?而且他自己也说他姓关,难不成人还能随意改姓名?   冯如琴心慌得不行,她立刻给魏虎打电话,魏虎没有接。这一段时间,魏虎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好几次都找不到人。问他就是说晓晴找他有事,到底有什么事也不细说。冯如琴是真的觉得这个晓晴不行,又凶又不孝顺,还总勾着男人出去玩乐,幸好魏虎没有和她领证。   打不通魏虎的电话,冯如琴也不敢贸然给‘关启宇’打电话,害怕中间有什么误会再让‘关启宇’不满。   于是她犹豫了一会儿,点开了她的粉丝群,发现大家也在讨论这件事:   [我都看不懂了,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这是我吃过最黏糊的瓜,一会儿这个骗人一会儿那个骗人的。]   [关家肯定不会说谎,今天新闻里那个关家的女人,是关老爷子的孙媳妇。她口中的大伯就是网传的‘关启宇’的父亲。我看网上的资料,他的确有孩子,还不止一个,为什么之前有人说他一辈子没孩子,这才要找私生子?]   [谁知道呢,当时都这么说,也没有人求证。]   [所以现在确认,‘关启宇’并非关家的私生子了?他不是刚和魏虎确认了父子关系?这个应该不是假的吧?]   [当然不是,冯如琴不是还大屏拍了两个人的鉴定报告?]   [你们猜,冯如琴这一次还会说报告是假的吗?]   [肯定会啊,关启宇不是关家的,那还有必要贴他吗?我们冯姐又要找理由推脱报告不准啦!]   [哈哈哈哈哈姐妹你拿捏到精髓了。]   [冯阿姨嫌贫爱富是有问题,但是问题的关键不是关启宇吗?你们怎么都在嘲讽一个被骗的女人?要嘲讽也该去嘲讽那个假装富二代骗人的关启宇吧?]   [我们有谁说关启宇没问题吗?]   [你自己想去嘲讽你就去啊,想管别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再往下又吵起来了,冯如琴看的脑壳疼。她也不知道是被吵的,还是被气的。现在连她的粉丝都知道‘关启宇’是假的了,她还忍什么忍?   冯如琴一个电话就打过去,把‘关启宇’骂了一通。   ‘关启宇’说:“我也没有说过我是关家的孩子啊,你自己误会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冯如琴顿时愣住,仔细一回忆,好像‘关启宇’的确从来没有对她承认过他是关家的孩子,是她自己总以为他不想让魏虎认祖归宗,才隐瞒自己关家人的身份,导致她没有把这么大的疑点放在心上。   “你太可恶了!是你自己说你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老父亲。网友才相信你的!你骗了所有人!”冯如琴气愤地说。   ‘关启宇’则道:“我那只是口嗨,我可没有发过什么认亲视频,说过自己是关家的孩子,宣传过关家的情况,又不是我让网友误会的。”   冯如琴被气笑了,“你就等着吧,你引导别人误会,引发社会关注,现在轻飘飘一句口嗨,就想撇清关系,你想得美!我这就去举报你。”   她气呼呼地挂了个电话,竟然真的准备报警,让警察把‘关启宇’抓走。   虽然她不知道‘关启宇’这个算什么罪名,但是网上不是没有先例,之前网红刻意策划假的社会热点事件,后来被行政拘留加罚款了。‘关启宇’这样的,起码也应该拘留他一个星期。   结果等到她来到警局,向警察说明缘由,警察却笑着告诉她:“这件事我们已经了解过了,确实和他无关,他并没有主动策划找到富豪老父亲的事件,是因为接了个戏份,要演那么一出戏,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网上流传的各种版本,都是网友穿凿附会的,和他关系并不大,他目前已经在个人主页做出了澄清。”   冯如琴将信将疑地打开手机,看到‘关启宇’的澄清视频,他解释说是自己接了个短剧的戏份,认亲那一段视频就是试镜,没想到被网友误会。他因为最近太忙,也没空上网,今天听说上热搜了,才知道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深觉抱歉,所以出来澄清一下。至于他和魏虎的父子关系,这个是真的,的的确确验证过DNA,大家无须怀疑。   冯如琴看到这个视频,直接气晕过去了。   幸好她是在警局,一群警察把她送到了医院,并通知家属。   等冯如琴在医院苏醒过来时,只看到了病床前的娄丽。娄丽等她醒过来,才说:“我今天是来给爸办理出院手续的,听说你在这里,顺便来看一看。”   冯如琴头晕的不行,问她:“魏虎呢?”   娄丽说:“听说他去追那个小三了,小三把他的钱全卷走了。”   “什么!”冯如琴猛地坐起来,又晕着倒下。   娄丽:“你小心一点吧,医生说你高血压。”   冯如琴却顾不上那么许多,赶紧问:“晓晴把魏虎的钱卷走了?卷走了多少?”   娄丽:“她用投资的名义,让魏虎把公司账上的闲钱全都转给了她,然后带着他们的女儿消失了,说那些都是孩子的抚养费。我可真是后悔,当初没有多问魏虎要一点。”   娄丽是真的后悔,怪她心软,觉得到底是原配夫妻,又有两个孩子,离婚的时候就只要了自己应得的那些,想着等孩子长大,魏虎一个当爹的,不可能会亏待孩子。早知道他这么不着调,当时就应该把孩子那份也要过来,好过现在全都打了水漂。   现在看冯如琴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魏虎的事情,只怕魏虎也很难追上那个小三。   娄丽叹着气,站起来。临出门时,又说:“你不要想着回去找我爸了,我爸经过这件事元气大伤,以后我和孩子们给他养老,你和魏虎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冯如琴又是一怔,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说的“给爸办理出院手续”,指的是给魏老头办出院手续,难道这些天里,一直是她在照顾魏老头?   这怎么可能呢?   她嫁过来快二十年了,只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什么时候把她和魏老头当成长辈过。难道魏老头还攒了家底,准备全都留给她和两个孩子?要是真的有这笔钱,那也应该分她一半,她和魏老头离婚的时候,一毛钱都没有拿就走了。   娄丽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想好,哼了一声,说:“不要把人想的和你一样。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我天天早出晚归上班,都是他们爷爷接送他们上下学,每天我回到家,饭菜都做好了,他不肯留下来一起吃,说你还在家里等着,还要回去给你做饭。这份情谊你可以忘,我忘不了,我的孩子也忘不了。”   她这些年和公婆关系不融洽,纯粹是因为冯如琴。但她也知道,她的前公公是个很好的人。魏虎不是他的孩子也不奇怪,毕竟魏虎不配。   娄丽又想起来当时知道魏虎撺掇公婆离婚,想把婆婆介绍给一个老板的时候,是真的觉得公婆离婚挺好的。后来也是她告诉了公公实情,没想到公公会怒火攻心直接住院。不过好在他们都看清了婆婆的真面目,公公也算是自由了。   只是魏老头依然不肯回娄丽的家中住,他觉得儿子和儿媳已经离婚了,他是前公公,不能住儿媳家里。何况魏虎还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又远了一层。   娄丽还想再劝一劝,实在不行只能把他送到养老院里,固定时间接回来和孩子们见见面。   她离开后,冯如琴盯着门口看了好半天。她这个时候才明白,她的前夫和前儿媳都是很善良的人,可惜都被她和儿子伤透了心。   冯如琴痛苦地在病床上哭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有动静,才睁开眼。   这次来的是‘关启宇’。   冯如琴一看见他,就恨得牙痒。只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并不敢太激动,只怒瞪着他,问:“你来干什么?!”   ‘关启宇’在病房里转悠了两圈,才说:“我来看看你啊,我不来你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吧?”   冯如琴这个时候才看到他手里提着一包炒饭,直接装在塑料袋里,连个餐盒都没有,一看就是路边随便买的。   “我不吃!”冯如琴撇过脸。   “不吃正好,我带回去当夜宵。”‘关启宇’竟然真的把这一包炒饭装进了衣服内兜。   只看得冯如琴一阵恶心,那上面多少油啊。   这个男人真的当年和她春风一度的男人吗?明明当时那么风度翩翩。她在心里藏了一辈子,连午夜梦回,都梦到过他,没想到他竟然便成了这个样子。   冯如琴忍不住说:“你到底叫什么?‘关启宇’这个名字是你编的吧?都被戳穿了还叫,不害臊吗?”   ‘关启宇’点点头,“没错,的确是个假名字,不过我还挺喜欢的,没人规定我不能叫这个名字吧。”   “不要脸。”冯如琴怒骂了一句。   只是她虚弱的很,骂人也很没有气势。   ‘关启宇’好奇地观察着她,说:“没想到我不是豪门私生子,对你打击这么大啊,你当年也没有这么市侩嘛!”   “你知道什么!”冯如琴偏过头不想理他。   ‘关启宇’说:“好好好,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魏虎既然是我的儿子,那就该赡养我,我要求也不高,每个月两千块钱生活费就行。我找不到他,你告诉他一声。”   “你!”冯如琴又被气得差点坐起来,“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关启宇’说:“我都老了还要什么脸,他是我儿子,全网认证过的,给我养老怎么了?要是不养,小心我去法院告他。”   “你去告吧!”冯如琴气得两腿蹬直,恨不能一脚踹飞了‘关启宇’。   ‘关启宇’往后退了两步,笑着说:“别生气嘛,生气老得快。你年纪不小了,好就好在不显老,可你要是再折腾下去,就没哪个老板愿意上钩了,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   “你滚!”冯如琴吼了一句。   外面刚好有护士进来,帮她把‘关启宇’撵了出去,然后对她说:“你家怎么一个人也没来,你这情况得有人看护啊,实在没人也得找个护工。”   冯如琴悲从中来,又呜呜呜哭了起来,她不明白她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 第071章 订婚仪式   冯如琴这边的反应,被‘关启宇’分毫不漏转述给了荀鹤。他最后说:“我觉得我找的这个饭票有点靠不住了。”   魏虎被他那个小三卷走了所有的现金支票,只怕他的公司连正常运营都难以为继。本来想认个亲赖上这家人的‘关启宇’,也开始打退堂鼓了。他的年龄比冯如琴还要大上几岁,正常来说,这个年龄正是人生中最舒坦的时候,退休了,身体还算硬朗,可以到处逛一逛玩一玩。他却孤家寡人一个,连明天都无法保障。   荀鹤考虑了半天,又和季予惜商量后,提议让他去影视城那边试试群演。   之前骗冯如琴的那段认亲视频中,荀鹤发现他其实入戏挺快的,要不是他年龄实在太大,他都想介绍给他舅舅。现在推荐他去当群演,看有没有导演能相中他吧。要是能选中做个特约群演,他也算有一份日结的工作。   ‘关启宇’想了想,觉得不错,比较适合他的情况,就答应了。   至于冯如琴,她现在在网上的声名扫地。这倒不是荀鹤和季予惜的手笔,是她自己作死。   本来‘关启宇’被关家打假以后,网友就等看她的笑话呢,她还偏偏在网上辱骂‘关启宇’骗人。且不说‘关启宇’是不是故意骗了她,就她自己那前后不一摇摆不定的态度,就足以让网友们看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再一翻旧账,她骗了人家魏老头几十年,为了离婚都把魏老头气进医院了。还有她和同样名声尽毁的赵老板是狼狈为奸,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看对眼,还差点结婚——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有个网友提议让他们俩再续前缘,凑合着一起过,免得祸害别的老头老太太。   这条评论点赞最多,飘到了最上面。冯如琴看到后,恶心得直接吐了。   她也不是没有要求好吗!赵老板那一身老人皮,她看了就反胃,还和他再续前缘,别恶心她了。   结果,赵老板居然先一步在网上和她撇清关系,赵老板说他和冯如琴没有半点关系。冯如琴愿意嫁谁就嫁谁,和他无关。   冯如琴知道他的声明后,更是气得三天没吃下饭。   除了这些人,季予惜其实还惦记一个人,就是这个故事的开端,苏格苏律师。他真的很想知道,苏律师知不知道冯如琴这番骚操作。在原本的剧情中,他可是和冯如琴在一起了。虽然没说两个人后来幸福不幸福,但当时的冯如琴可是人生赢家。   再说苏格也是真的对冯如琴动过心思的。现在冯如琴这么颠,他还会动心吗?   【什么时候能再见见苏格就好了。】季予惜无不遗憾地想。   同样作为见证者,季母听到惜宝的心声,自然明白他想干什么。正好她也想看看舒颜和苏格现在的情况,于是问大儿子季予慎最近有没有什么理由,能把舒颜一家请过来一趟。   季予慎不带半分犹豫,直接说:“用我和慕童的订婚仪式邀请他们一家怎么样?”   季母:“!!!”   仔细盘问过后,季予慎竟然不是开玩笑的,他是真的打算和慕童订婚。而且按他的说法,慕童也是同意的,他已经向慕童求过婚了。   求婚这么大的事,季家人完全不知道。   季母忍不住埋怨:“哪有你这么办事的?求婚这么重要的事,自己家里人竟然都不知道,慕童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太敷衍了。”   季予慎:“妈,你想多了,慕童就是我们家里人啊,她怎么可能会嫌礼数不够。就是因为她觉得不好意思当着家里人的面被求婚,我们才悄悄进行的。”   “那订婚可不能太潦草了,你们看好哪一天?我得提前准备,还要拟宾客名单。”季母开始碎碎念。   季予慎连忙提醒她:“慕童说了,订婚也不想搞得太隆重,就请关系亲近的朋友们好了,她那边的亲戚就来两三家。婚礼我们也不办,等我们度完蜜月,回来办个答谢宴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季母忍不住劝他,“你是老大,要给下面的弟弟做榜样,你自己的婚礼这么敷衍,后面的弟弟们是办还是不办?你和慕童不一样,再怎么说你也是个二婚男,如果婚礼不好好办,显得我们季家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似的。明明原子夕那个时候,就办得很隆重,怎么到二婚儿媳这里这么敷衍。到时候慕童怎么出去见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豪门阔太总是拿鼻孔看人。”   季予慎起初没想过这个问题,听季母这么一解释,发觉他和慕童确实有些考虑不周。他想了想,说:“订婚仪式就按照慕童说的办吧,不请那么多人了。结婚仪式我再和慕童商量一下,反正也不着急。”   有些订婚后七八年都不结婚呢,当然他和慕童不会拖这么久的。   季母见他肯商量,也就不催了。问清楚他们选的订婚日期后,出去通知家里人这个消息。还有些东西也该准备起来了,时间有些仓促,但也来得及。   季予慎和慕童的订婚日期在11月2日,还有不到二十天。   季予惜听说后,第一反应是:【那天苏格回来吗?】   随即又觉得不对,大哥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只想着吃瓜呢。   【大哥总算要准备结婚了,这次一定不会半身残疾被抛弃,我要好好送大哥和慕童一件礼物。】   他开始苦思冥想要送什么。   季予慎很想告诉他,他喜欢他画的那幅飞龙出水图,虽说那幅送给荀鹤了,他也没想着要回来,但是能不能再给他画一幅?他之前暗示过很多次,惜宝都说画不出来一模一样的。现在他都要订婚了,让惜宝复刻一下,不过分吧?   但是季予慎自己不能问惜宝要,他采取迂回战术,先找了季予慷,让季予慷给惜宝说。   季予慷不负大哥所望,提醒惜宝可以送大哥一幅画后,惜宝就认认真真开始琢磨要送什么了。当然季予慷也说了大哥喜欢飞龙出水图,但是惜宝不肯画,惜宝说要送大哥一幅属于他和慕童姐的画。   后来订婚当天,季予慎收到了一幅特别传神的鸳鸯戏水图。季予慎又感动又可惜的,他知道惜宝是在祝他和慕童百年好合,可是这幅图只能挂卧室里,他的书房还空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求惜宝再给他画一幅。   在季予惜忙碌的日子里,荀鹤也正式上班了。赵氏的公司改名叫昭然图文,主营业务还是原来那些,不过荀鹤在逐步往外扩展新的业务范围,赵乔等人都很配合他。至于赵老板,已经退休了。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反正新公司没给他留位置。   就这样很快来到11月2日这一天。   慕童的家人先到,她的父母没来,来的是她的婶婶舅母和姨母们。慕童提前和季母说过了,季母招呼得很用心。不一会儿和季家相熟的亲戚朋友们也都来了,自然也包括了苏格和舒颜夫妻俩。   这还是自从上次冯如琴来家里耍心机后,苏格第一次登季家的门。季予惜特意观察了他许久,觉得他好像比之前更沉默了,但也更成熟了。本来他也到了中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舒颜替他打理得好,他看起来书卷气很浓,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的样子。   但这才几天不见,季予惜就觉得他大变样,有了和年龄相符的气质。想到舒颜之前的言论,季予惜也能猜到他最近过得恐怕很充实。   季母也看到了他,她倒是比季予惜更好开口,便笑着说:“苏律师还记不记得之前你那个委托人,姓冯的那个?她最近在网上很火。”这个“最近”起码是半个月前了。   苏格脸色微微一变,舒颜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因为周围相熟的人太多,只怕有些人是知道他那段故事的,苏格也不敢随意敷衍,再让别人误会什么,只看着季母认真地说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委托人,后来也没谈成委托,倒是白费了我许多时间。”   他终于清醒了。不是心有遗憾的清醒,是真正把那段见不得人的感情放下了,并且耻于提起。   季母听他这么说,就放心了。要知道当时她们几个人在茶楼看见他和冯如琴坐在一起的样子,心真是突突地跳。惜宝说他会和冯如琴结婚,她一点都没怀疑过,实在是他当时的状态太不普通了。   但话又说回来,成年人的爱恋又有哪一个会长久呢?就算舒颜没有阻拦,冯如琴和苏格真的成了,也未必能一直保持那种感情。现在各归各路,挺好的。   季母笑着点点头,又去看舒颜,舒颜就悄悄地挽着她的胳膊,说:“我现在就把他当成家里的一个长工,打理家务,照顾孩子,赚钱——赚的少也没关系,只要他不在外面胡来,我就能忍他。他要是再起什么花心思,我立刻离婚绝不犹豫。”   再来一次,是觉得她好欺负吗?   季母拍了拍她,说:“你自己想得开最好,还有孩子,也不能只为了和他置气,再伤到孩子。”   舒颜点头,“那当然,我天天在儿子面前夸他,儿子和他都挺受用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   围观了全过程的季予惜也很满足,【舒颜姐这次总算舒心了。就算未来有一天还是要离婚,也不会带着孩子躲到国外了。】   荀鹤本以为他替舒颜高兴,是因为她这次没有离婚,没想到小惜只是因为改变了舒颜的处境而开心。小惜真的好通透啊。   他忍不住又想抬手揉他的头发,季予惜感觉到了,立刻警惕地歪着身子看他。   荀鹤忍不住笑,和他聊季予慎和慕童的订婚仪式,“你以后想要个什么样的订婚仪式?”   季予慎和慕童是纯中式的订婚仪式,甚至还在仪式上交换了庚帖,听说季母找了一个老先生合过。   荀鹤全程围观,自然也有些意动。   季予惜苦恼地说:“想订婚得先要找到女朋友吧,而且求婚订婚结婚,流程好多,感觉好繁琐啊,这样一想,不结婚也挺好的。”   ……女朋友。   荀鹤心一凉,要是小惜喜欢女孩子,那他要怎么办?   接下来的时间里,荀鹤根本没心思参与其他,他一会儿纠结季予惜喜欢女孩子,他是应该放手成全还是应该不放手努力掰弯他。强取豪夺不现实,季家比现在的他厉害多了。那要是强/制/爱呢,他把小惜偷走,两个人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生活,是不是也能过一辈子?要是小惜恨他呢?   他不应该这么自私,如果小惜真的喜欢上别人,他应该祝福。可是一想到小惜以后会和别人在一起,他就难受。   不行,他要稳住。小惜现在还没开窍呢,只要他占据了小惜全部的业余时间,他就不可能会爱上别人。   荀鹤在心里制定了方案,再三给自己打气,才稍微安心一些。   结果他一回头,就遇上季予惜探究的目光。荀鹤心跳都慢了半拍,小惜一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这么看着我?”荀鹤故作镇定。   季予惜没说话,只在心里想:【荀鹤问订婚仪式,是不是他想订婚了?没听说他有喜欢的人啊。】   荀鹤一听,差点跳起来,小祖宗你可别再误会了。我哪有别人,只有你一个啊。   “到底怎么了?”荀鹤再问一遍,特别想让季予惜把心里想的那句话说出来,这样他就可以解释了。   “没什么。”季予惜却没能如他的意。   荀鹤急得抓耳挠腮,只好自己说:“我也觉得结婚流程太繁琐了,让我做这些,我才不愿意呢,幸好没人催我。”希望小惜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季予惜点点头,“我大哥之后就轮到二哥了。我刚才看到他和沈栖哥一起上楼了,他们感情倒好。”   想到季予慷和沈栖,荀鹤也很是羡慕,虽然他听说季予慷之前那两年暗恋也很辛苦,可他们在一起是水到渠成,之后也没有其他波折,两家父母都接受良好。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季予慎和慕童的仪式结束,大家一起吃完宴席,陆续就有人告辞了。   等到季青白也领着单予安告辞以后,家里只剩下自己人和荀鹤。季父看着荀鹤,很想问他工作不忙吗,忙的话为什么还不赶紧回公司?   奈何惜宝和荀鹤正头碰头说着悄悄话,季父也没办法开口赶客。   就连季母也一直看两个人,最近荀鹤越发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她没有季父那么多顾虑,因为平常荀鹤来家里的时候,都是她招待,她和荀鹤说话,就像跟自己儿子说话一样。于是她直接开口:“荀鹤,你公司不忙吗?”   荀鹤正和季予惜说着公司的八卦,听到季母问他,马上停下话头,抬头笑道:“清姨,都已经理顺了,现在不忙。”   季父微微点头,虽然荀鹤爱玩了一点,不过能力还是有的。他不常去公司也听说过,荀鹤的公司势头很猛。   “那正好,”季母开始给他安排活儿,“你们休息一下,等会儿陪惜宝去练车吧。”   季予惜终于要考驾照了。夏天太热推到了秋天,天气正好的那几天,因为荀鹤突然回C城,惜宝没心情,又往后拖了好久。   本来家里很多人都能陪他练车,不知道惜宝怎么想的,只愿意荀鹤陪他。荀鹤接了这个差事,正得意呢,自然千万个愿意。   听到季母这么说,他先去看季予惜的神色,发现他不抗拒,就答应了下来,“清姨交给我吧。”   季母点点头,“早点考完就好,等下雪了,他又要拖到明年。”   季予惜立刻抗议,“怎么可能啊,我肯定一把过。”   季母笑了笑,没有接话。   “是不是啊荀鹤,我天赋挺好的对吧?”季予惜不死心又问荀鹤。   荀鹤轻咳一声,笑着点头,“多练练就好了,谁都有新手期。”   季父季母忍不住哈哈笑出声。   季予惜:“……”一脸悲愤地看着荀鹤。   说了没几句,季予慷和沈栖从楼上下来,他们准备回学校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学校的保研结果还没出,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都在认真备考,以防没保研成功,还需要参加研究生考试。对他们来说,时间真的很紧迫,今天能抽空出来参加季予慎和慕童的订婚仪式,都算是挤出来的。   季母自然也清楚,马上让芳姨把给两个人准备的各种吃食带上。   季予慷说:“妈,我们都搬回宿舍住了,没时间也没条件做这些东西,就不带了,带上也是给沈栖增加负担。”   沈栖性格和善,这些吃食是季母拳拳爱子之意,他就算再忙也要操心把这些东西变成一日三餐。季予慷觉得他太辛苦,不如不带为好。   季母看沈栖也一脸为难,就让芳姨拿回去,只说:“那你们照顾好自己,再忙也就这两个月了,等结束回家来住,让芳姨好好给你们补补。”   她看着二儿子和沈栖也很心疼,都瘦的能看见肋骨了。   季予慷和沈栖都应了下来,忽然听见惜宝在心里说:【等等,我差点忘了。二哥保研期间,宿舍有个同学被人投毒,最后二哥变成了嫌疑人。是不是就是这段时间的事啊?】   季家人齐齐一震。   大家都想起来了,惜宝很早以前就说过,季予慷因为被诬陷成了杀人嫌犯后坐牢了,沈栖明白两个人的心意后对他不离不弃。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此时听惜宝说,才发现原来就是这个时间段里的事。   季予慷也没忘记,毕竟事关他自己。   他和沈栖两个人坦白心意以后,在宿舍住了一段时间,又搬出去住公寓了。也是这个学期开学后,越来越忙,公寓虽然离得近,但是住公寓就要做家务,样样不少。他不想让沈栖做,说周末请钟点工就好。但沈栖是个爱干净的,每天晚上不收拾完睡不着觉。   季予慷想了想,就和沈栖又住回宿舍了。   公共地盘,他就是再爱干净,也只能管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管不来别人,一下子省心很多。   季予慷心中一直有这件事,他看沈栖倒是不太清楚。可能因为沈栖能听到惜宝心声之后,惜宝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所以沈栖压根不知道他还有这个危机。季予慷也清楚沈栖心细,害怕他知道后再为自己担心,于是也没有主动告诉他。   现在惜宝心声一泄露,沈栖立刻懵了。   他的失态,连季予惜都看得出来。季予惜没想过是因为自己的心声,他以为沈栖是身体不适,立刻问:“沈栖哥哪里不舒服?”   刚才沈栖晃的那一下,他差点都要以为沈栖是被投毒的那一个了。又一想沈栖后来还去局子里看他二哥,想必是没有事,受害者另有其人啊。   季予慷立马扶着沈栖坐下。   季母适时开口,“小沈不舒服,要不你们先别回学校了,让魏医生来看看。”   沈栖这个时候自然也不想走,一家人还能商量一下对策,只他和季予慷两个人回学校,他一点底都没有。   于是他虚弱地说:“麻烦清姨了。”   季母安抚地笑了笑,“别说这种话,你回房间安心躺着,等魏医生来了再说。”   沈栖留下来是为了大事,怎么肯回房间躺着。只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季母就给他使了个眼色,沈栖一怔,接收到以后,就沉默下来。   季予慷便把他送回楼上。   才走到楼梯口,季予慎和慕童携手从楼上下来。本来把宾客送走之后,他们两个回房间休息了,没想到才刚换好衣服,就听见惜宝的心声。这两个人也躺不下了,一起下来看看情况。   交流了几句后,得知季予慷和沈栖暂时不回学校了,季予慎先松一口气。现在让他们俩毫无准备地回学校,他也不放心。   季予慎看了看透露心声的小弟,这次又多亏他了。   季予惜目送季予慷和沈栖上楼后,在心里叹道:【可惜不知道投毒的人是谁,要是知道是谁,也好防范。这样什么也不知道让二哥和沈栖哥回学校,简直和送人头一样。】   这句心声也是全家都能听见的。   荀鹤不知道季家人能听见小惜的心声,此时是真的急得不行。季予惜的二哥就是他的家人,季予慷万一出事,整个季家都不好过,尤其是季予惜,他肯定很难过,明明知道结局却没有改变。所以他一定要帮季予惜阻止这件悲剧发生才是。   只是他要怎么做呢?   他对D大是一头雾水,对季予慷宿舍的情况也半点不了解。要怎么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季予惜此刻和他想的一样,不过他更有条理一点,因为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放了半年了。他此前已经把季予慷宿舍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知道他们是六人间宿舍。   除了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还有四个人,凶手和受害者都在这四个人里。 第072章 聚会观察   季予惜在心里把二哥宿舍的人都过了一遍。   剩下的四个人里,有两个不是本地的,分别叫龚罗一和章尔。   按照季予慷平常透漏出来的意思,龚罗一个子很矮,有点不合群,喜欢独来独往。但他很刻苦,成绩也不错,听说也在保研人选里。至于章尔,性格倒是不错,和谁都能聊得来。但他在大学里放飞了,迄今有两门成绩挂课补考没过。还有他交了个女朋友,两人感情很好,所以也没什么时间和他们宿舍其他人一起日常活动。   除了这两个人,还有两个是D城当地人,名字叫陆少山和任司。   他们就是正常普通的学生。既没有像季予慷和沈栖这样的学霸底色,也不像龚罗一那样孤僻,更不像章尔那样,把时间都花在谈恋爱上。他们俩就是按部就班的学生,考证一起考,过不过再说,考研一起备考,也是过不过再说。还有考公考编也在计划里,反正每条路都想试试,成不成再说。   季予慷和他们关系不错,之前还邀请他们去学校附近的公寓里玩过。   这俩人是连体宝宝,去哪儿都一起。   最好笑的是,他们之前以为季予慷和沈栖也是好朋友,就像他们一样。后来知道季予慷和沈栖竟然是一对儿,两个人相互怀疑了一段时间,最后话说开了,得知他们两个都不是同性恋,彼此都松一口,还和以前一样相处。   要说这四个人里,季予惜觉得嫌疑最小的就是任司和陆少山,嫌疑最大的是龚罗一。但刻板印象要不得,实际情况最好还是亲眼见过再判断。   【不然让二哥把任司和陆少山请到家里来吧,也好看清他们都是什么性格。】   季予惜盘算半天,在心里这么想。   其实他很想把他们四个都请过来观察观察,但龚罗一和章尔应该不太好请。   荀鹤微微惊讶地看着季予惜,原来小惜已经掌握了一定信息,他还两眼一黑,在这里干着急。   楼上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也在商量这件事,他们和季予惜的思路一样,都是把每个人的性格拿出来分析一遍。但他们到底平常接触的更多,知道的信息也比季予惜多。   沈栖说:“其实未必就是我们宿舍的人,隔壁几个宿舍关系都过得去,也是经常来我们宿舍串门的。”   季予慷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假如真有人投毒,那嫌疑人并非只在我们宿舍的人里。可是这样范围更大了,我留心了很久,没发觉谁和谁不和。”   沈栖:“还是有的,上次隔壁那个周武和龚罗一吵架,你好像不在。”   季予慷还真不知道,忙问:“因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   沈栖:“就是上个月,周武来我们宿舍串门,龚罗一嫌他吵,嘟噜了几句。周武好像一直不喜欢他,当时就和他吵起来了。你那时候去复印资料了,没在宿舍。”   周武就是他们隔壁宿舍的,是个很活泼的男生,和谁都能聊两句。他不喜欢龚罗一好像也正常,他和龚罗一的性格完全相反,哪哪都不沾边。   沈栖想了这么半天,只能想到这一件不怎么愉快的事情。这个时候他们也听到了惜宝想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的心声,季予慷便说:“不行的话,就像惜宝说的,我们把周武,任司和陆少山一起请到家里来吧。”   沈栖想了想,说:“要不请到公寓里,还有龚罗一和章尔,他们俩来不来再说。感觉在公寓里请客,章尔应该会来吧,就说……给你过生日。”   季予慷:“……我生日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沈栖:“你家规矩大,一年要过三个生日。”   季予慷:“……”   不过他还是认真考虑了一下,开始安排其他的事情,“再把我大哥还有惜宝也叫上,都是年轻人应该可以玩得来。”   沈栖点头。   等季予惜和荀鹤出门以后,季家剩余的人都坐在一起开会。   季母季父很担心季予慷和沈栖,按照季父的意思,不行就让俩孩子在家里多留几天。等避开了这件事,再让他们俩回学校。不过季母也说,万一这件事是冲着季予慷来的呢?那不论什么时候回学校都有可能发生,避不开的。最好是把人揪出来,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季予慷则认为保研结果快出来了,这个时候不在学校总归是不好,所以他和沈栖是一定要回学校的。   季父叹了一口气,“惜宝也没什么办法,你们这么回去,太危险了。”   哪怕知道投毒的目标不是这两个孩子,季父心中也不安。这种事就怕个万一,万一出了意外,那是要命的。   季予慷便把和沈栖商量的办法说出来,让大家讨论。   这也不失为一个观察方向。季母马上说:“那到时候我们全家都去。”   季予慷赶紧阻拦:“只让大哥和惜宝去就好了,你和我爸一来,他们都要放不开了。”   季母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好遗憾地同意了。   不过季母仍然交待他们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不要喝离开眼睛的水,还让他们注意洗漱用品,尤其是要进口的牙膏牙刷。沈栖笑着说:“清姨,这些东西我都会锁起来,等用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虽然这举动有点奇葩,不过沈栖本身就有洁癖,这么做倒还正常。   别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季父季母眼睁睁地看着季予慷和沈栖离开家,担忧得不行。   季予慎安慰他们说:“别担心了,惜宝已经预警过,予慷一定会小心的。我们全家人都靠着惜宝改变了命运,予慷一定也可以。”   听了这话,季母便开始数,“这一年来,我们家几乎每个人都受了惜宝的恩惠,只除了……”   她没说完,却看向季父。季予慎和慕童的视线一起移到了季父身上。   季父被他们看得心虚,“你们看我做什么?”   季母哼道:“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出轨,我好离婚啊。”   惜宝关于全家预言的第一句话就是“爸妈离婚”,季父季母感情一直很好,能让季母离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季父出轨。这个认知,是他们全家的共识,也很早就讨论过,季父当时就差起毒誓证明自己绝对没有花花心思了。   虽然这个事情大家都没有太当真,但季父深知,季母是一定会藏在心里等着和他算账。   他差点跪了,“根本没有的事,你不要冤枉我。”   季母冷笑,“等老二的事解决了,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句话把季父说的满头大汗。他真的不觉得自己会出轨,都一把年纪了,他和季母还有三个孩子,他图什么呀要出轨。但是惜宝每次说的都是真的,这让他心里也很惶恐。他不会真的干出对不起季母的事了吧?   ……   季予惜和荀鹤在外面练了会儿车,荀鹤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引导季予惜多说一点关于季予慷的事情。   季予惜正好也想听听荀鹤的看法,索性把季予慷宿舍几个人的情况详细给荀鹤讲了讲,然后问:“男生宿舍也会有这么多勾心斗角的事吗?”   荀鹤:“你不要刻板印象,会耍心机和男生女生无关。”   季予惜一想,立刻承认错误,“是我的错。”   勾心斗角这个词说起来好像默认是女生擅长的一样,这的确是一种性别刻板印象。他虽然待过那么多世界,寄生过的宿主有男人也有女人,其实也感受过女宿主因为性别遭受的不公。但每个世界主流文化都差不多,有时候真的意识不到哪一句话是从歧视中延伸出来的。   他自己默默忏悔了半分钟,再看荀鹤,就觉得他真的很好。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天赋点在观察人的情感上,所以能敏锐地察觉到一句话说的是否妥当。   荀鹤没在意那么多,还在想季予惜说的那些事,然后问:“除了他们宿舍这四个,周围其他宿舍的人就没有和你二哥走得近的吗?”   季予惜:“!!!”   他根本没想过宿舍以外的人。   要是需要排查一整个宿舍楼的人,那难度也太大了。   季予惜束手无策。   他之后一直显得忧心忡忡,练车的事草草结束,两个人一起回了季家。听说季予慷和沈栖都回学校了,季予惜心中就是一紧。   【二哥和沈栖哥这个时候回去行吗?我都没好好提醒他们,万一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好?】   他脸色一变,找手机想给季予慷打电话。   还是季母按住他的手,尽量表现得轻松一点,“明天周日,你二哥想在他的公寓里办生日宴,邀请你和你大哥一起参加。听说还有他宿舍的同学,惜宝想去吗?”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啊,季予惜本来就想和那些人接触一下,苦于找不到机会,现在二哥给他创造了机会,他自然愿意。   于是季予惜忙不迭点头,还问:“荀鹤能一起吗?”   他对荀鹤善于观察人的特点是很推崇的,如果能让荀鹤一起去,他就更放心了。   季母笑道:“当然可以啊,不过你们可别忘了准备礼物。”   季予惜赶紧点头,回头一看,荀鹤却有些迷茫,“季二哥的生日不是这个时候吧?”   他为了季予惜已经把季家每个人的生日都摸透了,季予慷和沈栖都不是这个时候过生气的。   季母解释了一句:“他办明年的生日宴,明年过生日的时候大家都毕业了,宿舍的人也都不在一起了,所以想提前庆祝。”   季予惜奇道:“还能这样?”   荀鹤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过这个生日宴的机会倒是正好。   和季予惜约定好明天出门的时间后,荀鹤就告辞离开了。生日宴在晚上,他明天还得先去上个班,希望事情不太多,可以正常下班。   ……   隔天傍晚,季予惜从家里出发前往他二哥的公寓,荀鹤果然一整天都很忙,没有时间来接他。两个人约定好目的地见,就各管各的了,至于季予慷则是从公司直接过去。   季予惜到的时候,季予慷和沈栖已经在房子里了,还有几个男生,应该是他们俩的同学。   季予惜把礼物送给季予慷,因为准备得仓促,他只买了个块手表,没花太多心思。不过季予慷的两个同学倒是连声赞叹,说季予惜送的好。   其实季予惜也不知道他们夸赞的点在哪里,只是正好可以借着夸赞拉近关系,方便认人。   季予慷就介绍说:“这是陆少山和周武。”   季予惜心想:【陆少山不是和任司总在一起吗?怎么是和周武?】   季予慷:“……”他索性把小弟引到客厅,给他介绍其他人,“这是任司和章尔。还有一个叫龚罗一,不知道他来不来。”   周武便不屑地说:“他肯定不来啊,你看他平常和谁有过来往吗?总是背个书包,一个人在学校游来游去,像个孤魂一样。”   虽然龚罗一不合群,但周武这么说,听着也不太像话。陆少山就说:“别这么说人家,他挺刻苦的,这次保研说不定就有他。”   周武便问:“名单还没出吗?”   他看着季予慷说的,季予慷就点点头,“应该快了。”   大部分学校都是十月下旬就开始公布保研结果,他们学校算晚的,不过再晚也不会超过十一月上旬。   陆少山便说:“就算出结果也是咱们季二少和二少奶奶吧?”   他调侃了沈栖一句,沈栖并没有说话。周武害怕季予慷和沈栖不高兴,立刻制止他:“你胡说什么呢,还没喝就醉了。”   季予慷特意买了很多啤酒,想让他们放松一下。几个人一来就看见了,还相约晚上不醉不归。   沈栖的笑容淡淡的,他说:“没关系,我和予慷本来也不怕别人议论。”   陆少山那句话二少奶奶说出口就有些后悔,见沈栖没有不高兴,他便靠过去,佯装亲近,“晚上吃什么呢,要不要我露两手,我做菜还可以。”   沈栖:“那就有劳了,冰箱里什么都有,你看着做。我给你打下手。”   陆少山乐颠颠地去厨房忙了。   季予惜观察完毕,这个陆少山应该是个嘴快不过脑的家伙。周武倒是比他机灵,但性格也挺大大咧咧的,属于有啥说啥,他不喜欢龚罗一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讥讽人家。   这点小波动完全没有影响到正在打游戏的章尔和任司。周武就替陆少山遮掩,“别在意,三儿本来就口无遮拦,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和他计较。”   季予慷嗯了一声,沈栖都原谅了,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季予惜又在想:【这个周武和陆少山关系还挺好的嘛!周武都能替他道歉了。】   刚好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季予慷去开门,这次来的是荀鹤和季予慎,看到季予惜好奇的目光,荀鹤解释说:“在楼下遇到了。”   迎着一屋子好奇的目光,荀鹤也有点不自在。直到陆少山领着菜刀从厨房出来,顿时惊呼:“卧槽,这是荀导?”   荀鹤拿奖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是校园青春,在学生中轰动过一阵子。   陆少山伸出手想和荀鹤握手,才发现自己拎着菜刀。他立刻不好意思起来,“我刚在切菜。”   季予慷笑了笑,给大家互相介绍。   沈栖说:“现在就差龚罗一了,是等等他,还是我们先开饭。”   陆少山眼睛一下子蹬圆,“开饭?我还没做好呢。”   沈栖没有理他,季予慷也没有理他,而是说:“估计他不会来了,我们开饭吧。”   于是一群人分坐两桌,沈栖把电烤炉搬出来,从冰箱里拿出准备好的食材,两边桌子各摆一半。   陆少山看的目瞪口呆,“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那还让我去做菜。”   沈栖又轻轻笑了。   周武松一口气,说:“谁让你说话没轻没重,你快快去把你那盘菜炒好端出来,给我们小沈赔罪。”   陆少山也想到了这是沈栖的报复。   他倒是没有生气,只笑着又回厨房忙碌了。   章尔和任司还是没怎么说话,照理说,陆少山和任司关系最好,可今天这两个人何止没有说过话,更是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还有章尔,没记错的话,他是个性格很随和的人,怎么话也这么少。   季予慷看到惜宝的视线一直在章尔和任司之间打转,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季予慷便问章尔:“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总不可能是见到我哥我弟认生了吧?”   章尔苦笑,“哥们失恋了啊,还不能借你的地盘伤心一下。”   这倒是个大新闻,非但季予惜他们好奇,连他的同学们也都觉得奇怪,周武更是直接问:“怎么回事?你们天天秀恩爱秀的人快烦死了,怎么还能分手?”   章尔很是失落,“她嫌我天天不务正业,还挂了两科,说不定毕业证都拿不到手。”   这个倒是,毕竟都大四了,也不能怪人家女孩子要求高,转眼都要入社会的人,还是这个样子,自然不行。   任司便给他倒了一杯酒,说:“都一样,毕业即失业。”   任司虽然一直说要考研考公,但他知道自己没努力,怎么可能考得上。被章尔这么一说,立刻也勾起了心中的烦闷,于是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我说你们,”周武不乐意了,“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哭丧着脸成什么样子。不怕给咱们的大寿星平添晦气。”   他这么一说,任司和章尔也开始后悔不该开这个话题,于是两个人齐齐举杯,要给季予慷赔礼。   季予慷便说:“说是生日宴,其实也是想让大家聚一聚,毕竟临近毕业,过了年也该实习了,大家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他看向任司,问:“你又是为了什么不高兴?”   章尔抢答道:“还能因为什么,他和三儿吵架了。”   陆少山刚好端着盘子出来,听见这句话他就没急着开口,而是去看任司。任司有些窘迫还有些恼怒,似乎是不乐意章尔说出这句话。   倒是周武好奇地问:“我说呢,今天三儿总逮着我说话,你们俩还能吵架啊?你们俩吵架和章尔分手一样,都够稀奇的。因为什么啊?”   “没什么。”任司不想说。   于是大家又都去看陆少山,陆少山把这一盘土豆丝端到沈栖面前,才说:“我哪知道为什么。”   于是大家又都去看任司。   任司被盯得没办法,才说:“不是吵架,他谈恋爱了,我想和他保持点距离,免得他女朋友误会。”   “真的?”一群人又看向陆少山。   章尔尤其不忿,“你个狗三,我才分手你就谈恋爱了,你这不是给我伤口上撒盐吗?”   他端着酒杯就要去灌陆少山,“你今天不喝这一杯,哥哥我就和你绝交。”   陆少山笑着喝了一杯,才说:“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理我的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周武好奇地问。   【还能以为什么,以为任司喜欢他,看他谈恋爱吃醋了。】季予惜适时补充。   季家两兄弟、沈栖和荀鹤齐齐猛咳,其余人都不明所以地看他们。   季予惜也很茫然,“你们怎么了?”   荀鹤第一个反应过来,“有点辣。”   季予慎也说:“有点咸。”   沈栖则说:“我去拿点水。”   季予慷:“……”   恰在这个时间,敲门声再次响起。众人齐齐一愣,季予慷率先站起来,“应该是龚罗一,我去开门。”   他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后,真的看到龚罗一,季予慷邀请他进来。龚罗一进来便看见了周武,脚步就是一顿。周武已经冷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没关系,进来吧。”季予慷又说了一遍。   沈栖给他拿了碗筷,把他安排在周武不在的那一桌上。龚罗一却直接掏出来一个礼物盒,递给季予慷,然后说:“生日快乐,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但他本来是打算留下来吃饭的,要不然也不会进来。他反悔是因为看见了周武,难道他和周武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季予惜在心里想,只是拌几句嘴应该不至于这样。   季予慷再三挽留他,他也不肯留下。季予慷只好把他送出去,等季予慷再次回来,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当然他掩饰得很好,只有季予惜他们几个亲近的人能看得出来。   季予慷笑着让大家继续,又起了个话头看大家聊起来之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季予惜很好奇,【龚罗一对二哥说了什么吗?】   季予慷悄悄地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给沈栖看——[小心周武]。   这就是龚罗一刚才说的话。 第073章 来报恩的   因第二天有早八,章尔几人卡着宿舍关门的时间回了学校,季予慷和沈栖则打算住一晚。他们走后,季予慎和季予惜还有荀鹤都没有走,且都看着季予慷。   之前龚罗一走后,季予慷和沈栖的小动作他们都看到了,现在就是要一个解释。   季予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何况如果不挑明这件事,也没办法当着惜宝的面讨论更多。现在有了龚罗一的提醒,起码可以表现出对宿舍环境的怀疑。   季予慷便直说了:“龚罗一走的时候提醒我小心周武。”   季予慎皱着眉,回忆周武一整场的状态,似乎很正常。“他有没有说别的?周武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季予慷没有犹豫,又说:“没有,他是坐电梯要下去的时候突然说的,说完电梯门就关上了。周武印象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没头没脑的,让人怎么猜呢。   季予慎不由皱着眉头。   倒是沈栖一直在注意看季予惜,发现他有些好奇地看着两个哥哥,似乎起了疑心。于是忙说:“以前听说过其他学校有因为保研发生命案的,龚罗一不会是想提醒我们这个吧?周武也在保研备选名单里。”   季予惜:“!”   【这不就和二哥将要发生的事一样吗?原来这种事并不是特例啊,那二哥应该有心理防备了。】   季予慷在桌子下面悄悄捏了捏沈栖的手。   倒是荀鹤眼中的疑惑更深了,这种事并非像沈栖说的那样常见,龚罗一的提醒不是一件寻常事,那季予慷、沈栖甚至包括季予慎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平淡了?他们怎么丝毫不慌乱?   季氏兄弟俩和沈栖他们似乎只是困惑于龚罗一为什么会让他们“小心周武”,而不是龚罗生“为什么”会发出这样一个提醒。   平平常常的日子里,如果有一个突然提醒他小心某人,他一定会纠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而不是先考虑需要小心的某个人会做什么。当然思考过第一个问题后,第二个问题也会浮现出来,只是思考的顺序会放在稍后的位置。   可季氏兄弟跳过了第一步,直接开始思考第二步。也就是说,他们可能知道龚罗一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们知道接下来大致会发生什么事情。   换而言之,是不是他们也像自己一样,听到了小惜的心声。   荀鹤又联想到惜宝关于投毒的预言发出时,沈栖突然不舒服的场面。也许不是沈栖不舒服,是他被惊到了。连当时季母给沈栖使眼色的画面都在他脑海里回播,明明当时那么明显,他只顾吃惊,根本没留意到。   所以季母也是知道沈栖能听见小惜心声的。那……季父季母也能听见小惜的心声吗?还有哪些人也能听到呢?   本来能听见小惜心声这件事很特殊,但不是他特殊,而是小惜特殊。所以小惜的家人也能听见他的心声,好像很合理。   他是不是不应该有情绪?   他这么劝说自己,却依然觉得难受。原来这不是他独有的……   荀鹤突然的冷气压,坐在他身边的季予惜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碰了碰荀鹤的胳膊,然后小声问:“怎么了?”   他这一出口,他的两个哥哥和沈栖都抬起头看荀鹤。   荀鹤掩饰掉眼底的情绪,对季予惜笑了笑,“没事,只是觉得想不通。”   他不能表现出来,这件事本也和小惜无关。   沈栖便说:“龚罗一平常和我们的确没什么交往,他和周武除了那一次的口角,也没有别的冲突。要说他和周武有什么利益冲突,也就只有他们两个都在保研候选名单里了。”   毕竟D大在全国都算是顶级的学校,D大的学生也都很优秀的,除非在大学彻底放飞了,剩下的都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他们两个都申请保研是很正常。   季予慎问:“我看周武言语中对龚罗一多有诋毁,他们两个当时发生口角是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沈栖在季家的时候就回答过,因为在意这个点,邀请大家来参加生日宴的时候,他用想同时邀请周武和龚罗一,不知道他们之间过节深不深的理由,又和宿舍其他人打听了一下。的确除了那次口角,再没有其他不和了。   沈栖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龚罗一好像在说章尔和女朋友秀恩爱的事,周武突然让他小声点。龚罗一正在兴头上,也就没有客气,嘲讽他单身狗。”   季予惜诧异地和荀鹤对视一眼,心里浮现同一个想法。   【该不会是因为章尔的女朋友吧?】   季予慎也是这样想的,他就直接问了,“龚罗一和章尔的女朋友有没有关系?”   沈栖摇摇头,“龚罗一是外地的,章尔女朋友是本地的,他们两个可能连话都没说过。其实章尔和他女朋友分手,也有地理的因素。章尔上完大学要回自己的城市,他女朋友不愿意去。”   季予惜就说:“这么看来,女生分手也是及时止损。”   他忽然又想起来陆少山来,心中顿时浮现一个荒谬的想法。不由问:“陆少山的女朋友你们见过吗?”   不会这么狗血吧?   章尔才分手,陆少山就恋爱了。而且季予惜记得陆少山是D城本地人,完美符合章尔前女友的需求。   “这个消息我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季予慷苦笑,“一宿舍的人只怕只有任司知道。”   说到任司,大家也觉得有些怪异,任司和陆少山三年来都处的不错,就因为陆少山有女朋友他就要绝交吗?晚上话说开的时候,陆少山是想和任司和好的,他几次都把话头递给任司,任司却不接。看起来真的很像因爱生恨,恨意还不浅。   只因为好朋友谈恋爱就要绝交,不会太小题大做吗?   季予慷想了想,干脆掏出手机,在微信上问任司:[陆少山的女朋友你见过吗?]   过了很久,任司才回复:[见过,你们也见过。]   季予慷:[是不是刚分手的那个?]   任司又是半天没有回复。久到季予慷都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才回了一个:[是。]   季予慷放下手机对几个人点点头。   季予慎有点头疼地按按太阳穴,“周武和龚罗一还没有搞清楚,现在又埋了一颗雷。”   就算陆少山是在他们分手后才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但无缝衔接也很恶心,何况章尔一定会觉得是陆少山撬了他的墙角。他都不敢想这件事暴露以后,这两个人会爆发怎样的冲突。   看来任司还算正直,因为无法接受陆少山这个行为,才表现得这么冷淡。   荀鹤也加入分析:“现在动机等于多了一条,本来只有保研一个因素,现在还有感情纠纷。”   如果这几个人里发生命案,那就等于得有两套防范手段。   季予惜在心里哀嚎:【太复杂了吧,而且龚罗一和那个女生未必没有关系,加上他就是四角恋了。】   季予慷看大家干坐着也讨论不出什么,就说:“时间太晚了,今天就这样吧,大哥你和小弟是要回家还是在我这里将就一下。”   荀鹤便很识趣地站起来。   季予慎看了看季予惜。   季予惜也站起来,说:“二哥这地方只有两个卧室,睡不下这么多人,还是回去吧。”   于是季予慷和沈栖就把他们三个送进电梯。   季予慎最后说:“小心一点。”   季予慷点点头,说好。   到了楼下,荀鹤和他们兄弟俩分开了。有季予慎在,季予惜用不着他送,他走的时候觉得自己孤孤单单有点凄凉。   不过季予惜和季予慎两个人并没有在意他这点情绪。   季予惜拉着季予慎问:“大哥,你觉得二哥他们会遇到危险吗?”   虽然没有办法直接提醒二哥要防范同学,但他不会放过机会给家里人洗脑,让大家都重视一点这个问题。   季予慎也清楚小弟的心思,于是说:“这些事虽然都和你二哥无关,不过也要担心会不会被误伤。反正多提醒你二哥警醒一点总是好的,能不睡宿舍就别睡宿舍了。”   季予惜点点头,然后说:“我看新闻上,学校投毒案件也有很多。”   季予慎:“对,所以咱妈才让他们多注意进口的东西。”   两个人说着话上了车,因为耽误了一点时间,才驶出小区,却看见季予慷和沈栖匆匆从小区出来往外面跑。夜色中,他们两个特别显眼。季予慎连忙停车,季予惜则探出头,喊了一声:“二哥!”   季予慷找到声音的方向,脚下转了个弯,跑到车前,“大哥,惜宝,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季予惜说:“我们本来就该在这里啊,倒是二哥,你和沈栖哥要去哪里?”   季予慷看到沈栖也过来了,才说:“宿舍打起来了,听说还报了警,我们得回去看看。”   季予惜立刻兴奋起来,“是不是章尔和陆少山?陆少山的女友是章尔前女友这件事暴露了?”   这是最容易爆雷的点,毕竟连他们都能猜到这个点,没道理章尔自己猜不到。章尔要是知道到了,肯定要发疯,没有男人能接受自己女朋友转身就和自己兄弟在一起的。   谁知季予惜脑补了一大堆,却见季予慷摇头,“不是章尔和陆少山,是龚罗一和陆少山。”   “啊?”季予惜吃惊极了。   他立刻抓住季予慷的胳膊,“二哥我能去看看吗?”   季予慷有些犹豫,既然都报警了,说不定有很多老师也在现场,他贸然带哥哥和弟弟进宿舍,会不会不太合适。   不过季予慷没有思考太久,就爽快地点点头,“走吧。”   他招呼沈栖一起坐上车,几分钟就到了学校外。   大门处的保安看了看他们,没有吭声。季予慷四个人一溜烟往宿舍楼跑。几个人还没走到近前,就看到楼下几个警察和并辅导员站着,龚罗一和陆少山站在最中间,接受轮番教育。除了他们以外,并没有围观的同学。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本来愿意带着哥哥弟弟进来,就是觉得大家都会围观,哥哥和弟弟可以浑水摸鱼。   万万没想到围观的同学都被撵回宿舍了,这显得他们四个人目标好大。   季予慷刹车不及,一露面就被他们辅导员看见了。   “季予慷过来!”辅导员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季予慷硬着头皮领着几个人一起过去。辅导员看了看沈栖,又把目光移到季家兄弟俩脸上,他咦了一声,又看向季予慷,倒是没问什么。   只对警察说:“同志,这个同学也是他们宿舍的,他可以证明他们宿舍平常关系都很融洽,今天的事只是个意外。”   龚罗一和陆少山齐齐抬头看季予慷。   季予慷甚至都没有搞清楚他们因为什么打架,但他也能说些自己知道的情况,就当着辅导员和警察的面,把两个人平常的性格,还有为人处世方面的情况说了说。   他说完,辅导员把目光又移向了沈栖。   沈栖便主动说:“我也是这个宿舍的,他说的都是真的。”   警察便点点头,“既然这样,就不带他们回去教育了。都是一个宿舍的同学,也都快毕业了,闹成这个样子像什么样子。”   他口头上教育了几句,领着自己人走了。   辅导员没走,只是说:“人家两个都替你们说好话了,起码你们因为什么打架,总要告诉他们吧?”   陆少山嘴角蠕动,看了看龚罗一,“让他说,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动手,像个疯狗一样揪着我就打。”   龚罗一气得呼呼地喘着粗气,辅导员吓了一跳,忙把两个人分开,然后指挥季予慷:“你先把陆少山带回宿舍,龚罗一跟我走。”   季予慷有点犹豫,辅导员这才想到在场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在。   他把目光移到季予慎和季予惜身上,季予慷介绍说:“这是我哥和我弟。”   辅导员微微颔首,又问季予慷:“所以你晚上不准备回宿舍住是吗?”   当着辅导员的面,季予慷实在说不出来不住宿舍的话。   于是他看向自己的大哥。   季予慎便说:“老师,我们本来就是送他回来的,就让予慷和他同学一起回宿舍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冲着季予慷微微示意,季予慷也以眼神回应他,季予慎便带着季予惜先一步告辞。   季予惜跟着大哥走,感觉脑细胞都要不够用了,“怎么是龚罗一和陆少山打起来呢?他们两个因为什么?二哥宿舍的关系真是乱七八糟,没一个省心的。”   季予慎回头看,发现季予慷和沈栖带着陆少山回宿舍了,辅导员则还在楼下,正低声和龚罗一说着什么。   他喃喃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龚罗一发那么大的火?”   但愿予慷能问出来吧。   这天许是折腾太久了,季予惜回到家洗漱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连荀鹤给他发的微信都没看到。荀鹤失落地把手机放在枕边也睡着了。   到第二天,季予惜一早醒来,就赶紧去找大哥,“大哥,二哥有没有消息?”   季予慎正想说这件事,便示意惜宝坐下说,等季父和季母也围过来,他看了一眼,才开始讲:“予慷说陆少山到底都没有说清楚因为什么挨打。后来龚罗一回来后,整个宿舍没有人再说话。大家就都睡了,不过——”   他成功把季予惜的胃口吊起来,季予惜急道:“不过什么,你快说呀。”   季予慎才说:“任司告诉你二哥,说龚罗一动手前,陆少山在聊自己的女朋友。”   又是因为这个女生?   季予惜微怔,上一次龚罗一和周武就是因为这个女生发生的口角,这次又是。龚罗一要是和这个女生没关系,狗都不信。   季母问:“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她问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季予慎略微想了想,便说:“我今天去查查吧。”   季予惜灵机一动,忙问:“这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季予慎在手机里翻了翻,告诉他:“商忻。”   “怎么起了这个名字?”季父马上说,“家长起名字的时候自己不多念两遍吗?”   作为一个给三个孩子起名的父亲,季父觉得自己很有发言权。老大的“慎”是希望他行事谨慎,能够自省其身。老二的“慷”则是希望他能活的豁达开朗。老三的“惜”取珍惜的意思,他们家最珍爱的宝贝。虽然三个孩子的名字都不怎么出彩,但也都是饱含期待的。给孩子起名不就图这个吗?   可是给孩子起名叫“商忻”,这个他真的理解不了。是怕孩子一辈子不够伤心吗?   季予惜也对这个奇葩名字有了点印象。   他飞快地在自己系统里搜索相关剧情,果然找到了。   【商忻是一本替嫁书里的女二。她的姐姐是重生的,知道自己联姻后过得不好,硬是把亲事推给了自己妹妹,那个男人是个渣男,商忻一辈子过得很辛苦。】   季家人听到惜宝这句心声,互相看了看。   尤其是季予慎,他心情有点复杂。才听说商忻前后两段恋情,又听到她之后会联姻。所以说陆少山也不是她的官配啊。   季予惜还在查找龚罗一和商忻的关系。龚罗一的名字在系统备份中没有搜到,但是龚姓比较少见,他搜了一下,发现商家对龚家有恩。   【龚罗一难道是来报恩的?】   季予慎眼皮一眨,在心里盘算要去查一下商家的过往。如果商家对龚家有恩,应该不难查不出来。   不过就算不去查,他们也觉得惜宝猜测的应该就是正确答案。如果龚罗一真是抱着报恩的目的,他就受不了别的男生把商忻挂在嘴里开颜色笑话。   ——虽然两次争执,季予慎和沈栖都没有明说是因为什么,可能是觉得内容说出来对女孩子不太好。季予慎也是住过男生宿舍的,二十出头的男生,嘴巴里会怎么议论女孩子,他再清楚不过。   龚罗一打得不冤。   季予惜在心里叹道:【商忻如果知道龚罗一是来报恩的,会不会指挥他做点什么?如果是违法的事情,龚罗一会答应吗?】   季父季母和季予慎:“!!!”   这又是个他们没考虑过的新的角度。   章尔和陆少山虽然看不出来,可要是威胁到商忻,万一龚罗一想弄死一个呢?   季予慎动了动嘴角,给季父季母示意,他要告诉季予慷这个消息。两位长辈轻轻点头,尽量不惊动惜宝。   等季予惜思考之后,再回神,就看不见季予慎的身影了。   他忙问:“大哥走了?”   季母回答:“还没有,你找他还有事?”惜宝难道又想起什么来了吗?   季予惜:“想让大哥查查商忻和龚罗一的关系,龚罗一是外地的,商忻确实本地的。商家大哥应该知道,就从商家查一查有没有和龚家相关的事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说的太明显了一点,不过季母并没有起疑心,反而还郑重地点头,“你放心,你大哥刚才就说要查。”   刚好这个时候,季予慎打完电话回来了。   他听见了季母的话,直接说:“不用查了,我都知道了。多年以前,龚罗一的父母在D城打工,半夜龚罗一的母亲临盆,又恰逢大雨。夫妇俩在路上拦车,拦了好半天才拦到商忻父亲的车。商忻的父亲想到家中怀孕的妻子,一时起了怜悯之心,打算送他们上医院,结果孩子在车上生出来了,就是龚罗一。”   他刚才给季予慷打完电话,又顺便给助理打了个。没想到助理竟知道这件旧事,正好免了他辛苦查证。   “啊?”季父微微张大嘴巴。   他知道有些人是很忌讳这种事的,觉得不吉利。这商忻的父亲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季予慎说:“听说商忻的父亲此后做生意一直不顺,龚家这对夫妇心中很是抱歉,才从小就教育儿子商家对他有恩,他长大以后要报恩的思想。”   季予惜:“所以龚罗一才会考到D大吗?”   季母叹道:“这孩子也是可怜,本来听说他不合群,我就在心里疑虑。现在明白了,他要是从小生长在耳提面命那种环境里,性格自然也不会多开朗。”   那他会为了商忻和周武还有陆少山起冲突就很正常了。他父母教了他几十年要报恩的思想,他自己只怕也深植于心中。可能碍于自卑不敢接近商忻,但在能力范围内,他还是想维护这个女孩子。   比起保研结果可能会造成的龃龉,这个更像是引发投毒案的原因。 第074章 私密照片   宿舍里出了打架的事还闹到报警,到底轰动了一整个宿舍楼。周一早八课前,就有很多其他宿舍的视线往季予慷他们宿舍几个人身上飘。   季予慷和沈栖坐在教室偏后的位置,在课桌下面悄悄勾手。   沈栖笑了笑,正要说话,却听见后面有同学在议论昨晚的事。   “我听说昨晚龚罗一打架是因为一个女人。”   “谁啊?红颜祸水啊这是,让咱们专业出了名的唐僧都能动凡心。”   先说话的那个被这句话逗笑了,嘿嘿了几秒才又接着说:“是咱们专业的,你猜猜看是谁?”   季予慷的眉头紧皱,沈栖轻轻拉住他,示意他再听一下。   另一个男生猜不出来,直接问:“难道你知道是谁?”   第一个男生就得意地说:“我当然知道,可我不想说。”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最终从那个男生口中,吐出商忻的名字。   紧跟着就有第三个人加入话题:   “她呀?她不是和章尔处对象吗?关龚罗一什么事啊?”   “你这消息太落伍了,她和章尔都分手了。”   “他们都两三年了吧?说分就分?”   “商忻哪里是章尔能招架的住的,你看她平常说话做事都风风火火的。章尔也就脾气好,能伺候好她,要不然商忻能看上他?”   越说越不像样了。   季予慷趴在桌子上,手伸向后面敲了敲,“麻烦小声点。”   几个议论得正热闹的男生齐齐闭了嘴,只在脸上露出不乐意的神情。季予慷要是不阻止他们,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沈栖往后瞥了一眼,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个时候,商忻进来了。她是和陆少山一起进来的,两个人没有避讳,是手牵着手来的。   一瞬间,教室里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好像进入真空环境一样。   很多人大脑里第一反应是幸好章尔还没来。   但这也不能叫幸好,今天专业课的老师特别严厉,一次点名不到期末直接挂科,没有哪个学生敢不上他的课。所以章尔没来,只是暂时没来。   陆少山和商忻坐在了第二排。   季予慎和沈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同时震动了几声,他们动作一致地拿起来看。发现是一个新建的群,群主是任司,一共就他们三个。不过季予慷很能理解,章尔和陆少山是话题中心,任司不敢拉他们进来,至于龚罗一,一直和他们不怎么来往,任司只能找他们吐槽。   任司:[他是疯了吗?]   任司:[昨天晚上才报了警,今天又想再来一次?]   任司:[章尔一会儿要来了怎么办!]   接下来是几个爆炸小人表情包。   看来,他就算是和陆少山疏远了,也控制不住地要替他操心。   沈栖觉得他一个人发疯很可怜,回了个表情包:[你的文字还爱他.jpg]   任司:[滚滚滚,我哪有?]   任司:[我就是觉得好丢脸啊,今天我们宿舍要成国宝了。章尔先不说,等龚罗一进来,大家也会给他行注目礼的。]   季予慷:[你先别急。陆少山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他敢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就不害怕章尔知道。你这么着急有什么用?]   任司:[他脑子有坑,和正常人思维不一样。我估计他压根没想过章尔。]   任司这句话刚发出去,龚罗一踩着铃声进来了。   这有点不像他的风格,他平常都是最早到的那一个。他进来的时候,整个班的学生又一起看他。龚罗一没有被这样看过,忍不住有点局促。可当他看见陆少山和商忻时,脸色明显一僵。   教室里好的位置都被挑完了。龚罗一沉默地走到了第一排,在陆少山和商忻面前坐下。   季予慷甚至能听见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任司继续在三人小群里发疯:[啊啊啊龚罗一你凑什么热闹啊,等会儿章尔和陆少山要是打起来,你是拉架还是想打架?]   这一次季予慷和沈栖都没有理他,他们两个都在看龚罗一。   进教室之前,季予慷接到大哥的电话,说惜宝透露龚罗一对商忻是一种报恩的心理。可大家同学好多年,从来没见龚罗一对商忻有额外的关注和举动。是因为他太会隐藏了吗?   周围安静过一段时间后,又开始窃窃私语。这次的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因为当事人都在现场,他们不太好意思。   “看来是真的,龚罗一真的喜欢商忻。”   “你重点错了,陆少山怎么和商忻手牵手进来。”   “陆少山和章尔不是一个宿舍的吗?怎么能抢兄弟女朋友。”   上课铃声落,专业课老师昂首从门外进来,他扫视一圈,对人数很满意。但却依旧拿出花名册,让班长点名。   “章尔还没来?”   “这小子牛批啊,连专业课都敢翘。”   季予慷皱着眉点开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话的宿舍群,想在群里问一句。   这个时候,外面咚咚地跑过来一个人,站在门口道歉,“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   来的正是章尔,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大冬天里还冒着汗。   专业课老师点点头,让他进来。他挑了个靠边的空位置坐下。   任司:[他是不是没看见陆少山和商忻他们?]   沈栖:[那你还不高兴?]   季予慷:[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群里沉默了一会儿。   任司:[还真有可能。昨天晚上陆少山提到商忻的时候,龚罗一先动的手,当时太混乱了,我就没注意章尔。现在想想,他应该猜到了。]   章尔又不傻,陆少山话里的亲昵和调侃,除非关系亲密的人才能说得出口。   班长点完名,全员到齐。专业课老师很满意,插上自己的设备准备上课。   教室里的同学都有些心不在焉,大家的注意力还放在章尔等人身上。直到专业课老师打开PPT,大屏却呈现出一张照片。   一直盯着屏幕的同学们吓得啊了一声。其他本来没注意到的人,也紧跟着都去看屏幕,然后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屏幕上是商忻的私密照,虽然没有漏点,但尺度也算是惊人。主要是她的脸正对着镜头,没有半点遮挡。   专业课老师起初还不懂大家怎么这个反应,等他回头一看大屏,才反应过来,立刻切断了大屏电源,继而愤怒地问:“谁干的!”   商忻震惊地盯着黑掉的屏幕,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她前面的龚罗一回过头来,小声询问她:“你没事吧?”   而她身边的陆少山则一脸不爽,开始寻找章尔的位置。   章尔坐在教室侧面,表情冷淡,一直没什么反应。和全班同学的表现都不一样,他的视线都没有往大屏或是商忻那边看过去一眼。   会是章尔吗?   商忻的私密照恐怕只有她亲近的人才能拿到,而之前她和章尔是情侣。   “是不是你?”商忻扭头愤怒地盯着章尔。   章尔一脸无辜:“和我无关。”   专业课考老师很生气,直接让班长去请辅导员过来,并让大家先自行看书,这节课回头补上。结果辅导员来了以后,就让他们先回去,只留下了商忻和章尔。商忻坚持报警,章尔还是一脸无所谓。   最后警察来了,查了一番后,确定不是从章尔手机投放出来的。   章尔挑衅地看了一眼商忻,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商忻:“不行,就算不是你投的,也肯定和你有关。”   ……   教学楼下。   任司跟着季予慷和沈栖一起从教室出来,其他的同学看见他们三个都远远避开,好像这件事他们也有参与一样。   任司忧心忡忡,问:“会是章尔干的吗?”   其实他心里已经认定这件事多半和章尔有关系,只是不敢相信,章尔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   沈栖说:“除非商忻还有其他关系亲密的人,要不然就只有他了,那样的照片别人怎么可能有。”   陆少山也有嫌疑,却不如章尔大。他和商忻才处了几天,两个人也没吵架,何必要做这种事。   任司:“他怎么这么糊涂。”   沈栖:“要真是他干的,可能是想报复吧,但是搞不好真的要进去待几天。”   ……   教室里。   章尔讥讽地说:“你也不看看那照片是我拍的吗,就诬陷我?”   商忻气得不行,“不是你拍的,难道是我拍的?”   章尔:“你仔细想想,搞不好真是你拍的。”   商忻:“我疯了吗?自己拍自己的私密照,再公布出来?我有病?”   章尔:“那谁知道。”   警察头疼地制止他们:“别吵了,这张应该是专业设备拍的。”   商忻一下子卡壳,章尔没有相机。   章尔得意洋洋,“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出了事就想赖我,可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   商忻:“是不是你趁我不注意偷拍?”   警察插话说:“从照片上分析,这张照片不是偷拍的,这位女同学你再回忆一下,到底是谁拍的这张照片。”   商忻气得不行,“我疯了吗让人拍这种照片来毁掉我自己?”   章尔:“谁知道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陆少山你说是吗?”   作为商忻的男友,陆少山被允许留下来了,可他坐在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   此刻被章尔提到名字,他才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说:“我相信商忻。”   章尔撇了撇嘴,又问:“我可以走了吗?”   商忻没有理由再拦着他,于是他大摇大摆地下楼,口中还吹着口哨。路上碰见他的一个同学,那个人悄咪咪地接近他,然后问他:“哥,照片还有吗?兄弟给你介绍一个赚钱的地方。”   章尔似笑非笑,“谁告诉你照片是我拍的?”   他说完也不理会这个人,继续往前走。   站在隔壁那栋楼上的季予慷等三个人,看到了他的身影。任司很是庆幸,“警察让他出来了,看来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季予慷和沈栖都没有说话。   他们比之前更忧心忡忡,本来龚罗一就有点捉摸不定,商忻又出了这样的事,他不会走极端吧?   ……   天空阴沉着,像是随时会下雨一样。   季予慷和沈栖坐在图书馆安静地复习,越是到这种时候,也只有在彼此身边,他们才会心安。   正看着书,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个人惊呼道:“名单出来了!”   这一点动静引得周围的人齐齐抬头看他,他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歉意地一笑,然后低头看自己的平板上。   季予慷心中微动,也掏出手机进入学校的官网。   保研结果出来了。   他往沈栖那边靠了靠,两个人头碰头翻着名单。不是很意外,他们两个都在名单里,本来沈栖还觉得自己有点悬,因为他做的课题写的论文比季予慷少很多,果然得优秀的人督促着才能更进步。   沈栖捏了捏季予慷的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继续看往下看。   龚罗一也在名单里,周武不在。   这两个人是他们比较熟的,至于其他,更和他们无关,他们也不再继续看了。   ……   知道两个人保研成功,季母本来想让他们立刻回家好好恢复一下元气。季予慷思考之后,还是拒绝了。他说和沈栖回公寓住,毕竟这个学期的课程还有不少,他们不想耽误学业,季母只好再三劝他们多加小心。   季予慷犹豫了片刻,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家里。事关女孩子的名声,他不想多嘴。   挂了电话之后,季母上楼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季予惜。   最近季予惜越发无聊起来,荀鹤忙着工作,季父季母都有自己的事业,季母那个公益组织每个月都要忙上几天,这个月她又快要出差了。季大哥和季二哥也都各忙各的,全家好像只剩他一个闲人了。   季予惜觉得这样不行,他也得努力一点了。于是让季予慎给他挑个好剧本,准备进组拍戏。   当然在进组之前,希望二哥学校的事可以告一段落。   季母心疼小儿子在家里一个人无聊,突然想到老二现在保研成功,应该没那么忙了,不如干脆把小儿子送过去,顺便还能出出主意(预言一下)。   她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季予惜很心动。   他忙说:“我给二哥打电话。”   季母笑着点头。   一整天都没有下雨,这天下午,季予惜拖着行李箱去了季予慷学校附近的公寓。季予慷和沈栖为了迎接他,专门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又买了几盆花装扮了一下。   季予惜到的时候,没想到他们俩会这么正式,忙说:“我就玩几天,主要妈要出差,觉得我一个人在家里太孤单了。等大哥给我安排好剧组,我就进组了。”   沈栖笑道:“不光是因为你,之前太忙了,本来就没怎么收拾。刚好你要来,索性大扫除一遍。”   季予慷也说:“你沈栖哥有洁癖,不用管他。来看看你的房间。”   他带着季予惜走到其中一个卧室,床上的用品一看就是新的。季予惜觉得这肯定不是二哥为他铺的,因为二哥没那么细致。于是他直接谢沈栖:“谢谢沈栖哥。”   沈栖:“别这么客气,我每次去你家,清姨都把我照顾的很好,轮到我照顾你了,我做的还不如清姨十分之一多。”   季予惜开玩笑说:“幸好有沈栖哥在,要是只有二哥,我妈肯定不放心我过来住。”   季予慷也笑了。   沈栖帮季予惜把东西都归置了一下,让他休息一会儿,就和季予慷出去了。   季予惜开始脑补,【一共只有两间房,晚上二哥是和沈栖哥住一起吗?我来之前,他们俩是各睡各的还是睡一起啊?】   在客厅的沈栖听得满脸通红。   季予慷把人堵在沙发上,小声问:“惜宝都关心我睡哪里,我晚上能不能不睡沙发?”   沈栖:“……不行,让惜宝知道了不太好。”   季予慷:“我又没想做什么。”   沈栖瞥了他一眼,心里想说的话全在表情上。季予慷被他这个眼神一激,呼吸都粗重几分,却只是狠狠吻上他的唇。   等季予惜从房间出来,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发现二哥和沈栖哥躺在沙发上——沙发展开了像个大床一样。两个人裹着毯子,正在看电影。可能是怕吵醒他,电影声音非常小,几乎听不见的程度。   “醒啦?”季予慷问他。   季予惜嗯了一声,然后说:“我饿了。”   沈栖便坐起来,“带你去学校餐厅吃饭吧,要是吃不惯以后就在家里吃。”   沈栖说家里的时候很自然。季予惜听得心中羡慕,相比季家的别墅,可能这里才是他和二哥的家。   “好啊,都行,我不挑食。”季予惜要去洗脸。   沈栖把季予慷也拍起来,“快换衣服吧。”   降温了,三个人裹得厚厚的,从公寓出来往学校走。虽然路程只有十分钟,风还是猛猛地往他们衣领里灌。   沈栖无比后悔,“早知道这么冷,我们就在家里吃了。”   季予慷一手护着弟弟,一手护着男朋友,把他们紧紧搂在一起,然后说:“冬天哪有不冷的。”   季予惜觉得不太自在,挣脱后往前跑了几步,“跑起来就不冷了,快点吧。”   季予慷和沈栖还是揽着肩膀走着。   看着他们的样子,季予惜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受不了的腻味,还有点……羡慕。   他突然就想起了荀鹤,荀鹤还不知道他搬到二哥公寓住了,他今天一天都没有联系自己,可能在忙。   【荀鹤要是谈恋爱,是不是也是二哥和沈栖哥这样?】   季予惜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但是略微一代入,就觉得无比别扭,他好像想象不出来,荀鹤和另外一个人这么亲密的样子。   季予慷和沈栖听到他这句心声,微微一怔,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沈栖用眼神安抚季予慷。   【不行不行,想象不出来。算了,先吃饭吧。】季予惜很快把这个念头抛在一边。   季予慷悄悄松一口气。他不是反对弟弟喜欢男生,荀鹤很好,对惜宝也很好,这俩人真在一起应该也挺和谐的。但是!惜宝这根弦可千万不能是他搭上的,要不然全家都要找他算账!   他悄悄松开了沈栖的肩膀,沈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声问:“晚上还坚持要睡床吗?”   季予慷赶紧摇头,“确实不太好。”   他们三个直接进了离校门口最近的餐厅。这个时候也不挑哪个餐厅的特色是什么,只要能避风就行。   季予惜呵了呵手,然后问:“哥哥们,什么最好吃啊?”   季予慷带着他走到可以点餐的窗口,问他想吃什么,然后点了几样,又问沈栖想吃什么。   沈栖领着季予惜找了个位置坐,看他好奇地四处打量,才想到这孩子没上过大学。于是沈栖又温柔地给他讲D大的历史,校园的特色这些。   正聊着,忽然有个人在他们面前站住,然后诧异地问:“小惜?你怎么来了?”   季予惜愣了愣,抬头看到来人,才想起这是那天晚上一起吃过烧烤的周武,他打了个招呼,就不说话了。   就算没有龚罗一的提醒,这个周武给他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沈栖也不怎么热情,简单说了几句,就看见季予慷端着餐盘过来。   周武顺着他的视线回望,又酸了吧唧地说:“真羡慕你们啊,你们两个都保研了,我还得苦哈哈地考。”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说清道不明的意味,季予惜看着不太舒服。   正好季予慷来了,周武便让了下位置,又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是谁泄露了商忻的私密照吗?”   季予惜:“!!!”   这个事情他还没听说过,但是看二哥和沈栖哥的表情,这两人一定是知道的。   【哼,竟然不告诉我。】   他有情绪了。   季予慷:“……”   只是现在只能先应付周武,等周武走了之后再哄惜宝吧。   他擦了擦手,问:“难道你知道?”   周武神秘兮兮地四处张望,然后很小声地说:“听说是龚罗一。”   “不可能。”沈栖想都没想就说出口。   周武又说:“你别被他一副老实样子给骗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栖不爱背后说人是非,直接问:“你有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吗?”   没等周武开口,他又说:“你要是有证据可以直接提交给警察,或者辅导员。要是没有就别说了,我们不关心这些。”   周武张了张口,最后悻悻地说:“沈大公子果然高洁,是我不配。”   他冷哼了一声,直接走了。   季予惜用不太小的声音给二哥说:“他怎么破防了。”   周武听见顿了一下脚步,走得更快了。 第075章 私密写真   等周武完全走出视线之后,季予惜才看向他二哥,问:“什么照片?”   季予慷扶额,“就是一件小事,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有人在教学用的电子屏上投放了商忻的私密照,报警后我们就走了。”   “谁做的?”季予惜刚才已经震惊过了,现在倒是还算平静。   不过他问出口就知道自己白问,如果知道是谁干的,周武也不会在他们面前说龚罗一有嫌疑了。   季予慷摇摇头,“不清楚,当时商忻怀疑是章尔,但是警察排查后,确定不是他。”   至于是谁,现在也没有定论。官方现在的说法是有人恶作剧,恶意P图传播。那张照片是合成的,并非商忻本人。   不论是合成图还是原图,都改变不了商忻是受害者的事实。   沈栖问:“周武为什么要说是龚罗一干的?毫无理由啊!”   季予慷摇摇头,他们当然知道龚罗一不可能伤害商忻,所以不会相信周武说的话。可是如果周武把这个谣言传播出去,恐怕信的人会不少。毕竟龚罗一太不合群了,很难说他在学校里有没有朋友。   “如果任由周武诋毁龚罗一,会发生什么后果吗?”季予惜突然问。   季予慷灵光一闪,“龚罗一保研成功,如果他被取消资格,那递补人员应该就是周武。”   沈栖神色也凝重起来。   上午他们在图书馆看到的名单上,周武是在递补名单里的。只是当时看的时候,他们都没太在意。对他们学校来说,这个递补名单几乎算是摆设。前面录取名单上的人员主动或是被动放弃录取,这个名单上的人才有可能递补成功。   “如果是这样,那他好卑鄙啊。”季予惜喃喃道。   【等等——我好像串起来了,难道原本的剧情里,就是他用类似的手段陷害了二哥,让二哥取消保研资格,换他递补吗?】   听到这句心声,季予慷和沈栖不由一怔。竟然是这个原因吗?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合理,周武未必一定是投毒案的凶手或者传播私密照的主谋,他可能仅仅是抓住机会利用了一下。也许在原本剧情中,嫌疑人有好几个,二哥被捕对他最有好处,他就朝着那个方向努力了一下。   季予慷突然站起来,“你们先吃,我找一下辅导员。”   沈栖点点头,在季予惜尚且迷茫的时候,对季予慷说:“我们吃完就先回去了,你的那份给你打包带回家。”   “好。”季予慷冲他点点头,又给季予惜示意。   季予惜不解地问:“二哥要去做什么?”   沈栖说:“他应该是想告诉辅导员周武在传播龚罗一的谣言。”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吃完饭,季予惜和沈栖从餐厅出来,天色全黑,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在灯光中,亮晶晶的像星星。   季予惜惊喜地说:“下雪了。”   沈栖也在笑,“今年的雪下的好早。”   这才刚进十一月。   季予惜特别开心地张开双手,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雪,但每年冬天下雪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他掏出手机,想拍两张照片。沈栖指挥他站在路灯下面,摆好姿势,给他拍了两张。   拍好后沈栖拿给季予惜看。   路灯的灯光很温柔,衬得夜色越发静谧。季予惜脸上的笑容很真诚,雪花从他指尖穿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季予惜越看越满意,夸了沈栖技术好,然后原图无P发在了他的微博上。   这条微博的后缀和其他的都不一样。他的粉丝们立刻察觉到这是本人发的,非常激动第留评点赞转发。   季予惜拿着震个不停地手机,有点慌。沈栖乐呵呵地替他关掉提醒,又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开定位,才又把手机还给他。   这下能看评论了,季予惜大致翻了翻,增长速度过快他只能挑了一条问什么时候营业的评论,回了一句:[准备进组。]   从微博退出来,他才看到荀鹤给他发的微信。   季予惜愣了愣,迟疑了两秒才点开。   荀鹤:[在干嘛?]   荀鹤:[吃饭了没,下雪了。]   本以为荀鹤从C城回来,两个人还像之前一样亲密无间。可随着荀鹤逐渐忙碌,季予惜还是感觉到了两个人的距离。就好像两个本来亲密无间的人,在渐行渐远,而他毫无办法。   他不太喜欢这种距离感。   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心情,只能放置不去想。也不去思考——希望一个人无时无刻只陪着自己——是不是过于无理取闹了,好朋友会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吗?   荀鹤今天一天都没有联系他,他只是看到这两条微信,就觉得委屈了。   本想赌气不回他,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太小气了。季予惜想了想,干脆弹了个视频邀请。心道,你要是敢不接,我就不理你了。   荀鹤秒接。   他还在办公室,接通以后观察到季予惜在外面,就走到了落地窗前,把窗帘拉开,靠在窗户上,视频背景换成了窗外的夜色。   这样大图小图比较和谐。   季予惜被他这一番操作逗笑了,本来有些气闷的心情都瞬间放晴。   荀鹤这时才开口:“你怎么在外面?和谁在一起?”   季予惜的镜头扫过沈栖,然后说:“沈栖哥陪着我呢,我在D大。”   荀鹤有点酸,“怎么去D大了,你二哥呢?”   季予惜:“我在家有些无聊。我妈准备出差了,就把我打包发送过来,要不然白天就我自己在家。”   他这么一说,荀鹤瞬间心疼了,又暗恨自己不会分身术,想了想,期期艾艾地说:“你、你也可以来找我啊。”   季予惜愣住,刚才被冲淡的情绪卷土重来。“你那么忙,还是算了。”   荀鹤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委屈了。   荀鹤一直盯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的微表情,但他几乎瞬间就get到季予惜的情绪,心中也有些酸涩。这个瞬间,他不确定他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如果选择当一个导演,他和小惜还在同一个行业,是不是就有更多相处的时间。   但是这个念头仅仅起来一瞬间,就被他压下去。   他永远不会忘记宋赫显那天看向小惜的眼神,那种觊觎审判下流的眼神。只是因为他护不住他,换了季予慎到场,立刻就不一样了。所以他只有站的更高,才能帮小惜挡住这一切恶意。   但是小惜很难过。他不表现出来,都藏在心里。   “小惜,你这样我心都碎了。”荀鹤突然说。   季予惜愣了愣,心跳瞬间加快。原来他都懂,自己说不出口的小情绪,荀鹤都知道。原来他和荀鹤的距离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感受。   心中皱起来的地方,被抚平了,虽然还有委屈,但似乎没有再往外扩展的痕迹。   也许,他应该多给荀鹤一点时间。   “不要哭。”荀鹤又说。   季予惜抬手触碰到眼角,才发现自己掉了一颗泪。   “我没有啊。”季予惜擦掉,又说,“可能是下雪,眼睛睁不开吧。”   他才不要因为荀鹤一句话就掉眼泪,太没出息了。   沈栖离季予惜五步远,季予惜和荀鹤聊天没有避开他,他也没有刻意去偷听。但是季予惜的表情,还有隐隐掉眼泪的样子都被他观察到了。   这样酸涩的心情,他没有感受过。但他知道季予慷有过,他们两个在一起后,季予慷曾经向他描述过类似的场景,患得患失的酸涩情绪,就是感情还不分明的时候,会经历的阶段。   这已经不是谁能教会小惜体会到的情绪,是他自己自然而然进入了这个阶段。   沈栖轻叹一声。   季予慷再不情愿,这根弦恐怕也要在他这里搭上了。   这两个人分明对彼此的感觉都不一般,偏偏一个藏得严严实实不肯说,一个懵懵懂懂不明白。要是荀鹤肯越界多试探一点,小惜马上就会明白自己的感情。   他看着这两个人就好像在看一锅沸水临开之前,大冒泡的样子。   好好体会吧,这是一段感情最值得回味的时刻。   季予惜和荀鹤渐渐聊到其他的话题,他的情绪也被安抚好了。荀鹤说他正在做投标书,要是竞标成功,昭然图文就能上一个新的台阶。   季予惜不懂这些商业上的事,听说他还没有吃晚饭,说给他点个外卖。   荀鹤笑了笑,让他不要操心,他已经点过了。只是可能天气不好,延迟派送了。   正说着,楼下保安把他的餐送上来,季予惜就让他好好吃饭,两个人挂断了电话。   “聊完了?我们回去吧?”沈栖呵了呵手。   季予惜看到他手里提的饭盒,这才想起来,他们还带着二哥的饭。   季予惜:“……”   真该死啊,只顾着催荀鹤吃饭,把二哥的晚饭都忘了。   “不好意思,沈栖哥,二哥的饭都凉了吧,要不要重新买一份。”季予惜看了看不远处的餐厅,他们刚才从餐厅出来,就没有走多远。现在拐回去买应该还来得及,就是不知道餐厅还供应不供应了。   “没关系,回去我给他热一热。”沈栖换了只手,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和荀鹤吵架了?我刚才怎么看着你好像在抹眼泪。”   提到这个,季予惜就有些害羞了。连忙说:“没有,可能下雪了眼睛睁不开,生理性眼泪,我们没吵架。”   他知道沈栖一向心细,说完还特意观察了一下沈栖的神色。   看到沈栖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太在意,才送一口气。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让沈栖哥转述给二哥就不好了,季予惜试探地说:“沈栖哥,你不会告诉二哥的吧?我怕二哥也误会。”   “放心吧,我什么都不说。”沈栖笑了笑。   季予惜果然放心。   等他们两个回去后,季予慷已经回来了。   伸手接过两个人脱下的外套,他奇怪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季予惜就竖着耳朵听沈栖的回答。   沈栖说:“下雪了,我们玩了一会儿雪。”   季予慷没多想,“定是惜宝拉着你玩的吧,就他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季予惜忍住笑。   沈栖换好鞋子,准备去厨房,“我去给你把饭热一下。”   季予慷按住他,“我自己去吧,热个饭菜我还是会的,你和惜宝去玩。”   沈栖没听他的,跟着一起进了厨房。因为怕油烟,他还把厨房门关上。季予惜看他们这个黏糊劲儿,再一次感觉到肉麻中带着点羡慕。真好啊。   他打开电视,挑了个频道放着,掏出手机开始欣赏沈栖给他拍的照片。   拍的真帅。季予惜忍不住给荀鹤发了一张,嘚瑟一下。   荀鹤收到后,问他要原图。   季予惜:[你要原图做什么?]   荀鹤:[拍的这么好,我做个相框摆桌子上。]   季予惜莫名想到自己曾经也要过荀鹤一张签名照摆在了他房间里的书桌上。他那个时候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特殊含义,现在再一想,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不过既然他都摆了荀鹤的签名照,那荀鹤摆他一张照片也正常。   于是季予惜挑了一张没发在微博上的照片给他发了个原图。   荀鹤看过,很满意。   同一时间,沈栖在厨房借着抽油烟机的声音,给季予慷汇报季予惜和荀鹤的状态。季予慷听完后心就是一沉。“这跟谈爱恋有什么区别?”   这种酸涩的感情,恋爱阶段也是有的。就比如他,晋施有时候故意在沈栖面前刷存在感,他就算知道沈栖已经完全放下,还是会在心里吃醋。或者听说哪个女生喜欢沈栖很久了,哪怕人家从来没有表白过,他也会小心眼的吃醋。   并非是有了名分以后就不吃醋了。   惜宝现在只是因为荀鹤不能经常陪他,就不高兴,这种占有欲,根本没有好辩解的。   季予慷:“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迟一点挑明吧。要不然家里人要说是我带坏了惜宝。”   “你觉得我们这样是坏榜样?”沈栖瞥了他一眼。   季予慷倾身,“当然不是。我妈埋怨我的时候,你别不开心。”   沈栖微微侧脸,“不会,我能理解。”   做父母的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走一条比别人更艰难的路,哪怕季父季母对他和季予慷接受良好,也不代表,他们接受小儿子也是同性恋。   猜到了沈栖心中所想,季予慷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才说:“他们不是接受不了惜宝是同性恋,是接受不了惜宝长大了。但是季予惜快十九岁了。”他们家还是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   沈栖算了算时间,嗔道:“哪有那么快,惜宝还有三个月才生日。”   季予慷叹道:“希望能撑到生日之后吧。”   他透过厨房的玻璃门,看了看客厅里的季予惜。发现他对着手机在傻乐,不由气道:“肯定是荀鹤那小子在和他聊天。”   沈栖被他逗笑了,“你还说叔叔和清姨,我看你也和他们差不多,也不乐意惜宝和荀鹤在一起。”   季予慷的表情微微一僵。   谁让荀鹤抢了他弟弟。   这天晚上,季予惜睡得很好。天亮之后,他醒来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厚厚一层积雪,立刻蹦出卧室,喊道:“二哥,我要去堆雪人。”   季予慷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他的喊声,翻了个身。   沈栖则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季予惜奇道:“你们……”他及时住嘴,没有问出心里的想法。   【你们怎么分开睡了?】   沈栖脸有点红,看了看季予慷,说:“不是要下去堆雪人吗?快点去吧。等会儿小区里的小朋友醒来,就没有好地方了。”   季予慷还不想起,被沈栖薅起来,裹上厚厚的羽绒服,塞了个工具,打发他和小惜下楼。   季予惜好奇地问:“沈栖哥不一起去吗?”   沈栖笑着说:“我在家里做早餐,等你们上来就能吃早餐了。”   季予慷打着哈欠拖着季予惜下楼。   到楼下,季予惜才发现沈栖塞给他的是一个简易雪人的模具,只要一夹就能做出一个雪人,他开开心心地夹了一排,又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荀鹤看。   回去后,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沈栖才说:“辅导员在专业大群里替龚罗一澄清了。”   这就是昨天晚上季予慷找到辅导员所说的事,虽然龚罗一平常和他们不怎么打交道,但是周武的行为也有点卑鄙。私密照泄露的事,现在还找不到主谋,如果谣言传的广泛,会不会取消龚罗一的资格谁也说不好。   何况按照他们的猜测,周武未必没有后手。毕竟他可是一个能把季予慷陷害入狱的人。   “但愿周武能收手。”季予慷说。   沈栖心中一动,突然想起来,“龚罗一当时提醒你,是不是知道了周武的什么动作?”   季予慷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今天要是能见到他,最好问一下。”   沈栖说:“十点有课。”   季予惜这才想到他们还得上课,忙问:“我能一起去吗?”   季予慷点点头,“可以的,当个旁听生。”   今天的课老师比较和善,如果是之前那个专业课老师,季予慷还真不敢带惜宝过去。不是不能听,是他会提问,还乐意提问脸生的学生。   他可不想让惜宝受这个罪。   说起来,惜宝变成学渣都怪他,就因为他学霸光环太强大,惜宝才厌学的。   季予慷看向季予惜的眼神充满了愧疚。   季予惜:“?”   他们起的算早,吃完早饭,又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三个人才下楼一起去学校。   路上,还没到教学楼的时候,他们又碰见了周武。   周武这次看起来不是那么客气。对着他们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话,季予慷等人都不想理他。他没什么意思,又一个人走了。   “他是不是恼羞成怒了?”季予惜小声问。   季予慷:“反正我们提防着他吧,谁知道他一计不成会不会再生一计。”   结果刚上楼,他们三个又碰见了龚罗一。   龚罗一好像是专门在等他们的,本来靠着墙在看书,看见他们的一瞬间,他就放下书,站直了身体。季予惜摸了摸墙的温度,是真觉得这个是狠人。   季予慷主动问:“你找我们?”   龚罗一点点头,看了看沈栖和季予惜一眼,才又说:“对,谢谢你了。”   他没有说原因,他们都懂。   季予慷则说:“不用谢,这是作为你的提醒的回礼。”   龚罗一也想到那个提醒,脸色越发凝重。   季予慷又问:“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知道什么,就直说吧?”   龚罗一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我知道你为了我得罪了他。他本来就计划对你有什么策略,现在只怕越发不肯放过你了。”   季予慷心中一沉,果然叫惜宝猜中了。   周武本来的目标是他,只是正好出现了商忻私密照泄露的事,让他有了可以利用的机会,这才把目标转移到龚罗一身上。   现在龚罗一的危机解除了,那他如果还想递补成功,只怕要做出其他的动作了。   龚罗一的表情有点愧疚,“如果不是你帮了我,周武可能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   他摇摇头,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   “没关系的,他也不能一手遮天,还要多谢你提醒我。”季予慷笑了笑,冲龚罗一举着拳头。   龚罗一试探地在他拳头上碰了一下。   季予慷又问:“你知道商忻私密照泄露的事是谁干的吗?”   他如果真的那么关注商忻,应该会有些眉目。   龚罗一说:“那张照片的确不是章尔拍的,是商忻拍私密写真的影楼泄露出来的。”   “私密写真?”季予惜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沈栖悄声给他解释:“影楼的营销手段,说什么二十岁是人生最美的时候,不拍一套展现身体的写真,等以后想回忆青春都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有很多女生都上当去拍了。”   “这个私密写真尺度这么大的吗?”季予惜又问。   沈栖再次解释:“是的,有些跟全/裸差不多,只用道具遮挡关键部位。”   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生愿意去拍这个。   “商忻也拍过这个?她不害怕泄露出去吗?”季予惜更加好奇了。   龚罗一苦涩道:“是章尔怂恿她拍的。我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   季予慷则说:“影楼会告诉她们,女摄影师来拍摄,签保密协议。制作出来后,原版销毁,只保留相册里那一份。”   就算是这样,也不安全。所以肯拍这样写真的女孩子本身就有敢于冒险的精神。   龚罗一说:“商忻拍这套写真还是大一的时候,都三年过去了,还能翻出来,绝对有人别有用心。”   如果他说的属实,那章尔的嫌疑又升上来了。会不会是章尔知道商忻拍过这样的写真,告诉了那个主谋,那个人找到后,又发出来的呢?   季予惜有一点想不通,“如果商忻拍过这样的写真,那为什么她看到自己的照片,没有想起来呢?”   他这么一问,季予慷和沈栖都微怔。是啊,商忻当时完全没想起来。   龚罗一解释说:“不是的,这个照片并不是写真里的照片,甚至都不是正式的照片。是拍摄间隙,试镜头的照片。”   季予惜三人齐齐看向他,龚罗一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龚罗一说完后,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连忙解释:“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查到的。”   和商忻不一样,龚罗一一看到照片就想到商忻曾经拍过类似的写真。于是他昨天什么也没干,去查了那个影楼。他的动作比警察还快,他从影楼出来以后,才看到警察进去。   想必警方现在和他掌握的线索差不多。 第076章 急性中毒   但实际上,警方确实比龚罗一掌握的多,比如警方在影楼附近路段的监控中查到了章尔的身影。   就是周一清早,他在影楼外停留了几分钟,然后转进监控死角。再出现就是一路疾行,中途他想扫个单车,结果唯一一辆还是坏的,所以他跑着去了学校。   因为这个发现,章尔又被叫走问话了,上课前没回来。   现在已经上课十分钟了。季予惜觉得上课还是挺有意思的,除了他听不懂。季予慷很注意他的状态,生怕他有什么心理阴影,等看到季予惜在本子上勾勒人物剪影图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想多了。   【还是做学生好,要是我以前用功读书能上大学就好了。】季予惜在心中感叹。   然后他愣了。   他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他从前只是一个系统,从诞生就在和不同的宿主打交道。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这个身份的一切都是NPC代理的。按照原书里的剧情,如果他没有来,这个世界根本就不会有季予惜这个人。   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这近一年时间,他好像都快忘了自己本来并不是人,只是一个保守谨慎不起眼的系统。   季予惜怔了片刻,才轻轻摇头。   想那么多干什么,除了单予安之前的危机,他和系统的联系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今天这堂课,除了章尔,商忻和陆少山两个人也没来。任司趁老师不注意,悄悄挪到了季予慷身边,告诉他昨天晚上,陆少山在宿舍里和商忻大吵一架。   季予惜坐在季予慷的另一边,竖着耳朵密切关注。   季予慷问:“为什么吵架?”   任司说:“好像是商忻责怪他不够关心她吧。”   季予慷又问:“那章尔当时在吗?”   任司:“在的,他倒是平平常常,把我尴尬坏了,宿舍就我们三个人。”   季予慷奇道:“就你们三个?龚罗一呢?”   任司:“龚罗一昨天晚上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今天早上八点以后再回来的。还有周武,昨天也没有来串门。你说我要不要晚上也出去住?我实在不想和他们两个待在一起了。”   任司想想都痛苦,这两个人彼此不说话,又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他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啊?   季予慷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任司说想出去的住的那句话。不管任司有没有想让季予慷收留的意思,季予慷都表达了自己公寓不够住的现状。   任司说:“我没想住你家,我去当电灯泡吗?这个学期还有两个月,要不我也在外面租个房子算了。”   任司本来随口说的,说出来后又觉得可行性很大,他还在备考,其实是有理由住外面的。要不是每天回家不方便,他都想回家住了。   季予慷接着问他:“你知道陆少山和商忻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任司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你是想问他俩是不是绿了章尔吧?这个还真说不好。陆少山和我说,是商忻追的他,我当时就说不行,让他给章尔说一下,结果他小子转脸和人家在一起了。当时章尔也没有说他分手了没。”   “商忻追陆少山?”季予惜悄悄插话。   任司:“是真的,当时陆少山给我说的时候我也不信,他还给我看了商忻发给他的微信。”   季予惜觉得奇怪。   商忻因为章尔不够上进才和他分手,可陆少山又比章尔好在哪里?虽说陆少山是D城本地人,不像章尔那样可能要延毕。但他的前途依然不明朗,和商忻的家庭还是不匹配。商家虽说没那么大的产业,给子女铺路总是要做的,再怎么也比陆少山强。   商忻的眼光为什么不向高处看呢?   【商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其实从她和章尔在一起还谈了快三年,就挺让人迷惑的。听说她和章尔分手,季予惜当时还说不怪她。谁知她转身就找了陆少山。   季予慷听到惜宝心声后,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把之前季予慎发给他的有关商家的资料转发给了季予惜。   季予惜好奇地点开看。   越看越叹息。商家这辈子就商忻和她姐姐两个孩子,但他父母更偏爱姐姐,因为姐姐从小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等到商忻的时候,由于工作关系,商忻由家里老人抚养,一直到快上学才接回身边。   商家父母不喜欢小女儿和他们不亲近,更喜欢姐姐嘴巴甜又贴心。久而久之,商忻就和他们离心了,连生活费都靠自己赚,商家父母想起来才会给她转一次钱。也难怪商忻会看上章尔和陆少山这样不够优秀的男孩子。她应该是不够自信,潜意识里觉得优秀的男孩不会喜欢他。   这样的处境,也难怪商家父母肯把姐姐不要的婚事推给她。   至于商忻为什么会答应,这个很难说。也许她不得不答应,也许她以为这是父母对她的关爱。直到她渐渐明白这是父母亲手把她推进了一个火坑。   【按照一般故事情节发展,商忻才应该是重生复仇的那一个吧。】   季予惜看了看自己系统背包里唯一的那个预知未来的道具,有点想让商忻看看。只是这样做风险太大,商忻和他也不认识,季予惜只动了下念头,就放弃了。   而且他不确定动用这个道具是不是对他身体有损害,他上次用完睡了二十个小时。   如果为了别人的事损伤自己的身体,那他还没那么无私。   旁边的任司又讲了些陆少山和商忻的事。在任司和陆少山没有疏远之前,他们两个关系最好。陆少山有什么都告诉他,所以任司才会知道商忻追陆少山时候的那些细节。按照任司的说法,商忻也没有用什么手段,就是平常多关心陆少山了一点,加上多吹捧了几句。   他说的眉飞色舞,可见这两天憋坏了。   讲台上的老师时不时翻动课件,季予慷一心二用,一边听任司嘀咕,一边在书上标重点。   任司隔一会儿就喝一次水,大概喝了三次。他突然揉着肚子,不说话了,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肚子好痛。”他最后说。   季予慷腾地站起来。   老师暂停讲课看向他,整个教室的学生都看向他。   季予慷忙说:“老师,任司肚子疼,快叫救护车。”   班长瞄了一眼,就掏出手机打电话。季予慷眼疾手快地把任司的水杯递给了季予惜,“收好,警察来了给警察。”   季予惜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这就是原来剧情中,二哥经历过的投毒案吗?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发生?受害者怎么会是任司?假如中毒案会发生,那他想象中的受害者名单,是没有任司的。   任司和这几天里发生的事都没有关系。从一开始的龚罗一和陆少山打架,到商忻私密照泄露,周武传播龚罗一的谣言,再到陆少山和商忻吵架,任司一直是旁观者,为什么有份参与的人没事儿,他却中毒了呢?   同学们七手八脚地任司抬到空旷的地方,这个时候任司已经昏迷,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他怎么了?”老师焦急地问季予慷,刚才季予慷离的最近。   季予慷摇摇头,“他昏迷之前说他肚子很疼,上课这段时间他没吃东西,只喝了水。”   “难道是中毒了?”老师神猜测,然后让人给任司灌水,催吐。   “救护车多久能到?去个人在学校门口接一下。”老师又安排。   班长快速安排了五六个同学一起往楼下跑,在学校门口到教学楼之间分开站着指路。这个阵仗把他们学院的领导都惊动了,问明白什么情况后,直接报警了。   最后救护车先到,警车后到。   季予慷、季予惜和沈栖一起见了警察,没想到来的还是个老熟人。   朱警官也奇了,“怎么又有你?”   他说的是季予惜。   季予惜:“朱警官,这是我二哥,出事的是他的同学。这个案子归你管吗?正好我这儿有点线索。”   朱警官:“……”   这就是熟人的好处,不用他问,直接就说可以提供线索。   季予惜把任司的水杯拿了出来,然后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又说,“当时我二哥觉得这个水杯不对,就让我保管着。”   朱警官把这个水杯当做证物收集起来,又问任司在学校的情况。   这些是由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回答。问完他们,朱警官又问其他的同学。   季予慷他们暂时可以先回去。临走之前,季予慷特意去看了辅导员,他们班连续三天报警,辅导员一脸菜色,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都到头了。 [奇^书^网][q i].[ s u][w a n g ].[c C]   三个人回去的路上,都有些沉默。   但任司的状况不太乐观,刚才被抬上救护车时,整个人都软着,毫无意识。这样的任司,能让人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在流逝。尤其是季予慷,本来还在和任司说话,人要是没了,可能会是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沈栖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不是你的错。”   季予惜听到后,转头去看他二哥,发现他二哥的状态确实有点难受。也说:“任司不会有事的。我们能做的是帮他把凶手找出来。”   他也不知道原来的剧情中受害者后来怎么样。但他知道二哥只是被冤入狱,并没有死刑。所以他推论可能受害者还活着。   听到惜宝这么说,季予慷放松了很多。“可是怎么找到凶手?”   季予惜也犯了难。   沈栖猜测:“会和周武有关系吗?”   季予慷:“动机呢?周武最大的动机想保研,可任司并不在保研名单里。就算是想嫁祸给别人,昨天晚上在宿舍的只有章尔和陆少山,他们两个都没有保研。周武陷害他们有什么用?”   “何况昨晚,周武也没有去我们宿舍。”季予慷想了一会儿,又说。   沈栖说:“未必是昨天晚上下的毒。任司不可能一上午不喝水吧?要是昨天晚上下毒,他早就毒发了。”   “有道理。”季予惜忙说,“放到今天上午,其实龚罗一也有嫌疑。那就要看看任司今天都去过哪里,和谁接触过。”   季予慷叹了一口气,“这就麻烦了。”   虽然现在学校到处都有监控,但查监控只能让警方去查,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商忻私密照的案子还没有破,现在又多了一个下毒案。这两个案子是分了两组警察在侦办,也不知道查到最后能重合多少。   沈栖接着问:“还有一点,毒是直接下在杯子里还是水里?”   这两者是有区别的,如果是下在任司的水杯里,那就是针对任司的行动。如果是下在水里,那是下在宿舍的饮水机里还是教学楼的直饮水机?这两个地方都是任司有可能接水的地方。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针对他们宿舍的行为。如果是后者,那潜在使用人数可就多了。   季予慷:“这个也只能等警察查了。”   他们能想到,朱警官肯定也想得到,何况这些怀疑最终要通过检测来验证,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要是任司能醒,问他是最轻松的。”沈栖叹说。   季予惜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吃完饭,去医院吧?任司被拉到了哪家医院里?”   沈栖想了想,“应该是这边最近的医院,我问问班长,当时他好像跟车去了。”   他们三个人也不回公寓了,在学校外面找了个小饭店,凑合吃了一顿午饭。饭后,沈栖也问到任司所在的医院的位置,三个人打了个车直接往医院去。   任司还在急救,班长在外面陪着两个家长在等。   看见季予慷他们,班长立刻过来低声说:“情况不太好,送过来的时候心脉很微弱。”   季予慷的心就是一沉。   班长又说:“这两位就是任司的父母。”   任司的父母看着只是普通人,此刻任母正在抹眼泪,任父虽然没有哭,眼圈也红红的。他们接到学校的电话直接来了医院,本来随急救车来的还有个给他们上课的那个老师。等任司父母一到,他立刻走了,生怕这对父母在医院就开始问责。   班长介绍季予慷就是第一个发现任司情况不对的同学时,任母一把紧紧攥着季予慷的手,“孩子,阿姨谢谢你了。你能不能再给阿姨讲讲当时发生的事?”   季予慷维持着这个姿势,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   听到任司总共喝了三次水的时候,任母擦了下眼泪,然后说:“怪我总让他多喝金银花水,要不然他应该能喝出来味道不对。”   这位母亲深深地自责。   季予慷则有些意外,“阿姨,你知道任司喝的不是白开水?”   任司的水杯不透明,季予慷一直以为他喝的就是白开水,听任母的意思却不是。   任母解释说:“他一到冬天就容易上火,每年我都会给他准备好多金银花,让他冬天泡水喝,他这个习惯从小就养成了。”   【那有没有可能,毒是下在金银花里呢?】   季予惜开发了新的思路。   季予慷手指微微一动,这是个新思路。不过警方看任司杯子里的金银花,应该也能想到。要不要提醒一下朱警官呢?   这个时候,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季父一个箭步冲过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说:“现在生命体征平稳,人还没醒,能醒就能好。”   紧接着,任司被推出来,他的身上插着好多管子,任母一看又哭了,轻声喊着任司的名字。季予慷等人一起帮忙把任司退回病房。   护士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护士走后,班长说他还没吃饭,他先去吃饭,然后给任司父母带点吃的回来。任司父母这个时候都不愿意离开儿子,就特别不好意思地谢谢他,还要给他拿钱。   班长不肯收,小跑着出去了。   任母对季予慷说:“孩子,你和我儿子一个宿舍,一定知道平常他得罪过谁吧?到底是谁给他下毒的?”   季予慷答不上来。   沈栖说:“阿姨,任司平常在学校不曾和谁结仇,所以我们也不知道是谁会做这样的事。”   任母十分难过,“孩子上个学差点把命都丢了,我还总说他不用功,他要是能醒,我再也不催他用功学习了。”   任父站了一会儿,突然愤怒地说:“我要去学校问一问,我儿子到底是被谁害的。我儿子现在昏迷不醒,他们连个代表都不出现,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季予慷替辅导员解释了一句:“当时警察也在,我们辅导员还要配合警方工作走不开。”   “难道你们学校就一个老师吗?辅导员走不开,其他人呢?还不是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我儿子也不是什么天才,他们才这样对待我们。”任父更气了,眼睛也布满血丝。   沈栖忙说:“我们不是在为学校辩解,其实出了这个事情,学校是要负责的。”   不光是辅导员,当时可是连院长都惊动了。如果任司性命不保,院长难道会不受任何影响继续当他的院长吗?   “叔叔,现在关键是任司,等任司脱离危险,学校要是还没有交待,我支持你去学校询问,再帮你介绍厉害的律师。”季予慷说。   任父想了想又坐回去。   没等到班长回来,辅导员带着警察来了。这个警察是朱警官的徒弟,年龄不大,但很沉稳。   辅导员先表达了歉意,又看了看任司的状况,然后介绍说警察来问案情。任父任母对任司在学校的情况知道的不多,警察问完并没有有价值的线索,便说等任司醒了,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他还要忙其他的工作,所以要先走一步。   季予慷主动要求去送他,想把之前他们猜测的,毒可能是下在任司自己的金银花茶里这件事告诉警察。这个警察认真听完后,告诉他任司所有的个人物品都收回去检验了。如果毒真的下在花茶里,是一定能检验出来的。   季予慷顿时放心,他就说嘛,他们都能猜到的事情,警方肯定也能。于是他认真地说:“任司是我的朋友,我很希望能帮他找到凶手,如果你们有能用到我的地方,请一定开口。”   警察点点头,特别说:“我师父说你们以前提供的线索都很有价值,所以你们要是想到什么也一定告诉我。”   季予慷想到自家弟弟的那些离奇经历,有点沉默。   这位警察再次让他留步,准备转身走的时候,沈栖从病房出来,冲着他们大声说:“任司醒了!”   季予慷一怔,反应比旁边的警察慢了两步。   他们又连忙回到病房,任父任母都守在任司床边,两个人都激动地流下眼泪。任司还很虚弱,很小声地喊了一句“爸妈”,然后把视线转到一旁的季予惜身上。   他看到季予惜就知道就是季予慷救了他,想扯一个微笑都没扯出来。   季母忙说:“儿子,你歇着。”   季父则激动地说:“我去找医生来。”   这个时候,警察和季予慷前后脚进来。警察迅速占据任司最近的位置,把任母都挤出去了。   他急忙问:“任司?听得到我说话吗?”   任母不太愿意,也是心疼儿子,忍不住说:“他才刚醒,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从口袋里把证件掏出来,展示给任司看。“我是警察,能听到就点点头,能说话就回答我。”   任司:“我能。”   任母又差点抹眼泪。   警察拿出个小本本开始做记录:“知道是谁给你下毒吗?”   任司:“知道。”   他这一句知道,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震惊了,一个个越发专注地盯着他看。   警察:“是谁?”   任司:“周武。”   这个名字既意外又不意外。季予惜他们之前就想过这个可能,只是猜不到周武的动机,才作罢。现在听任司说是周武下毒,好像也挺正常的。   什么时候周武在他们心中都变成这种形象了?   警察:“你怎么确定是他?”   任司:“我无意中知道他在计划什么,他想杀我灭口。”   他的确很虚弱,像这样长的句子,中间歇了四五回才说完。   警察:“他在计划做什么事情?”   任司:“他想杀了龚罗一。”   警察看向季予慷,“龚罗一?”   季予慷解释说:“也是我们宿舍的。”   警察:“他为什么要杀龚罗一?”   任司:“因为他嫉妒龚罗一有对象。”   龚罗一有对象?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季予惜几个人头顶齐齐冒出个问号。   这个时候,季父低着医生进来了,医生看见警察在做笔录,就说:“他现在的意识还不清醒,最好等他完全清醒的时候再问。”   警察一愣,“那他这半天都是在胡说?”   医生:“这我说不好,可能全是胡说八道,可能半真半假,也有可能是肺腑之言。”   警察:“……”   季予惜心道:【难怪他会说周武会嫉妒龚罗一有对象。】 第077章 联手陷害   警察走后任司又睡了一觉,这次一直到傍晚才醒。他醒来时,只有任司的父母和季予惜他们三个人在场。辅导员等任司睡着以后就走了,走之前还在说让任司父母放心,学校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现在最重要的是任司的健康,让他们安心在医院照顾任司,等整件事情水落石出后,学校会有处理结果。   季予惜几人为了任司清醒后第一手消息,硬是在他的病房守了一下午。   任司一睁眼最先看到的是季予慷,顿时两眼一红,都快哭了。后来任母扑上来,问他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完全清醒了,他才收势,又开始安抚任母。   再之后,任父看出来这三个同学有话要和儿子说,就拉着任母要出去给任司买晚饭。   等他们出去后关上门,任司马上说:“我怀疑是周武干的。”   他这句话在不太清醒的时候也说过,季予慷没怎么吃惊,只是问他:“怎么说?”   任司解释说:“今天上午我很早就从宿舍去图书馆了。等到快上课的时候,才从图书馆到教学楼准备上课,在路上碰见了周武。”   因为昨晚下的雪太大,上午的时候,学校里的雪还没有清理干净。从图书馆到教学楼和从宿舍到教学楼走的是同一条路。   任司:“他看见我的时候给我打招呼,我一不留神就摔了一跤,手上的东西全都摔出去了。周武帮我捡的,那个时间他完全有机会动手。”   这是任司自己思考过的最可能下毒的时机。   “除了这个时间,再就是我进教室以后,又去了一趟洗手间,当时东西都放在教室里。如果有人动过,那查了监控应该能看到。”任司又说。   【朱警官今天一定把监控都翻了一遍,要是这么明显,他都不用接着查了。】季予惜在心里想。   季予慷微微点头,把惜宝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警察已经接手这件案子了,如果是在教室里下毒,监控肯定能拍到。那这案子早就结了,但是警察下午还来看过你,说是想问问情况。对了,你还记得你当时说的话吗?”   任司迟疑了。   他隐约记得警察来过,但他当时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季予慷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任司忐忑地问:“我说了什么?”   想到任司之前胡说八道的那些话,季予慷就有点说不出口,他不由看向季予惜,“惜宝,你讲一下吧,你后来都快笑抽了。”   二哥这么一说,季予惜忍不住又哈哈笑了,然后把任司怎么怀疑周武要杀龚罗一,因为周武嫉妒他有对象的话说了一遍。   任司听到最后捂住了脸,这真是他说的吗?   季予慷拍了拍他,问:“周武到底做了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说吗?”   任司再次犹豫,隔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那天听见周武在打电话。”   就在季予慷开生日宴的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室外不太冷。任司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带了本英语词典在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背单词。当时他坐在秋千架上,小花园里没什么人。   后来他看见周武打着电话来了,任司一开始并没出声,当时想着等他挂了电话再给他打招呼。过了一会儿,他听着周武对着电话说的话不太对,就悄悄戴上了耳机。他当时不敢走,因为周武离他很近,他一动,周武肯定能察觉到。   后来,周武挂了电话,一眼就看见了他。任司也不敢抬头,只用眼角余光打探情况。周武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喊他的名字。   任司还是假装听不见,直到周武走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任司才假装和他偶遇。   季予慷好奇地问:“你到底听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没那么难,任司的表情却十分耐人寻味,似乎不怎么好讲出口一样。   过了几秒,沈栖在一旁突然插话:“是不是和予慷有关?”   “你怎么知道?”任司大吃一惊。   他说出口后,又立刻给季予慷道歉,“对不起啊,你都能马上救我,我听周武说了那些话后,却没告诉你。”   他很愧疚。尤其是知道今天是季予慷当机立断救了他后,他的愧疚就更重了。他和季予慷比,实在太差劲了。这让他怎么好意思把这件事说出口呢?   季予慷此时更关心周武到底说了他什么,忍不住说:“别道歉了,赶紧说重点吧。”   “哦哦,对。”任司想了一下,才说,“周武说你和沈栖肯定能保研,要是把你们两个拉下水,他的竞争压力就小很多。他还说了很多想法,类似陷害什么的,他没有细说,我只零星听到几个词,并不太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还有我的事?”沈栖惊奇了一下。   季予惜则若有所思,【难道因为原来的剧情中二哥和沈栖哥没有在一起,沈栖哥当时也没有参与保研,他就没有算计沈栖哥?】   季予慷听到后,悄悄和沈栖对视一眼。   还真有可能。   任司则说:“反正我听到了你们俩的名字。”   季予慷又问他:“那天下午,你看见龚罗一了吗?”   任司认真回忆了一下,又摇摇头,“没有。他怎么了?”   季予慷说:“龚罗一那天晚上到我家,就是为了提醒我要小心周武。”   任司更加羞愧了,连龚罗一和他们关系不怎么亲近的人都能提醒季予慷,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他做人何止是比季予慷差,也比不上龚罗一。他什么时候和别人差距这么大了?   季予慷没在意他的这点情绪,而是说:“警察应该还会来问你,到时候你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他们。”   任司点点头,又问:“会不会对你们有不好的影响?”   季予慷:“没事,我们保研合法合规,也没做过违纪的事,坦坦荡荡不怕查。”   他站起来,招呼沈栖和季予惜一起走。   任司的表情是既想拦着,又不敢拦,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不一会儿,任父任母回来。他们只看到儿子在病房里,忙问:“你的同学都走了?”   任司嗯了一声。   任母说:“你这几个同学都是好孩子,你和他们交朋友,我跟你爸也能放心。”   任司苦笑,“我们怕是做不了朋友了。”   从他把那件事说出口以后,季予慷就不会再把他当朋友了。没有人愿意交他这样关键时候袖手旁观的朋友。只怕在季予慷心中,龚罗一都比他可靠。   任父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说:“不管人家把你当不当朋友,你今天的命可是他救的。医生都说了,晚上一步,你就没命了。要不是你那个同学反应快,你现在恐怕就躺在太平间里。”   “你说的什么话!”任母不乐意了。   任父也自悔失言,不再往下说了。   任母瞪了他好几眼,才对任司说:“你爸的意思是,别管别人怎么想,你先摆正自己的态度,先付出真心,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别人看到了,自然也会真心待你。”   任司犹豫道:“可是已经晚了。”   任母:“晚什么晚,你才几岁,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就知道你以后一定帮不了他的忙?”   任司被他母亲一语点醒。没错,他现在有机会发现自己的问题,是好事啊!以后只要牢记今天的羞耻感,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就是进步了。他反正欠了季予慷的,未来一定找机会还上。   ……   出了医院,季予慷问两个人,是要先吃饭还是先回公寓。   季予惜晃了晃手机,说:“我不跟你们一起了,荀鹤找我吃饭。”   季予慷和沈栖立刻都转头看他,把季予惜看得心中发毛,“怎么了?”   沈栖忙说:“没事,你怎么去?我们打车送你过去?”   他还狠狠掐了季予慷一把,把季予慷掐的龇牙咧嘴的。不过因为害怕季予惜看见,他忍痛稳住了,说:“惜宝是该多交点朋友,你这一年来总是和荀鹤混在一起,他一忙你就落单,这可不行。”   虽然二哥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季予惜却不爱听。   说得好像他除了荀鹤就没别的正经事了一样。   “我就快进组了,到时候在剧组里交朋友吧。”季予惜敷衍了二哥一句,想到沈栖刚才的问题,又说,“不用送我了,荀鹤说他来医院接我。”   荀鹤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今天再忙也要抽空给季予惜发消息。于是季予惜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荀鹤,荀鹤担心得不行,要不是还得和赵家几个讨论投标书的事,他早就跑过来了。再怎么说,他们身边都藏着一个凶手,这让荀鹤很不安。   季予惜刚说完,荀鹤的电话就打过来,季予惜接通后报了个位置。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荀鹤快步走过来。   他看见季予慷,脚步一顿,然后自然地喊了一声:“季二哥。”   这个称呼好久没听见了,季予慷挑了挑眉,“怎么又愿意叫我二哥了?”   自从荀鹤知道他比季予慷大却给季予慷叫了好久二哥以后,他就不怎么称呼季予慷了。当然他也没叫过季予慷的名字,有话向来直说。今天突然又这么称呼,季予慷明白他的意思,心中却不太爽。   荀鹤笑了笑,“喊习惯了,改不了口。”   季予惜偷笑,他是真的觉得有趣。   沈栖忙说:“好了,既然荀鹤来了,就把小惜交给你了。小惜晚上住在他二哥的公寓里,吃完饭你记得把他送回公寓。”   荀鹤郑重道:“我知道了。”   于是沈栖就拉着季予慷走了。   季予惜还有些不解,“二哥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你看他的背影,好像不怎么情愿。”   荀鹤当然知道原因,刚才两个人一来一往的交锋,彼此都已经懂了。季予慷知道他的心思,他也知道季予慷知道了他的心思。但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告诉季予惜。   于是荀鹤说:“可能是小情侣的把戏吧,我们看看就好,千万别参与。”   季予惜似懂非懂。   虽然今天没能参与到案件中,荀鹤还是非常关心整个过程的,又让季予惜给他讲了一遍。听到任司说周武曾经给别人打电话,要对季予慷和沈栖两个人做点什么时,他立刻问:“周武给谁打电话?他在学校和谁走得比较近?”   算计季予慷和沈栖的事,讲道理算是比较隐蔽的坏事,但周武却有人商量。假如这个人也是季予慷他们身边的人,那更应该把他揪出来了。要不然就算抓到了周武,不还有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吗?   季予惜挠挠头,他们都忘了问。   不过任司应该不知道,他当时吓都吓死了,哪还管得了周武给谁打电话。   “听我二哥说,周武在学校属于比较活泼的类型,和谁关系都不错,恐怕很难确定他是和谁谋划的。”季予惜犯了难。   “没关系,等查出来周武就是下毒那个人,再给朱警官提一下,应该能问出来。”荀鹤忙安慰他。   他们现在正在一家火锅店里,坐等开锅。   下雪天和火锅比较配,荀鹤来之前就问过季予惜想吃什么,又特意找了家评分比较高的店,开车带他过来。   季予惜说完任司中毒的事,又说:“还不知道商忻私密照泄露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关于这件事,他最后一个消息是,警方查到私密照泄露的事和章尔有关,并把章尔叫去问话,也不知道问出来没有。   “你觉得这两件事会有关系吗?”荀鹤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一杯可乐。   季予惜轻轻摇头,“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私密照的事明显报复商忻,下毒的事和商忻没关系。”   荀鹤摇摇头,“周武未必和私密照泄露没有关系。你忘了吗,周武还散播了龚罗一的谣言。”   季予惜:“!”   对啊,周武是干过这件事。只是当时他们都以为周武借力打力,觉得有机可乘,才那么做。如果周武一开始就抱着这个目的去做的呢?   周武都能想到把二哥和沈栖哥拉下水,难道想不到怎么安排龚罗一吗?要知道龚罗一同样非常有竞争力。   “你真聪明,我现在就给二哥打电话。”季予惜夸了荀鹤一句,拿起手机就解锁。但他随即迟疑了,私密照的事如果和周密有关,那……   荀鹤把他的手按住,然后说:“你先别急,咱们再分析分析。”   季予惜重新把手机放下,“你说吧,我听着。”   荀鹤便道:“私密照的事和章尔有关系,如果和周武也有关系,那章尔会不会就是周武打电话的那个人?”   两个一起干过坏事的人,的确有非常大的可能一起谋划另一件坏事。   这是季予惜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   只是他又想了想,觉得有些地方解释不了。“周武针对我二哥他们,是为了保研机会,章尔又是为了什么?章尔根本没可能保研。”   “也许是交换呢?”荀鹤又说。“我帮你做一件事,你帮我做一件这种。”   季予惜再次沉思。   【章尔应该早就知道商忻移情别恋,他想报复商忻。周武就和他联手策划商忻私密照泄露的事,同时散布谣言陷害龚罗一。周武和章尔商量怎么陷害我二哥的时候,被任司听到了。于是他们决定把任司除掉,策划下毒的事。说得通。】   【是不是原本的剧情里,我二哥就是被章尔做手脚陷害的?那时候我二哥可是常住宿舍的,章尔想动手脚,简单很多。难怪我二哥百口莫辩,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依然破不了局。】   他盯着眼前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锅底,快要冒火了。   “太可恶了!”季予惜猛然说。   荀鹤吓了一跳,扭头看旁边的人都在他们,忙让季予惜低头。   季予惜则压低声音说:“如果真是周武和章尔一起犯下的事,我一定要让他们坐牢。”   荀鹤点点头,“应该的。”   他下了一盘牛肉卷,给季予惜捞了一碗。让他吃点东西冷静一下,现在只是猜测,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朱警官如果动作快,说不定都不用他们费劲儿就能破案。   季予惜在荀鹤的劝说下,平息了怒火,开始认真吃牛肉片。   结果,他刚吃了两口,突然又想到了,“要是周武和章尔打配合,那给任司下毒的罪名,他们想栽赃给谁?”   【原本他们可是栽给了我二哥。】   荀鹤也是一愣,“龚罗一?”   又是龚罗一。   因为栽赃给龚罗一,又是一个一箭双雕。把任司毒死,再通过章尔嫁祸给龚罗一——章尔和龚罗一、任司都是一个宿舍的,想从中做点什么最方便不过。   这套路应该和原著剧情中的一样,只不过他们想陷害的对象从季予慷变成了龚罗一。   季予惜腾地站起来,“我得赶紧回去找我二哥。”   荀鹤看着刚端上的食材,心里有点可惜。但季予惜现在也没有心情吃火锅,荀鹤不想勉强他坐着,于是说:“要不打包吧,回你二哥公寓吃。”   季予惜点点头。   荀鹤就找了服务员,把所有的菜品打包,又另外要了两份底料,才开车送季予惜回去。   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季予慷和沈栖正穿好外套要出门。看见他们,季予慷先是一愣,“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的视线从上到下把季予惜扫了一遍,没受伤,也没哭。   于是季予慷更疑惑了,“你们吵架了?”   季予惜这才知道他二哥误会了什么,忙说:“不是,我们想到了一点事情,想赶紧回来告诉二哥。”   季予慷看了看荀鹤,“想到什么了?”   季予惜说:“荀鹤说,周武很可能和章尔联手,任司中毒的事,他们估计想栽赃给龚罗一。”   季予慷微微挑眉,再次看向荀鹤。   荀鹤手里还拎着菜,迎上他的视线,只是说:“我就是无责任瞎猜,猜偏了别怪我。”   沈栖:“恭喜你,答对了。”   他接过荀鹤手里的菜,“你们还没吃晚饭吧?你们是打算留下来自己吃,还是和我们一起去看看龚罗一?”   “龚罗一怎么了?”季予惜忙问。   季予慷说:“就是你们猜的那样,警方从他的私人物品中检测到有毒化学物质,和任司中毒的化学成分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季予惜有点懵。   季予慷说:“警方做了很多工作,我们宿舍的几个人是重点排查对象。大家的个人物品都被拿去检测了,结果出来后除了龚罗一那里有,另一处就是任司的花茶里。”   花茶这一点,和他们之前猜的一样。   “可任司中毒不是因为喝了有毒的金银花茶。他早上醒来先去的图书馆,在图书馆学习那么长时间不可能不喝水。要是金银花里有毒,他早就毒发了。可他他毒发却在十点之后,说明毒是中间的时间点下的。”季予惜说。   “没错,这就是他们作案的漏洞,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找朱警官。”季予慷说。   “我和你们一起去。”季予惜立刻退到门口。   季予慷又去看荀鹤,荀鹤:“一起吧,好不容易赶上了,我也参与一下。”   季予慷点点头。   沈栖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小面包,“你们先垫一口,等见过朱警官回来后,再吃火锅吧。”   “谢谢沈栖哥。”季予惜接过来,分给荀鹤一半。   季予慷继续介绍情况,“龚罗一刚刚被传唤走,我们要去警局。”   季予惜拆了个包装,随口问:“二哥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季予慷看了看他,“你猜不出来?”   季予惜刚要摇头,忽然明白了,“是陆少山?”   一个宿舍六个人,除了季予慷和沈栖还剩四个。现在龚罗一被传唤走了,任司在医院。章尔上午刚被警察叫去问话,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就算他回来,也未必会关心龚罗一,毕竟陷害龚罗一的事,多半就是他干的。   也就只剩一个陆少山了。   沈栖说:“陆少山快吓死了,听说他跑回家了。”他家也是本地的。   “他和商忻怎么样了?”季予惜好奇地问。   沈栖:“恐怕好不了了,听他电话里的意思,他在责怪商忻,说就是因为商忻才惹恼了章尔,说不定章尔还会报复他。”   季予惜和荀鹤交换了个神色,都有些疑惑。   这次换荀鹤开口问:“他知道是章尔在报复?”   他怎么知道的?   沈栖摇摇头,“他不知道,可能就是第六感吧,觉得章尔不太对。”   其实他之前给季予慷打电话的时候,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一会儿扯到这里,一会儿扯到那里,一会儿骂商忻,一会儿骂章尔。知道他已经回到家里了,季予慷才放下心,让他别想太多,晚上好好睡一觉。 第078章 再见未来   到了楼下,还是由荀鹤开车——刚好他有车,本来季予慷他们是打算打车去的。   荀鹤尽职尽责地当司机,季予慷在一路上和他闲聊,听说他最近在忙着做投标书,突然在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不过,季予慷悄悄扫了一眼惜宝,决定还是等惜宝什么时候开窍了,问过大哥以后,再说那个想法。   季予惜问章尔的情况,季予慷和沈栖都不清楚,应该还没被放出来。因为他要是被放出来,一定会在他们大群里嘚瑟自己的清白。   季予惜叹道:“二哥,你们宿舍奇葩率好高啊!”   季予慷:“……”竟无法反驳。   沈栖弱弱地为龚罗一说了句好话,“龚罗一还是好的。”   “也就一个龚罗一了,还有点不合群。”季予惜帮他补上后半句。   章尔就不说了。陆少山没担当,短短几天他和商忻从恋爱到分手,足够看清他这个人的人品。任司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和陆少山混的时间长了,陆少山没担当的毛病他也有,也就比陆少山多点底线。   天色早就黑了,警局也已经下班,只剩下值守的人。季予慷在大门处给朱警官打电话,要不然他们进不去。   季予惜则悄声问荀鹤:“朱警官之前是在这个警局吗?”   荀鹤摇摇头,“不是。”   沈栖耳朵尖,听见他们的对话后,解释说:“朱警官是借调过来的,他之前办了几个大案,有升的迹象。”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惜:【不可能是我的缘故吧?】   才说了这么几句,朱警官就从里面出来,帮他们开门,“我就猜到你们要来。”   他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挨个停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予惜觉得朱警官看自己的时间比别人多了两三倍。   接着朱警官看见了荀鹤,“你小子怎么也来凑热闹?”   他跟荀鹤比和其他人都要熟一些,问这句倒不是真的质问,而是好奇。   荀鹤不太好意思,这说的他多八卦啊。只能弱弱地解释:“我晚上和小惜一起吃饭,就赶上了。”   朱警官让他们进来,废话不多说,“我办的这个投毒案和另一个案子合并了。”   【果然如此。】   季予惜精神一震,赶紧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说。   朱警官又侧着身子看了季予惜一眼,却没有继续讲。一直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里,才又说:“你们应该知道和哪个案子合并了吧?”   季予惜连连点头,看到朱警官的视线又移过来,季予慷悄悄往前挪了一点,把他挡住,然后才说:“应该是商忻私密照泄露的案子吧?”   朱警官微微抬起下巴,“还挺聪明。”   季予慷笑道:“我们班一共就出了这两个案子。”   朱警官说:“那个章尔也是你宿舍的吧?最近你宿舍出事的频率好高,你可要小心了。”   季予慷:“多谢关心。”   他感觉有点奇怪,朱警官既然已经猜到他们会来,那应该知道他们是来问龚罗一的事。但朱警官始终不提龚罗一。季予慷想了想,主动说:“朱警官,其实我们来是想问问——”   “我知道。”朱警官打断他的话,“章尔是商忻这个案子的嫌疑人,现在还不能放他,你们也见不着他。”   季予慷:“我们不是来见他的。”   朱警官:“那你们是想问下毒案的进展吧?这个暂时也不能告诉你们。”   季予慷快速说:“我知道,我们不是要问案子,是想问问龚罗一。”   朱警官愣了愣,“龚罗一?他怎么了。”   朱警官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装的,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龚罗一的事。   【什么意思?龚罗一不在这里?】季予惜一脸茫然。   季予慷也懵了,“龚罗一不是被传唤了吗?”   朱警官:“什么时候?”   他更惊奇。   季予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是说在龚罗一的私人物品中检测到有毒物质,怀疑是他给任司下毒,然后把他带走了吗?”   “谁告诉你的?”朱警官奇道,“化验结果是保密的,没有通知你们学校,我们也没有安排人去传唤龚罗一。”   【坏了,会不会是周武做的?】季予惜突然这么想。   一旁的沈栖已经拿出手机给龚罗一打电话,可是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是关机提示。   季予慷马上道:“朱警官,龚罗一可能有危险。”   朱警官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有人用假装警察把龚罗一骗走了。他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一边安排人去查,一边问季予慷是怎么知道的。   季予慷把陆少山说的话都转述了一遍。   “陆少山……”朱警官腾出手叫人去找陆少山。   季予慷赶紧提醒陆少山此时在他家里,朱警官点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客气地表示没空招待他们,请他们见谅。   季予慷一行人自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打扰他们办案,立刻转身出去。他们刚走到院子,刚好遇到了另一队执行公务回来的警察,领头的那个,季予惜他们见过,正是朱警官的徒弟。   他见情况不对,快速走到朱警官身边询问,朱警官简短给他说了两句话,又给他指季予慷几个人。这个徒弟就点点头,走过来把季予惜等四人领出去。   四个人茫然地站在了警局门口,颇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回事啊?龚罗一不见了,是周武干的吗?”季予惜最先沉不住气。   可是荀鹤说:“周武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看他这几次行动,他喜欢搞阴的,像这种假扮警察的事,他做不出来。”   季予慷:“你倒是了解他。”   荀鹤:“我喜欢观察人。”   这倒是。   季予慷不和他争这个,“不是周武,还会是谁呢?”   沈栖也道:“那个人把龚罗一骗出去,要做什么?龚罗一除了和周武,还和谁有恩怨?”   季予惜随口说:“有怨的恐怕没有,有恩的倒是有那么一个。”   随即,他愣住了。   【不会是商忻吧?应该不会,龚罗一是为了报恩,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保护商忻,商忻没道理针对他。】   季予惜一秒钟转了好几个念头,等他回神发现大家都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季予惜推了推荀鹤,“想什么呢?”   荀鹤动了一下,然后说:“你们刚才发现没有,那个警察抓了一个人回来。”   季予慷嗯了一声,“我看见了。”   荀鹤:“你觉得是周武吗?”   季予慷一怔,仔细回忆了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却记不起来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周武。“你觉得是吗?”他反问荀鹤。   荀鹤只见过周武一次,单看身形,他觉得很像,只是身形相似未必就是。   沈栖说:“给周武打个电话看他接不接吧?”   他说着又给周武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是他的概率又增加了两成。”荀鹤说。   季予慷道:“怪不得刚才朱警官一直拦着我的话头,不想让我问,他害怕我是来问周武的。”顿了下,他又说,“其实抓了周武才是合理的,毕竟我们都在怀疑周武了,没道理警察想不到。既然周武被抓了,其他的就和我们无关,走吧,我们回家吃火锅去。”   他不提还好,一提季予惜马上就觉得饿了,催荀鹤赶紧走。   于是荀鹤去开车,又拉着几个人回来。   结果在回去的路上,一行人看到了先他们一步出发的警队。   护城河岸上,停了一排闪着灯的警车,而观光桥上则有人在对峙。   “我们看看去。”季予惜忙说。   荀鹤便把车停到了路边,结果刚停下,就听见有警察冲他们吹口哨:“不要停留,禁止围观。”   季予慷率先下车往警察身边走,解释说:“那边可能是我的同学,让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虽然是夜色里,但是观光桥上亮着很多灯,季予慷往那边看,隐约能看到桥上的人正是商忻和龚罗一。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商忻把龚罗一骗出来了,惜宝当时只是这么一想,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事,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看到这边的动静,朱警官的徒弟走过来,说:“我师父让他们过去。”   季予慷朝季予惜他们招招手,几个人跟着走到了桥头上。   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   商忻手里拿着一把刀,正抵在龚罗一的脖子上。   龚罗一冲着朱警官喊:“不要伤害她,她是被骗了!”   “怎么回事啊?”季予惜忙问。   朱警官手扶着耳机,里面正在报告狙击手的位置。只要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击毙持刀的凶犯。   龚罗一尽量保持冷静,对商忻说:“你不要冲动,我没做过那些事,是有人在骗你。”   商忻崩溃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我一辈子全完了,我还怎么见人?我就算是要死,也要带你一起。你不是说你愿意吗?为什么又招来这么多警察?”   龚罗一每句话前都要冲着警察喊一遍“不要伤害她”,然后再解释:“不是我报的警,我没有带手机,你是知道的。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季予慷心中微动,立刻打开校园论坛,从打扫过得残迹中搜寻真相。   等他看到频繁出现的商忻的名字,以及好多人在求资源的时候,就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和之前那张私密照泄露的手法一样,应该是有人把商忻更多的私密照发在了学校论坛。商忻误以为是龚罗一做的,于是要报复龚罗一。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季予惜他们。   季予惜立刻想到:【这也是周武的安排吗?】   荀鹤说:“现在管不了周武了,如果不把商忻劝下来,只怕警察快要冲她开枪了。”   她激动的时候,手里的刀在龚罗一的脖子上割出一道道口子,就算龚罗一一直喊着不让开枪,只怕警方也会采取行动。   季予惜突然往前走两步,“让我试试。”   “惜宝!”季予慷脸色一变,急忙拉住他,“你干什么?”   季予惜一动作,桥上的商忻就发现了。她立刻把刀又往下压了一下,威胁道:“你往后退!”   季予惜挣脱季予慷的手,冲她笑了笑,说:“姐姐,我有话对你说。”   “季予惜!”季予慷急了,直接喊了他的全名,又伸出胳膊去拉他。   朱警官拦住他,不让他再往前靠近,“让他试试,说不定他真的能把人劝下来。”   季予慷扫了一眼朱警官,没说话,眉间的忧虑却更深了。   荀鹤则若有所思。   季予惜已经走出去好几步远,此时季予慷再想把他拉回来已是不可能的事,只能紧紧盯着他,然后拜托朱警官一定保证他的安全。   朱警官点头,“放心吧,这么一个人才,我比你们还紧张。”   荀鹤的心微微一颤,他瞬间明白了季予慷在忧虑什么。   不得不说,朱警官是敏锐的。虽然季予惜和他没有接触过几次,但他依然察觉到季予惜的特殊。难怪他今天看季予惜的次数比其他人都多。荀鹤比其他人都更熟悉他,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反倒没有季予慷警惕。其实刚才在警局里,季予慷就开始替季予惜遮挡来自朱警官的凝视了。   现在又听朱警官夸季予惜是人才,荀鹤再察觉不出来,就真的太迟钝了。   一瞬间,他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朱警官盯上小惜!   桥上,季予惜已经走了一半的位置,他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显得人畜无害。可能是他的威胁性太低,商忻奇异地没有对他生出逆反的情绪。   直到季予惜快靠近的时候,商忻才喊了一句:“你别再往前了!”   季予惜停在那里,然后说:“姐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商忻:“你就站在那里说,我能听见。”   季予惜摇摇头,“你能听见,别人也能听见。”   商忻的神色显出一丝犹疑,季予惜趁热打铁,又说:“我知道姐姐心中有很多怨愤,但我给姐姐说的话,能改变姐姐的未来。只是这个话只能我和你知道,别人不能听。”   季予惜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   他之前就想过要不要让商忻看一看自己的未来。后来没有做,是因为他有顾虑,他不想为了一个陌生人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但是现在他又想试着救一救她,他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再多一个陌生人的,没什么不好。   至于会不会对他自己有什么影响,季予惜拿不准,大不了……再睡二十个小时吧。   商忻听到他的话,只沉默了一会儿,就说:“不可能的,我已经没有未来了。”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就滚落下来。   她才二十几岁,人生就已经污点重重。她没有以后了,她也接受不了自己有这样的黑历史。   “我可以的,只要姐姐肯让我靠近你。我们把龚罗一放回去,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姐姐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季予惜好言相劝,想了想又说,“姐姐要是觉得我是在骗你,不如用我来替换龚罗一,把我当成你的人质,这样就两全其美了。”   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手中什么都没有。   商忻有点心动。龚罗一却不肯,“小惜,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你不必如此。你放心,商忻是个好姑娘,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是真的想对我不利。”   季予惜翻了个白眼,“你闭嘴吧,这没你的事儿。”   商忻正被他说的火气,又听季予惜骂了他一句,顿时笑了。   季予惜再接再厉,“姐姐,你就听我一次,我不会骗你的。”   商忻想了想,指挥季予惜,“你过来一点。”   等季予惜靠近,她把龚罗一推出去,把季予惜抓在了手里,依然用刀抵着他的脖子。龚罗一顿时懵了,“商忻,你不要伤害他。”   季予惜安抚地看着他,“你快去告诉朱警官他们,我没事,别让他们开枪。”   龚罗一顿时往桥下跑。   等他走了,商忻才问季予惜:“你要对我说什么?”   季予惜一改刚才装出来的纯良,脸上的表情沉静许多,语气也带着一丝怜悯,“我想让姐姐看看你自己的未来。”   “未来?”商忻不敢置信,“我怎么能看到未来?”   她说了一句话后,随即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又皱着眉,“你小小年龄,就学了些骗人的把戏,果然不是个好人。”   “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骗人。”季予惜微微挑眉。   商忻迟疑了几秒,实在抵不住未来的诱惑,问:“怎么能看到?”   季予惜伸出一只手,“姐姐把手给我就好。”   商忻缓缓把手递给他。   ……   桥头,龚罗一几秒钟就跑了过来。季予慷几个人立刻把他围住,“什么情况?我弟弟呢?”   龚罗一喘了一口气,忙说:“你弟弟说他有话要对商忻说,不能让我听见。就把我换下来了。”   他说完一抬头,看见季予慷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心跳都静止了,忙说:“我不肯,是他和商忻商量的。”   季予慷听到惜宝代替龚罗一成了人质,整个人要失去理智了,哪还顾得上别的,他把龚罗一撇开,只一把抓住朱警官的胳膊,“朱警官,到底什么时候开枪?能不能把我弟弟救下来?”   龚罗一又被他语气中的杀气惊到了,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你弟弟说不让开枪。”   季予慷瞪着他,“那是我弟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商忻对你是很重要,我弟弟更重要十倍。”   他从没有展示过这样凌厉的气势。龚罗一被他吓到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沈栖从旁边握住季予慷的手,“别担心,惜宝不会有事的。”   季予慷眉头一皱 ,看见荀鹤在旁边一动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荀鹤,你说话!”   荀鹤两只手无意识地在背后攥紧,他正盯着桥中间两个人影,并没有关心季予慷在争执什么。此刻听到季予慷喊他,才勉强被叫回来一丝注意力。他开口,声音干涩,“惜宝不会有事的,我们等着吧。”   季予慷皱了皱眉,终究没再闹下去。   ……   桥上的季予惜和商忻已经转到另一个空间中。   商忻只觉得眼前一晃,再看向四周,已经不是之前的场景。她有点慌,“这是哪里?”   季予惜:“未来。”   商忻还想说点什么,却看见她的父母。她愣了愣,喊了一声:“爸,妈。”   商家父母却没有听见,只是都一脸不耐烦。商母看看手表,“怎么还不出来?”   正说着,旁边的大门一开,从里面走出来个人。商忻看到又是一愣,走出来的那个正是她自己。她立马相信了这就是季予惜所说的未来。   出来的‘商忻’低着头走到商家父母面前,被商母骂了一通。   商忻注意到原来未来的自己是从看守所里走出来的,她又是一震,接着才从商母的口中听到事情原委。   她装扮警察把龚罗一骗走,到底没能杀了龚罗一,被警察从桥的另一边扑倒后,随即被捕坐了牢。再之后,她的父母托关系为她打点,没过多久她就被放出来了。   商忻沉默地跟着商家父母和‘商忻’的身后,觉得不是滋味。   他们回到商家,遇见了她的姐姐,她的姐姐趾高气扬,连看都不看‘商忻’一眼,只告诉父母,她不想嫁人,想留在商家。   商母十分宠溺她的姐姐,把人拉到怀里,问她:“怎么又不愿意嫁了?这门婚事你不是一直都很期待吗?”   商业联姻说不上好坏,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商忻的姐姐叫商灏,十几岁时就知道自己未来要嫁给谁,她不止一次在商忻面前炫耀过,因为商忻没有豪门要她。   所以现在听到商灏不想嫁人,不止是‘商忻’吃惊,连强行进入这个空间的商忻也很吃惊。   商灏说:“反正我不嫁。”   她冲着商母撒娇,这种母女间的气氛,商忻从没有体会过。   季予惜知道她为什么不想嫁,这个时候的商灏已经重生了,她知道她所嫁非人,所以不愿意再嫁一次。   商母说:“这怎么行呢,你和何家的婚事是早就订下的,很多人都知道。要是退婚,我们两家的生意都要受影响。”   商灏哼道:“谁说要退婚了,换人不就好了?”   商母一愣,“什么换人?”   商灏瞥了一眼沙发角落的‘商忻’,说:“便宜她了,让她嫁不就好了。反正是商业联姻,我们家嫁过去哪个女儿不都一样。”   商忻和‘商忻’又是同时愣住了。   她姐姐愿意把这么好的婚事让给她? 第079章 再次昏睡   商忻亲眼看见她的姐姐如何劝说她们的父母同意她替嫁,也听到她的母亲是怎么贬低她。商母说她私密照漫天都是,还蹲过看守所,名声已经臭了,想嫁进何家简直痴心妄想。   商母说这话的时候,‘商忻’还在现场,只羞的无地自容。   商忻的耻辱感病并不比‘商忻’少,她们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人,经历过同样的事情,感受自然也一样。   商灏却说:“何家自己也不干净,只要爸爸这么和他们说,”她对着商母附耳轻轻说了几句话,然后又笑道,“何家也不敢不答应。”   商母微微皱着眉,“这是真的?”   商灏:“绝对真。”   商母看了看‘商忻’有些犹豫,“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商忻嫁过去,也——”   “妈!”商灏打断她的话,瞥了‘商忻’一眼,“商忻现在这个样子,能嫁什么好人家?何家再怎么样,配她还是配的起的吧?别的不说,她有案底,哪户好人家愿意娶她啊?再说我们捏着何家的把柄,何家也不敢对商忻不好,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吗?”   ‘商忻’的头更低了。   商忻则微微一怔,她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有了案底的事实。   商母则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和你爸爸商量商量。”   商灏一点都不急,她知道只要她妈妈同意了,她爸爸就会同意,重来一次,她一定不能像以前一样了。她站起来,说:“妈,我在马场养了匹小马,现在过去看看。”   商母还不知道这件事,奇道:“什么时候养的?”   商灏:“就前两天,我听一个朋友说起来才想着养一匹,顺便学学骑马。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喜欢骑马,我要是不会,和他们没话题聊。”   商父问:“钱够花吗?养一匹马应该不便宜吧?”   商灏立刻笑道:“我就知道爸爸最好了,那再给我点零花钱呗,我每个月定期都要给马场付寄养费,确实是很大一笔。”   商父掏出手机给她赚钱,“你去吧,不够了再问爸爸要。”   商忻在旁边既难过又伤心,和商灏比起来,她真的不像是商家的亲生女儿。她大学的生活费是自己赚的,在她姐姐变着花样玩乐的时候,她在拼命打工。结果她的母亲嫌弃她土,嫌弃她没见识,嫌弃她小家子气。   她倒是也想像她姐姐那样,随时随地可以长见识,可商家没给她这个环境。   商灏拿到钱走了以后,商父看见‘商忻’还坐在角落,眉头就是一皱,“你怎么还不回房间?在这儿坐着丢人现眼。”   ‘商忻’憋着眼泪飞快地跑回房间。   商忻看着她自己的背影,表情既难过又迷茫。   季予惜问她:“这样的未来你喜欢吗?”   商忻摇摇头,“如果是这样的未来,我宁可不要。”   画风一转,季予惜和商忻也来到了马场。这个马场季家也有份,只是季予惜自己还没有来过。他们在马场转悠了一下,就看见了商灏。商灏坐在马背上,正冲着旁边的男人撒娇,那个男人稳稳扶着她的小腿,把她的脚放在了马镫上。   “那是……”商忻认不出来。   季予惜也不认识,但他知道那个男人是谁。“苏云。”   苏家的长子,年轻有为,是他大哥结婚后,最受豪门女孩子青睐的男人,也是商灏重生那一版故事里的男主。商灏就是为了接近他,才要在这个马场养一匹马。   商忻不敢置信,“她看上了苏云?”   “你好像很吃惊?”季予惜觉得奇怪。   商忻迟疑片刻,才说:“她不是和何家有婚约吗?”   季予惜轻笑,“你以为她是说着玩的?她已经把何家的婚约让给你了。”   商忻再次感觉到困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因为她喜欢上了苏云,才不想嫁到何家吗?”   季予惜轻轻摇头,商忻跟她的姐姐一比,是真的单纯。可见商家是真的没有认真教养她,才让她像个茫然无知的少女一样,对这些心机手段全然不懂。刚才商父看‘商忻’的那一眼,嫌弃都写在脸上。这还是那个因为家有孕妻,对龚罗一的父母心生怜悯,冒雨送他们去医院的男人吗?   有时候季予惜也觉得人性真的很复杂。既可以这样伟大,又可以那样残忍。   季予惜:“你想知道为什么,不如自己去看。”   紧跟着场景再次飞转,他们两个来到了何家。这天是何家和商家联姻的日子,商父商母出完婚宴就走了。‘商忻’忐忑地守着婚房里,她的旁边是她看不见的季予惜和另一个商忻。   没过多久,新郎进来了。   ‘商忻’腾地站起来,她很局促,也很紧张。自从婚约换人后,她和何家这个小儿子只见过两回,都是长辈坐在一起谈婚事细节的时候。当时何家长辈说让他们两个人自己去玩,何臻把她领出来,只问了她一句知道怎么回家吗?见她点头,何臻就自己走了。两次都是。   虽说是商业联姻,两个人想有多深厚的感情是不可能的,但商忻还是希望最起码两个人相处能和谐一点。   可是何臻不是这样想的。   新婚之夜,他没有在家里住。他只是进来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出去了,全程都没有和‘商忻’说一句话。就好像房间里没有‘商忻’这个人,她只是一个花瓶、一个摆件一样,一眼扫过去不值得在意的东西。   商忻和站在床边的‘商忻’都很懵逼。   何家,何臻,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们好像只是娶回来一个摆设,并不关心这个摆设有没有情感,有没有思想。   新婚第二天,何家长辈开始“教导”‘商忻’规矩。   何母说:“家里不需要你做什么,你的个人账户按月会有进账,你只要安守本分,培养点文雅的爱好就可以了,平常没事尽量别外出。”   ‘商忻’和商忻又懵了,这又是什么意思?软禁吗?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商忻’当够了透明人,终于逮到了何臻回家。她堵住了房间门,不想让何臻离开,并期期艾艾地对着何臻说:“我需要一个孩子。”   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就连一旁旁观的商忻都满脸爆红。   可是何臻却很奇怪地看着她,像是没听懂一样,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商忻’那一句话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于是她换了个说法,说:“我知道我们是商业联姻,可就算这样,也该有一个后代,就当是我后半生的寄托。”   何臻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只把‘商忻’看得不知所措。   然后他才说:“想不到啊,你们家竟然没有告诉你。”   商忻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商忻’同样也是。   “没告诉我什么?”‘商忻’紧张地问。   何臻嗤笑一声,“我给不了你孩子。你要是想知道更详细的,不如回娘家去问。”   他看着‘商忻’的眼神很奇怪,明明什么都没说,‘商忻’却觉得很耻辱。因为这件事她层本该知道,但父母却瞒着她吗?   不等‘商忻’说话,他再次撇了‘商忻’走了。   ‘商忻’手脚冰凉,颓然地坐在地上,恍惚中感觉到自己被商家骗了。   “他为什么这么说?”商忻问季予惜。   这样的事情,不论是她还是这个时空的‘商忻’都是第一次经历,因为代入感,商忻的状态其实和‘商忻’差不多。   季予惜心生不忍,却没有隐瞒,“他是双性人。”   “什么?”商忻没明白。   季予惜解释说:“他有两套生理构造,既有男人的生殖系统也有女人的生殖系统,严格来说,他并不算是男人或是女人,只是何家把他当男孩子养大了。但他不能生孩子,也不能让你怀孕。”   商忻的身体恍惚了一下,却在瞬间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姐姐知道这件事对吗?她就是因为这个不肯嫁,把婚事推给了我。我父母也知道,并且拿这件事成功威胁了何家,让何家同意新娘换人。”   她的表情凄惨又可怜,“只有我不知道,他们决定我人生大事的时候,就这样把我排除在外,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多么可笑啊,我最亲的家人,联手把我推进了这样的深渊之中。”   季予惜蹲在她的身边,感觉自己像是恶魔低语。“这样的未来你喜欢吗?”   “我当然不喜欢,凭什么是我!”商忻的眼睛睁的很大,眼中尽是不甘。   季予惜叹道:“再往后看吧。”   场景一转,‘商忻’回娘家质问。   商灏却耻笑她过这么久才发现,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商母则说,她除了何家,她还能嫁给谁?起码现在她衣食无忧,何家也没虐待她。还说这门婚事是她姐姐对她的关爱,让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商父还说,何臻除了不能有孩子,配‘商忻’是绰绰有余。何家也不止何臻一个儿子,她没有生育压力,只要在何家安分守己,一辈子这么过也没什么不好。   何家固然让‘商忻’感到恶心,父母姐姐的做派更让她心灰意冷。   ‘商忻’回了何家,她想和何臻离婚。可何商两家是商业联姻,离婚根本就不可能。   何母为此对‘商忻’大为不满,‘商忻’随后搬离了何家,却在外面四处碰壁,丢尽颜面。最后更是不知道是商家还是何家动手,送走了她这昏暗无光且短暂的一生。   一直到最后,旁观的商忻连站直身体都很困难。她整个人都痉挛了,微微发着抖。   季予惜扶着她,问:“这样的未来你甘心吗?”   商忻摇摇头,“我不甘心,我没对不起别人,凭什么是这样的结局!他们又凭什么摆布我!”   她小时候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不是她的错,是她父母工作不顺利,无法照顾两个孩子才把她送回老家的。后来她和父母不亲近也不是她的错,是她的父母一直不喜欢她,对她多有打压。她唯一犯的错就是识人不清,认识了章尔这个渣男,被他怂恿拍下了那些私密写真,又被龚罗一散播出去,她没能报复龚罗一,自己却有了案底。然后又被亲姐姐换亲替嫁,成就这可悲的一生。   何止可悲,这更是多么可笑的一生。   商忻突然笑了,她的笑中带泪,表情崩溃又疯狂。   季予惜:“别的都对,但是龚罗一不欠你,你不该报复他,这是你做的唯一一件错事。”   商忻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看向季予惜,似乎不敢置信,“什么?”   季予惜:“龚罗一不可能会散播你的私密照,他是来报恩的。”   季予惜接着把龚罗一的来历给她讲了一遍。听到龚罗一出生时,曾被他的父亲救过,龚家为了报恩,龚罗一才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商忻有些怔忪。这真是她的父亲会做的事吗?   “可是龚罗一一直在跟踪我……”她刚说出口,顿时明白了。龚罗一跟着她是想保护她,她却误会龚罗一对她有恶意,误信了私密照是龚罗一散播出去的鬼话。   季予惜看她反应过来了,才问:“是谁告诉你龚罗一跟踪你的事?”   商忻:“周武。”   果然是他。   季予惜拍了拍手,对商忻说:“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和未来比起来,眼下这点困境不算什么。”   商忻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季予惜心中微惊,“你别告诉我,你看过了自己的未来,还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是,我有点害怕。”商忻说,“我以后只有我自己了。”   商家于她只有利用。她的姐姐为了攀更高的枝,把她填到坑里。她的父母明知道她嫁过去不会幸福,却为了利益执意如此。她不会再认这个家了。   但她孤身一人,真的能行吗?‘商忻’的结局,会不会就是她重来一次也改不了的结局。   “不是还有龚罗一吗?”季予惜提醒她,“他是为你来的,不是为了商家。”   商家亏欠她许多,却把龚罗一送到她的身边,这怎么不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龚罗一,他、他真的是为了我?”商忻还是不够自信。   “你可以自己去问。”季予惜拉住她,再一个瞬间,他们重新回到了观光桥上。   商忻睁开眼,腾地把手中的刀扔了,接着她看见了季予惜脖子上被压出的红痕,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   季予惜用手指摸了一下,有点刺痛,但没有流血。“没事,我们快过去吧!”   他们一起往桥头走的时候,季予慷刚停止发疯。   荀鹤早在他们有动作的时候就紧盯着两个人看,等看到他们准备往这边走,便立刻动身往季予惜哪里跑。   季予慷心中一跳,阻拦的话都来不及说。幸好他接着也看到了商忻放弃了危险动作,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和沈栖一起往桥上走。   荀鹤来到身边,先仔细检查季予惜有没有受伤。又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手指抬起来,却不敢碰。   季予惜安慰他说:“没事的,没有破皮。龚罗一脖子上有好几道口子呢,我比他好多了。”   “你还有心管别人!”荀鹤难得气急,说出口又开始后悔。   季予惜倒是没生气,看他这样心急,他的心反倒很稳。于是伸手握住了荀鹤的手,“我有分寸,没问题的。”   说起来,这一次他好像没那么疲惫,也许不用晕二十个小时了?   诶?   才闪过这个念头,季予惜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倒在了荀鹤怀里人事不省。   季予慷从后来冲出来,摸了摸季予惜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当机立断地说:“去医院。”   荀鹤就这样抱着季予惜上了车。   等季予惜再次醒来,他只有一个感觉,太饿了。胃里空空,烧的难受,好像几辈子没有吃过饭一样。   “饿死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趴在他床边休息的荀鹤被他惊醒,两眼没聚神的时候,先回答他:“有粥,我去给你拿。”   说完后,他怔了一下,又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予惜感受了一下身体,一切正常,除了饿。   “就是饿。”季予惜说。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周围除了荀鹤,并没有其他人在。   季予惜:“……我睡了多久。”   荀鹤把保温桶的粥给他盛出来,小心地把床桌升起来,再端到他面前。这中间他明明有时间开口,但他就是一句话不说。   于是季予惜懂了,荀鹤在生气。   “我睡了很久吗?”季予惜又问。   【上回睡了二十个小时,这次难道睡的时间更长?】   “你睡了两天两夜!”荀鹤快气死了。   【还好还好,比我想象中的时间短了一些。】季予惜先自我安慰。   接着他又看到荀鹤快要喷火的表情,不由就是心虚,但随即他又理直气壮起来,自己“生病”了,荀鹤还这么凶,讲不讲道理啊?   他奶凶奶凶地瞪着荀鹤。   荀鹤不理他,手伸到他脖子后面,要扶他起来。   季予惜被荀鹤扶着坐起来时,他们两个的脸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季予惜看到了荀鹤冒出来的胡茬,也看到他的黑眼圈,和熬红的眼睛,不由心一软,“我没事的。”   荀鹤猛地抱住他,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他的心跳才逐渐平稳,季予惜昏迷的这两天,他真的很害怕季予惜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过来了。   那天晚上,季予惜忽然昏迷,他和季予慷紧急把他送到医院,结果检查完,他的各项数据都很正常。医生说他只是睡着了,可是谁也不放心,于是季家人全都来到医院,连季母都结束出差赶回来了。   大家守在季予惜身边,守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他苏醒。   季母虽然憔悴,却还是让大家轮流回去休息。只有荀鹤不肯,他让人送来衣服和日用品,始终守在季予惜的床前,实在熬不住了就趴在床边上睡一会儿。   季母都害怕惜宝没醒过来,荀鹤先熬坏了。   “对不起嘛,我以后不这么莽撞了。”季予惜抱着荀鹤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这个瞬间,他完全能感受到荀鹤的情绪。   “别在冒险了。”荀鹤闷着声音说。   上一次二十个小时,这次两天两夜,再这样是不是会有一天彻底醒不过来了?他只要这样一想,就觉得呼吸都要停滞了,他不能承受这样的失去。   “我保证。”季予惜答应他。其实他自己也很害怕,他这一生是奖励来的,一定不能在还没有体验够的时候先噶了。   荀鹤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季予惜的肚子在叫。   他放开手,颇有些滑稽。   季予惜则很无辜,“是真的很饿。”   荀鹤道歉:“对不起,是我不该拉着你说话,你先喝点粥。”   季予惜抱着碗直接喝,虽然他现在想吃的东西有很多,可饿了这么久,确实只能先喝点粥暖暖胃。那些火锅烧烤之类的,只能等养好了再说。   “我妈呢?”季予惜很快喝完了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荀鹤又给他盛上。   “清姨昨晚上回家了,这个时间估计快来了。”荀鹤看了看表,“大家本来一直都守着你,是我让他们回去的。”   他怕季予惜睁开眼看不到家人会有些失望,于是主动解释。   季予惜倒没有想那么多,季父季母并两个哥哥对他怎么样,他这一年里清清楚楚。何况他只是睡过去了,也没有危险,何必让他们在医院守着自己受这个罪。   季予惜又喝了一碗粥,饥饿感总算下去了,只是还是不满足。   但他也知道刚醒,只能先这样了,等会儿再吃别的吧。   想了想,季予惜问到案子,“我当时昏过去后,商忻是不是被抓了?”   她的行为再怎么样也是犯罪,假扮警察和绑架,就算龚罗一不追究也不可能轻轻放下。   荀鹤点点头,“她特别后悔,一直在道歉,龚罗一也不追究,估计不会罚很重。但是周武,已经审出来了,好多事都是他做的。”   “他全招了?”季予惜忙问。   荀鹤解释说:“他不招也不行,朱警官把他的事情查的明明白白,包括他从哪里弄来的毒,他怎么煽动章尔和他一起行动,又是怎么操作泄露商忻的私密照,再欺骗商忻是龚罗一干的都查的清清楚楚,他才是百口莫辩,只能承认。”   季予惜好奇极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真就只为了一个保研的名额吗?”   荀鹤:“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还不了解他的家世吧?”   季予惜摇摇头。   荀鹤说:“他是单亲家庭,由他父亲带大的。他父亲对他很不客气,从小时候起,只要他的考试成绩不如别人,他父亲就会打他。他被打得受不了,只能认真学习,最后考上了D大。但他父亲对他的威压一直在,他接受不了自己保研失败,不如别人的事实。于是就……”   荀鹤做了个手势,让季予惜自己体会。   季予惜:“就算把我二哥、沈栖哥、龚罗一全都搞下去,也掩盖不了他不如别人的事实啊?”   荀鹤:“他自毁倾向很重,类似于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理做下这些事,从开始实施就逐渐疯狂,正常人看不懂他的,你也不要试图理解他,只用庆幸没让他得逞就好了。”   除了任司中毒,其他人确实都没中招。   但任司也不算严重,听说都能出院了,他还给季予慷打电话,想来看看季予惜,被季予慷拒绝了。   陆少山那天晚上也被叫过去问话,好在他什么都不知道,说龚罗一被警察带走,也是被商忻骗了,最后只做了下笔录就放回去了。不过他被吓破了胆,可能很久都不敢出来了。   至于章尔,他是同案犯,虽然没有周武参与得多,不过肯定不会轻放。   龚罗一脖子上的伤都是小事,他不追究商忻的责任,还趁机和商忻把话说开了,最近天天都笑得很开心,性格也没那么孤僻了。   荀鹤讲完这些人的情况,刚好季家人赶到。   大家看到季予惜醒了,都非常激动。七嘴八舌地说了很多话,只吵得季予惜耳朵疼。   好在季母体谅他,看他难受就开始赶人,让季予慎回公司,季予慷和沈栖回学校,并让季父回家。   季父才刚来,有点不想走,季母却说:“我闺蜜要来了,我不在家你也不在家,太不像样。你先回家,我等惜宝吃过中午饭再回去。”   其实季予惜醒了就可以出院,可是季家人都不放心,荀鹤也说让他再做个全身检查再出院,于是他暂时还得在医院住一天。   听见季母吩咐季父的话,他心中觉得很是怪异,“妈,你说谁的闺蜜?”   季母道:“我的,怎么了?你爸也认识很多年了。”   【啊,这个闺蜜不会就是爸妈离婚的原因吧?】季予惜若有所思。 第080章 酒店相处   季予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季父季母感情深厚,一直没有离婚的迹象。他差点都要忘了,原本的剧情中,季父和季母是要离婚的,离婚以后各有各的惨。   而听到他心声的季家人,此时全部都看着季父。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季父很冤枉,为什么都觉得是他的原因啊?   季母瞪了他一眼,对季予惜说:“惜宝,我想了想,只让你爸爸回去还是有些失礼,要不我和你爸爸一起回去,把小陈留给你,你做完检查,让小陈送你回家。”   因为没有看好季予惜,让季予惜“生病”住院了,季予慷被季母骂了个狗血喷头,顺便剥夺了季予慷的看护权,让季予慷把季予惜的行李送回家。所以季予惜出院,只能回季家住了。   季予惜刚想点头,荀鹤却说:“清姨,等小惜做完检查,我送他回家吧。”   季母略一思考,把惜宝交给荀鹤确实放心,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荀鹤这两天一直熬着,万一精神不济,再出点意外就不好了。想了想,她说:“那就辛苦你了,不过小陈还是留下来吧,你也累了两天,到时候让小陈开车,你休息一下。”   荀鹤没再拒绝,“那等我们结束,我再打电话让小陈来接就行了,不用一直在医院等着。”   商量好这件小事,季予惜总算找到机会开口:“妈,来的是你哪个闺蜜啊?”   季母关系最好的闺蜜是王安华,两个人年龄差了好几岁,相处起来却最和谐。其他的朋友不如王安华亲近,也就是偶尔相约逛个街,吃个饭的关系。这突然冒出来的闺蜜,季予惜毫无头绪。   “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她嫁到外地去了。你不经常见,可能不认识。”季母解释说。   这个闺蜜叫庄珏,和季母曾经是多年同学,高中时候关系最为亲密。只是上大学的时候,她去了外地,在那边谈了男朋友,最后嫁到当地了。她和季母两个人都没有孩子的时候,关系非常亲密,她也经常回D城找季母玩。   季母说季父也认识她很多年了,不是假话。   只是后来,庄珏和季母各自都有了孩子之后,种种琐事缠身的那些年,她们的联系才逐渐减少。可两个人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她们都很怀念学生时代的日子,季母听庄珏说,她要来D城住一段时间,就特别开心地邀请她住到家里来。   庄珏在D城也没其他的亲人了,也爽快答应。   本来季母着急出差就是想在庄珏来之前,把要紧的事情先处理了,然后抽出时间好陪她,没想到又遇上了季予惜生病的事。季母已经给庄珏说了大致情况,还说到时候只能让司机去接她,庄珏表示理解。   好在季予惜现在醒了,看着活蹦乱跳的,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季母这才打算让季父先回家招待一下。都认识好多年了,没什么好避讳的。   结果现在听惜宝的意思,她的闺蜜和她的老公可能还有点什么,那她就不能让季父一个人回家招待庄珏了。惜宝都提醒了,她还不当一回事,她的心是有多大。   季予惜追着问:“妈,这个阿姨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敢这么直接问出来,就是从季母的话语中分析出,这个闺蜜恐怕很久没和季母见过面。要不然季母怎么也得从回忆的犄角旮旯扒拉出这个人,来提醒季予惜什么时候见过她。   季母正好也想从他心声中收集更多的信息,于是也不瞒着,把庄珏的事全都说了:“她叫庄珏,高中时候受情伤,跑到外地上大学去了。她的老公是她的发小,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搬家了,又在大学和她重逢并续上前缘,说起来也算是一段佳话。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比你大哥还要大一岁,二女儿比你二哥小,比你大,具体几岁我也说不清。”   季予惜一边听,一边在系统备份中搜庄珏的名字。   【啊,她的老公出轨了!】   季予惜一眼就看到这个。   庄珏的个人资料和季母说的一致,她在故事中,是一个遭遇中年婚姻危机的独立女性。因为发现老公有小三,她毅然决然离婚,并排除万难重返职场,在工作之余找到了真爱。   至于谁是她的真爱,故事里没有提。   庄珏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季予惜的宿主,一个职场小白的灰姑娘恋爱经历。他这个宿主和霸总偷偷摸摸搞办公室恋情并协议同居,因为工作出了点差错,她被顶头上司庄珏批评了。宿主跑去找霸总告状,霸总就把庄珏的故事给宿主讲了一遍,说庄珏很不容易,气得宿主和霸总冷战了三天。   【庄珏和她老公离婚后,很快遇到了真爱。难道她的真爱是我爸?】   季予惜每提一次季父的名字,季母的眼刀就飞过去一把。除了季母,还没走的季予慎和季予慷两个人也飕飕地看着季父。季父觉得后脖颈好凉,好像被人盯着一样。   这个女人绝对是碰瓷的,季父对自己很有信心。   只不过全家人好像都对他没有信心。迎着一大家的目光(包括荀鹤),季父悄悄地往后缩了缩,紧接着又埋怨荀鹤好大胆,竟然敢在这里看他的热闹。   季予惜把这短短的篇幅看了三遍,都没有从中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提醒他妈,万一庄珏就是奔着他爸来的,她妈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吃亏?   季予惜越想越觉得要提醒一下他妈。   他想了一会儿,找了个话题切入:“妈,她怎么要来D城玩这么久?老公孩子都不管了吗,是不是她的婚姻出状况了?”   季母之前就听到惜宝说庄珏的老公出轨的话,也觉得庄珏这趟旅行没那么简单。她当时告诉庄珏惜宝生病了,恐怕招待不周,庄珏都没改行程,感觉是有点怪。   季母:“等见了她我关心一下。”   季予惜又说:“那爸可别总在她面前晃悠了,她要是婚姻不顺,你们俩一起出现有秀恩爱的嫌疑。”   一句话说的季母不好意思起来,季父却很认真地点头,“没错啊,本来你妈的闺蜜我就不好出头招待的,是你妈非要我回家。”   他先把自己撇清了,省得季母一会儿和他算账。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走了,季母又感谢了荀鹤一回,才领着房间里的人一起撤离。   等人都走后,荀鹤重新把季母带过来的早餐给季予惜盛出来。季母带的很多,也有荀鹤的一份。他没客气,和季予惜一起吃过早餐,又休息一会儿。之后季予惜下床,准备去做各项检查。   季予惜做到中间就不乐意了,觉得做得项目太多了。   荀鹤丝毫不听,硬是拉着他做完了单子上的全套。等所有结果出来,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荀鹤看了季予惜两眼,欲言又止。   季予惜略感奇怪,“怎么了?”   他突然想到荀鹤说不定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工作,怀疑荀鹤是想回去工作了,就说:“你要是忙,就回去吧,我给小陈哥哥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不是,”荀鹤忙说,“中午我给你做饭吧?”   “……怎么做?”季予惜很茫然。   说起来有一件很离谱的事情,季予惜从来没有去过荀鹤在D城的家。荀鹤之前的工作环境不固定,他一年里大半的时间都住在酒店,剩下的时间会去他舅舅家里住,他自己在D城是没有家的。这次回来,他就在看房子了,准备固定下来,季予惜还曾给他参谋过位置和户型。   但装修没那么快,荀鹤要是搬家怎么也会给他说一声的。现在荀鹤说要给他做午饭,是回谁家里做?季家吗?可他家今天在招待客人,恐怕不太合适吧?   荀鹤看他这样,越发局促。“酒店,我说在酒店做午饭。就在医院旁边,我们去开个房间。”   他发誓,他绝对没有多想,就只是想给小惜做一顿午饭。   季予惜曾经是尝过荀鹤的手艺的,虽然次数不多。荀鹤做饭没有芳姨好吃,但家常菜都很拿手,而且现在又主动要求做,季予惜当然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还贴心地鼓励他:“好啊,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我可以点菜吗?”   荀鹤前一秒:“随便点!”   后一秒:“不行!这些你都不能吃!”   季予惜蔫了,“那就随便做吧。”   荀鹤看他可怜巴巴的,许诺说:“等过几天,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我就给你做你想吃的那些。”   季予惜说:“你现在像是拿着根胡萝卜在我面前晃悠,你看我信不信。”   荀鹤眉头微皱,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不信?”   季予惜:“还用问吗?你那么忙,在医院这两天里,是不是工作都堆成山了?又要加几天班才能做完?”   虽然语气听着像是埋怨,但荀鹤知道小惜这是在关心自己,他不由笑了,解释说:“没有那么忙,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之前忙着投标的事,那件事现在已经做完了,其他的都没有你重要。”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季予惜的耳朵却莫名红了。   他轻咳一声,问荀鹤:“中标了吗?”   荀鹤点头,“评标是赵乔去的,签合同也让她去。我累了一周,正应该休息。”   他的话里像是有另一层含义。   季予惜顿了顿,问:“工作不顺利?”   他虽然没有进过公司,但看他大哥就知道了,手底下的人越是精明能干就越会有很多小心思。何况荀鹤和赵家之间又有天然屏障,只怕赵家有些人未必会服他。   “别担心,我能处理好。”荀鹤一手搭在了季予惜的肩上。还别说,搭的很顺手。   “那可惜了,我还等着你被赶出去,重新回去当导演呢。”季予惜长叹一声,无不遗憾。   荀鹤噗地笑了,“你现在怎么不假装鼓励我了?”   他一直都知道小惜心里不乐意自己放弃导戏转而从商,可小惜从没有说得这么直白过。以前就是有情绪也都放在心里,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今天却直接这么吐槽了。   季予惜白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荀鹤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带进了酒店。   午饭荀鹤做的很清淡,也是怕季予惜躺了两天突然吃辛辣刺激的东西肠胃受不了。所以他做了好几样小份菜,完全照顾了季予惜的口味,季予惜吃得满足。   吃过饭后,季予惜就困了。   荀鹤硬是拉着他一起躺着聊天,顺便消食,结果说着说着,荀鹤没声音了。季予惜扭头一看,荀鹤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下,还有着青色的印记,他可能好多天都没有睡好了。   季予惜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也慢慢合上眼睛。   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   两个人还是被季予惜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季予惜睁开眼茫然了半天,直到荀鹤接通了他的电话:“清姨,小惜还在睡,我等会儿送他回家。……检查结果没有问题,清姨放心吧。”   季予惜的神志逐渐回笼。   房间里昏暗的角灯亮着,他侧过脸,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了荀鹤怀里。荀鹤一手接着电话,另一只胳膊就在他的脖颈下。   荀鹤挂掉电话,那只手很自然地搭上了他的腰,“再睡一会儿?”   这个姿势好像有点暧昧了,但季予惜只觉得安心,他嗯了一声,再次闭上眼。   季予惜又睡着了。   荀鹤却睡不着。电话铃声响起后,他只比季予惜早清醒了几秒,所以他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睡成了这个样子。他不觉得是季予惜先动的手,因为据他观察,季予惜睡觉很老实。恐怕还是他自己迷迷糊糊地把小惜捞进了怀里。毕竟这样亲密的动作,他有想象过。甚至想过更亲密的举动。   成年男人,若说没有半点需求,那绝对是假话。   只是荀鹤从没有和别人做过那样的事情,他连小片都很少看,需要纾解的时候就自己动手,这几年一直是这样。   直到那天,他在C城老宅,躺在小惜躺过的床上,突然非常非常想念他。那时候小惜已经不怎么理他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消息。他很苦恼,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却在半夜忽然惊醒。因为他梦见了小惜,他梦见小惜一直对着他笑,嘴唇粉红粉红的,看着很好吻。于是他吻了上去,的确很好吻,那种感觉就像在脑子里放了一朵烟花。然后他惊醒了,下面一片湿凉。   他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意。隔天早上见到他爷爷时,心虚得不行,他爷爷接着就把他赶回了D城。   现在季予惜就躺在他的怀里,像做梦一样。他的嘴巴也和梦里的一样,很粉很润,很好亲。荀鹤按耐不住,微微倾身,在他唇上一触即离。   他的心跳很快,有那么几秒他都害怕心跳声能把小惜吵醒。发现小惜没有反应后,他又有点遗憾。刚才亲的太快了,什么都没感觉到。   荀鹤再一次蠢蠢欲动,思前想后又觉得自己很卑劣。程序不是这样的,小惜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却在干这种冒犯小惜的事,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他就这样盯着季予惜,像盯着一颗诱人的樱桃一样,直到睡着。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季予惜被饿醒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荀鹤怀里,荀鹤两只手抱他很紧,就像是给他搭了一个温暖的窝,他睡得安心又舒服。只是除了那里……   他轻轻一动,荀鹤也醒了。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季予惜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啊啊啊啊太尴尬了!】   荀鹤本来还有点小紧张,害怕惜宝醒来过避他如蛇蝎,指责他趁人之危什么的。结果惜宝一动不动躺着,只会在心里尖叫。   这个发现让他瞬间轻松,于是他也一动不动,还假装没睡醒一样,把人往怀里带。   【别再动了,再动就会被发现了!】   季予惜又在心里哀嚎。   荀鹤:“?”   接着他懂了,又忍不住想笑。年轻人睡醒会那个太正常了,虽然都把惜宝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可他实实在在已经成年了,有反应没什么奇怪的。   其实荀鹤自己也……   他感觉了一下,和季予惜微微拉开点距离。   季予惜很配合地往外挪了挪。   季予惜:“几点了?”   荀鹤去摸手机,“……一点了。”   他们两个竟然从下午一点睡到凌晨一点,这还是在季予惜先睡了两天两夜的情况下。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荀鹤很担心季予惜,他自己倒还好,毕竟熬了两天,加上之前加班睡得少,小惜怎么还这么能睡?   “有,我饿了。”季予惜说。   荀鹤:“我给你做饭。”   他松开手,从床上坐起来,又遮掩了一下,才下床。冰箱里还有酒店中午送过来的食材,荀鹤稍微搭配了一下,很快就开火做饭。   季予惜红着脸从床上坐起来,在心里纠结:【应该没被发现吧,可是挨得那么近。其实发现了也没什么,男孩子都这样,很正常啊。但是荀鹤不会觉得我是变态吧?啊啊啊就不应该和他睡一张床!】   荀鹤一边做饭一边暗笑。   一直到他都做好饭了,季予惜还在床上装鹌鹑。   荀鹤:“?”   他害怕季予惜脸皮薄,也不敢问,只说:“你要在床上吃吗?”   “啊不,不能在床上吃东西。”季予惜挠了挠头,不再纠结这个,翻身下床。   “做得很匆忙,有点随便了,凑合吃吧,等天亮我们出去再吃点。”荀鹤有点愧疚,小惜本来刚恢复,晚上这顿饭他本来不该忽略的。   “已经很好了。”季予惜洗了手,坐下开始吃饭。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荀鹤想了想,换了个话题问他:“今天听清姨说起来庄珏的时候,你的表情好像不太对?”   季予惜也惦记着这件事呢,他今天没回家,也不知道他爸妈和庄珏相处的怎么样,他爸爸和庄珏之间到底有没有问题。   但这些话,他也不能全对荀鹤说。想了一会儿,季予惜说:“可能是我想多了,有个电视剧不是还讲了女主离婚后抢了闺蜜老公的事吗?庄珏都多少年不和我妈来往了,现在突然来找我妈,还说要在D城多待段时间,感觉有点奇怪。”   荀鹤附和道:“确实,季叔叔又很优秀,确实应该防备一点。”   季予惜叹道:“也不知道我妈理解我的意思了没?”   荀鹤心想你的心声你们全家都能听见,你在心里说的话,他们何止是听到了,说不定出了医院还要对季父进行审判呢。   不过他只是说:“现在是半夜回去也没用,还会吵到他们。等天亮,我们吃过早餐以后,我就送你回家。你亲眼见过也好安心些。”   季予惜点点头,“你明天、你今天、你还要去公司吗?”   这个时间点,说今天明天都怪怪的。好在荀鹤懂了,只说:“不用,我陪着你。”   好不容易有空闲时间,他自然要和小惜在一起。   听他这么说,季予惜也安心许多。   两个人吃过饭,荀鹤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和季予惜一起躺在床上看电影。季予惜本来有点犹豫要不要和荀鹤躺一起,荀鹤却很自然地给他留了个位置。   季予惜一想,刚才都一起睡了,现在不一起躺着,岂不显得有点矫情。   于是他从荀鹤身上爬过去,躺在了荀鹤的左手边。   荀鹤微微一笑,拿着遥控器问他:“你想看节目还是想看电影,电影的话,我投个屏。”   季予惜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没搭好,竟然说:“我想看恐怖片。”   荀鹤愣了愣,再看季予惜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你确定要看?”   看恐怖片的想法,季予惜其实藏在心里很久了,可他又不好意思让大哥二哥陪他看。现在荀鹤既然愿意陪他,还有更合适的时机吗?   可荀鹤为什么是那个表情?   他不应该看恐怖片吗?   荀鹤迎着季予惜的疑惑的目光,垂下眼眸,假装在手机上找电影,“你想看哪种类型的?微恐还是中恐?”   他可是有很多存片的。   季予惜吞咽了一口唾沫,已经开始紧张了。   “越恐怖越好。”他闭着眼睛说。   【以后未必还有这样的机会能看恐怖片。】他在心里这么想。 第081章 骑马教学   荀鹤挑了很久的片子,播放后连三分钟都不到,季予惜就捂着耳朵钻进了被子里,任由荀鹤怎么劝,他都不出来。   荀鹤无奈,只好重新换个欢快的电影。   他又在心里后悔,早知道季予惜胆子这么小,他应该挑个不那么恐怖的,也不知道是谁说情侣看恐怖片能增进感情。   临到早上,两个人都眯了一会儿,才起来。   这次在酒店餐厅正经吃了一顿早餐,荀鹤开车送季予惜回家。   他们到家的时候,季母一直在等。看见荀鹤和惜宝一起进来,还不等她说话,荀鹤先道歉:“清姨,对不住,昨天晚上没把小惜送回来。”   季予惜忙说:“是我又睡着了,他就没叫我。”   季母还能说什么,她笑了笑,对荀鹤说:“辛苦你昨天照顾惜宝,耽误你工作了,你要是忙的话,就快去吧。”   不等荀鹤开口,季予惜又说:“荀鹤休假了,今天就在我们家。”   季母张了张嘴,只好说:“那你们吃过早餐了没,让芳姨给你们准备。”   季予惜:“我们吃过了。我爸和大哥呢?庄珏阿姨呢?”   他只惦记这一件事。   季母笑道:“你爸爸和你大哥都去上班了,庄珏阿姨还没醒,她昨天坐飞机累了,又拉着我聊到半夜。”   那季母应该也挺累的,季予惜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季母是担心他,才起这么早的。他心中一阵愧疚,忙说:“妈你要是没事再去睡一会儿吧!我和荀鹤在家,庄珏阿姨要是醒了,我们招待她。”   荀鹤也点点头。   季母的确还有些困,就回去补觉。   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先上楼洗个澡,换了件休闲的衣服后,才又下楼到休闲室里玩——其实只有季予惜在玩。他挑了本小说,刚看个开头,发现荀鹤对着电脑沉思,于是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看到荀鹤在查别家公司的资料。   “工作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季予惜问。   昨天荀鹤根本就没有细讲,只说他能搞定。可现在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挺为难的,恐怕这个麻烦并不是那么容易搞定。   【赵家那群人真不算好东西。】季予惜替荀鹤生气。   荀鹤笑了笑,解释说:“现在的局面我有心里准备的,赵家本来以为我的加入,可以拉荀家的资金过来,现在发现我只是顶着荀家的名头,从头到尾还得单打独斗,难免会觉得上当受骗。他们排挤我,也是理所应当。”   “你还替他们说好话。”季予惜哼道,“那荀家就真的不能给你一点助力吗?”   季予惜知道荀家现在是职业经理人代理,可说到底那也是荀家自己的产业,难道荀鹤要资金要资源,总公司那边会不给吗?   荀鹤笑道:“不是不给,是时机没到。你想想我要是在D城做大,回去和他们竞争,他们会愿意吗?他们希望我在D城碰壁,爬不起来的时候,再象征性给一点资源,吊着我这一口气。这样,我既有事情可干,又不会回去和他们争。至于拒绝的借口,我眨眨眼都能想到十多个。”   季予惜气道:“哪有这样的事,代理而已,到底是荀家的产业,难道他们觉得代理的时间长了就变成自己的东西了?”   荀鹤:“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等我把D城这边理顺了再回去解决他们。”   季予惜想了想,问:“要不要找我大哥想想办法?”   要是他开口的话,他大哥应该不会拒绝。   荀鹤摇摇头,“暂时不用,我自己能处理的。”   要是这个时候就找季家帮忙,以后他就再也不能和季家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了。至少也要等他把赵家人按住,再发展一点,才能和季家谈一谈合作——如果到时候季家有意向的话。   “那你要怎么做呢?”季予惜很发愁。荀鹤现在连公司都回不去,这是已经被排挤出来了吧?   荀鹤:“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他们会求着我回去的。”   那么大的合同额,仅凭赵家的实力,根本吞不下,所以在合同允许范围内,有些工作需要分包出去。不是他小瞧赵家人,就是最能干的赵乔去处理这件事,也会把这一单利润全搭进去,分文不挣。这就是他的转机。   荀鹤看了看季予惜,发现他一脸忧愁,不由笑道:“别担心了。你不是希望我被赶出来,重拾老本行吗?我现在混得不好,不正合你意?”   “那怎么一样?我是想你‘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可不想你像只丧家犬一样被赶出来。”季予惜瞪了他一眼,又恨道,“要是你真被赶出来也没关系,让我大哥把他们公司收购了,再把他们赶出去,把你请回来做。”   虽然季予惜对公司运营一窍不通,可他们季家能量这么大,收购个小公司应该还是挺容易的吧。   荀鹤笑了,惜宝这是怕他受委屈。   他很承情,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求你。”   荀鹤安抚他好一会儿,季予惜才丢下一句“随便你”,又躺着去看书了。   接着,他们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家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在,根本不用想,这个说话的人一定是庄珏。季予惜承诺过季母会好好招待她,于是和荀鹤一起出来,笑着打招呼:“庄珏阿姨,芳姨准备了早餐。”   庄珏和季母的年纪一样,只是看着却比季母老好几岁。   【她这个年纪都快退休了,还能回到职场吗?还能找到真爱?】   季予惜对原书里的剧情有些疑惑。他爸和他妈离婚,就是为了这样的“真爱”?他爸的眼光有这么差吗?   季予惜打量庄珏的时候,她也在打量季予惜。   昨天她只见过季家的大儿子,听说二儿子在学校,小儿子昨晚没回来。   那现在和她说话的应该就是季家的小儿子。至于旁边那个,她有点拿不准,看他穿着随意,应该和季家关系很亲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孩子。   庄珏收起思绪,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你一定就是小惜吧,阿姨还是在你小的时候见过你。我这次来给你带了礼物,等下阿姨拿给你。”   季予惜笑道:“谢谢阿姨。”   他看见庄珏看向荀鹤的目光有些迟疑,就介绍说:“庄阿姨,这是我朋友,叫荀鹤。”   两个人互相致意。   庄珏把他们两个人夸了又夸,大意是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要和长得好看的人做朋友。她很会说话,哪怕季予惜知道她居心不良,也觉得和她交谈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到后面就不这样想了)。   后来,芳姨请庄珏过去用餐,她才停止攀谈,走过去吃早餐。   季予惜和荀鹤这次没有回休闲室,干脆去了阳光房里晒太阳。后来,庄珏吃完早餐,也坐过来。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庄珏毫不避讳自己的婚姻出了状况,她直言她是留了张离婚协议书才出来的。等她在D城散完心,回去就办离婚手续。还说别的都无所谓,只对不起她的两个女儿。她的大女儿刚结婚,她害怕离婚会影响大女儿在婆家的处境。她的小女儿还没毕业,她也担心会影响孩子以后的未来。   季予惜表示不解,“离婚了不还是她们的父母?为什么会影响到她们?”   庄珏苦涩道:“她们爸爸就快有新的儿子了。”   季予惜:“……”   【有些男人真该埋了,女儿都这么大了还在想他那传宗接代的一套。】   他这下理解了为什么庄珏会那么说。父母离婚对已经成年的孩子的影响不算大,可要是父亲再婚还有了新的孩子,那确实会有些影响。直白一点说,本来只有两个女儿,以后家产两个女儿平分。现在有了个小弟弟,还是父亲盼了多少年的儿子,那以后家产还有没有两个女儿的份就不好说了。就算两个女儿要争取,过程估计也会很艰难。   庄珏叹了一口气,说:“还是你妈命好,一连生你们三个儿子,根本不用担心你爸爸会在外面养小三。”   季予惜:“……”   这是什么辣耳朵的话,他听着都觉得耳朵脏了。   荀鹤道:“也不能这么讲,我相信季叔叔就算是有三个女儿,也会一样疼爱她们。我们知道您很不幸,那只是您个人遇人不淑,和生儿子生女儿没关系。”   季予惜悄悄冲他微笑。   荀鹤挑眉。   庄珏就叹道:“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你们说,我当时嫁给他,也是有感情基础的,这人怎么说出轨就出轨了。”   这话两个年轻人更没法接了。   庄珏也没想让他们接,独自陷入了沉思。   她上高中的时候,其实有过一段早恋。那个男生家境很好,听说家里是从政的。当时追了她很久,她才同意,结果男生的新鲜感只有那么短短两个月,高考结束被人倒追,他又态度暧昧。她那时候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了这个,直接把志愿报的远远的,远走他乡疗情伤。   男生本来还发誓和那个女生绝对没有超出友情以外的关系。可她走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要说庄珏没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再过十年,她遇上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把男朋友拱手让人,只怕那个女生梦里都能笑醒。   后来,她在大学遇见了小时候的邻居,也就是她的老公。   两个人因为有小时候的感情基础,很自然地在一起,然后结婚。婚后头几年,她老公对她很体贴,对孩子也很好。她都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变了,也许从她生了两个孩子后,选择不再生开始,也许更早。   提离婚的时候,她很坚决。可现在看到礼清过得这么幸福,老公体贴,孩子又这么好,她的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就开始泛酸水。   当初,礼清在学校从来都比不上她的。   庄珏独自沉思的时候,季予惜和荀鹤凑到一起小声说着话,季予惜发现了一家看起来很好吃的火锅店,想和荀鹤一起去试试。荀鹤则说,他今天要是饮食正常,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他就带他去。   庄珏渐渐回神,听到他们俩在聊吃的,就说:“以前我和你妈最爱吃学校旁边那家小火锅,不知道现在关门了没有,要不今天阿姨请你们去吃,等你妈睡醒了咱们就去。”   她兴致勃勃地提议,荀鹤却不自觉皱起了眉,明明刚才他说了小惜今天不能吃。   季予惜虽然想吃,可是不想和庄珏一起,直接拒绝了,“阿姨你和我妈一起去吧,你们故地重游,我们去多打扰啊。”   正说着,季母也下来了。   “你们想去哪里?”她笑着问。   庄珏就说:“礼清,你还记得我们上学那时候,最爱去的那家火锅店吗?不知道现在还开着没?我们今天去看看吧?”   季母点点头,“胖子火锅店嘛,还开着,我和老季总去。”   季予惜微微侧目,【怎么没带我去过?】   季母被儿子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其实也没总去,两三年去一回吧。”   庄珏便说:“那让季墨白一起啊,让他给我们开车,我们俩还可以喝点小酒。”   季予惜的心提了起来。   放在以前,季母可能就同意了,她和季父从前一起招待过庄珏很多次,但因为儿子的心声,她是绝不可能让庄珏和季墨白多相处的。   于是季母笑道:“他就算了,公司挺忙的。你要是想喝酒,我就叫司机开车来接我们,用不着他。”   庄珏一愣,顿时笑了,“我都忘了你家是豪门,司机就有三四个。”   季母笑了笑,没说话。   昨晚两个人聊了很多,起码庄珏现在的表现,看不出来她对老季有什么想法。老季倒是被吓的昨天下午就去公司了,昨天晚上回来很晚,今天早上走得也早。   他都这么配合了,自己更不能拖后腿。   庄珏说:“感觉季墨白好像挺忙的,以前他不是还能陪我们逛街吗?你大儿子在公司不替他父亲分担一下?”   季母笑道:“予慎也在公司忙着呢,最近事情比较多。再说有我陪你还不够吗?非要他来当电灯泡。实在不行,我这儿还有两个小兵也给你派上。”   她指着季予惜和荀鹤开玩笑。   庄珏心中一惊,忙解释:“我可没有那么想啊,说的我好像居心不良一样,我就是随口问一问罢了。”   她也看了看季予惜和荀鹤,笑着问:“你真是好福气,有三个好儿子也就算了,这个不是你们家的,你也随便使唤吗?”   季母看了看荀鹤,“荀鹤是我们小惜的朋友,跟我们自己家里人一样。”   荀鹤就喜欢听这种话,甚至还打蛇随棍上,“那我可要给清姨改口叫妈了。”   “可别,我没准备改口礼呢,你这一声,我还承受不起。”季母吓了一跳,忙说。   季予惜被逗得哈哈大笑。   庄珏很羡慕,“你儿子性格好,你这个干儿子性格也好,你可真有儿子缘。”   季予惜:“……”   【又来了。】   季母昨天晚上都听她说了好几遍儿子不儿子的话,也不爱听,就说:“你不是想去吃火锅吗?我看我们也别等到晚上吃了,晚上吃容易长肉。我们现在就去吧,再到附近逛逛。”   庄珏站起来,“走走走,我去换个衣服。”   她又问季予惜和荀鹤:“你们真的不去吗?”   季予惜笑道:“不去了,阿姨玩得开心。”   等季母和庄珏都走了以后,荀鹤和季予惜也出门去。荀鹤说季予惜躺了两天,应该要出去跑跑。他没告诉季予惜要去哪里,等季予惜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季予惜真的特别惊讶,荀鹤把他带到了之前在未来看到的马场。   “怎么来这里了?”季予惜的心情非常复杂。   荀鹤说:“不是说了你要出来跑跑吗?”   季予惜:“可我也不会跑马啊!”   荀鹤:“没关系,我带着你。”   荀鹤给他介绍,这里的马场是哪几家合营的,还给他看王家在这里的马。季予惜在他的指导下,摸了摸那匹白马,然后问:“你认识一个叫苏云的人吗?”   荀鹤想了想,点头,“认识,他经常来骑马。”   季予惜说:“苏云好像是商忻姐姐的男朋友。”当然这个时候他们可能还不认识。   荀鹤略一想,就明白了。“你想做什么?”   季予惜摇摇头,他没想做什么,只是刚巧在这个场合想起来这个人。   荀鹤想了想,又说:“苏云的爷爷是从政的,后来为了他爸爸提前退了。”   “为什么?”季予惜没听懂。   荀鹤解释说:“好像领导人的孩子不能经商吧,苏云的父亲很有经商方面的天分,他爷爷不忍心儿子被他限制,就主动退了。当然我也只是听说。”   季予惜若有所思,【庄珏的初恋男友家好像就是从政的,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荀鹤算了算苏云的年龄,又算算他父亲的年龄,还真有可能。   刚好这个时候,荀鹤眼尖看见有人有人在马场中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马奔跑,他立刻说:“走,我带你跑一圈。”   季予惜没有骑过马,他被荀鹤托着,姿势不太雅观地爬上去,表情十分紧张。荀鹤:“别怕,我来了。”   他上马倒是轻轻松松,几乎瞬间就贴在季予惜的后背上,季予惜松了一口气,问他:“我们两个人会不会把马压坏了?”   荀鹤失笑,又感慨:“我们小惜是个善良的孩子。没关系的,这是一匹成年马,我们只骑一会儿。”   他松开缰绳,一夹马腹,马儿就得得得跑起来。   季予惜是第一次,他并不敢骑得太快,只让马在场中小跑着。就这样骑了半圈,刚才那匹红棕色的马经过他们。   马上的人季予惜在未来见过一次,正是当时认真扶着商灏的苏云。   此时的苏云却并不冷脸,经过荀鹤时,还有心打趣他:“今天没吃饭啊,骑这么慢。”   说完这句,他才看见荀鹤前面还坐着一个人,刚才从背后都没发现。苏云本以为是个女孩子,又仔细一看,虽然防护穿戴很严实,他还是认出来这是个男孩子。   苏云转了个圈,又缓步踱到荀鹤的马旁边,不解地问:“你今天这么好心,亲自带演员学骑马?”   季予惜这才懂了,为什么荀鹤会骑马却近一年没来过马场,原来他以前都是来教演员骑马的!   他忽然觉得气恼,小脸一垮,就说:“我要下去。”   荀鹤不放,“你别听他瞎说,我什么时候带过别人骑马了。”   “就是没带过我才好奇。”苏云再次打量了一下季予惜,有些不懂荀鹤的操作。   他的朋友就算要来学骑马,他也是直接领过来,交给教练的。他自己教不明白,也没有教练教得好,怎么荀鹤这么有耐心。   荀鹤对季予惜说:“你听到了吧,我可没有教过别人骑马。”   苏云骑着马在他们两个身边绕圈子,“那你什么时候教完,我们赛一场。”   季予惜觉得这个苏云和他未来看到的那个很不一样,当时商灏在场的时候,这个苏云明明很沉默的,都是商灏在说,现在怎么这么多话。荀鹤不理他他还说,搞得自己像是多余的。   季予惜不自在起来,又说:“我真的想下去,你把我放下来。”   荀鹤看了看他的脸,发现他没生气,就骑马把他送到场边,自己先下马,又伸出胳膊把季予惜半抱下马。   苏云在一旁龇牙咧嘴的没眼看。   季予惜心道:【等你自己谈恋爱的时候,你也这样。诶,好像不太对?】   荀鹤直接就是一个踉跄,小惜这是默认了吗?   “你怎么站都站不稳了?”苏云又开嘲讽。   荀鹤装模作样地说:“地上有个坑。”   他转头看向季予惜,“你休息一会儿,等我跑赢他再带你骑。”   “加油!”季予惜顿时斗志满满。   荀鹤再次上马,和苏云约定好距离,两个人疾驰而去。   季予惜伸着脖子看,渐渐只能看到两个小点,然后他们又骑回来,一前一后到原地。   荀鹤果然早了一点,苏云却不服,“你来之前我的马都跑了好几圈了,状态没你的好。你等我换一匹马再和你比。”   荀鹤把马缰绳扔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休息一下再比吧!”   苏云闻言,也下马跟着他过来。   两个人来到季予惜的旁边,季予惜双眼亮晶晶的,给荀鹤递了一瓶水。苏云问:“我没有吗?”   荀鹤:“你自己去拿,难道还想使唤人不成。”   苏云闷闷地朝工作人员招手。   荀鹤这才说:“苏云,我听说你父母离婚了?”   季予惜的眼睛瞬间睁大,这是什么瓜? 第082章 同学聚会   苏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件事你也知道?”   荀鹤:“不是什么秘密吧,大家都知道了。”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季予惜往里面走。苏云跟在他们身后,特别无趣地说:“离了离了。”   季予惜看了看荀鹤,荀鹤给他一个眼神安抚,三人坐下后,他开始烧水泡茶,又说:“我记得你父母是原配夫妻吧,你也这么大了,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听到他这句话,季予惜瞬间明白了荀鹤的心思。荀鹤也在怀疑苏云的父亲和庄珏有关系,他正在试探苏云。   苏云却不爱听这个话题,整个人烦躁得不行,“这我怎么会知道,他们要离婚,我有什么办法。”   荀鹤手上动作不停,状似在闲聊,“他们可就你一个儿子,你不好奇?你就不担心哪天你突然多出个能当你儿子的弟弟妹妹?家大业大的,难免有纠纷。”   他给苏云倒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   苏云接过,却说:“管不了,离就离吧。反正缺不了我一口吃的。”   任由荀鹤怎么询问,他都不肯说出父母离婚的原因。荀鹤也不能表现得太奇怪,干脆换了个新的话题。   季予惜观察这个苏云,觉得他虽然看着没心机,实际上防备心理很重,于是他顺手给商灏挖了个坑。他和商灏没什么仇怨,只是有些看不惯她仗着自己重生先知先觉,却坑害自己的妹妹。等商灏按照书中的手段,攻略不下苏云的时候,就好玩了。   ……   在他们骑马的时候,季母和庄珏也在逛街。两个人三十多年前读书的高中规划了新址,已经搬迁了,而当时的旧址,也已建成了居民楼。不过学校旁边的商业街还在,胖子火锅店所在的小吃街也在。   季母和庄珏先在商业街逛了逛。   她们在小店里试衣服,试小饰品,最后买了一堆,留下地址让送家里去。季母说:“我们上学那时候就爱在这里逛街,我记得当时那个谁过生日,你送了他一件短袖T,是个黄色的,他穿着十分亮眼。”   庄珏怔了怔,继而苦笑,“我都快忘了。”   她们两个说着话,走到了拐角处,季母说:“好像是这个位置,当时店铺名字还是几个英文字母。”   庄珏抬头看过去,这间店铺不知道转过几手,现在是一家奶茶店。记忆穿不过岁月,她完全没有了印象。庄珏怔了片刻,问季母:“你想喝奶茶吗?我请你。”   季母略微点头,“也好,我们进去坐一会儿吧,正好逛累了。”   两个人相携着走进店里,拿着单子点了两杯喝的。   庄珏这时才说:“你一向记性好,送衣服这种小事你都还记得,我已经忘了。”她有些感慨,当初那个人曾经送过她很多小礼物,她也送过他很多,都是不太值钱的小玩意儿。   季母笑道:“那个时候太闲了。除了学习,别的事都不用操心。”   庄珏想了一会儿,说:“你有没有觉得当年我上当了啊?”   季母:“怎么说?”   庄珏拿着吸管在杯子里搅拌着,然后说:“你还记得苏致丰后来和方容在一起的事吗?”   季母点点头。庄珏说:“当时太单纯了,方容那个时候不就是绿茶小三吗?也就是大家都单纯,才觉得他们是在我之后才谈的。换作现在,喷都能把他们喷死。”   这件事庄珏一直没释怀,哪怕过去三十年她都不能释怀。她也耻于向旁人提起,连礼清都没有讨论过。   季母突然说:“你知道他们后来结婚了吗?”   庄珏点头,“早就知道了。”   季母:“那他们不久前离婚的事呢?”   庄珏愣住了,“离婚?”   季母嗯了一声,“就在前不久,D城商界都知道,我想着不重要,就没告诉你。”   庄珏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们因为什么离婚?”   季母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庄珏突然说:“大家也都很久没见了,你觉得搞个同学会怎么样?我挺想见见大家的。”   季母微微垂眸,再抬起头时,脸上挂着笑意。“好啊,看看有多少人在D城吧。”   想规避一场可能发生的风险,最好的办法就是风险转移。她现在过得很幸福,不想有任何可能来破坏她的幸福,那就只能把庄珏的注意力往外转移。   季母把杯子的奶茶喝掉,才若无其事地说:“上大学的时候,苏致丰来过我们学校,当时他和方容在吵架。”   关于苏致丰的事,季母从前并不会主动告诉庄珏。   庄珏冷笑道:“我还以为他们两个情深不悔呢,怎么也会吵架。”   季母:“听说,方容有个暧昧对象吧,被苏致丰过去找她的时候撞见了。当时差点分手了,苏致丰来找我们几个老同学玩,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分手。后来没分,方容找他道歉,两个人又和好了。”   庄珏沉默了一会儿,“方容比我能软下身段,也难怪。”换做是她,要是和庄珏吵架,绝不可能主动低头。当然换做是她,她也做不出来有男朋友的同时还有暧昧对象。   季母继续说:“苏致丰后来没从政也是因为方容。”   庄珏又愣了,“什么意思?”   季母说:“你知道苏致丰的爸爸是某级政府单位一把手吧?后来工作调动应该升了。本来给苏致丰安排好前程了,方容非不肯,她想和苏致丰一起出国。”   庄珏皱了皱眉,“出国做什么?”   季母摇头,“方容大学是在南方某一线城市上的,你想想三十年前两边发展差距会有多大。她觉得从政没前途,她对她和苏致丰的未来有另外的规划。”   庄珏哼了哼,“我就说从前也没听说过苏致丰有什么商业头脑,怎么毕业后反倒有了,还把他父亲拉下来。”   季母笑道:“你也听说那件事了。”   庄珏:“当然了,当时都上新闻了,难得一见的主动辞职的政府官员。”   季母又笑了笑,“也是因为自己儿子,没办法。也幸好苏致丰和方容后来做出了一点成绩,要不然他爸爸一辈子心里都有个疙瘩。”   庄珏挑挑眉,“那也活该,他们能同意苏致丰和方容结婚,有什么结果都该受着。”   听起来她的怨气还是很大。   季母看她这样,反倒放松了。就怕她心如静水,把往事全都当成了云烟。   庄珏又问:“既然也发生了那么多都没分开,现在怎么又离婚了。”   季母说:“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有一个儿子,年纪也不小了,长得很是白净。”   庄珏垂下头若有所思。   这天吃完火锅,逛完街,季母和庄珏回去的时候,季予惜和荀鹤也才刚回来。季母问过他今天的状况,知道他还去骑马了,才彻底放心。等到季父回来后,季母便把想召集老同学一起聚聚的事告诉他。季父点点头,“好啊,需要我帮忙找地方吗?”   庄珏笑道:“我们自己的同学会哪里还好意思麻烦你帮我们找地方,明天我和礼清自己去订吧。礼清,你觉得呢?”   季母点点头,“好啊,我先联系一下班长,他就在D城。”   季予惜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心中一动:【如果苏云的父亲就是庄珏的初恋男友,那他们岂不是要遇上了?】   季父悄悄看了一眼季母,顿时明白季母的打算。   他们自己在家里防备来防备去的,总不是那么一回事,万一再让庄珏发现了也有伤感情。那要是把她的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比如初恋男友的身上,岂不是很完美的解决方法?季父也听说过那个姓苏的离婚了呢。   季母冲季父眨眨眼,又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惜毫无所觉,还在心里盘算:【我能不能也去啊,这么好吃的瓜,错过岂不可惜。】   季母没有任何反应。那是她别有用心安排的同学会,她并不想让孩子们参与。再说,这种事也没法让孩子们知道,终究不够体面。   荀鹤悄悄碰了碰季予惜,问他:“你是不是想去清姨的同学会?”   季予惜点点头,继而苦恼,“但是我妈应该不会带我。”   荀鹤悄声说:“没关系,打听一下她们到时候在哪里聚,我们自己去。”   季予惜眨巴着眼睛,“能行吗?”   荀鹤点头,“绝对可以,我到时候把苏云也叫过来。”   他们和苏云分开的时候,苏云就说让荀鹤有空找他玩,季予惜和他相处后也发现苏云很喜欢和荀鹤一起玩,当然他主要是认可荀鹤的技术,他一直缠着荀鹤比骑马。   到时候要吃他爸爸的瓜,带他一起,也算是友情的一种表达吧。   ……   很快就到了季母他们同学会那天的日子。   因为是在晚上,季母走之前,和季父约好结束的时候来接她们,然后就让司机开车送她们到目的地。   班长先到,他和庄珏很多年没见了,两个人先彼此恭维了几句,然后坐下等别人。班长说,他把在D城的同学都通知到了,大家听说给庄珏接风,答应得都很积极,毕竟庄珏当时是他们班的班花啊。   庄珏被他逗笑了,又惭愧地说:“班什么花,礼清才是班花呢,你看看人家这保养的,最多像三十几岁。”   季母也很坦然,“往脸上抹的比吃的都贵,再不起点作用,钱不是白花了嘛。”   他们正说着,有人推门进来,三个人齐齐扭头,来的正是苏致丰。苏致丰还没发福,带着个眼镜,有几分当年的气质。他第一眼是庄珏对视的,两个人久久无言,直把班长和季母两个人看得尬住了。   班长立刻笑道:“致丰,还是这么意气风发啊。”   苏致丰回过神来,苦笑着:“别取笑我了,都老了。”   他一开口说话,眼中的情绪自然隐藏起来。庄珏也收起视线,低声和季母聊着。   又过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接连进来三个人。走在最后的正是苏致丰的前妻,她们之前提到过的方容。   方容也像高中时那样落落大方,她一头长发很自然地披着,脱掉大衣,里面是一身白色连衣裙。她笑着和大家打招呼,轮到庄珏的时候,也平静地和她打招呼,丝毫没有心虚。   庄珏皮笑肉不笑地点头。   然后和季母小声吐槽,“她怎么来了?”   季母也不知道,回头看了看班长,“可能是班长请的吧!”   苏致丰看见方容的一瞬间,就臭着一张脸。等到方容冲他笑着打招呼,叫他“前夫哥”的时候,苏致丰更是从鼻孔哼了一声。   方容也不生气,和一起来的两个女同学坐在一起。   班长打圆场,“你们虽然离婚了,但是咱们同学可没离,今天是给庄珏接风的,人家几十年没回来过了,你可别影响咱庄大美女的好兴致。”   苏致丰举了举杯,冲庄珏致意。“抱歉。”   庄珏也端了下杯子示意。   季母则悄悄问班长,“你怎么把方容也请过来了,你是存心搅局的吧?”   班长很冤枉,“我只请了苏致丰一个人,我真不知道方容会来。”   本来同学会通知的时候也会带上一句互相转告的话,方容估计是从其他同学那里听说了,大家都是同学,没道理不让她来。   说了这么几句后,班长说:“人到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吃吧。”   方容却说:“再等等吧,还有一个人。”   班长和在座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出来D城还有谁。   方容却站起来,走到苏致丰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是我男朋友,还要多谢致丰成全。”   苏致丰脸臭的不行。   季母一头问号,什么情况啊这是?   接着,方容的手机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留下在场的人一个个都愣在那里。没过一会儿,方容和一个男人相携进来。   季母只觉得眼熟。   还是班长突然叫了一声,“崔祥!”   大家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他们高中同学,只是当时在班里特别沉默,很不起眼。他大学没在D城读,此后一直也没和同学们联系过,大家一时都没想起来。   可方容怎么和他在一起了?   方容笑了笑,“不好意思了,突然宣布这个消息,让大家吃了一惊。崔祥之前在国外,今年回来谈合作,我们是在工作场合相遇的。苏致丰,你替我澄清一下,崔祥回国的时候我可是单身。”   苏致丰哼了一声,并不想说话。   方容便把崔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开始表演两个人的感情。   其他人多少都有些食不下咽。   庄珏悄悄问季母:“她这是在干什么?”   都是年龄一大把的人了,谁没从这个阶段过来过,当众秀恩爱真的有点反胃。   等大家沉默够了,苏致丰忽然说:“庄珏,今天主要是来为你接风的,希望你故地重游能够玩得开心。”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班长也忙说:“对对对,都别忘了给咱们的庄大美女敬酒啊。”   “别恶心我了。”庄珏白了他一眼,又笑着说,“我有些年没回来过了,昨天和礼清去原来的高中旁边转了转,实在想念大家。先谢谢大家今天肯来,然后就是吃好玩好,要是不尽兴,我们再开个下半场。”   一群人凑热闹一样地鼓了鼓掌。   方容这时才说:“庄珏,你在D城待多久啊,改天我们一起约出来逛逛好不好?以前我们关系一般,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希望我们能重新做朋友。”   庄珏今天被她搞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虚情假意地应下来。   方容说了这一番话,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接着和崔祥小声说话,再时不时秀一波恩爱。   庄珏悄声问季母:“她到底来干什么的?”   季母道:“你还不明白吗?她一是来看住你和苏致丰,怕你们旧情复燃。二是来显威风的,告诉苏致丰离了你我能过的更好。”   “她有病吧?”庄珏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季母:“但她这招很管用。你看你和苏致丰这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吗?”   庄珏不服气,“她就是不来,我和苏致丰也不会多说一句话。”   季母笑笑不说话。   中途喝多了,庄珏起身要去洗手间。她从洗手间出来,站在镜子前补妆,却突然从镜子里看见身后的苏致丰。苏致丰和她保持着距离,看着有点不清醒了。   庄珏心跳加速,她隐约预感到苏致丰可能要说些什么,又怕他说出些让她无法接茬的话。两个人毕竟多少年没见过了,有些话真不适合说。   苏致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问她:“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庄珏顿了顿,开始洗手,“也就那样。”   苏致丰:“怎么突然回D城了?”   庄珏轻笑一声,也没认真回答,“想回来就回来了,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苏致丰往她这里走了两步,“听礼清说,你打算离婚?”   礼清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苏致丰了?   庄珏伸着手,看着水流从指缝流走。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她既不想让苏致丰知道自己过得不好,也不想让苏致丰误会她过得很好。   好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了,苏致丰止住脚步,扭头看过去。   来人正是方容。   苏致丰一看到她,脸色就是遮掩不住的难看。   方容倒平静许多,她平平常常地说了一句:“是我来的不巧。”   庄珏眉毛一挑,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手,“不,刚刚好。你们聊吧。”她把空间让给了这对离婚夫妻。   ……   季予惜和荀鹤就在大厅坐着,虽然看不到包房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也聊胜于无吧。比如苏致丰来的时候,荀鹤指着他的照片,确认他就是苏云的父亲。   而方容进来的时候,荀鹤也同样认出来了。   只是方容出来后又牵了一个男人进去,就让他们看不懂了。   难道苏致丰和方容离婚,是因为方容出轨吗?可要是方容出轨,哪里还有脸这么大大方方的和出轨对象出现在苏致丰的面前?   在方容牵着一个男人进去的时候,荀鹤和季予惜同时庆幸,幸好苏云没来。   要是让苏云看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继续在大厅等着,接着就看到庄珏和苏致丰一前一后从包房里出来。不到片刻,方容也追出来。   季予惜有点看不懂了,“方容自己都有下一春了,怎么还看苏致丰看得那么紧?”   荀鹤解释说:“她可能是那种心态,苏致丰和谁在一起都行,就是不能和庄珏这个前女友旧情复燃。”   季予惜想了想,稍微明白了一点,“如果苏致丰和庄珏在一起,那就说明她和苏致丰这三十年是个笑话。”当年是她从庄珏手中把苏致丰抢走的,结果三十年过去,苏致丰还是喜欢庄珏,那她这三十年算什么,苏致丰和庄珏之间的障碍吗?   再然后,庄珏一个人回去了。   季予惜悄悄拉着荀鹤到洗手间门口偷听。   方容和苏致丰正在吵架。方容说苏致丰:“就这么急不可耐,要不是我出现,只怕你俩就抱到一起了吧?”   苏致丰则说:“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庄珏绝不会像你一样随便。”   方容气疯了,立刻说:“你说我随便?当初要是你先动手动脚,我还未必会和你结婚呢。你现在怪我随便,到底谁随便?”   苏致丰则皱着眉,往四周看了看,“你声音再大一点,最好把崔祥也招过来,让他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泼妇。”   方容冷笑道:“管好你自己,我和崔祥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苏致丰则说:“我只是想劝你为儿子考虑清楚,你要是不介意他在外面没脸见人,我也不介意。”   方容再次冷笑,扭头出去了。   季予惜和荀鹤躲闪不及。季予惜急中生智,转身和荀鹤抱在一起,荀鹤则配合地抬起一手捏住季予惜的下巴,作势要亲他。   方容出来看见有两个人,先吓了一跳,接着看清他们在做什么后,又哼道:“死同性恋。”   季予惜一愣,立刻扭头:“大妈,我们没惹你吧!”   方容头也不回。   季予惜气呼呼的,被荀鹤拉回座位上。   “苏云脾气那么好,他妈怎么是这种人。”季予惜愤愤不平。   荀鹤:“消消气,她刚离婚,难免气不顺,我们就让让她吧。”   季予惜还是很生气:“同性恋怎么了,又挨不着她的事,她凭什么骂人啊?”   荀鹤目光微闪,给季予惜夹了一筷子菜,问:“那你是吗?”   季予惜:“?”   荀鹤:“你要不是,她骂也骂不着你啊,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季予惜语塞片刻,再开口连荀鹤都气上了,“我替别人生气不行啊?你没生气,正好没骂到你呗。”   荀鹤举手求饶,今天这个试探太失败了。 第083章 他搞砸了   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在大厅又待了一会儿,然后,季予惜发现季父来了。   【我爸来接我妈了。】   季予惜看见季父后,立刻偏过身子,往一边躲。   可惜季父听见了他的心声,诧异地顿住脚步,四周看了看,然后径直朝两个人走来。   季予惜对面坐着的荀鹤压根没想躲,从刚才季予惜的心声透露出来,他就知道季父一定会过来。等看到季父定位到他们的位置,他更是直接站起来,然后冲季父招手,“季叔叔,这里!”   “你干嘛?”季予惜吓了一跳。   荀鹤:“已经看见了,躲也没用。”   季予惜只好转过去,对季父打招呼。   季父则问他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季予惜不敢说他们俩是偷偷跟着季母来的,只说:“听说这家的菜比较好吃,我们来尝尝。”紧跟着,他又问季父,“爸,你怎么也来了?”   季父解释说:“你妈参加同学会,我来接她。你俩吃完了吗,等会儿一起回去吧!”   荀鹤:“季叔叔,我开车了。”   季父点点头,又问季予惜:“你们俩在这里,你妈知道吗?”   季予惜:“应该不知道吧?”   荀鹤轻咳了一声,他也不知道惜宝的心声能传多远。按理说,按照大厅和包房的距离,季母完全有可能听到,幸而季予惜一晚上就说了这么一句。   季父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才说:“那你们接着吃,我先去接人。”   他按照季母留的包房号,敲敲门进去。   季予惜伸长脖子只能看到个背影,等门关上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轻叹道:“真是可惜了。”   ……   季父进去后,季母就站起来了,对着大家说:“不好意思,我先生来接我了,我和庄珏就先走了。”   班长也见过季父,以前每次都是同学聚会都是季父来接的,他打趣道:“这么多年,季总就没空过一场。”   庄珏笑道:“就是看礼清这个状态,也该知道他们感情好啊,你们大家谁能比得上?反正我是不行的。”   她也站起来,冲着季父道:“季墨白,今天我当一回电灯泡,你不介意吧。”   季父:“当然不会,你把我当司机就好。”   季家在D城名声显赫,在场的几个同学几乎都和他套着近乎,除了刚回来的崔祥和方容。   等季父的目光移到崔祥身上的时候,班长才想起来似的,忙说:“忘了给季总介绍了,这位也是我们的同学,海归高材生,他叫崔祥,季总之前应该没见过。他旁边的方容,季总应该认识吧?现在是他的女朋友。”   他悄悄擦擦手心的冷汗,又不着痕迹地看了苏致丰一样,心想季总应该知道方容和苏致丰离婚的事吧?   季父果然没有流露出不恰当的神色,只笑道:“崔教授,又见面了。”   崔祥这才站起来,笑着也季父打招呼,“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季总。”   班长诧异地看了两人半天,又问季母,“你怎么不早说季总和崔祥认识呢?”他是个人精,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一整场对崔祥太过冷淡了。   季母很冤枉,“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呢。”   听着两个人的寒暄,其他同学脸上的表情逐渐都变了。崔祥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团队,听说是和国内的大公司合作研究开发某项技术,季氏集团在合作名单里,之前崔祥刚和季父一起开过会。   这么看来,崔祥比苏致丰强多了啊,难怪方容会和他离婚。   几个同学的视线若有若似无地在苏致丰身上打转,只看得苏致丰心火旺盛。   不过他只是仰头灌了一杯酒,并没有多说什么。   季父和崔祥聊完,主动对着苏致丰说:“苏总的公司也在合作名单里,刚才怎么没有和几个老同学介绍?我看大家好像都很意外的样子。”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苏致丰,这次是直白的打探。   苏致丰十分不爽,说:“那些事都是方容在对接的,我没参与。”   两个人虽然离婚了,共同创办的公司却没办法一劈为二,只按照协议各自分了一半业务,对外虽然还是一家公司,实际上已经分成两家了。   “原来如此,是我冒昧了。”季父笑着道歉。   庄珏小声和季母说:“难怪方容会和崔祥在一起,有这种工作上的往来,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季母悄悄扯了扯她,让她别八卦了。   季父又看向季母,“那我们先告辞吧?”   季母就和几位同学道别,“我们先走一步。单买过了,大家玩得开心。”   “季夫人大气!”班长先喊了一句,几个同学纷纷道谢,大家互相恭维过,季母三人才走出包房。   一关上门,季母忙问季父:“惜宝来了吗?我刚才好像听见他说话了。”   庄珏很莫名,“没有吧,我们刚才在包房里,哪有人说话。”   季母张了张口,没办法解释。季父冲她点头,“你没听错,那不是惜宝?”   他手一指,给她们看惜宝的位置。   季予惜正和荀鹤聊着天,两个人不知道说到什么,季予惜笑得都快掉到桌子下面了。   “还真是,你耳朵真是灵敏啊,这么远都能听到。”庄珏不疑有他,还以为季母是真的听到了惜宝说话的声音。   季母看着季予惜那个样子,真有些不忍直视,她刚想过去把人揪起来,就被季父拦下,“让他们玩吧,我正好也要和你说点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季母本来还想问要说什么,一碰上季父的眼神,她就懂了。应该是想说崔祥的事吧?之前季父没提过和国外团队谈合作的事,现在看到崔祥是她的同学,应该想问问崔祥的情况吧。   季母在心里这样思量。   于是三个大人没打扰两个小的,径直出去了。   上了车,季父才问:“那个崔祥和方容是怎么回事?”   庄珏心中其实很介意这一点,她和方容之间,不可能像真正的老同学一样毫无芥蒂,方容一整晚都在打量她,她也一样。尤其是自己正在离婚,而方容离婚后马上找了更好的下一任,她其实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   此刻听季父问起,她立刻说:“还能是什么关系,他俩正谈着呢。”   季父却道:“不可能,崔祥不喜欢女的。”   “啊?”季母和庄珏两个人同时震惊。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季母又赶紧问季父:“你怎么知道的?”   季父开着车,没空回头,只告诉她们:“那天开会的时候,他自己说的,方容也在场。”   “所以是什么情况?”庄珏懵了。   季父道:“我刚才看他们的神色就不对劲儿,你们班长还介绍说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他们一定是骗人的。不是崔祥在骗人,就是方容在骗人,或者他们两个联合起来骗人,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要怎么做。”   方容怎么样和他没关系,可季氏集团正在和崔祥的团队谈合作,他不得不关心这一点,尤其方容还是季氏集团的竞争者。   季母想了想,问:“崔祥还没有确定和哪一家公司合作吗?”   季父点头,“没那么快,现在几家公司都在提条件。崔祥最后最选择条件更优渥,配合更好的公司。”   季母:“那他们就是假的。崔祥这个人当初虽然不怎么显眼,但他是个很谨慎的人,方容现在是他的潜在合作对象,他绝对会避嫌。就算这两个人有超出友情以外的想法,崔祥也不会在选择期就给自己埋下这个地雷,何况方容也为了爱不顾一切的人,他们一定是假的。”   方容在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就会权衡利弊了,绝对不可能在三十年后又学会为爱冲动。   庄珏却说:“虽然礼清说的有道理,可是方容选择和崔祥在一起,未必就是为了所谓的感情。她也有可能是为了利益啊,就比如当年、当年她和苏致丰在一起的时候,未必是出于感情一样。”   方容的心机她也是后来才看懂的。方容要是早就喜欢苏致丰,凭她的性格,不可能等到苏致丰和她在一起了才动手。她应该是知道了苏致丰的家庭背景后,才出手的。   ——这个猜测庄珏谁都没说过。因为苏致丰的家庭背景不一般这件事,她和礼清从没当成秘密。苏致丰自己也没当成一个秘密,他聊到自己的家事时,动不动就是我爸爸的司机怎么样,我爸爸手底下的人怎么样。可那时候方容和她们不熟,和苏致丰的关系也一般,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季母被庄珏一提醒,还真哑口无言。   没错啊,又不是因为感情才能在一起,是她单纯了。   季父想了想,说:“她和崔祥今天的样子你们都看到了吗?确实是情侣?”   季母:“一直在秀恩爱,说实话有点恶心。”   季父被她逗笑了,想了一会儿,才说:“我亲自问问崔祥好了,毕竟是意向合作伙伴,我关心一下也不过分。”   他才说了一句话,微信有新消息提示。   季父把手机递给季母,“看看是不是他。”   季母解锁后,瞄了一眼,“还真叫你猜中了,是他。”   季父微微一笑。他会担心崔祥和方容的关系可能影响到正在洽谈的合作,崔祥也会担心他误会自己选定了方容。只怕这条微信是来解释的。   季母看完,却并没有说话。崔祥的确实在解释他和方容的关系,正如她之前猜测的一样,他和方容是假的,方容请他扮演一晚上的情侣,以便在面对苏致丰的时候有更多的自信。崔祥还说,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彼此信任,早一点达成合作。   “他说了什么?”庄珏好奇得不行,却恪守礼仪,并没有凑过去看。   季母挑了能说的部分说了下,“就说他和方容是假的,方容拜托他扮演情侣。”   庄珏莫名笑了,“这个方容手段真的多。我敢说扮演情侣这样的借口也是她的手段之一你信吗?”   季母知道她对方容看法很偏激,不过本身方容如何,也不影响自己。现如今有了崔祥的保证,连季父都不关心方容和崔祥的事了。   庄珏却有些魔怔,又说:“你和季墨白可要小心了,她说不定对那个什么合作是志在必得。”   季父没太在意,“她再有手段,崔祥不喜欢女人,那她也施展不开。”   庄珏张了张嘴,竟无法反驳。   刚好一个红绿灯路口,季父停下车,伸手问季母要手机。季母才抬起手,就感觉到手机震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低头,竟看到方容给季父发了微信。   季母的手立刻缩了回来,直接点开看。   方容:[季总打扰了,想拜托您帮忙隐瞒一下可以吗?我和崔教授不是真的,我只是无法接受离婚身份出现在同学会上,才请他帮了个忙。这件事麻烦您一定要帮我保密啊,拜托了。方便的话,我以请客作为答谢。]   季母的眉头紧皱,脸色也有些不对。   季父伸着的手还没有放下,看她这个样子,自己先心虚了,“怎么了?又有人发信息?”   季母冷笑着把手机递给季父。   季父瞄了一眼,十分冤枉,“她自己要发,和我有什么关系?”   季母:“你怎么会有她的微信?”   季父:“上次一起开会的时候,大家面对面加的。”   庄珏在一旁仔细观察两个人的神色,听到这里立刻问:“是方容?”   季母点头。   庄珏手一拍,声音都有几分激动,“我就说她不安好心,你们俩还都觉得是我想多了,你看吧,她这就出手了!”   季父弱弱表示:“她也没说别的,说的还是和崔祥的事。”   季母哼了哼,“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把她删了吧。”   季父手指微微一怔,想了想才说:“现在还不行,和崔祥的团队还要开几次会,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把人删了不好。”   季母不太满意,却也知道没有正当理由,不能让季父就这么得罪人。   季父飞快地了一句:[收到。]   又专心开车。   季母则在想是不是她和惜宝都猜错了,她的婚姻危机并不是庄珏这个闺蜜,而是方容?   ……   季父带着季母从那家餐厅离开的时候,荀鹤看到了。季父甚至还给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走,荀鹤朝季父点了点头。整个过程中,季予惜一点也没发现。   荀鹤问他:“我们现在回去还是再等一会儿?”   季予惜:“等一会儿吧,等他们都走了,我们再走。说不定我妈走后,他们还能凑到一起说点我妈的坏话,正好让我听见了。”   荀鹤失笑,“你怎么会这么想。”   季予惜却道:“谁让我妈过得好,这种不常联系的老同学是这样的,怕你过得不好,也怕你过得太好。我妈现在没有一件事不顺心,遭人嫉恨也正常。”   他没说错。   在班长去洗手间之后,方容又一次出来,和班长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流。   班长先说:“你看礼清那个轻狂的样子,还‘单买过了’,好像巴不得大家知道她家有钱一样。她再有钱也是她老公的,万一季总哪天想换个夫人,看她还能这么得意不能。”   季予惜照旧和荀鹤在外面装情侣偷听。   听见班长这么说,荀鹤都害怕季予惜一生气冲出去骂人。但是季予惜却只是听着,并没有额外的动作。荀鹤在心中疑惑,刚才听见方容骂同性恋他都气了好半天,现在怎么这么平静?   季予惜也不是不生气,只是他有心理准备了,听到班长这么酸,只在心里说:【果然是这样。】   方容说:“她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大小姐做派,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那时候不是还喜欢过她吗?只是没行动过。”   季予惜趴在荀鹤的胸口,再一次皱了眉。   班长冷哼了一声,“那时候年少无知罢了。”   季予惜微微勾唇,【只怕是知道自己配不上,自惭形秽了吧?】   一墙之隔的方容:“我们要不要合作一把?”   班长惊了两秒,才说:“怎么合作?”   方容:“你看不惯她我也看不惯她,要不然你配合我一下,我把她和季总拆散?”   季予惜腾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置信一样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里面的班长也愣了愣,迟疑地问:“你想怎么做?”   方容却道:“季总是个洁身自好的成功人士。想让他移情别恋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礼清的大小姐脾气一点没改,只要在她和季总之间多制造一点误会,她就会主动要求离婚。”和当年她拆散庄珏和苏致丰一样。   要不怎么能说是闺蜜呢?这两人在感情上有洁癖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一直误会了,原来我爸和我妈离婚的矛盾点在方容这里,我还以为是庄珏。】季予惜震惊之后,立刻回神。   荀鹤悄悄在他后背摸了摸以示安抚。   班长又问:“那你和崔祥……”   方容:“那是假的,我只是为了压庄珏一头而已。”   班长这时才明白过来:“所以你的目标是季总?!”   他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方容不太耐烦,“这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和你老婆感情也不怎么好,等季总和礼清离婚后,你未必没有机会。你现在就告诉我,要合作吗?”   然后又是一阵寂静。   过了好久,班长才问:“需要我做什么?”   方容:“暂时不用,我需要你的时候会告诉你的,因为你这个班长的身份很好用。”   再之后,季予惜听到一声击掌声。   【可恶。】季予惜这个时候才开始生气。   不过没等他有更多的情绪,洗手间的两个人却要走出来。季予惜轻车熟路地凑近荀鹤,摆出刚才那样亲密的姿势。   荀鹤却微微侧脸,在他的左耳垂上咬了一口。   方容顿住的脚步再看到这一幕后,又继续往前走。“死同性恋真多。”   她没认出来这两个人就是刚才她遇到的两个人。可能季予惜和荀鹤的位置换了个方向,而方容对同性恋深恶痛绝,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导致她没有细看。   季予惜却没空理她。   他现在一整个人都僵住了。   荀鹤也愣了愣,才说:“对不起,一时顺手。”   他就是看季予惜的耳垂圆润可爱,这么近距离的相拥,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里,他早就蠢蠢欲动了。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没反应过来前,嘴巴像不受控制一样,做出那个举动。   他咬的不重,比起咬这个动作,不如说他只是在季予惜的耳垂上啄了一口。   可是季予惜现在耳朵爆红,让荀鹤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力道太大。   他微微抬手,想再摸一下。   季予惜却触电一般,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和荀鹤拉开距离。   荀鹤则愕然地看着他,他从没有在季予惜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抗拒的神色。意识到这样的抗拒代表着什么时,荀鹤面色全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搞砸了。   季予惜拉开距离后,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地跳着。   他回头看了荀鹤一样,然后飞快地往外走。   荀鹤还没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看见季予惜跑了,立刻追上去。这么晚了,季予惜一个人要怎么回家。就算他生气,自己也要把人安全送回去。   只是他就未必能留在季家了。   荀鹤心中一片苦涩。   季予惜走出大厅,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稍微镇定了一点。他深呼吸,然后在脸上拍了拍,想把杂乱的心绪按下去。   荀鹤却紧跟着追出来,“小惜!”   季予惜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有些不自在,立刻又要跑。   荀鹤忙拉住他,“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回家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跑,季叔叔和清姨该担心了。”   季予惜被他一提醒,也冷静了两分。   荀鹤看他不再躲避自己,暗暗松一口气,又说:“那我们一起去停车场吧?”他可不敢把季予惜一个人仍在大门口,万一等他开车回来,季予惜不见了呢?   季予惜点点头,跟在他后面两步,一起往停车场走。   荀鹤中间试图和他拉近一点距离,却发现他只要停下来,季予惜也一定停下来,势必要和他保持两个身位的距离。荀鹤只好作罢,在心中暗恨自己冲动。   跟在他身后的季予惜此时才冒出一句心声:【太丢脸了,只是被碰了下耳垂,怎么就起反应了呢?我刚才退的足够快,荀鹤应该没发现吧?】   荀鹤腾地转身,两只眼睛亮得吓人。 第084章 坦坦荡荡   季予惜一看到荀鹤转身,立刻在原地站住,还警惕地看着荀鹤。若不是荀鹤听到了他的心声,只看他的表情,一定会误会季予惜很讨厌他。   他半分钟之前就是这么想的,现在不了。   小惜对他的触碰有反应,这个认知,差点让荀鹤原地发疯。在小惜情感上觉醒之前,他的身体抢先一步向他示好,这还不能说明小惜喜欢他吗!他和小惜两情相许,世间还有比之更美好的事情吗?   但荀鹤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还不是告白的时候,因为他毫无准备,不能这么鲁莽。何况小惜还没有这个意识,他也害怕再把人吓跑了。   可要装作无事发生,岂不辜负了今天这么好的时机?   荀鹤一辈子的演技都用在了这个时刻。他看着季予惜防备的神色,露出一个有些受伤的神情,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做出那样冒犯的举动,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   这个表演不算难,在听到季予惜心声之前,他的心情就是如此。   季予惜愣了愣,注意到荀鹤的神态,顿时有些慌了。“我没讨厌你,刚才就是吓了一跳。”   荀鹤却是一副不想听他辩解的模样,“你别骗我了,你刚才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怪我自己一时冲动失了分寸,你讨厌我恨我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太晚了,起码允许我把你送回家吧,你放心,我绝不多做打扰。”   季予惜被他这番话说懵了,再仔细一看,荀鹤偏着头,都不敢看他,季予惜心中就是一揪。   【刚才那个动作只怕把他自己也吓到了。想想也是,荀鹤说过他不是同性恋,突然和我这样一个男生做出那样亲密的举动,心里想必也别扭的很。我再不自然一点,他都要有心里阴影了。】   季予惜想到这里,忙说:“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真的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没怪你,也不讨厌你。”   他往荀鹤面前走了两步,几乎和荀鹤身体相贴地站着。   “荀鹤,你看看我。”季予惜唤了一声。   荀鹤转过头,和他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视线相交的这个瞬间,两个人的心跳一起加速。荀鹤还感觉到自己的嘴巴有点干,十分想做点什么。   他心虚地挪开视线,呼吸急促。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耳垂也被人舔了一口。   荀鹤呼吸一滞,不可思议地重新看向季予惜。   季予惜佯装镇定地说:“看吧,你自己不也吓一跳。”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发慌。   【镇定镇定,只是一个安抚的动作,不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雏鸟一样。】   荀鹤先被他的动作给惊住,还来不及反应又被他这一句心声逗笑,说得好像他不是一个小雏鸟一样。   荀鹤抬手在空中停顿两秒,才又若无其事地放下。继而笑了笑,对季予惜说:“我现在知道了。”他知道惜宝没说错,被人碰一下耳垂,的确会起反应。   季予惜暗暗松一口气,【那应该是被我劝好了?】   荀鹤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才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他伸手拉着季予惜的手一起走向车子。   季予惜不敢多说什么,牵手这个动作,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今天这个氛围,总让季予惜心惊肉跳的,感觉有些事情好像超出了掌控一样。   荀鹤没再继续逗他。   小惜哪怕自发地对他有好感,可他现在诚然没多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于是他很体贴地换了个话题,问季予惜:“我们听到的那些话,你要不要告诉清姨和季叔叔?”   “什么?”季予惜把脑子里刚才的那一幕赶出去,总算想起来和荀鹤亲密接触之前发生了什么。“卧槽,差点把正事忘了。”   荀鹤忍笑。   季予惜想了想,说:“肯定是要告诉他们的,那个方容手段有点厉害,听她的意思,她可能和我爸还有接触。我可不想让我父母因为她的离间而出现感情问题。”   按照原本的剧情,她显然是挑拨成功了的。   荀鹤说:“其实你也别太担心了,季叔叔一看就不是那种人。”   季予惜点点头,“我主要怕我妈误会。我妈是一点委屈都不肯吃的,当然这些年确实没有人给过她委屈。”   季母自小锦衣玉食地长大。季予惜的外公对他这个掌上明珠是毫无保留的宠爱,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他的女儿最好最棒。季母自信的性格是从小就养成的,这就是她的底气。所以季母在遇到委屈的时候,有底气离婚。   哪怕是在原本的剧情中,她和季父离婚后,也有家人关照。只是出了留守儿童那个案子,她的名声没了。再加上两个儿子都过得不好,她备受煎熬,后半生才那么凄惨。   如果换到现在,她再和季父离婚,相信她不会那么凄苦了。   当然能不离婚还是不离婚的好。   荀鹤安慰他说:“放心吧,回到家提醒一下他们,就不会有问题了,季叔叔不是那种人。”   “但愿吧。”季予惜轻叹。   他还不知道方容和后来领进去的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哪怕只是陪她做戏的,但有人肯陪她做戏就说明对她的观感绝对不会差,这个女人对付男人很有手段。   而季予惜恰恰对男人没什么信心,哪怕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   这还要多亏他多个世界的穿越经历,他见过各种各样的男人,有的是宿主,有的不是。也发现和女人比起来,男人总是不太有道德。或者说,女人的道德感总是比男人高。   比如说,他的一个男宿主在往上奋斗的时候,遇到一个女领导。这个女领导非常有魅力,也不渴求稳固的两性关系。这个男宿主明白她的意思后,趁出差主动送上门。事后,宿主还给他抱怨过,说女领导在他蓄势待发的时候,还一直问他有没有结婚,有没有未婚妻,有没有女朋友。他说没有,女领导也没完全信,并告诫他要是在这件事骗了她,别怪她不念旧情。   当时季予惜觉得女领导这个思维特别有意思。哪怕是这种享/欲的女性,道德标准好像也比男人高。   当然季父不是他的宿主,季父和方容也没有那种上下级的掌控关系,不能这么简单的类比。   他们两个到家的时候,季父季母还没有休息。   季予惜刚好也有话要和他们说,就郑重地拉着荀鹤在他们面前坐下。   季母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生怕这两个人突然对着他们出柜。   好在季予惜只是表情严肃地把方容和那个班长的话转述了一遍,季母听完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说了句:“就这?”   季予惜:“?”   季父倒是理解季母的心情,刚才惜宝那么郑重地拉着荀鹤一起来到他们面前,还严肃地说有话要对他们说。他也以为惜宝要和荀鹤一起出柜,幸好不是。   至于方容那些话,季父和季母都不意外。   方容晚上已经试探了季父两回,第一回就是在路上,方容拜托季父为她和崔祥的假情侣关系保密,第二回就是在他们回家不久,方容提议两家公司联合一起和崔祥谈技术。   这条微信季父同样毫无保留地给季母看过,甚至连季予慎都知道了。   因为季父已经决定把这项工作以后移交给季予慎去办,这样就能避免和方容有额外的接触。   当然季予慎对此也有意见,他害怕他做不好。季父就说:“做不好顶多被别人压一头,你不接手,咱们家却有可能散,你选一个吧。”   季予慎:“……”   于是之后季父把方容的微信推给了季予慎,并告诉她以后都由他儿子接手这个项目。   方容暂时还没有回复他,也许知难而退了吧。   季予惜没想到他的父母反应这么迅速,如果按照现在这个反应,方容应该破坏不了什么,那他们俩是怎么走到离婚那一步的?   不过他爸妈有警惕心是好事,季予惜稍微松一口气。   他看了一圈,发现没看见庄珏,便问季母:“庄珏阿姨呢?”   他之前误会了庄珏,心里其实有点过意不去,就想着多关心一下。   季母:“回房间了,她说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不对吧,今天见过方容和苏致丰,她不应该有很多话要和我妈说吗?】季予惜心中诧异。   季母笑了笑,庄珏自然回房间和苏致丰聊天去了。这种事,她也不好戳穿。   主要是苏致丰微信发过来的时候,她瞄了一眼,然后庄珏就很不自在地说她先回房间,季母秒懂。   看来方容晚上对苏致丰的打击还是不够,苏致丰还有心思来撩拨庄珏。要是换了以前,季母说不定就开嘲讽了,可现在庄珏明显也有那个意思,她又何必开口得罪人。庄珏这个婚是离定了,苏致丰也是离异,他们两个要是能发展一下,也算皆大欢喜。   尤其对方容来说。   季母的眼神突然凌厉了一下。方容把她当成三十年前的庄珏,才是大错特错。   她还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老公是被人算计还是存心出轨。   【但愿爸妈这次不要再上当了。】   季予惜一句心声,让季母的表情开裂。她差点忘了,在惜宝那里,她确实被挑拨成功过一次。   看着惜宝那张心事重重的小脸,季母心中一片柔软,“放心吧,我和你爸不会有事的。”   她在季予惜的胳膊上拍了拍,又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瞪了季父一眼。   季父很冤枉。他自己也不想的,再说方容又不是他的老同学,这祸事不还是老婆自己招惹过来的吗?   聊完这些,季予惜和荀鹤也告辞回房间。   两个人在房间门口都停住脚步,彼此看了一眼,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明明往常都是很自然地说一句晚安,然后各自回房间休息,今天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季予惜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之前反应太激烈的原因,虽然最后圆回来了,可还是给荀鹤不小的心理阴影。   他踌躇片刻,然后问荀鹤:“你困吗?”   荀鹤不知道他的意图,便不确定地说:“还好。”   季予惜开口邀请:“要不要来我的房间看个电影?”   他心想:【那天在酒店房间就挺自在的,再模拟一下那个场景,应该就自然了。】   荀鹤挑了挑眉,说:“好啊,那我先洗个澡换个衣服。”   季予惜看他同意,心里也放松了一些,笑道:“那我也洗个澡,你收拾好了直接进来。”   荀鹤点点头,看到季予惜拧开门,雀跃着走进去。   可能惜宝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的举动其实表达了他不想和荀鹤分开的意思。   荀鹤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也忍不住笑了。惜宝好像比他以为的还要喜欢他,按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说不定最后能等到惜宝向他告白。可是荀鹤不舍得,告白这种事情是一辈子的回忆,他不想惜宝以后想起来,是他自己主动。   虽然也没什么不好,可荀鹤不舍得。惜宝想要的东西,就应该不等他开口,主动送他面前才对。   得加快步伐了。   荀鹤回房间的脚步都更坚定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荀鹤收拾妥当,穿着拖鞋在季予惜房间门上敲了敲,然后推门进去。季予惜还没洗好,浴室能听见水声,还有他哼歌的声音。   荀鹤没有打扰他,准备找个不那么恐怖的片子和惜宝一起看。   那天失败的选片,他能记一辈子。   等季予惜洗出来,就看见荀鹤已经自来熟地躺在了他的床上。他睡衣上的扣子没扣到顶,隐约露出胸口一片雪白的皮肤。   季予惜腾地脸红了。   【荀鹤好白。】   荀鹤:“?”   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己,不明白季予惜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但是他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惜宝的心声季家人都能听到,那这一句大家不是就都听到了?!   他有点社死。   于是荀鹤坐起来掩了下睡衣,问季予惜:“你怎么不吹头发。”   季予惜拿着毛巾在头上擦了擦,说:“有点麻烦,反正现在还不睡,就等着自然干吧。”   他的头发不算长,干的也快。   “大哥,这可是冬天,不吹头发小心感冒。”   荀鹤无奈地下床,找到吹风机把人按住,替他吹头发。   要说荀鹤本来还存着什么拉进关系的心思,在听到季予惜那声心声以后,就全都熄灭了。他第一次觉得惜宝这个bug有点烦人。   以后是不是他和惜宝那个的时候,都有可能直播给季家人听啊?   荀鹤一想到这个,直接萎了。   确定关系以后他绝对要和惜宝搬出去住。   荀鹤帮他吹干头发以后,直接问季予惜:“你想看什么电影?”   他本来找到了片子,但是又害怕季予惜看的时候冒出些不合时宜的心声,到时候整个季家人都要来找他算账。想想那个画面,荀鹤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没想到季予惜蠢蠢欲动,又对荀鹤说:“我们看个恐怖片吧?”   上次没看成,他觉得是因为酒店那个环境不够安心,这一次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他一定不会表现得那么怂了。   “我怕你待会儿尖叫,把你爸妈都招过来。”荀鹤拒绝。   季予惜捂住了嘴巴,“我一定不会喊的。”   荀鹤心道,你嘴巴不会喊,可是你心里会喊。嘴巴出来的声音还能做点隔音,心声却毫无遮挡。   季予惜撒娇一样盯着荀鹤,荀鹤最终还是没抵挡住季予惜的眼神。   他把心一横,看就看吧,万一真有什么声音,让他们听着就是。他和惜宝清清白白(暂时的),不怕他们来敲门。   没等他开口,季予惜只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同意了。立刻雀跃着跳到床上,在荀鹤刚才躺过的地方躺好。   荀鹤失笑,在他旁边躺好,再关掉灯,营造气氛。   关灯的那个瞬间,季予惜就抱紧了他的胳膊。   荀鹤打趣道:“这么胆小,还敢看恐怖片?”   季予惜嘴硬道:“敢,今天肯定看完。”   于是电影开始了。   开头讲的是一行六个人一起去旅行,然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住进了一家奇怪的旅店,店家提醒他们不要相信陌生人的话。   恐怖感由此而生。   季予惜不知不觉就抱住了荀鹤,侧着半张脸小心翼翼地窥屏。   荀鹤被他这个样子逗笑了,开口说:“怕的话,我们换一个。”   这才刚开始,什么都没发生就怕成这样,他都不敢想等会儿发生点灵异镜头,惜宝会是个什么表现。只怕又像酒店那天,捂着耳朵钻进被子里。   季予惜嘴硬道:“我不怕,继续看吧。”   荀鹤贡献出半边身子,让季予惜一整个搂住。这个场景和他本来设想的差不多,但他现在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东想西。他在提防惜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心声,还有可能会突然闯进来的季家人。   屏幕上的六个人放下行李下楼吃饭。   他们发现店里的服务员走路的时候总是绕过一个地方,可那里什么都没有。六个人疑惑地往那里走了两步,就被店家制止了。然后他们坐在了一张圆桌边,拿着菜单可是点菜,服务员给他们摆上了七双碗筷。   “我们只有六个人。”队伍里一个女生说。   服务员看着空着的一个位置,把碗筷收走了。   季予惜赶紧问:“那里是有个……鬼吗?”   他说到鬼这个字眼的时候,连声音都飘了。荀鹤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这种电影他没看就能猜出大半,这个所谓的看不见的鬼,到结局的时候,就会揭示其实是个人,因为什么凄惨的经历故弄玄虚,来报复他们。   荀鹤自己看剧的时候不喜欢剧透,可是看到季予惜这么害怕,他想了想,还是说:“不要怕,这种片子最恐怖的永远是人心。”   “说的也是。”季予惜应了一句,却还是十分投入。   等到隔天早上一个女孩子房间门打不开的时候,他就更加投入了,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整个人几乎都扑到荀鹤的怀里。   荀鹤在他后背拍了拍,然后打开了灯。   季予惜腾地爬起来,“你开灯干嘛?”   荀鹤:“……开灯就没那么怕了。”   季予惜:“可是开灯没气氛啊,关掉关掉。”   荀鹤:“……”   一场电影看下来,荀鹤觉得比跑五公里够累,季予惜一会儿爬起来,一会儿钻被子里,一会儿捂着耳朵闭着眼,一会儿在他身上拱来拱去。虽然动作惹人遐想,可他知道惜宝那是吓的。   他真是个圣人才能保持平静的心态。   等到看完后,季予惜不敢睡了。准确地说,他不敢一个人睡,一定要荀鹤陪着。   荀鹤虽然很想答应,可是明天早上起来怎么办,要是让清姨和季叔叔还有季大哥知道他晚上睡在惜宝的房间里,他还能不能好好走出季家大门了?   只怕会被永久拒绝踏足。   荀鹤的表情十分犹豫,季予惜却死抱着他不放手。这个时候荀鹤倒是想让惜宝吐露一句心声,这样就能证明他真的是被迫的。   可惜惜宝什么都没有说。   荀鹤犹豫再三,索性心一横,就这样吧。   反正等到时候和惜宝一起出柜的时候,也免不了被季家人责骂。荀鹤越想越坦然,手上的动作也更自然。他把惜宝往怀里一揽,在他背上拍了拍,哄他:“睡吧,我不走。”   季予惜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却还是向他确认:“真的?”   荀鹤:“真的。”   季予惜听到回答后秒睡。   荀鹤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季予惜还没睁眼,整个人依然像八爪鱼一样把他抱着,甚至还下意识地蹭了蹭。   荀鹤能感觉到季予惜的反应,他自己也差不多。   想到季予惜会像个被烫到脚的小猫一样跳开,他就愉悦地一手垫在脑后,等季予惜清醒。   季予惜慢慢醒了,他挪了下自己的腿,在荀鹤身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又蹭了蹭。然后他睁开了眼,对上荀鹤的视线的时候,他像是死机了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荀鹤忍笑,“睡得好吗?”   季予惜果真像只小猫一样,腾地从他身上跳开,甚至还跳到了地上。   睡衣很软,他的反应完全暴露在荀鹤的视线之中,荀鹤多看了两眼,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的,就是不自觉被吸引。等季予惜发现荀鹤在看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差点要夺门而逃。   荀鹤眼疾手快地把人抱住,“怎么这么害羞,男生都这样,你别怕。”   季予惜想死的心都有了。   荀鹤抱住他,在他后背顺了顺,手底下年轻的身躯十分抗拒。荀鹤便笑道:“你要不要看看我,我也差不多。”   季予惜:“?”   他总算安静下来,转过去看到荀鹤跟他一样,也是一柱擎天的模样,突然就放松了。   荀鹤笑道:“年轻人都这样,不是什么大事,你反应别那么大。”   他说得轻松,其实自己也有些不自在,于是又拉着季予惜坐回床上,用被子把两个人盖着。   季予惜拼命想找话题,最后鬼使神差地问:“所以男生之间真的会互相帮忙吗?”   荀鹤懵了两秒,才懂他的意思。   “谁说的,不可能的事。有人这么要求过你?”荀鹤忙问。他不止紧张,还很愤怒,如果惜宝真的被人那样要求过,他想把那个人的东西剁掉。   “没有,我就是想起来之前好像听谁这么说过。”季予惜解释了一句。   荀鹤顿了顿想起来了,还是他刚和惜宝认识的时候,有个男演员和他的助理有这种关系,然后狡辩说这很正常。   荀鹤认真地解释:“不是这样的,男生之间不会那么做,除非这两个人本来就是情侣。”   季予惜哦了一声,却不敢再问了。   他其实还很好奇男生之间是不是真的会比大小,也有点想和荀鹤比一比。但是算了,感觉有点变态。   两个人在床上修炼了一会儿清心功法,最后若无其事地起床。   荀鹤想偷偷溜回自己房间,可是很不巧,他一拉开门,就撞上了从惜宝门口经过的季予慎。季予慎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又打量了一下房间门,突然脸色一变,从他身边挤进去,去看季予惜。   季予惜看到大哥,也很心虚,“大哥。”   季予慎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他指了指季予惜,又指了指荀鹤:“你们……”   荀鹤一愣,马上明白季予慎是误会了,忙摆手,“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季予惜也赶紧说:“对对对,我们就只睡了一觉。”   荀鹤顿时捂脸。   片刻后,两个人被季予慎一左一右拉着坐在了季父季母的对面。   季予惜怏怏地解释:“什么都没有,我们就是昨天晚上看了个恐怖片,我太害怕了,就和荀鹤一起睡的,你们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哥也太能脑补了,觉得自己被荀鹤怎么了一样。   荀鹤也跟着解释,“小惜说得对。”   季父打量了两个人一眼,然后说:“我知道,是老大大惊小怪,惜宝先去洗漱吃饭吧。”他说完,扫了一眼季予慎,又补充道,“老大也去。”   于是季予慎站起来第一个离开这张桌子。   季予惜松了一口气,也站起来,却觉得不对,“那荀鹤呢?”   季父说 :“荀鹤这么多天不回公司,我问问情况。”   季予惜哦了一声,看到荀鹤也示意让他快去,这才放心地离开。   等他一走,季父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荀鹤不自觉挺直了后背,一副等待审判的样子。   “说说吧,你到底对惜宝是什么心思?”季父神色淡淡的。   荀鹤抬头,正视季父的眼睛:“我喜欢惜宝。”   一旁的季母两只手紧紧相握,心却沉了,果然是这样。   季父神色未变,“你以前也说喜欢惜宝。”   荀鹤想到很久以前,他和季予惜刚认识的时候,季父也是这么坦诚地和他交流。他当时就很喜欢惜宝,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他是喜欢作为朋友的惜宝。   其实不是的,他从第一眼看到惜宝的时候,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太迟钝了。   荀鹤郑重回答:“我还是那么喜欢他,甚至比从前更喜欢他,是作为恋人那种喜欢。”   季父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惜宝未必喜欢你。”   荀鹤笑了,“季叔叔,这一点上我可以确定,他是喜欢我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季父又一次沉默了。   惜宝这一年里和荀鹤相处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中。连他们都不敢肯定地说,惜宝对荀鹤没有别样心思。   季母忽然问:“所以昨天晚上你们……”   荀鹤忙解释:“真的没有,就是惜宝想看恐怖片,看完后害怕不敢睡,我陪着他,绝对没有发生其他的。”   季母抬了抬手,让他别说了。   隔了一会儿,季父才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怎么说的吗?”   荀鹤表情微僵,他整个人往后靠了靠,才说:“记得。”   当时季父说,惜宝刚十八岁,还没开窍,他希望未来惜宝是自己爱上别人,而不是被引导成为同性恋。那个时候荀鹤听到这样的话,有点生气,还硬气地说自己也不是同性恋。   季父:“我现在的看法还是一样。你天天和他在一起,不会不知道他依然没有开窍。哪怕他再喜欢你,只要他自己没有往这上面想,他就一辈子会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想,这没什么不好。”   荀鹤垂下眼眸,没说话。   季父又道:“要是有一天惜宝自己发觉他喜欢你,我不会反对,可能还会有点开心,毕竟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但在此之前,我会站在我儿子的立场。我永远希望我的儿子在人生大事上,是由他自己选择。”   季予慎自己的两次选择,还有季予慷都是这样的,季予惜也不会有区别。   “季叔叔,你放心吧。在他有明确表示之前,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荀鹤最后说。   季父点点头,“这段时间你们先冷静一下。惜宝该进组了,你自己只怕也要忙了吧?赵家那么几个人都收拾不了,被赶出来这么久?”   荀鹤勉强笑了笑,“季叔叔放心吧,我这就回去处理。”   赵乔昨天就联系他了,他的确是该回去了。   季父最后说:“你要是对惜宝有信心,就不会担心见不到面的日子。有时候感情像种花,护得太紧反而长不好。”   荀鹤抬头看着季父,若有所思。 第085章 正面交锋   结束这个话题后,季父让荀鹤也去洗漱吃饭。看着荀鹤走远了,季母才开口:“昨天晚上听见惜宝心声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过去看看的,你偏不让。”   他们当时才回房,听见惜宝那句荀鹤好白,两个人都不好了。   季母当时就没稳住想去敲门,是季父让她再等等,说就这么一句,放在哪里说都没问题。   后来惜宝没再泄露心声,季父和季母两人却一夜都没睡好。本以为没什么状况,直到季予慎领着他们两个过来,季母的心腾地一下又吊起来了。   别的先不说,她现在是真的接受不了惜宝和别人有那种关系,就算荀鹤是个女生也不行。   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样。虽然事实也有点糟糕,荀鹤这小子果然对惜宝心怀不轨。   季父轻轻叹了一声,“惜宝不是小孩子了,你看他对荀鹤关切的那个样子,就算荀鹤不说,你心里难道没想过?我们以后要试着把惜宝当成一个大人了。”   季母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得给惜宝再添置点资产。”   这一年里,惜宝每次辛苦地解决掉一个麻烦,季母就会给他添置一个大件。鉴于之前季予慎送别墅送跑车惜宝都不怎么喜欢,还很有压力,季母的动作都是暗中进行的,没告诉过惜宝他现在有多少资产。   本来季母是想着,孩子大了,以后总要成家立业,这些资产就是他的底气。   现在只怕都要变成嫁妆了。   这么一想,她就生怕惜宝以后受委屈,更是要多多准备。   季父点点头,又说:“你要是有空也联系联系荀鹤的父母,咱们两家本来就有旧交,就当处朋友了。”   季母:“你害怕他们不喜欢惜宝?”   季父:“那倒不是。上次惜宝去他们家里做客,荀家人都挺喜欢他的。我是想着有备无患嘛,以后要是真成亲家了,看在我们的面上,他们对惜宝也该好点。”   季母听罢却没松一口气,反而更发愁了。想不到她没生女儿,现在也会担心儿子“嫁”到婆家后会处不好关系,过不好日子,真是没法描述这样的心情。   季父拍了拍他的手,“想开点,说不定是荀鹤到我们家里来呢,他以后事业重心要是放在D城,那就是荀鹤‘嫁’过来了。将心比心,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对荀鹤好一点?”   季母微怔,又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两边都是男生,荀鹤在他们家也是捧着手里呵护着长大的,既然自己希望荀鹤能好好待惜宝,那荀家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   她马上说:“荀鹤公司出了什么事,能帮还是帮一下吧。”   季父:“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现在应该能处理,等他处理不了的时候,我再让老大帮个手。”   季母这才放心。   过了一会儿,她又叹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偏心,慕童和老大、沈栖和老二好的时候,我心里是很高兴的。轮到惜宝,就总觉得不是滋味。荀鹤这孩子挺好的,我也不是不喜欢他,怎么感觉这么别扭。”   “别想了,顺其自然。他们俩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自己先别脑补以后了。”季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你饿了吗,我们也去吃早餐吧。”   两个人刚站起来,庄珏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季母看见庄珏,总算不惦记惜宝那点事了,立刻用眼神询问庄珏。   庄珏不太好意思,只笑了笑,和他们打招呼。   见状,季父也不等季母一起去餐厅,径直一个人先走。季母这才挽上庄珏的胳膊,问她:“有情况?”   庄珏不自在地否认,“哪有?”   季母:“你别想瞒我,今天起来就一脸春风得意,还说没情况。苏致丰联系你了?你们聊得还行吧。”   庄珏看季母都猜出来了,这才说:“其实也没聊几句,就是互相关心一下近况。他不是离婚了嘛,就对我吐槽了一下方容。”   季母挑挑眉,“那你问出来他和方容是因为什么离婚的吗?”   庄珏点头,“他告诉我了。”   她说着还四处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别的人,才小声对季母说:“方容和他早就分居了,方容看不上他。”   庄珏撇了撇嘴,露出一丝不屑。   季母看不懂她是对谁不满,又详细地问:“苏致丰不会是骗你的吧?男人为了讨好女人,什么鬼话都能编的出来。”   庄珏一听不乐意了,“他才没有。他说的有鼻子有眼,他们两个确实感情不合好多年了。”   庄珏趴在季母耳朵边上,小声地告诉她。   当年方容因为苏致丰从商还是从政,和苏家长辈翻了脸。苏致丰怜惜她怀着孕,最后硬是没听老父亲的,后来他父亲为了儿子不得已从政界辞职后,苏家和方容就彻底决裂了。苏致丰夹在中间,十分为难,他父亲也不待见他。倒是他的儿子苏云很得他父亲喜爱,这些年有苏云在中间做润滑剂,父子俩的关系才逐渐缓和。   但是方容在他们婚后没几年,就有些看不上苏致丰了。   想想也能理解,当时高中生的苏致丰,因为特殊的家庭背景,在方容眼中是有光环的。那个时候她不论是不是真心喜欢苏致丰,表现出来的一定是特别喜欢。等到她亲手毁掉苏家两代人对未来的筹划,苏致丰还要依靠她的时候,他在她眼里的光环就碎掉了。   等到方容通过自己的努力,站稳了脚跟,她对苏致丰如何慢慢就会真情流露。   爱与不爱真的特别明显,尤其还有以前作为对照。苏致丰又不傻,和方容越来越疏远也就说得通了。   季母挑了挑眉,“那苏致丰和方容当时也没离婚啊。”   庄珏语塞,隔了一会儿才说:“离婚哪有那么容易的,他们之间有孩子还有事业牵绊。”   “现在也有孩子有事业牵绊,怎么就离了呢?”季母继续问。   庄珏再次沉默。   季母缓了缓语气,才说:“你不要怪我说话直接,苏致丰和方容之间的事,一直都是方容在做决定。他们两个人感情破裂好多年,没有离婚只可能是方容不想离。现在离了,也只可能是方容想离。那方容万一又想和他复婚呢?昨天晚上同学会你也看见了,方容对苏致丰的掌控依然没减,很难说她对苏致丰是什么心理。我们年纪都不小了,你可别冲动。”   庄珏被季母说得脸红,她不服气地反驳:“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可没打算冲动。我现在只是离婚进行时,手续还没办呢,等于是婚姻存续期,我哪来的胆子敢婚内出轨?”   季母笑了笑,“我还不是担心你。”   庄珏:“没什么好担心的,走,一起吃饭去吧,我都要饿死了。”   季母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她之前就说过,庄珏和苏致丰要是真的发展出新的恋情,她是乐见其成的。可是作为朋友,她也想提醒庄珏不要那么冲动,凡事稳一稳再决定。   现在看来,只怕庄珏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吃过早饭,该去忙的人都去忙了。季母问庄珏今天想做点什么,庄珏扭捏了半天,最后说她今天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她这么告诉季母,说她在D城虽然没有亲人,但她父母生前最好的两个朋友也算是她的长辈,她想去拜访一下。   季母便问要不要给她安排司机,准备礼物。   庄珏全都拒绝了,她是一个人出门的。   季予惜全程在一旁观察,直到庄珏离开后,他才说:“庄珏阿姨真的是去拜访长辈吗?”   【只怕拜访长辈是假,去见苏致丰是真。】   连惜宝都能看出庄珏的真实意图,季母确实没忍住笑了。她说:“可能吧,也许她有不方便让我知道的安排,我们不问就好。”   季予惜嘿嘿笑了。   季母神色复杂地看了荀鹤一眼,才说:“你们也去玩吧。”   季予惜应了一声,拉着荀鹤一起出去。   荀鹤从刚才和他爸妈聊完后,就很沉默。季予惜有心想问问他,是不是他爸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荀鹤听后却笑了,说:“没有。清姨和季叔叔对我怎么样,你也都看在眼里。和你们三个儿子差不多的待遇,他们怎么可能对我说不好听的话。”   季予惜还是不放心,“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荀鹤顿了顿,才说:“我要去公司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你别怪我。”   他这么一说,季予惜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为什么荀鹤要让自己别怪他,难道自己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   他马上说:“你也别怪我,我就要进组了,到时候说不定比你还忙。”   进组这个话前前后后说了快半个月,这次是真的要进组了。虽然季予惜担心父母出状况,想推迟几天再进组,可是这次的拍摄周期很紧,计划是春节前拍完,满打满算就两个月时间。季予惜看了剧本,再也说不出推迟进组的话。   荀鹤自然也知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抬手在季予惜头顶揉了揉,努力忍住想抱一抱他的冲动。   季予惜微微抬头看着他,“那你什么时候去公司?”   荀鹤:“现在。”   就是吃早饭的一会儿功夫,赵乔又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他知道赵乔是真的急了,和甲方合同已经签了,现在拒绝合作就要付违约金。坚持合作就得谈分包,可分包合同价压不下去,按照那个数额签,等于这一单白干。   赵乔是真的没办法了,才回头来找他。毕竟当时投标书是他做的,那个时候怎么算都是赚钱。   “这么快?”季予惜十分不舍得。   荀鹤嗯了一声,他也不舍得离开惜宝。这一次分开,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能见面了。季叔叔最后说的那句话,也是希望他能给惜宝多留点空间,让惜宝自己想想清楚。   他不能反对。他也很好奇,惜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他喜欢他。   季予惜突然抱了他一下,一触即离那种抱抱。   荀鹤一愣,接着又把人捞进怀里。他的眼底各种情绪在翻涌,最终只能归于平静。   这个拥抱比刚才惜宝那个时间长一点,但也没有太久,荀鹤把人放开,笑了笑,说:“这是告别吗?”   “是的。”季予惜有点害羞,又佯装无畏,“不要太想我哦。”   惜宝太可爱了。   快点开窍吧,他真怕自己忍不住犯规,对不起季叔叔的嘱托。   “会每天都想惜宝。”荀鹤再次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和他道别。   季予惜没有送他,他还站在原地,心跳加速。荀鹤说……每天都会想他。他害羞了。啊啊啊啊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像是吃了糖一样,让他忍不住咧着嘴傻笑。   等到下午,季予惜就不再回味这句话了,因为有了别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当时在收拾行李,准备往剧组带。这次因为拍摄周期短,还有很多夜戏安排,季予惜要住剧组酒店。他还是没有专属的跟组助理,季母让他在小陈和公司的助理中挑一个,季予惜最后挑了小陈。下午,小陈会先把他的行李送到酒店,帮他收拾一遍,明天季予惜再进组。   “麻烦你了,小陈哥哥。”季予惜把几个行李箱交给小陈。   “小惜别这么客气。”小陈笑着接过他的行李箱,然后一个个塞进后备箱里。   “我东西是不是太多了?”季予惜突然问。   他之前没在剧组酒店长住过,这是第一次,总觉得什么都得带。不知不觉就收拾了一大堆。   小陈说:“不多,几个箱子而已。”   小陈走的时候,季予惜看到他大哥回来了,季母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季予惜诧异了几秒,赶紧走过去询问。   季母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下,才勉强说:“没什么事,惜宝别担心。”   可她的样子,绝对不是没事。   季予惜说:“妈,是我爸出了什么事吗?还是方容做了什么?你不要瞒着我。”   季母本来不想说,看惜宝这么问了,又觉得没必要瞒着儿子,于是她指了指季予慎,说:“问你大哥吧。”   季予惜就把目光移到季予慎脸上。   季予慎说:“方容发现换成了我,不知道怎么给崔教授说的,崔教授亲自给咱爸打电话,让咱爸过去谈合作。”   季予慎说到最后也不太高兴。   他虽然年轻,可是集团的事务,季父渐渐都转给了他。现在除非是特别要紧的工作,季父会亲自上手,其他的也就坐镇把关。   崔祥这个举动,无意是对他的一种否定。   这让什么都力求做到最好的季大哥,心中有点受伤,好像他不值得信任一样。   季予惜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懂了。他先安慰大哥:“这不是大哥的错,是方容贼心不死。就算她这次没得逞,下一次还会想出别的招数来接近咱爸。”   他的话才说完,就看见季母的神色更难看了。   于是他又安抚季母:“妈,你对我爸多点信心好不好,我爸是去谈工作的,对方容也有戒心,不会出问题的。你要是不放心,要不我去看一眼?”   “不太好吧?”季母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她再怎么不高兴,也知道季父是去谈工作的,而且还是比较重要的工作。这个时候让小儿子去打扰,有点不合适。   季予惜却说:“我爸谈完工作应该就到晚饭时间了,应酬难免喝酒。喝酒就容易出问题,你当真放心?”   季母被他说的心烦,没好气地说:“你刚才不是还让我对你爸多一点信心?”   季予惜笑着挽上了她的胳膊,“是对我有点信心,我去找我爸,一定把他安全带回家。”他看了看季予慎,“要不是大哥不适合露面,其实大哥去也行。”   季予慎刚被崔祥驳了面子,此时再露面,确实不合适。   季母思前想后,最终同意了季予惜的做法。   小陈被派出去了,家里还有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司机孙叔,季母安排孙叔给惜宝开车,又多交待了几句,季予惜就带着使命去找季父。   崔祥的会议设在他入住的酒店会议室里。   孙叔把季予惜送到后,要陪他一起上去找,被季予惜拦住了,“孙叔,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车里等吧。”   他一个人下车,然后按照大哥给的位置,走到会议室外。   他听着会议室里热闹得很,于是给季父打了个电话。   季父接通后,听到惜宝说在他开会的地方,并且是一个人的时候,腾地站起来。   其他几个老总都诧异地看着他,季父却没空解释,径直出去,然后看见了季予惜。   他忙问:“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季予惜说:“我在附近玩,听大哥说爸爸在这里开会,就想着蹭个车,等你开完会一起回家。”   “已经开完了,都在聊闲话。”季父把他领进了会议室。   季予惜想着也是,要不然会议室能那么热闹。   进去后,众人的视线就停在他们父子俩身上,连讨论声都小了。季父就向大家解释说:“这是我小儿子,正好在附近,来接我回家。”   “季总,不会是夫人看得紧吧?”有个老总打趣他。   季父笑了笑,看着季予惜,问他:“不是你妈让你来的吧?”   季予惜也笑了笑,“真不是,我就是在附近玩,听说爸爸在这里开会,就想随便蹭个车。”   季父点了点头,把季予惜领到他的位置上,让他坐下。   季予惜这才打量周围的人,等他的视线和方容撞上的时候,方容明显慌了。她大概认出来了季予惜就是昨天晚上在聚会的餐厅,她见过的“死同性恋”。接着又联想到她和班长谋划的那些事,不由脸色苍白。   季予惜冲她笑了笑,脸上没什么表情。   方容却有些坐不住,忍不住开口:“季总,这是你的儿子?”   季父含笑点头,“这是最小的一个,方总今天见到的那个是大儿子。”   方容勉强笑了笑,然后问季予惜:“季总这个小儿子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等季予惜说话,在场的一个老总突然说:“方总,你还不知道吧?季总这个小儿子是个大明星呢,我女儿特别迷他。”   “真的?”   大家一言我一语又议论起来。   说话的那个老总特别得意,“当然是真的,他拍的那部年代剧特别好看,我也跟着女儿看过。予惜啊,既然遇上了,我就替我女儿问一句,你什么时候进组?”   季予惜忍不住笑了,然后说:“叔叔,我明天就进组了。”   那个老总还不信,又看向季父,“季总,他说的是真的?”   季父点头,“真的。”   那个老总特别高兴,“可算是进组了。予惜你再给我女儿签个名吧,要是能跟我合个照就更好了。”   【他一定很宠爱自己的女儿。】   季予惜也觉得心里软软的,对他的要求都一一答应了。   因为这个话题,整场的气氛更放松了。季予惜特别留意了一下方容,发现她脸色还是那么难看。   于是季予惜心情更好了。   过了一会儿,崔祥才开口:“既然正事聊完了,那大家就散了吧,我期待各位的回复。”   一众老总纷纷站起身。   季予惜诧异地问季父,“这就结束了?你们不应该一起吃个饭吗?”   季父秒懂季予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季母是不放心他,怕他酒后乱性啊。都老夫老妻了,对他还是这么不放心。不过季父又觉得这说明季母在乎他,他嘿嘿笑了笑,才对季予惜解释:“现在合作都没达成,大家都是竞争关系,吃什么饭。”   季予惜一想也是,随即他又有了新的问题:“合作都没达成,为什么要一起开会呢?换做是我,我就一家一家谈,看谁给的条件最好。”   季父惊疑地看着他,觉得说不定小儿子也有经商的天分,要不要让他进公司帮帮老大?   他的目光让季予惜有些不安,“爸,怎么了?”   季父回神,笑了笑才说:“没事,刚才想到个事情。”   “哦。”季予惜没在意。   父子俩才走到转角处,就听见方容喊了一声:“季总。”   季予惜立刻切入战斗模式。   季父安抚地在他肩膀拍了拍,回身看向方容,“方总,有什么事吗?”   方容的视线先在季予惜身上停留了几秒,才又看向季父,说:“季总,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一谈。”   季父不太愿意谈,他站着没动,也没有说话。他对方容很有戒心,尤其是今天方容让崔祥通知他,一定要让他来开会的时候,他就知道方容对他没有死心,还在想着办法接近他。   方容看他不动,却有些着急,“是很重要的事,我相信季总听完一定不会后悔浪费这两分钟。”   季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方容的神色,似乎是真的有事,他便说:“就在这里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   方容咬了咬嘴唇,“这里不行。季总,是真的很严重的事,借一步说话好吗?”   “是不是关于我的事?”季予惜突然插话。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方容,这个女人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她认出自己后,先不担心她的计划会不会暴露,而是很快制定了新的策略,真让他意外。   方容沉默了一下,没承认也没否认。   季父便明白了,于是又在季予惜肩膀上拍了拍,说:“等我一下。”然后和方容一起往旁边走了一段距离。   季予惜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用脚在地上画着圈圈。 第086章 方容出手   季予惜就算听不到方容的声音,也知道她要对他爸爸说什么。   无非是告诉他爸爸自己和荀鹤的举动不太正常,让他爸爸对他多留意。   作为一个非常疼爱儿子的老父亲听到她这番话,多半会不知所措,这个时候,方容再以她成功的育儿经来拉近关系,这就是她的目的。   季予惜并不担心他爸爸会误信方容,只是想到等会儿要解释他和荀鹤为什么会那样就有点烦。   不过季父没让他等很久,大约两分钟后,他就和方容告辞,然后朝他走来。季予惜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并无异常。   这让季予惜心中多少有点疑惑。   方容没告诉他爸爸吗?还是他爸爸觉得不是一件大事,没放在心上?   季父走过来,笑着对季予惜说:“我们回家吧。”   季予惜嗯了一声,好奇地问:“她说我什么了?”   季父侧身回望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说:“她说昨天晚上看见你和荀鹤了,其他没说。”   果然如此。   季予惜有心想解释一句,可他爸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那他就没必要开口。刻意解释更显得他做贼心虚,事实上他和荀鹤什么都没有。   碰了一下耳垂这种小事不算。   此后季父没再说别的话,两个人下去后,有两辆车在等,季父就让季予惜和他坐一辆,让孙叔把空车开回去。   上车后,季予惜拐弯抹角地说:“爸,那个方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多加小心。”   季父看着外面的路况,也状似无意地回答他:“放心吧,她的那些花招我都清楚。”停顿一会儿,他接着问,“荀鹤去公司了没?”   “去了,上午就走了。”季予惜答道。   季父想了想,说:“他和赵家那几个的事有没有告诉你?”   季予惜:“没说太明白,只说他自己能处理。”   季父又道:“他最近应该挺忙的,你不要总是打扰他,让他安心处理公司的事吧。”   即便季父铺垫了那么多才说出这句话,季予惜的心还是一沉。他怀疑他爸爸信了方容说的话,觉得他和荀鹤有些不正常,只是他出于对自己的爱护才没有直白地问自己。   季予惜皱着眉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他应该说他和荀鹤没什么奇怪吗?就算他说了,季父估计也会说他没多想。毕竟季予惜又不能逼着他让他说出真实想法。   看他沉默,季父又开口:“爸爸没有别的意思,你和荀鹤是好朋友,也知道他现在挺难的,这个时候不以私事打扰他,也是作为朋友的一种体贴,对吗?”   季予惜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季父也没再往下说了。惜宝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他的意思。他也是真的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冷上一段时间,认真考虑这件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   酒店内部。   “季墨白走了?”崔祥中阴影中走出来,站在了窗户边,方容的身旁,两个人一起看向酒店楼下。   “走了。”方容回答。   不一会儿,季墨白和他的儿子从大厅走出来上了车。   方容说:“他儿子不是顺路,是专门来接他的。”   崔祥也看到了季家有两辆车,顿时明白了,不由笑道:“季家对你防备心很重。”   方容的脸上露出一点不屑的神情,“他儿子应该是听到了昨天晚上我和班长的谈话。”   想到昨晚她看到两个男生在洗手间外亲密接触的画面,就有点犯恶心。季墨白的儿子,竟然是同性恋,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可惜她告诉季墨白的时候,季墨白似乎没放在心上,还替他们解释说只是关系好。怎么会有家长能纵容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呢?换做是她,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怪胎。   “你就不该那么着急。”崔祥说。他的手里还在盘着一根看不出本体的东西。   方容:“不是我着急,昨天晚上的时机刚刚好,如果不是趁着班长心中那点愤然,他没那么容易答应我。他这个人没什么大志气,只会背后抱怨,说几句闲话。”   “我就不明白了,”崔祥听到这里,略显急迫,“他能帮上你什么忙?能力一般,圈子也不同,这些年都没怎么联系过。你拉拢他有什么用?”   方容笑了一下,“他班长的身份就足够用了,如果有一天,老同学之中出了点什么事,总要靠他散播出去。算是一招闲棋吧,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崔祥则说:“可你也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去了,万一他告诉了礼清——不对,礼清的儿子已经听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方容再次露出一个笑容,“慢慢看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礼清越是看得紧,她越是有斗志。说句她的立场本不该说的话,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礼清知道她的目的,就会长久地防备下去。时间一长,季墨白总会被她搞得身心俱疲,那个时候才是她的机会。她也不是非要上位,对付男人是她的战场,礼清顶多算误伤。   方容的眼眸微垂,遮住她眼底的情绪。刚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来了新的消息。   方容说了句抱歉,当着崔祥的面拨通电话。   然后她突然脸色一变,“什么时候出的门?现在在哪里?”   对面说了一句话后,方容的神情更为严肃,“一早就出门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等对面解释完,她就挂了电话。   崔祥看她一副盛怒的模样,心中十分好奇。还有什么事能让方容这么淡定的人露出这种神态来?   “出了什么事?”崔祥问。   方容说:“没什么,苏致丰一早就出去了。”   “那又怎么了?”崔祥接了一句,忽然明白过来,“他和庄珏在一起?”   方容脸色阴沉,“我小看他了,这么多年他倒是贼心不死。”   昨天晚上的压制和敲打对苏致丰像是完全没作用一样,这让方容怎么能忍?   崔祥把手里那个长条在手上转了个好看的圈,才说:“你们都离婚了,他的事你何必再管?”   方容冷笑道:“他和别人的事我管不着,和庄珏就是不行。”   崔祥看她这样,也有点无话可说。继续晃着他手里那根长长的东西,问:“那他要是非要和庄珏好呢?庄珏可是快离婚了。”   他们同班同学都知道的事,本身庄珏就是苏致丰的初恋,要不是方容介入,庄珏和苏致丰说不定能成。现在两个人都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方容的阻拦没太大意义。   “你要怎么做?”崔祥忍不住问。   方容冷哼道:“她不是还没离吗?我就不信她老公能忍得了头上的绿帽。”   崔祥愣了片刻,给她伸了个大拇指,女人真的好可怕,幸好他喜欢男人。   方容瞥了他一眼,又说:“合作的事情我们就说好了,你早点公布吧。总把大家拉过来开会,遛得太狠小心走夜路被人敲板砖。”   “知道了。”崔祥应了一声,又把手里那根东西转了半圈。   方容好奇地问:“你到底在盘什么东西?”   崔祥摊开手让她看,一根像骨头一样的玉石。“这是什么玉?造型有够奇特的。”   “不是玉,是鸡骨。”崔祥说,“盘骨成玉真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方容倏然一惊,这个爱好可真让人意外。   ……   季予惜和父亲回到家时,庄珏还没回来。趁季父上楼换衣服的功夫,季予惜小声和季母聊着方容。方容认出他了,却没有丝毫惊慌,她看起来还有别的手段。季予惜提醒过他爸,也得给他妈打个预防针。   季母听完,真的有点烦躁,“不知道她想什么时候动手,天天琢磨她的事,别的事不要干了。”   “那就不理她,等她跳出来的时候再说。”季予惜安慰着季母。“只要我爸能稳得住,其他都不是问题。”   季母冷笑道:“他稳不住也不是问题,我三个儿子都长大了,有底气得很。就算离婚你们也是跟我,留他一个孤家寡人吧。”   季父下楼刚好听到这一句,不由委屈道:“怎么动不动就想着把我丢开?你们能不能对我多点信心?”   季予惜嘿嘿笑了一声,“不是对我爸没信心,是方容看着就不好应付。她指不定还要弄出别的幺蛾子,你们都小心一点吧。”   说完后,季予惜突然愣了愣,“庄珏阿姨还没回来?”   她从吃过早饭就出门了,现在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她和苏致丰有那么多话说吗?   季母解释说:“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说那个长辈要留她吃过晚饭再走。”   季予惜轻轻摇头,【恋爱脑真是不分年龄。】   季母笑了笑,说:“惜宝也去换衣服吧,我们不等她了,先开饭。”   等到他们一家人刚吃好晚饭的时候,庄珏回来了。她的表情不是很好,季予惜诶了一声,忙去看季母。季母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很高兴的吗?现在怎么这副表情?”   庄珏气呼呼地说:“遇到一个不讲理的,莫名其妙对着我骂了一通。我说她认错人了,她非说没认错。”   她这么说,季母越发好奇,“在哪里啊?”   庄珏道:“就是一家餐厅,本来我们在吃饭。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上来就指着我骂,说我勾引她女婿。服务员来了也劝不走,后来报警了,警察说她有老年痴呆,气死我了!”   庄珏抽出垫在腰后的抱枕,使劲儿锤了锤。   季母则问:“你和你的那两个长辈在外面吃的饭啊?我以为是留你在家里吃了。”   庄珏顿时卡壳,然后磕磕绊绊地解释:“本来是要在家里吃的,是我看他们年纪大了,在家里吃饭太折腾,就提议出去吃了,谁知道偏偏遇上这种事。”   “别气了,”季母笑着安慰她,“你都知道她有老年痴呆,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小心再气坏自己的身子。”   庄珏就唉声叹气的,“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被人莫名其妙骂了一顿,是真的憋屈。”   季予惜在一旁吃完这个瓜,心中有了个猜测:【庄珏一定是和苏致丰一起吃的饭。那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多半是方容安排的,借老太太的口骂庄珏勾引苏致丰。】   季母微微一僵,细思后,觉得惜宝这猜测有几分道理。   方容肯定不愿意庄珏和苏致丰重新走到一起,她又不能亲自露面,找个骂街的老太太来搅和,很像她的做事风格。   季母想了想,告诉庄珏:“方容这个人不好应付,你多加小心。”   庄珏有些不自在 ,“方容和我没什么关系,倒是礼清你要小心一点,她既然冲着季墨白来的,一定会对付你。”   季母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她和苏致丰的事,索性不再追问。   季予惜吃完了一盘水果,把盘子往厨房一送,准备上楼休息。他明天还要进组呢,今晚得早点休息,保持良好的状态。   “爸,妈,庄珏阿姨,我先上楼了。”季予惜喊了一声,踩着楼梯往楼上跑。   庄珏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季母挑挑眉,“我们现在也不老啊。”   庄珏就叹了一口气。   ……   季予惜着急上楼是因为荀鹤给他发消息了。但是他不想当着父母的面和荀鹤聊天,毕竟在经过今天两次谈话后,他多少有点尴尬。   季予惜进到房间里,关上门,往床上一扑,然后给荀鹤打视频。   荀鹤秒接,他还在办公室里。季予惜软着声音问他:“你怎么还没下班?”   “没有啊,刚吃完晚饭回来,惜宝吃饭了吗?”荀鹤对着镜头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季予惜笑道:“已经很帅了。”   荀鹤忍不住也笑了。   季予惜又说:“我吃过晚饭了,今天我还见了方容。”   他快速地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荀鹤,荀鹤听到季父让季予惜最近不要打扰他的时候,眉毛一挑,温和地和季予惜解释:“可能会有点忙,但是惜宝可以随时打扰。我特别忙的时候不会秒回,等看到消息会马上回的。”   虽然答应了季叔叔会多给惜宝留一点时间,可他也受不了惜宝一整天都不联系他的那种空虚感。   所以他要和惜宝先说清楚。   季予惜答应了,又说:“我明天也要进组了,到时候也没有时间多接触手机。你给我发消息,我也可能不会秒回。”   “没关系。”荀鹤笑道,“只要惜宝心里在想我就够了。”   对不起季叔叔,他真的克制不了一点。   惜宝听到这句话后,果然脸有点红。不过他嘿嘿笑了笑,又问起荀鹤工作的事。荀鹤解释说:“都在掌控中,这次大概要忙到春节前,今年春节说不定不回C城了。”   荀鹤说到最后一句,有些犹豫。他二叔一家的事发生后,家里冷清了很多。他去年就没有回,今年要是还不回去过年,家里就只剩他爷爷和他父母了。   他还没细想,却听季予惜说:“今年不回去不太好,尽量还是回去停两天吧。就算再忙,也要一起吃个团圆饭啊。”   荀鹤笑了笑,问他:“那惜宝想和我一起回C城吗?”   “嗯?”季予惜愣了愣,“也可以啊。”   荀鹤就开始在心里琢磨春节一起回C城的事。   两个人聊了半个小时,季予惜才想起来荀鹤吃过饭又回到办公室,只怕是要加班。他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要早点休息,让荀鹤别熬太晚,然后挂了电话。   季予惜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从床上下来,径直走到他的书桌旁,然后拿起荀鹤的照片,在他脸上摸了摸。刚才,他看到荀鹤的办公桌上摆着他的照片,就是雪夜路灯下沈栖给他拍的那张。   季予惜脸上露出一个傻笑,又摸了摸摆在旁边的,荀鹤第一次送他的那只小小的水晶龙,过了几秒,他拿着水晶龙回到床上。   这个时候,季予惜总算想到明天进组的事。   他把剧本翻出来,重新过了一遍自己明天要拍的戏份,才关上灯,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早,依然是小陈送季予惜去剧组。这一次季家人都没跟着去,季予慎全都安排好了,季予惜进组后,其他的工作都由小陈来对接,当然季予慎说了他会去探班。   这次要拍的剧是个古装剧,只有三十集,但是信息量很足。季予惜是男一,也是唯一的主角。整部剧没有女主,也避免了季予惜不合适拍感情戏份的缺陷。   他到剧组的时候,是最晚一个。其他的演员昨天就进组了,季予惜知道后,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他给导演道歉。   导演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本来通知你就是今天进组,你也不算晚到。”   他说完就招呼妆造团队来给季予惜试装,季予惜这才发现别人都装扮的差不多了。虽然不是他的问题,可他还是很有压力,明白导演多半是因为他大哥才对他特殊关照。于是季予惜让小陈告诉导演,不用给他特殊待遇。   小陈笑着说:“我已经和导演说过了。现在导演不了解我们才会这样,毕竟你算是带资进组,他怕得罪你,等熟悉以后就好了。”   带资进组这个词让季予惜愣了两秒,才哭笑不得的摇头。小陈说的没错,他可不是带资进组嘛。   季予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上午一场戏没拍,主要给他做妆造,再拍定妆照,然后开机仪式。   季予惜的妆造做了好几套,不知道是因为他特殊的背景还是因为他是主角。不过他一直很配合,怎么折腾都没有不满意。做完妆造,导演对他的笑容就更真切了几分。   到了下午,正式开拍后,导演对他就更满意了。   本来导演是担心季予惜年纪小,拍戏经验也少,仅有的两部戏,一部有慕童在前面撑着,另一部是节奏鲜明的短剧,看不太出水准。   直到导演亲自接触后,他对自己这部剧更有信心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导演还在夸赞他,季予惜也恭维导演会拍。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不少,小陈在一旁也松一口气,然后给季予慎报备。   就算一切都有人打点,可真正的人际交往,不是靠打点就能完成的。季予惜要在这个剧组待两个月,如果相处不融洽,以后每一天对他都是折磨。现在虽是刚接触,已经有了一个良性的开端,以后就会更好。   导演不知不觉间就说到了荀鹤,“他真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导演,他的镜头语言真的特别抓人,可惜他退圈了。”   季予惜刚开始还咧着嘴在笑,听到退圈两个字,就闭上了嘴。   不过他还是告诉了万导:“荀鹤以后还会回归的。”   他就是坚信这一点。   万导一愣,才又说:“那太好了。你和小荀导关系不错嘛。”   季予惜笑得很甜,“对啊,他是我朋友。”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万导:“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万导没说,季予惜又回去拍下一场戏了,只在心里留了个疑惑。   这天拍完戏,小陈先把季予惜送到酒店,又去拿给季予惜定的私房菜。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季予惜还以为是小陈没有带房卡,他穿着拖鞋去开门,没想到来的是季予慎。   季予惜愣了愣,喊了一句:“大哥?你怎么来了。”   季予慎说:“不放心你啊,看看你安置好了没。”   季予惜让开位置,让大哥进来,顺便给小陈表功:“小陈哥哥安排得很妥当,我很适应,大哥放心吧。”   他打量了一眼季予慎,问他:“大哥就只是来看我的吗?”   季予慎说:“对,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一句,庄珏阿姨回去了。”   季予惜对后一个消息很感兴趣,不由坐直了身体,“怎么这么突然?”   虽然庄珏的到来,给他们家是造成了一点小误会,不过后来搞清楚了。季予惜对庄珏本人没有恶感,听他妈妈说,庄珏要多待一段时间的,怎么突然就回去了?   不等季予慎回答,他先猜测:“是不是她家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季予慎点点头,“你猜的不错,庄珏阿姨的老公给她打电话,说她要是不回去,这个婚就别想离了。庄珏阿姨于是买了最近的航班,立刻走了。”   “庄珏阿姨本来就是要离婚的,那她这次回去正好办完离婚手续,之后就正大光明和苏致丰交往了。”季予惜有点不敢相信,真这么顺利?   庄珏离婚的事,是早就商量好的。离婚协议都签过了,只差两人一起去办个手续。她老公这么着急让她回去,难道是迫不及待要离婚?   “没那么简单,估计庄珏阿姨这婚难离。”季予慎摇摇头,又说,“我们都猜测,可能方容做了什么。”   方容不想让庄珏和苏致丰在一起,这个认知大家都有。从她的立场去想问题,不难猜到她会做什么。毕竟苏致丰离婚了不假,庄珏还差一纸证书。要是方容和庄珏的老公暗中接触,让那个男人不同意和庄珏离婚,庄珏就要打官司,没一年半载拿不到离婚证。   “我靠,这女人太阴险了吧。”季予惜想通后,忍不住骂了一句。“她既然把苏致丰看得那么紧,为什么还要和他离婚呢?这不是纯纯有病?”   季予慎也不懂,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   她好像并没有付出多少真感情,只是把男人当成战利品,享受男人任由她摆布的快乐。   如果方容下一个目标是季父,她又会做什么呢? 第087章 网上流言   自季予慎来看过季予惜之后,季予惜就一直在考虑方容的事。   他把方容的名字翻来覆去地在系统备份中查找,都一无所获。后来季予惜灵机一动,想到方容的儿子苏云娶了商灏之后,她不就成了商灏的婆婆?   商灏作为故事女主,剧情中总会有她的家人吧?   于是季予惜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关于商灏婆婆,也就是方容的一点事迹。   当然这个故事里没有提到方容的本名,她出现的地方全都用苏夫人代替。故事里也没有提到她和苏致丰离婚的事,但是有写他们两个人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是分居状态,商灏和婆婆一起住。   作为婆婆的方容在剧情中出场次数不少,从她的手段中,能看出来她不是一个和善的婆婆,她非常善于利用身份和不对等的信息来压制商灏,一开始的婆媳大战中,商灏总是处于劣势地位。   但商灏毕竟手握重生剧本,自带主角光环,她后来拉拢苏云,斗倒婆婆,拿到掌家大权。并在最后不计前嫌和婆婆握手言和,实现女主故事的大圆满。   季予惜有点后悔给商灏挖坑了。   早知道商灏对付方容这么得心应手,他就应该助商灏一臂之力才是。让商灏和苏云早点结婚,这样方容就没那么多精力把注意力放在他爸爸身上了。   季予惜思量再三,决定还是通过荀鹤打听一下苏云的动态。商灏估计已经开始养小马了,按照苏云一周能在马场待三天的频率,他和商灏相识是迟早的事。也不知道他挖的坑,商灏都踩进去了没。   季予惜在拍戏之前,给荀鹤发了条询问苏云的信息。   等他拍完一场下来休息的时候,荀鹤已经回了长长几条语音条。   季予惜把手机放到耳边,凑近了听。   荀鹤说,苏云和商灏见过面了。苏云觉得商灏是个心机女,总在寻找机会接近他,他根本不搭理。   季予惜:“……”   还真让他办成了,看来商灏完美踩坑,现在苏云对她只有恶感没有好感。这离他想用商灏牵制方容的目标又远了好几步。   季予惜唉声叹气地问荀鹤:[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两个甜一点?]   他发完这条消息后,好半天没等到荀鹤的回复,估计荀鹤也在忙着。季予惜就把手机给了小陈,自己继续拍戏。   等这一条拍完,他立刻问小陈要手机。   小陈一手给他递水,一手给他递手机。季予惜匆匆忙忙喝了两小口,就去看手机。荀鹤还是没回复,季予惜撇撇嘴,有点失望。   和他对戏的演员叫吴修,比他大一点,在剧里演他的下属。两个人经过几天接触,相处还算融洽。吴修看他失落的样子,特意走过来打趣:“小女友不理你了?”   “不是,你又来了。”季予惜无奈。吴修坚信他有一个不能公开承认的女朋友,总是这么打趣他。   季予惜倒没生气,就是觉得被人误会不好。万一哪天来个记者,吴修大嘴巴把猜测说出去,免不了一场风波。   “我懂,不是小女友,只是好朋友嘛。”吴修冲他眨眨眼。   这句也是调侃。季予惜勾了勾唇角,不想搭理他。   吴修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又说:“别担心,剧组这样的挺多的,我就不避讳什么。”他大咧咧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按下语音条:“宝贝儿,起床了没?我都拍了半天打戏了,累得不行。求一个安慰,木啊~”   季予惜龇牙咧嘴地抖了抖,“太恶心了。”   吴修哈哈大笑。   不过有吴修搅和,季予惜暂时把方容的事忘掉了。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下一场戏份怎么拍,然后继续工作。   一直到晚上收工,季予惜回到酒店,荀鹤像是掐着点一样,给他打来视频电话。   季予惜瘫坐在沙发上,接通电话。   荀鹤看他的状态不太对,忙问:“今天的戏份很累吗?”   季予惜嗯了一声,“拍了一天打戏。”   荀鹤心疼得不行,“这部戏打戏很多吗?”   “不多,”季予惜换了个姿势,问他,“你下班没?”   荀鹤把镜翻转给他周围的场景,还在办公室里。“这段时间都比较忙,你安心拍戏,别的事先别管了。等忙完这几天,我再带你去骑马。”   季予惜想了想,答应了,到时候应该就能和苏云见面。   听他妈妈说,方容这两天并没有新的动作,他确实不应该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于是季予惜就把这些事情抛开,和荀鹤瞎聊。   没一会儿,他听见荀鹤那边有人敲门,荀鹤说了句稍等,站起身去开门。季予惜虽然看不到来人,听声音却像是赵乔,她是来喊荀鹤开会的。   荀鹤把她送走后,才对着季予惜说:“我还得去开个会,你泡个澡早点休息吧。”   季予惜问:“是赵乔吗?”   荀鹤点点头,又笑道:“她现在对我言听计从。”   赵家这几个子女中,赵乔是领头的,也是一开始就向荀鹤释放善意的人。后来赵家其他人反对声音太大,她把荀鹤排挤出去,接手了他的工作内容。发现搞不定以后,也是她主动弯腰又把荀鹤请回来。赵家其他人出于阻止不了不如等着看热闹的心理,没有反对。结果荀鹤一回来就解决了大麻烦,开始正常和分包商谈合作。   赵乔现在对荀鹤佩服得不行,属于荀鹤说怎么做,她无条件执行那种。有她压着,赵家其他人翻不出风浪来,荀鹤总算可以安心搞事业了。   季予惜听出来了荀鹤的意思,表扬他:“干得不错。”   荀鹤就笑弯了眼睛。   从这天往后,各方都度过了一个较为平和的时期。期间D城下了两场雪,剧组没停工,还借着雪拍好了后面的剧情。这种连轴转的工作强度,季予惜感觉虽然很累,却也很安心很快乐。   等剧组好不容易休假,季予惜回到家,季母抱着他就哭了。   季予惜莫名其妙,忙问:“是不是我爸终于出轨了?”   季母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她放开季予惜,默默吐槽:“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季予惜笑道:“你哭成这样,我还怎么往好地方想啊?”   季母:“我是看你累瘦了,本来就没有二两肉,现在又瘦了一圈,抱着都硌手。”   她说着叹一口气。   季予惜也知道自己瘦了点,那种工作强度,想不瘦都难。不过他有多补充营养,毕竟不能刚开拍和开拍后差距太明显不是。季母反应这么大,完全就是慈母心情,可以理解。   等安抚好季母,季予惜才问他爸最近的表现。   季母说:“之前崔祥搞得那个多方会谈,完全就是骗人的。他早就定了方容的公司,还拉着好几个老总一起开会。你爸让你大哥参加还不行,非得你爸去。后来你爸也不去了,说怀疑崔祥在遛人。前前后后搞了一个月,最后听说选定了,就是方容的公司,把那些老总气死了。”   “那我爸挺机智的。”季予惜夸了一句。   季母想到上次惜宝把季父接回来后,季父就告诉她,连惜宝都知道这种情况要一家一家谈条件,崔祥却总是搞大杂烩,把人凑到一起洽谈。他怀疑崔祥只是在造势,事实上早就选好了合作伙伴,后来果然如此。所以说,惜宝在这件事上是有功的。   季母又说:“反正你爸爸不去参加这种会议之后,方容也没有机会接近他,目前没有什么情况。”   不过他们都不觉得方容会收手。   她不是还摆了庄珏一道吗?庄珏现在打电话都是气疯了的状态。   季予惜也想到了庄珏,问季母:“庄珏阿姨回去后,办完离婚手续了没有?”   季母摇摇头,“那个男人不愿意离,除非庄珏去起诉。”   季予惜有些不明白, “他不是有小三,小三还怀孕了吗?”   季母:“不知道方容给了他什么好处,他现在咬死不离婚,还说私生子一样有继承权。反正现在就是故意折腾庄珏,拖延时间。”   季予惜:“庄珏阿姨要不去告他个重婚罪。”   季母叹道:“怎么没想过,她请了好几个律师和那男的谈,那男的从头到尾就一句话,想离婚只能去起诉,也不知道方容到底给他说了什么。”   ……   同一时间,庄珏也在问苏致丰。   自从庄珏回到家以后,她和苏致丰的联系就多了。同学会的第二天,他们在一起待了一整天,话题覆盖方方面面,如果不是最后的一点小插曲,恐怕他们都不会那么快分开。   因为她当时还住在季家,两个人的联系不是那么方便。刚好她的现任让她回去,她也想尽快处理好离婚的事,就匆匆离开了D城。   结果她的现任根本不是为了和她离婚才把她叫回去的。   一开始庄珏没想太多,以为他是反悔了。就从家里搬出去住,每天催促他现任一起去办手续。后来还是无意中听到那男人说,他知道庄珏在D城做的事,这个婚她别想离。   庄珏这才知道,D城有人通风报信。   可是她和苏致丰联系的事,连礼清都瞒着,还有谁会知道呢?   庄珏没办法,和苏致丰打电话的时候聊起来这个。苏致丰立刻肯定地说,绝对是方容干的。庄珏没想到方容都和苏致丰离婚了,还紧紧盯着苏致丰。接着,苏致丰找方容吵了一架,可惜方容死活不肯承认,说她和庄珏的老公从没有联系过。   庄珏只好让律师着手准备起诉。好在她的两个女儿都比较贴心,一直支持她,但庄珏并不敢把她和苏致丰的事告诉两个女儿。万一女儿误会她和她们的父亲一样,在婚内就出轨就不好了。   可惜,这件事上庄珏也没能如愿。   在她正式起诉离婚之后,那个男人就把她和苏致丰的事,告诉了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从支持她离婚,到反对她离婚。她们的逻辑大概是这样的:既然你们大人可以任性,我们作为孩子怎么就不能任性一次了?   庄珏不可能怨恨自己的孩子,她把怨气全放在了孩子的父亲,还有方容身上。   这件事要是没有方容从中作梗,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份怨恨也激发了她的斗志,方容越是不想让她和苏致丰在一起,她就越要和苏致丰在一起。   庄珏很了解苏致丰,苏致丰是个耳根子特别软的人。方容当初都能轻松拿捏他,庄珏自带初恋buff,自然更容易。她稍微上点心机,没几天,苏致丰就对她死心塌地,还要过去找她。庄珏稳住他,让他耐心等她处理完离婚的事,苏致丰自然都答应下来。   他现在对庄珏是百依百顺,连家庭日和方容、苏云一起吃饭时,都不忘给苏致丰报备。   方容自然气得够呛。   她现在腾不出手对付庄珏,只能暗中给庄珏添堵。她把庄珏和苏致丰的相处细节又告诉了庄珏没离婚的老公。那男人怒火中烧,马上找庄珏吵架。庄珏受了委屈就找苏致丰诉苦,苏致丰当着方容的面安慰她,把方容又气到了。   四个人形成一个闭环。   苏云看父母吵成这样,最后饭也没吃,自己跑去马场骑马了。   在他小的时候,他的父母明明很恩爱,两个人离婚也很和平,怎么现在离完婚反倒开始吵架了。他们家一周一次的家庭日,眼看着是进行不下去了,他也不喜欢看父母总是争吵。有这个功夫,他还不如去马场多骑两圈马。   苏云到了马场后,再次遇见了专门来“偶遇”他的商灏。   商灏此时正骑着她的小马,整个人趴在马背上,连坐直都不敢。   苏云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准备去牵他自己的马。   要说骑术最好的,苏云只认一个人,就是荀鹤。   荀鹤还是半路出家,小时候根本没摸过马。可他实在有天赋,好像没怎么学就会骑了。苏云后来听说,他学骑马是因为发现很多演员都在学,就凑了个堆。结果他比别人专门来学的人骑得更好,于是他开始指导别人怎么骑马。当然,像那天荀鹤亲自带着在马上教学的事,苏云也就见过那一次。   苏云和荀鹤就是在马场认识的,关系说不上太亲近,但也算是朋友。   最近因为遇到商灏这么笨的,怎么都学不会骑马,他还跟荀鹤吐槽过几回。   今天他看到商灏那个样子,又忍不住想对着荀鹤吐槽了。   结果,苏云刚转身,商灏就叫住他。然后从马上滚下来,小跑着来到他身边,说:“苏云,你今天怎么来骑马了?”   苏云没看她,“我今天不能来?”   商灏忙说:“不是这个意思,你往常都不会周五来的啊,我就是想着你今天不会来,才想着好好练一下技术,不然总是在你面前出丑。”   苏云不理解她的想法,“我并不关心你出丑不出丑。”   商灏忙说:“我知道,我只是……”她说了一句,眼睫毛上已经沾满了泪珠,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一道小河往下淌。   苏云有些无奈,“你不适合骑马,不要再练了。”   商灏本来没落下的泪珠,顿时往下滚。她马上把头往下低,让眼泪径直掉到地上。   苏云被她这个举动搞迷茫了,“你低头做什么?故意装坚强怕我看见?”又在这儿耍小心机了。   商灏哽咽着说:“你想多了,这样眼泪不会把妆容搞花。”   苏云呆住,“现在的化妆品不都是防水防汗的吗?”   商灏小声吐槽,“你知道的还挺多。”   因为这个插曲,苏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没那么讨厌。其实要不是季予惜给商灏挖坑,苏云本质上会很容易对商灏生出好感来。   后来,他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荀鹤。   荀鹤则告诉了季予惜,季予惜百忙之中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他对荀鹤说:“给苏云一个助攻,让他和商灏快点在一起吧。”   原本剧情中,苏云知道商灏本身有未婚夫以后,刻意疏远了商灏。商灏对他解释,和何家的联姻对象是她妹妹,但苏云查到了和何家有婚约的人一直是商灏,商灏还曾经多次炫耀过。苏云也知道了,这场联姻商灏换给商忻是因为商灏自己不想嫁,并不是她妹妹主动要的。因为这件事,两个人差点分手。   季予惜的意思是,既然现在商忻不可能嫁到何家去(看过未来的商忻除非疯了才会任由家里人摆布)。那么苏云和商灏之间就没必要搞得这么恨海滔天,让他们早点修成正果,商灏早点和方容对上才是正事。   荀鹤笑道:“我可管不了苏云,你想想怎么助攻。”   季予惜忙着拍戏,分不了身,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在他杀青的时候,他听说,苏云和商灏在一起了,也算没辜负他的期望。   希望商灏和方容的战争能持续得久一点,最好让方容对他父亲歇了心思才好。这个时候,季予惜还不知道,方容下一个计谋是针对他的。   他开开心心配合剧方拍完宣传期的小视频,拍完杀青镜头,然后在社交平台上一起宣传此剧杀青。紧接着,他的名字挂在热搜上,很多人都在追问这部剧什么时候开播。   这个时候一则流言,突然开始传播。   [你们还不知道吧,他是同性恋。]   [谁啊?]   [就热搜上那位。]   [不可能吧,他年龄还不大。]   [性取向和年龄没关系啊,他之前在剧组里,就传出过这样的传闻,后来不知道怎么变成了别人。]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本来演男主的演员吧?听说他的性取向暴露以后退圈了,换了小少爷演男主。难道当时他是替小少爷背锅的?]   [我只能说朋友你真相了。]   这则谣言开始流传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季予惜的名字。   等到季予慎发现流传得比较广的时候,再删除已经来不及了。   季予慎让人查了流言的出处,最后查到方容身上,可真叫他意外。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只除了季予惜。因为现在全家都在季予惜面前避讳同性恋这三个字,连季予慷和沈栖都不怎么在季予惜面前露脸了。   季父一听是方容干的,就想到方容曾经对他说的话。当时他说两个孩子只是关系好,显然没有说服方容。只是他想不通,方容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容不是对他有目的吗?   现在针对了自己的儿子,难道还指望他能对她增加好感?   季母这个时候反倒很冷静,她说:“要是她干的,她一定会主动找你。”   结果这句话说出还不到半个小时,方容就给季父打了个电话。之所以没有用微信联系,是因为季父把她的微信删掉了。   季父想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干脆当着众人面接通了电话。   方容上来就说:“对不起季总,令公子在网上的谣言是我传出去的。”   季父没什么表情,“方总想做什么?”   方容说:“敢问季总,令公子真的是同性恋吗?”   季父和季母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很想说不是,可惜宝和荀鹤也差不多了。现在说不是,回头再被打脸就不好了。   于是他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容说:“我知道季总担心我把通话记录曝光出去,我可以发誓,我绝不会这么做。季总不回答,我替季总回答吧,令公子不是同性恋。”   季父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方容又说:“季总现在一定觉得我很奇怪。我只是想帮季总把真正用心险恶的人钓出来,季总不用出手,只要看着就好。”   季父:“……谁是用心险恶的人?”   方容:“自然是离令公子最近的人。”   季父:“……你是说荀鹤吗?”   方容笑了一声,“季总果然慧眼如炬,之后就看我的了。”   季父欲言又止,想了想只能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方容却不肯说了。   挂了电话,季家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季母先开口,“方容是不是有病啊?她对付荀鹤和对付惜宝有什么区别?再说她想针对荀鹤,为什么要把惜宝拉出来示众?”   季予慎默默地说:“为了在我爸面前卖好。”   季母就瞪了季父一眼。“咱家这些事,都是因为你才惹出来的,包括惜宝这次的无妄之灾。孩子开开心心杀青,和粉丝互动,却碰上方容这个神经病,真是可怜。”   季父也很委屈。“那怎么办嘛,我们要不要告诉惜宝和荀鹤这件事?”   季母也十分犹豫,网上这些风波都是一时的。如果只是惜宝一个人,那瞒他一个人,也没什么。现在方容说了她是针对荀鹤,要是不告诉荀鹤,只怕惜宝以后知道了,要和他们翻脸。   “老大,你觉得呢?”季父把问题抛给了季予慎。   季予慎说:“先给荀鹤说一声吧,看他要不要告诉惜宝。”   季父不自觉就皱起了眉。这句话让他觉得,惜宝已经归荀鹤关照了,他作为父亲的权威呢? 第088章 跨国诈骗   关于季予惜的流言在网上只传了半天,接下来变成他其实是受害者,只是被某个男人表白导致的误会。至于那个男人,随着网友的猜测,也渐渐转向了荀鹤。刚好有娱记采访季予惜剧组的同事吴修,问到这件事,吴修信誓旦旦地证明,季予惜绝对不是同性恋。   这个回答更加证明季予惜身边有人对他心怀不轨。   吴修的采访结束后,季予惜总算发现了网上的动向,就是吴修告诉他的。剧组杀青后,大家都没有离开,等着吃晚上的杀青宴。吴修找季予惜闲聊,随口就把这件事给季予惜说了,他本意是想让季予惜知道,他很够义气,并没有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   结果季予惜看了两眼微博,就生气了。   吴修吓了一跳,忙说:“现在关于你的流言都没有了。”   季予惜冷笑,“确实是没有了,都变成荀鹤的了。”   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季予慎。   他大哥手底下有娱乐公司,也有合作的娱乐媒体,他不信这件事他大哥不知道。以往还没开始传他的黑料,他大哥就处理了,今天他和荀鹤轮流挂在热搜上下不来,绝对不正常。   他大哥最好不要告诉他,荀鹤是替他挡枪的。   吴修看他这样,直接溜了。   旁边没人,季予慎接通电话后,也没收着脾气,直接问他大哥:“大哥,荀鹤挂在热搜上的事你知道吗?”   季予慎暗暗叫苦,这件事他告诉荀鹤了,是荀鹤不让告诉惜宝的。现在惜宝知道了,他却独自承受惜宝的怒火。   “惜宝你先冷静,这件事说来话长。”季予慎忙道。   季予惜则说:“我很冷静,大哥觉得我应该生气?”   “不是,这件事荀鹤知道的。我们也在处理,奈何背后的人是方容,她神经兮兮的,觉得对付荀鹤能讨咱爸的欢心。”季予慎三言两语把荀鹤和季父都卖了,这样惜宝就不会只责怪他。   “方容?”季予惜一愣,“怎么又有她?”   “可不是嘛,还是怪咱爸。方容动手之前还给咱爸打过一个电话,大意就是她要揪出你身边不怀好意的人,让咱爸不用插手,就在旁边看着就好。”季予慎继续卖。   季予惜却没再说话,他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   方容凭什么觉得把他和荀鹤放到网上,就能收获他爸爸的好感?她是一个正常思维的女性,甚至可能比大部分人的思维方式都要捉摸不定。她不会天真到以为对付一下荀鹤(还是先把他拉下水再换荀鹤的方式),就能和他爸爸拉近好感度?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都被方容骗了,方容做这件事其实另有目的?   “大哥,”季予惜突然喊了一声,又说,“方容最近有比较大的动作吗?尤其可能和荀鹤有关系的。”   如果看不懂一个人,就从她做事的结果来找答案。在这件事上,结果是荀鹤名声受损,这对方容有什么好处?她和荀鹤是某个领域的竞争者吗?   季予慎想了想,说:“她和崔祥合作以后,时不时在各种新闻里冒个头,公布一下合作进度,其他动作倒是没有发现。”   季予惜沉吟片刻,问他:“他们的合作是不是进行得不太顺利 ?我是说实际进度上,不是他们对外声称的那种。”   季予慎愣了一下,才明白惜宝的意思,惜宝在怀疑方容这番举动另有目的。   说起来有些惭愧,他和父亲都没有想过从方容这边查一查。   “我马上去查。”季予慎匆匆挂了电话,并把惜宝言语中的指向告诉了季父。   季父也有些意外,随即恍然大悟,“我们都被她骗了。”   方容曾经扬言要拆散他和季母两个人的婚姻,这是方容亲口说的,她似乎也在往这个方向努力,所以他们全家人从来没怀疑过方容这个目的。   倘若方容只是把这句戏言当做一种手段,目的是让季氏集团对她远远回避——那她做的很成功。   季父和季予慎两个人从来没有想过要仔细查一查方容的企业,因为他们对和方容有关的商业内容敬而远之。现在想想,以为方容对他势在必得,本身就是一种自大。方容这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她做一件事,不太会只冲着一个目的。如果她发现接近自己这个目的达不成,转而向其他方向努力,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季父深觉惭愧,要不是惜宝,他们可不是被人家玩得团团转嘛?   季父对季予慎说:“重点查一下方容和荀鹤有哪方面的竞争关系。她针对荀鹤有点说不通,看是不是荀鹤挡了她的路。”   季予慎应了一声,又说:“惜宝也是这么说的。”   季父感叹道:“惜宝真的很适合进公司,他的敏锐度不在你我之下。”   季予慎试探地问:“那爸和妈劝劝惜宝?”   要是能说服惜宝进公司,季予慎自然乐意,他早就盼着有人能替他分担一下。要不然等季父退休,他一个人会更辛苦。无奈季予慷早就说过他不会进公司,惜宝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季予慎现在就指望单予安长大以后,不会像他这两个表哥一样。   季父想了想,却道:“再说吧,先把这件事处理完。”   季予慎又问:“如果查出来方容针对荀鹤,我们要出手帮荀鹤吗?”   季父被他问沉默了,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一定要出手,不是为了荀鹤,是为我们自己!方容把我们家玩得团团转,还打电话过来挑衅,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不等季予慎回答,直接气呼呼地走了。   季予慎弯了弯唇角,他爸还在嘴硬呢,明明想帮荀鹤却抹不开脸面承认。当然方容今天这一举动,也确实惹怒了他们季家,就算他爸爸是另外一个答案,他也会自己出手。   ……   另一边,季予惜结束和大哥的电话,又给荀鹤打了一个。   荀鹤接通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嗓音,“惜宝?”   季予惜暗哼一声,说:“你还能笑得出来啊?”   荀鹤又笑了一声,“你知道了?也没什么,就是网上的几句戏言,你别放在心上。大哥告诉过我了,是方容做的。我让他先别告诉你,你今天杀青,估计会很忙。”   荀鹤低声解释。   季予惜还没说话,听见他那边像是有人一样,不由问:“你在忙吗?”   荀鹤捂着话筒对旁边的人说了两句,然后换了个方位,又告诉季予惜:“没事儿,刚在商量网上的流言要怎么处理。”   季予惜问:“这个流言会影响你们公司吧?”他问完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荀鹤重整昭然,势头正猛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流言,肯定会影响到事业。   荀鹤却很有耐心,“是有一点,我觉得无所谓。传就传了吧,反正公司的发展也不是靠我一个人。我最近少露面就行了,用不了一周,网上的人就会忘记今天的事。”   话虽如此,可……   季予惜:“可你不是同性恋啊,为什么不澄清呢?”   娱乐圈里那些艺人,就算是真的黑料,也要冒出来发个公告和律师函澄清一下,荀鹤在圈子里待了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吧?   荀鹤在话筒那边沉默了好几秒,季予惜都怀疑他是不是没听见的时候,他忽然说:“倘若我是呢?”   季予惜一怔,是什么?   接着,他想到他的问题了,一瞬间心跳加速,怎么可能?荀鹤不是一直说他不是吗?他什么时候变的,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难道喜欢上谁了吗?   季予惜心里乱糟糟的,一秒钟像是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却一个也抓不住。   荀鹤没让他回答,接着说:“有些注定会被打脸的澄清,最好还是不澄清为好。”反正早晚要出柜,早一点也有早一点的好处。   季予惜本来不确定荀鹤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等荀鹤说完第二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澄清不是同性恋会被打脸,那不就说明他的确是。   “什么时候发现的?”季予惜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荀鹤笑了笑,说:“不久前。”   季予惜语带艰涩,“所以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荀鹤:“现在你的重点不应该是方容吗?”   他不敢回答,惜宝要是追问那个人是谁,他恐怕就要被逼着表白了。他虽然很想,可惜宝依然没开窍,竟然还觉得他会喜欢女生。也就是说,惜宝根本没考虑过他们两个的感情。   他还以为两个人最近黏糊糊的相处模式,能让惜宝多往这方面想想呢,看来是他自作多情。   季予惜却很执着,“重点是你。”   荀鹤想了想,说:“我可以回答,但这是最后一个关于我个人的问题,好吗?”   季予惜同意了,荀鹤便说:“我有喜欢的人。”   季予惜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头脑发懵,有点站不稳了。“是谁?”   荀鹤却不肯说了,“这是第二个问题。”   季予惜捏着手机的指尖发白,有点不敢置信。   荀鹤试图转移话题,“你不关心方容吗?我查到了一些方容的事。”   季予惜深吸一口气,却说:“她的事你有需要的话,直接和我大哥联系吧。导演叫我了,我得过去一趟。”   也不等荀鹤说话,他就匆匆挂了电话。   荀鹤看着手机,有点无措,他又在怀疑自己搞砸了。惜宝不会以为,他喜欢别人吧?荀鹤仔细想想他身边认识的人,除了惜宝,并没有哪个和他走得特别近,惜宝能怀疑谁?   他安慰自己没事,惜宝一定不会想歪,却又实在害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因为惜宝刚才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荀鹤想了一会儿,直接收拾自己的东西,和赵乔说了一声,就要提前下班。   赵乔急道:“你下班了这些事怎么处理啊?”   荀鹤说:“网上的事就放着,方容的事慢慢来,我这就去想办法。”   赵乔:“网上的流言你真的不澄清吗?”   荀鹤:“不澄清。别担心,现在的人对这种流言包容度很高,未必是坏事。”   毕竟男男都可婚了,有点同性恋的传言,算是无伤大雅。   赵乔现在对他言听计从,看他坚持不处理,也不再劝,又问:“你是要去季小少爷的杀青宴吗?”   荀鹤本来都要走了,听她这么说,又诧异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赵乔悄悄翻了个白眼,“季小少爷今天杀青,你自己标注在台历上,想看不见都难。你就这么空手去啊?”   荀鹤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礼物盒,“我有带礼物。”   赵乔又忍住一个白眼:“我是说别人,听说季夫人给剧组送了一车鲜花,你呢?”   季母在杀青的时候,给剧组送鲜花和蛋糕是惯例了,季予惜每一部剧杀青,她都会送,当然迄今为止,也就送了三次。也是赵乔提醒,荀鹤才意识到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以前他是剧组的人,等着收礼物的。现在他是惜宝的朋友,的确不好空着手去。   可是送什么也让他为难,鲜花和蛋糕他不能再送,别的东西一时间他也想不出来。   赵乔叹了口气,“服了你了。仓库有给客户过年准备的礼品,要不你带过去?”   荀鹤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赵乔就领着人把礼品盒给他装车,然后冲他挥挥手。   荀鹤到剧组的时候,杀青宴已经开始了。荀鹤直接给万导打的电话。万导听说他要来,高兴得很,把位置报给他,还特意站在门口迎接。   荀鹤怕他误会,一见面就说:“小惜在剧组多亏万导照顾。”   万导这才知道荀鹤不是冲着他的面子来的,他脸上笑容不减,脚下已经带着荀鹤往季予惜那一桌走。“哪里的话,予惜也是我见过最敬业的演员,他从头到尾都特别配合,说怎么拍就怎么拍。你也是当过导演的,应该知道现在有些演员特别有自己的想法,像他这么听话的真的很少见。”   万导不知不觉中诉起了苦。有些演员咖位大,整个剧组都要听他的,导演的权利很小,毕竟一言不合,他能让资方撤资。遇到这样的演员,导演也憋屈。   季予惜算是少见的带资进组却安安静静没幺蛾子的好演员了。   万导把他夸了又夸。   说话间,荀鹤已经看到了季予惜的身影,他没空和万导继续拉家常,就说:“万导,我给大家准备了点杀青礼,麻烦你让人拿过来分一下,是手工绣品配了另外的小东西,不值什么钱,让大家别嫌弃。”   万导替大家谢过他,把他送到季予惜身边,自去安排不提。   季予惜看到荀鹤过来,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   等荀鹤坐下来,他才问:“你怎么来了?”   荀鹤抬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来看看你。”   吴修在一旁微微张大了嘴巴,语气十分羡慕,“予惜,你认识荀导啊?”   也不知道荀鹤哪来的魅力,他在年轻人中特别受欢迎。满打满算他也没拍过几部好作品,最好的那部还是他出道的第一部校园电影。   季予惜瞥了荀鹤一眼,说:“荀大导演退圈,真让不少人伤了心。”   吴修立刻说:“就是,荀导,你怎么就不拍了呢,我还想着你什么有新戏我厚着脸色自荐一下呢,我这个愿望还能实现吗?”   荀鹤笑了笑,说:“有机会吧,以后应该可以。”   他又仔细观察季予惜,觉得他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受自己那番话的影响?   荀鹤心中拿不准,只能先照顾着人,省得他喝多了难受。只是他没想到,季予惜的酒量浅的让人咋舌,一杯就倒的程度。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季予惜开始闹人了。他非要和小陈回季家,小陈怕他在车上颠簸难受,劝他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再走,他死活不同意。   荀鹤要是再看不出来他在生气,就是个瞎子了。   于是荀鹤把小陈打发走了,今天晚上这种场合,小陈作为季予惜的助理,自然也喝了酒。荀鹤让季予惜闻了闻小陈身上的酒味,季予惜这才死心。   之后荀鹤把他带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以后,季予惜闹得更厉害了。   荀鹤好言相劝把人送到浴室,又问他要不要帮忙,季予惜反手就把门关上了。荀鹤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守在门口,防止他出什么意外。好在季予惜很快洗好出来,他到底是喝醉了,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荀鹤指点了两次,干脆直接上手帮他调整。手指尖触碰到皮肤的温度,让荀鹤不自觉屏住呼吸,直到帮惜宝穿好衣服后,他才松一口气。   季予惜站在原地盯着他看,荀鹤也不敢动。   季予惜突然说:“你不要喜欢别人好不好。”   荀鹤一怔,不知怎么觉得有些酸涩,惜宝一晚上都在纠结这件事吧?他伸出胳膊把季予惜圈在怀里,向他承诺,“我不会喜欢别人,我只喜欢惜宝一个人。”   季予惜不知道听没听懂,他似乎很满足,在荀鹤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在他的脖子上一歪,睡着了。   荀鹤哭笑不得地把人抱到床上,然后自己去洗澡。他在浴室停的时间有点久,等他出来的时候,惜宝在床上翻了好几圈,原本规矩的睡姿此时也不规矩了,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着,被子也踢到了一边。   荀鹤走过去,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在他身边躺下。季予惜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往他这边一翻,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荀鹤在他背上拍了拍,重新给他盖了被子。   他拿起手机,看到季予慎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荀鹤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很认真地回复。   结果他的消息刚发出去,季予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荀鹤真害怕电话铃声把惜宝惊醒,好在没有。可是他也不怎么敢接,要是让季予慎知道他睡在惜宝的旁边,只怕季予慎能杀过来。   但季予慎的电话是关于方容的,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他不能不接。   于是仗着惜宝睡得熟,荀鹤试探地接通了季予慎的电话。季予慎开口就埋怨:“搞什么,接的这么慢。”   荀鹤小声道歉。季予慎也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而是和他聊正事:“方容和崔祥的跨国骗局应该是真的,崔祥根本不具备他口中所描述的技术研发的能力,更别提批量生产了,他和方容在骗投资。”   这些事不是季予慎一个人查到的,因为事关荀鹤本人,两个人沟通了一下,索性联手。结果两边信息一交换,竟然发现他们胆子这么大,策划了这么大的骗局。   他们的合作何止是不顺利,根本就是毫无进展。方容还在媒体接受采访的时候,大言不惭地表示一切顺利。真不知道真相曝光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   季予慎知道后,真的惊呆了。   他们怎么敢的。   至于方容要针对荀鹤,也是因为荀鹤正在往这个领域使劲儿。荀鹤对昭然图文的定位绝不仅仅是一个只会接业务做做形象广告一类的公司。他对昭然是有规划的,涉足科技领域只是他规划的一步。   好巧不巧,这一点上和方容他们重合了。   方容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荀鹤组建的草台班子会影响到他们,就想从荀鹤名声上下手。   荀鹤也有些不解,“我才刚开始做这方面的业务,前期还只是往里面砸钱。能不能做得出来,我自己都没信心,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能做出来?”   季予慎:“可能崔祥的技术比我们想象的更拉胯。你这边一开始研发,马上能戳穿他们的谎言那种程度。”   崔祥带领团队回来,说是拥有先进的技术要和国内的公司合作,结果遛了一圈最后选定了方容。这件事让很多老总都不满,因为方容的公司到底只是苏家企业的一部分,从哪方面分析,都有比她更好的选择。唯一的解释就是,崔祥和方容早有约定,其他人就是走个流程陪跑的。   现在想想,遛人其实是为他们的骗局造势,这么多老总参加他们的骗局会议,整个商界都知道这个项目。   再往后,方容又游说几家公司,说她的实力不足以撑下这么大的项目,虽然研发的合作没达成,可大家还可以投资啊,有钱一起赚。   反正季予慎知道的,有四家公司给他们投资了。   荀鹤:“这件事其实很好办,等时机合适把真相揭露出去,方容和崔祥等着坐牢吧。”   算算她的罪名,跨国诈/骗、非/法/集/资应该都有了,她不坐牢谁坐牢?   季予慎更稳重一点,说:“稳一手,别让他们逃了。”   荀鹤:“我知道,细节我们明天见了再讨论讨论。”他在心里琢磨,是时候联系一下朱警官了,只是这次是经济犯罪,不知道朱警官对口不对口。   两个人商量个大概,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季予惜突然动了。   他没睁眼,在荀鹤身上摸了摸,说:“我渴了。”   荀鹤和季予慎一起愣住。季予慎静默几秒后,突然暴怒:“好你个荀鹤,你敢做对不起惜宝的事!”   荀鹤吓得不轻,直接在床上坐直了身体,“不是不是,这就是惜宝的声音。”   季予慎一想,确实很像惜宝的声音,可是惜宝怎么会和荀鹤在一起?   他继续暴怒:“荀鹤,你对惜宝做了什么,我马上过去打断你的腿!”   荀鹤就差跪下了,“大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第089章 心声消失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荀鹤还不忘给季予惜拿水,季予惜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又说:“我饿了。”   季予慎在电话那头听出来有些不对劲儿,问荀鹤:“惜宝喝多了?”   荀鹤小心地回答:“他今天杀青宴,只喝了一杯。”   季予慎倒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又问:“小陈呢?”   荀鹤摸不准他的意思,继续小心地回答:“我让他休息去了,他今天也挺累的。”   季予慎:“明天和惜宝早点回家。”   随后就挂了电话。   看来他不会来打断荀鹤的腿了。荀鹤暗松一口气,又看向身侧的季予惜。季予惜眼睛睁得很大,直勾勾看着他,荀鹤试探地问:“醒了?”   季予惜嗯了一声,又说:“我饿了。”   杀青宴上,他心里藏着事,没怎么吃东西。   “等着,我看看有什么吃的。”荀鹤从床上起身,在房间里翻找,最后只找到了两桶泡面。他问季予惜:“泡面可以吗?”   季予惜道:“可以。”然后继续看荀鹤。   荀鹤突然想起来,他拽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我没带衣服,私自穿了你的。”   季予惜的衣服比他的小一个码,好在睡衣本就宽大,他穿上倒是不挤,就是裤角有点短,露着脚踝。   “你也没比我高多少,怎么裤子这么短。”季予惜小声地嘟囔。   荀鹤听到了,噙着笑意问他:“你不是又长高了两厘米?照这个速度,过两年就和我一样高了。”   季予惜哼了一声,不理会他的调侃。他现在一米八,比不过荀鹤,不过这个身高正好,搭戏的时候比较方便。   荀鹤煮好了泡面,端过来放在小茶几上。季予惜从床上起来,站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还有些晕。   “难受吗?”荀鹤忙问。   季予惜稳了一下身形,摇摇头,“没事儿。”   荀鹤没再说别的,两个人头碰着头吃泡面。自从季予惜醒后,他的话就很少。荀鹤一直等着他开口问,没等到,甚至连心声也没有一句。   最后是荀鹤忍不住了,问他:“你还记得你喝醉之后说了什么吗?”   季予惜腾地抬起头,看了看荀鹤,又低下头,“我说了什么?”   他的样子,像是完全忘了那句话。荀鹤在心里可惜,嘴上却说:“你喝醉了非吵着要回家。”   季予惜哦了一声,“我大哥这么晚还找你,出了什么事?”   刚才荀鹤最后那两句话他听见了,当时两个人离得很近,他也听见了他大哥在电话里的咆哮。不过他大哥和荀鹤的关系一直都不怎么亲近,除非有不得已联系的理由,不然季予惜想不出来他大哥半夜给荀鹤打电话的理由。   荀鹤看他吃的差不多了,才说:“说来话长,你要不要先去刷牙,我们躺床上说?”   季予惜瞥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睡我的床?”   荀鹤愣了愣,“不行吗?”   季予惜:“当然不行,那边还有个卧室,你说完就过去。”   荀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隔壁看去。那个房间原本是小陈在住,为了方便照顾惜宝,他们在剧组住的套间。   但荀鹤刚才把小陈赶走了,让小陈在旁边再开一个房间。小陈当时看他的眼神有点难评,不过当时季予惜正在闹腾,他也没多想。   现在他也被惜宝赶了,小陈应该能平衡一点。   荀鹤无奈地撑着头,“为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有睡过一张床。”   季予惜瞪他,“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   荀鹤恍然大悟,继而有些无奈,惜宝在介意他性取向的事。荀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隔壁是小陈睡过的,我不想睡。”   季予惜住进来的时候,是小陈一手打理。所有的床上用品都是他们自己带的,小陈房间里的东西自然都是他的私人物品。   季予惜想了想,让荀鹤住过去确实不太合适,于是勉为其难地答应给他让一半床。   荀鹤快速收拾完,又飞快地在床上躺下,生怕晚一秒季予惜会后悔似的。   季予惜:“……你还没说我大哥找你什么事。”   荀鹤便把他和季予慎的谈话,给季予惜讲了一遍。听到方容胆子竟然这么大,敢搞这么大的骗局,季予惜也是一副惊呆的模样。   “不是,方容图什么呢?”季予惜百思不得其解。   方容再怎么说,在D城商届也有一席之地,为什么要做这种一旦暴露就会毁掉后半生的事情?   荀鹤则说:“你还不知道吧,方容已经负债累累了。”   季予惜:“当老板的有负债也不是稀奇事儿。”   “她不一样,她和苏致丰离婚的时候,资产是两个人各劈一半。她拿着她的那份,搞了个什么融资项目,被人骗了。”荀鹤说。   本来这件事比较隐秘,那个融资项目涉嫌违规也被查了,爆出来的受害者名单里没有方容的名字,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她也涉事其中。   按照荀鹤查到的资料,方容用了她哥的名义,还忽悠她哥把家底全都投了进去,听说她哥嫂现在天天闹离婚。   “方容现在看着光鲜,实际上连生活消费都是刷卡透支的。”荀鹤说。   季予惜慢慢消化掉这个信息,“那她和崔祥一开始就是为了搞这个诈/骗?”   荀鹤点头,“我和大哥都是这么猜的,崔祥手上可能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技术,他和方容就是冲着诈骗别的老总来的。我听说,他们已经拿到了第一笔投资,有四家单公司给他们做了一期投资。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想再诈骗个二期投资,然后跑路。”   季予惜忙说:“别让他们跑了,赶快报警吧。”   荀鹤:“先别急,他们现在胆子大的很,还有心情拿我的性取向开玩笑,我们装作一无所觉就好。”   换句话说,就是等他们诈骗更多的钱,犯下更多的罪名时再动手。   季予惜看着他,这个瞬间,忽然发觉他和大哥一样,实在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的战场如果只在娱乐圈,有点可惜了。   为了迷惑方容,他们第二天在季家开了个会。荀鹤和季予慎制定了一套方案,大家分工。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荀鹤自己要用资金不足的理由叫停他的研发团队——这样能大大降低方容的戒心。除此之外,他和季予慎还要分工调查方容和崔祥所有的犯罪行为。   而分给季父的则是,让季父主动联系方容、接近方容并自由发挥。   季父:“……我能不能拒绝这个任务?”   季母瞪着他,说:“不能,这个麻烦本来就是由你而起,你最应该出力。”   季父:“……那我要表演到什么程度?”   季母:“尽量满足她,她要是想让我们离婚,我们也可以离婚。”   季父:“!”   季予慎几个小辈也齐刷刷地看向季母。季予慎更是说:“妈,你老实说,是不是早就想和我爸离婚了?”   季母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才说:“离个婚能安心一些,要不然总是担心什么时候离。”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季予惜一眼。   季予慎懂了,因为惜宝曾经预言他们两个人会离婚,所以现在季母就想主动离一次,也免得提心吊胆。   季父有些幽怨,“这个绝对不行。”   季母:“假的假的,我们又不是真的要离婚,就是走一遍程序,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复婚领个证。”   “那也不行。”季父在这件事上很坚决,“我们结婚都快三十年了,重新领一个又要从头开始计算,还不知道我能不能再活三十年。”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季母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季予惜若有所思,“要是这么操作,也不是不行。”   季父大惊,“惜宝,你也想让我和你妈离婚?”   “不是,我是说可以弄个假的骗骗方容,或者就告诉方容,你和我妈正在走离婚手续,因为牵扯的利益比较多,没有那么容易办完手续,方容会相信的。”季予惜解释说。   季予慎:“这个好。爸和妈不用真的离婚,按照方容现在的状况,她会很乐意看到这个局面,再从我爸这里诈骗点钱。”   季父有些局促,“我怕我演砸了。”   他此时已经意识到他的任务有多重要了。虽说是迷惑方容,可是一旦他接近了方容,很可能掌握到方容的第一手资料,这对他们一整个行动都十分有利。   季父还真有些紧张了。   “放心,不是还有惜宝吗?他是专业演员,到时候就让他给你当参谋。”季母顺便把惜宝的工作也安排好了。   季予慎则对着荀鹤说:“你想好什么时候联系警察了吗?”   荀鹤点点头,“等方容开始潜逃或者我们掌握了他们所有的罪证的时候。”   商量好这些事情,季家人开始表演了。   先是季父,他拨通了方容的电话,然后当着荀鹤的面,把荀鹤臭骂一通,说他勾引自己的小儿子。   荀鹤听得汗流浃背,总觉得季叔叔这话根本不是演的,而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方容起初在电话那头一头雾水,听了一半才开始狂喜。她本意只是想搞荀鹤,没想着季家人在这件事上会和她站同一个立场。   季墨白这么生气,更证实了她的猜测。季家人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小儿子和荀鹤两个人搞那种事。   想想也正常,哪个孩子会对自己的父母毫无隐瞒。事发之后,季家把怒火全都发泄在荀鹤身上,真的很合理。   方容一边安慰季父,一边给荀鹤上眼药。   大意无非是,小惜是个好孩子,是荀鹤居心不良,仗着年纪大经验丰富勾引了小惜。还说荀鹤不过是一只落毛凤凰,荀家就是在C城都快排不上号了,还想在D城闹腾。   反正把荀鹤贬得一无是处。   季父一边听,一边看荀鹤。荀鹤又一头大汗,季予惜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让荀鹤心里有点难受。他找个理由,溜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昨天和惜宝承认了他的性取向以后,惜宝对他的态度就有些怪。   他本来很自信惜宝是喜欢他的,可是惜宝这个态度,他又变得十分忐忑。他现在不知道惜宝到底是怎么想的,万一……   荀鹤轻叹一声,走到了前院的的小花园里。   “看来等不到惜宝开窍了。实在不行,就挑了个良辰吉日直接表白吧。”荀鹤自言自语。   “给谁表白?”   突然的声音把荀鹤吓了一跳。   他转身看到了季予惜。荀鹤的心跳瞬间加速,被惜宝听到了?他看着季予惜一如往常的神情,有些拿不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季予惜:“就刚刚。听见你说什么表白,你要给谁表白。”   荀鹤:“……我没说。”   季予惜看了看他,突然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奶茶端走了,“芳姨刚煮好的,看来你是不想喝。”   荀鹤:“……”   他快走两步,和季予惜并肩,并从他手里把杯子接走,然后仰头很快喝完,“芳姨自己煮的比外面卖的还好喝。”   “那当然。”季予惜很骄傲,芳姨的手艺是他见过最好的。   荀鹤又问他:“你怎么出来了,不继续听他们怎么骂我了?”   季予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有什么好听的。”   荀鹤又说:“快过年了,我们几号回C城?”   季予惜:“?”他看了荀鹤一眼。   荀鹤一看他的样子,就觉得他要反悔,赶紧说:“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回去的吗?”   季予惜沉默了一整个冬天那么久,最后才说:“看你安排,我都行。”   他们本就是赶着春节前杀青的,他现在等于已经结束工作期,开始休假了。不过季予惜本就是拍半年休息半年,假期多得很,所以也没有很假期很珍贵的感觉。   荀鹤大大松一口气,才说:“我们等年初一再走吧。”   季予惜同意了。   季家是年三十晚上吃团圆饭,大年初一开始拜年,反正还有他大哥和二哥,他不参加也没什么。他说:“你和我妈说吧,我妈应该要提前准备礼物。”   荀鹤应下。   季予惜又问:“春节前方容的事能处理完吗?”   荀鹤:“应该可以,还有十天左右,足够我们部署了。”   荀鹤在季家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被赶出去了。理由是,方容现在相信他们家和荀鹤翻了脸,荀鹤还出现在季家不合适。而且也不许荀鹤和季予惜见面,毕竟在方容的版本中,季予惜被季家关在家里出不去,荀鹤又被季家厌弃。   荀鹤有些后悔了,怎么收拾一个方容,还能影响他谈恋爱啊。   不过因为这件事在前面吊着,荀鹤对方容下手就特别重。他出了高价和周律咨询社达成合作,让周律师推掉了其他的委托,全心全意只查方容这一个案子。   周律师只用了五天时间,非但把方容这一次诈骗的事查的清清楚楚,还把她上半年参与融资被骗的事又翻出来。当时方容是受害者,加上是他哥出头的,案件暴露后,并没有追究她的的责任。但荀鹤现在又查出来,她其实也参与了组织。只是后来曝光太快,她没能成功从中获利。   也许这一次和崔祥的跨国诈骗,就是从这件事中吸取的灵感。   荀鹤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拿着周律师出的报告来到季家。   这个时候季父和方容的关系也缓和不少,季父甚至用上了大招,告诉方容因为小儿子这次的事,他一直在和季母吵架,两个人快要走到离婚的地步了。   方容为了这个消息,连崔祥都靠边站了。本来崔祥想在年前回去一趟,是方容劝他再等等,反正荀鹤那边都放弃了研发,他们就没那么着急了。再说年后几个老板的二期投资可能就打过来了,如果她和季墨白聊得好,未必不能让季墨白投上一笔。   崔祥为了这个饼,最终同意了方容的体提议,等过完年再撤离。   荀鹤这边拿到的资料,加上季予慎对崔祥团队的调查,现在差不多能收网了。   本来他们还担心在调查过程中打草惊蛇,毕竟方容的警觉性很强,   不知道是不是季父迷惑的好,几个小辈只敢在心里猜测,并不敢当着季父的面讨论。   季父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到一起,说:“那荀鹤晚上就留下来吧,明天一早你们两个拿着资料一起去报警。”   季予慎刚要说话,季父的电话响了。   他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屏幕上跳出来方容的名字,几个人都看到了。   季母冷笑道:“快接啊。”   季父硬着头皮接通了方容的电话。“墨白,我看到一家新开的餐厅,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听见这个称呼,季父的心脏就是一记重跳,他小心地看向季母,季母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几个小辈有些不自在。   季父轻咳一声,问:“什么时候?”   方容在电话那头语气轻快,“明天中午吧,晚上你也出不来。”   季父又看向季母,季母比了个OK的手势,他才说:“行,你把地址发给我,到时候见。”   方容停顿了一下,才笑着说:“我明天上午还要办点事,我办完事你能不能来接我?离你家不太远,你应该顺路。”   季父顿住要挂电话的手,又去看季母,季母闭着眼睛点点头。   季父才说:“可以,你办完事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后,季母的冷哼就再也压不住了。季父朝着几个小辈说:“你们看她,明明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做的,她还给我甩脸色。”   季母直接起身出去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季予慎说:“爸,就算是假的,你还不许我妈吃醋啊?她要是真不吃醋你更着急了。”   季父一想,也对,便不再纠结了。   季予惜说:“只是这样一来,荀鹤明天不太好露脸。不知道方容在我们家附近哪个方位,万一让她撞见荀鹤和我大哥在一起,只怕会打草惊蛇。”   马上就要收网了,可别在最后一刻出岔子。   季予慎:“要不惜宝和我一起去吧。”   荀鹤却道:“不行,我必须去。”   大家都看着他,他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还要告她诽谤和侵犯名誉,我是苦主,一定要亲自到场。”   季予慎:“……都这个时候了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可别捡芝麻丢西瓜。”   季予惜想了想,对季父说:“爸,你明天早上主动一点,联系她问问她的位置,确保荀鹤和我大哥不会和她撞上。”   他这句话说的很容易,季父却差点怄出火。还没和荀鹤在一起呢,就知道卖老父亲替荀鹤找场子了,难怪他一直看荀鹤不太顺眼。   季予慎在一旁悄悄捂住了脸。   季父虽然心里恼火,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重要。他冷着脸给方容发了条微信,问她明天在季家附近办什么事,说要是方便的话,他可以早点出门陪她一起办。   方容受宠若惊,直接把目的地发给了季父。   季父完成任务一样,往椅子上一瘫,“这工作以后谁爱干谁干。”   季予慎忙道:“父亲大人辛苦了。”   “狗腿。”季父轻骂了一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开完这场会后,季予惜先出去了。季父和季予慎、荀鹤继续模拟各种细节,就怕有疏漏。   荀鹤一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季予慎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你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荀鹤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季叔叔,大哥,你们没发现惜宝最近都没有暴露过心声吗?”   季父和季予慎瞬间愣住,两个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荀鹤。   季予慎不敢置信地说:“你小子也能听见惜宝的心声?”   除了季家人,也就慕童和沈栖能听到惜宝的心声,他们当时试验过,连他们的姑父都听不到。荀鹤现在还没有和惜宝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听到?   往前稍微想想,荀鹤的表现一直都很正常,那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惜宝心声的?   季予慎细思极恐。   他觉得荀鹤的答案一定是他不爱听的。   迎着两个人的目光,荀鹤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我刚认识惜宝的时候,就能听到他的心声。”   季予慎:“!!!”果然是他不爱听的。   季父不敢置信,“为什么会这样?除了季家人,也就只有慕童和沈栖能听到。他们两个还不是一开始就能听到,而是某个契机后,突然觉醒的。你怎么会刚认识惜宝的时候就能听到?”   季予慎悲愤地说:“爸,你还不明白吗?是我们想错了,不是因为我们是季家人才能听到惜宝的心声,而是惜宝潜意识中把能听到他心声的这个能力,赋给了他认为是他亲近的人。慕童和沈栖都是如此,难怪予安一直听不到。根本不是予安的原因,而是惜宝觉得他是个小屁孩,没有向他吐露心声的欲/望。”   他把目光移向了荀鹤,眼神中是不敢置信和不知从何而起的醋意。惜宝刚认识荀鹤的时候,就已经认定荀鹤会是他最亲近的人了吗?   这代表的含义让他不愿意深思。   季父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就说他这个心声怎么还歧视未成年,咱们全家都能听到,只有予安听不到。予慷那个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他能让予安觉醒这项能力,后来也没成功。当时还以为是予安自己不想听见,没想过原来是惜宝控制的,他愿意谁听见谁才能听见。”   荀鹤突然问:“所以他这些天是不想让我们听见?”   荀鹤说完,又有些不确定,“你们这几天听到过他的心声吗?”   季予慎还处于震惊之中,并不太想理他。 第090章 谈恋爱了   荀鹤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对季家父子坦白他能听见季予惜心声的事实。   他和季予惜的事,在季家已经相当于明牌了,除了季予惜自己,其他人差不多都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荀鹤觉得自己先坦白,会显得更诚恳一点。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坦白后,季家父子最纠结的问题,竟然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惜宝的心声。   他本来以为他们会惊奇自己怎么知道他们能听到惜宝心声这个问题,或者大家一起思考为什么这几天听不到惜宝心声这件事。   季予慎足足愣了半个小时,才从震惊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他看向荀鹤的眼神,是完全掩盖不了的醋意。   荀鹤看不懂他这个眼神,索性直接问了,“大哥为什么这么看我?”   季予慎嘟囔道:“惜宝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想当初,惜宝还是他领到荀鹤面前的,这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他眼皮下发生,季予慎一直不知道那个瞬间竟然是惜宝人生的重要时刻——惜宝在他自己尚且十分懵懂的时候,对这小子一见钟情了!   玛德。   季予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就是觉得十分不爽。   和季予慎比起来,季父倒是更释然一些。在季予慎向他解释过以后,他对荀鹤也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在今天晚上之前,他还抱着一丝丝侥幸,觉得惜宝对荀鹤可能就是出于一种友情浓度比较高的心理,现在他懂了。   荀鹤就是惜宝自己的选择。   是惜宝给他挑的儿婿。   季父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问荀鹤:“你刚才问了什么?”   荀鹤觉得这父子俩都怪怪的,他的问题很重要的好吗?   可他不敢有情绪,只能委委屈屈地重复第三遍:“为什么这几天听不到惜宝的心声了?是我一个人听不到还是大家都听不到?”   季父再次和季予慎对视,要是荀鹤一个人听不到就好了。可问题是他们好像也很久没听到过惜宝的心声了。   两个人的神色逐渐凝重,季父试探地问大儿子,“你上次听到惜宝的心声是什么时候?”   季予慎脸色变了又变,“是他进组前。”   季予惜在剧组拍戏两个月,季予慎也经常去探班,差不多每周要去个一两次,虽然每次都很匆匆(主要是惜宝太忙了),可他好像真的没听到过惜宝的心声。   季予慎的心沉了下去,“爸,你呢?”   季父语塞,季予慎秒懂。他爸还不如他见惜宝的次数多,最后一次听到惜宝心声想必也是进组前。季予慎十分严肃:“这么说来,起码有两个月没听到过惜宝的心声了。”   荀鹤却道:“没那么久。”   他看季家父子俩都盯着他,硬着头皮说:“我前几天还能听见他的心声,就是从他杀青以后听不到的。 ”   季予慎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的酸意又止不住地往上翻。在惜宝心里,果然还是荀鹤比他们更亲近,这小子何德何能?   季父的心情同样十分难评,不过他到底是长辈,比季予慎更能包容。他很快把复杂的情绪抛到一边,开始分析:“惜宝杀青后发生过什么事吗?”   荀鹤起初摇头,摇到一半突然怔住了。   季予慎马上察觉到他的状态,立刻问:“杀青那天晚上你们俩在一起,你把惜宝睡了?”   荀鹤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季父也按住了心脏,有些喘不上气。   “大哥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是那种人吗!”荀鹤连忙抗议,这种事他可不敢让他们误会。   “不是就好。”季予慎也松一口气,“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季予慎那个离谱猜想作铺垫,荀鹤也不觉得难为情了,直接说:“我不是上热搜了嘛,惜宝希望我澄清,我就说我的确是同性恋,还有了喜欢的人。”   “你……”季予慎恨铁不成钢。   荀鹤还是一副不解的神态,“问题出在这里是不是?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哪里不对。惜宝当时说我明明不是同性恋,为什么不澄清。我真猜不到他的想法。”   “别猜了。”季予慎站起来,把他拉起来往门外赶,“没见过你这么呆的。”   季父冷冷拆台:“你在慕童的事上,也这么蠢,也就慕童可怜你,要不然你现在还追不到人呢。”   “爸!”季予慎冷不防听到来自亲生父亲的吐槽。   季父却不理他,示意荀鹤过来,然后说:“你知道你能听到惜宝心声意味着什么吗?”   荀鹤摇摇头,刚才季予慎解释了一堆,应该是想说惜宝把能听到他心声这种能力给了他最亲近的人,他应该算是惜宝最亲近的人。   季父有些可怜地看着他,“意味着惜宝第一眼就相中你了。”   荀鹤:“!!!”   他的震惊中还带着点茫然。   “就是这个意思!”季予慎又有些酸了,“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弟弟表白?”   荀鹤呆站着,脑子里却飞快地闪过很多个场景。惜宝喝醉时说的话,半夜醒来暧昧不明的态度,还有那天在前院小花园里听到他说要表白后的态度。从他承认自己的性取向那个时候,惜宝就什么都懂了,他生气不是因为自己的取向问题,而是生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把心意告诉他。   荀鹤回过神来,马上往外跑。   季予慎下意识地做了个想拉住他的动作,却又收住手。季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晚的事。”   季予慎心里不太爽,可也知道他只能祝福。   季父又叹道:“你们一个个都大了,等办完这三场婚礼,我也该和你妈享受享受退休生活了。”   季予慎立刻警惕地看着他,“您还年轻,退休的事二十年以后再说。”   季父失笑,轻轻摇头,说:“过完年,让予慷和沈栖都到公司实习,说不定实习几个月予慷就会改主意了。”   他们两个是大四下半学期,的确该实习了。季予慎也早就盼着这一天,不过他没那么乐观,这俩人明显对学术研究更感兴趣。   父子俩相对无言半晌,季父又找了个话题:“予慷和沈栖去了沈家那么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季予慎说:“予慷说了,除夕那天他和沈栖一起回来过年。”   季父吩咐道:“你多关心关心他们,打听打听他们想什么时候办订婚宴,可别像你和慕童那时候突然通知,再把你妈累着。”   “我知道了。”说到这个,季予慎也有些理亏,他和慕童本来是想简单办一下的,他妈怕亏待慕童,该有的都有,那么匆忙办下来确实累得不轻。   这个话题聊完,两个人又静坐了一会儿。   季予慎终于忍不住开口:“爸,你说荀鹤表白能成功吗?”   ……   荀鹤出了书房的门,直奔季予惜的房间。他敲了敲门,不等季予惜回应,就冒失地拧开了。   季予惜正在摆弄他的一堆娃娃,倏然被荀鹤惊到,连忙站起来,问他:“出什么事了?”   荀鹤快步朝他走来,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揽进怀里。   季予惜有些懵,伸手在他后背拍了拍。荀鹤说:“我没事。”   他带着一点鼻音,季予惜有些意外,“你哭了?”   荀鹤在脸上摸了摸,“没有。”他只是有些气自己,也为惜宝最近的情绪感到委屈。明明早就想好的事情,他却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没等到不说,还让惜宝这么不爽。   “对不起,怪我不好。”荀鹤说着,又把季予惜揽得更紧了。   “也没那么不好,大部分时候都挺好的。”季予惜又拍了拍他的后背。   荀鹤突然说:“我喜欢惜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   季予惜停在他后背的手僵住。   荀鹤继续诉说心意,“从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特殊的情谊。那个时候我太迟钝了,并不明白这样的情谊和友情有什么区别。真正明白这种区别以后,我又胆小到不敢告诉你,我怕你不能接受我,也怕你会更喜欢女孩子。后来看你在感情上也很懵懂,就想着等你开窍的时候再表白。结果等啊等,就到了今天。”   “为什么又不等了。”季予惜趴在他的肩膀上问。   荀鹤说:“因为我刚刚才明白,你对我也是一样的,对不起惜宝,是我晚了,明明早就想好的事,却一拖再拖。”   季予惜从他肩膀上推开,两个人拉开一段距离,彼此凝视。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季予惜脸色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能听到你的心声。荀鹤在心里这样想。他两只手揽着季予惜的腰,把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说:“现在是凭这个。”   他早就应该察觉到的,惜宝对他的任何接触都不反感,两人牵过手,拥抱过,还彼此亲吻过对方的耳垂。要是惜宝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对他做这么多出格的举动。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他被“没开窍”这片叶子挡住了视线,错过了他们相处中切切实实的心意。   两个人的呼吸相闻,季予惜看着他,似乎在考虑什么,最后却只说:“算你答对。”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荀鹤的唇就吻上了他的耳垂。季予惜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整个人也有些发软。他能感受到荀鹤在他的耳垂上轻轻舔舐,又把他的耳垂含在嘴里。荀鹤鼻子里呼出去的气息从他耳蜗里往心里钻,直挠的他整个人都在发痒。   季予惜躲了一下,轻轻推了推荀鹤。   荀鹤就松开了。   再看向季予惜,发现他眼睛也湿漉漉的,整个人带着一种羞涩的春意。   “你有反应了。”季予惜眨了眨眼睛,努力撑着面子,嘴硬道。   “你也一样。”荀鹤声音有些发哑。   看着他的脸又靠近,季予惜努力地偏过头,“不行,不能这么快。”   荀鹤就势靠在他的颈窝,“我知道,我只是想亲你,没想做别的。”   他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两个人就这么抱了一会儿,季予惜重新推他,“不行,别靠这么近。”   荀鹤松开手,露出几分委屈的神情。   季予惜解释说:“你是从书房直接过来的吧,我们在一起了,得过去给他们看看,不然他们该误会我们在房间做了什么。”   荀鹤有些不敢相信,“现在?”   他撇了一下腿,问季予惜:“这样去确定我不会被打出去吗?”   季予惜白了他一眼,“所以让你靠远一点啊。”   荀鹤有些无奈,走到了墙角的椅子旁坐下,然后又跃跃欲试,“我们过年在C城多待几天吧,到老宅拜完年,就去住我的别墅,没有其他人在,我们想做什么做什么。”   “打住,别聊这个,你还想不想出去了。”季予惜有些无奈。   “这不能怪我,我自己的男朋友,抱抱亲亲怎么就不行了。”荀鹤十分委屈。   季予惜冷笑,“别人不会像你一样,抱抱亲亲就能有反应。”   荀鹤:“那是抱的少了,你过来让我再试试。”   季予惜到底没让他再试,又十几分钟后,两个人手牵着手重新进到书房里。   季予慎盯着他们的手,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季父倒是说了几句既然选择了彼此,就好好相处的话,然后把他们打发走了,老父亲看着也扎眼。   结果季予慎追出去把荀鹤拉到一旁,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还不让季予惜听见。季予惜无聊地等在不远处,发现荀鹤回来颇有些无奈。   “我大哥说了什么?”季予惜问他。   荀鹤牵起他的手,“没什么,我们走吧。”   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一秒也不想分开,两个人在房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惜宝退了半个身位,把荀鹤放进来。   荀鹤一关上门,就把人堵在门后,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季予惜也有些把持不住,“你克制一点。”   荀鹤道:“我只是想亲你。”   这一次没等季予惜再说拒绝的话,他微微低头,亲到了那两片粉润的唇。一吻毕,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季予惜调侃他:“初吻就这么熟练。”   荀鹤面露一丝尴尬。   季予惜立刻质问:“我记得你说过你没谈过恋爱,你别告诉我你不是。”   荀鹤期期艾艾地说:“其实我偷亲过你。”虽然很短,可能连一秒都没有。   季予惜默默扶额,“你还做过这种事。”   荀鹤看着他,略显无辜。   他又低头重来一次。   过了很久,季予惜推他,“该洗澡了。”   荀鹤抱着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晚上留下来?”   “想都别想。”季予惜凶巴巴地说。   【才刚在一起就睡一个房间,我明天还要不要见人了。】   荀鹤腾地站直了身体,有些不敢置信地眨巴着眼睛。   季予惜十分茫然,“怎么了。”   荀鹤立刻回神,心里还有些惋惜,怎么惜宝的心声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这样季家人全都知道他晚上想和惜宝睡一个房间了。只怕用不了几分钟,就有人上来敲门。   荀鹤苦恼地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睡一个房间?”   季予惜拿两个哥哥的事作为参考,“慕童姐和我大哥是办完订婚宴才搬到一个房间的,不过慕童姐的房间还留着。我二哥和沈栖哥现在还是两个房间。”至于有没有溜到一个房间住,他就不知道了。   尤其是他和荀鹤说开以后,真的挺难舍难分的,他不信二哥和沈栖哥能忍住。   荀鹤有些意外,“你们家男生都这么有男德吗?难怪大哥刚才教育我别想那么快就爬你的床。”   季予惜噎住了,万万没想到刚才大哥把荀鹤叫过去,是说这个。   季予惜说:“听说我大哥刚成年,就被我爸妈思想教育过,说婚前不可以随便做那种事。后来我大哥被原子夕摆了一道,我爸还后悔把孩子教的太乖了,说要是我大哥和慕童姐在一起过,我大哥也不会选择对原子夕负责而辜负慕童姐。”   这件事的细节荀鹤以前不太清楚,后来和季家走得近了,差不多能猜到当年发生的事。他其实很不赞同季予慎为了对原子夕负责,就把多年女友抛弃的行为。   不过要是真如惜宝所说,也能稍微理解他一点。   但换做是他,他绝不会这么做。搞什么啊,原子夕是第一次,季予慎难道不是?就算那个时候季予慎不知道是原子夕动的手脚,以为是自己的错,那也不至于就非要娶了人家吧,不能从别的地方弥补吗?幸好季予慎没有傻到底,早早和原子夕离婚了。   “我二哥也被这样教育过,刚教育完就出了我大哥的事,我爸妈很是后悔,到我这里就没接着教育了。”季予惜总结道。   荀鹤也总结道:“总之你们家很注重婚姻仪式,所以我们早点结婚好不好?”   “早点是多早?”季予惜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荀鹤说:“过年回我家见过我父母,然后安排他们双方见面订婚,走完一整套流程,等到五月份就可以结婚了。”   季予惜:“……”大哥你来真的。   再然后,就是敲门声响起。   荀鹤默默扶额,他就知道会这样。   季予惜推开他,走过去开门。来的是季母,她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季予惜,又看了看荀鹤,才说:“荀鹤也没休息呢?我切了点水果,你们吃一点吧。”   季予惜这才发现她的手里还有一盘水果。   荀鹤笑着说:“清姨,我就不用了。我正准备回房休息。”   他从季母身边穿过,来到隔壁门口,然后冲着季予惜和季母两个人道了声晚安,就回房间关上了门。   季母很满意,又问季予惜要不要吃水果。季予惜不想吃,季母也没生气,端着果盘开开心心下楼。   第二天一早,好几个人都顶着黑眼圈出现在餐厅。   季父季母和季予慎三个人是怕荀鹤半夜溜到季予惜房间里,他们隔一会儿就起来一次,偷偷观察季予惜和荀鹤两人的房间,结果却无事发生。   荀鹤则有些孤枕难眠,没和季予惜挑明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挑明,他满脑子都是惜宝,兴奋得有点睡不着。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谁都没有提这一茬。   季母打了个哈欠,对季父说:“你一会儿要陪方容办事?”   季父也打了一个哈欠,“我才不去呢。”   季予惜插话说:“爸,你昨晚不是和她说好了吗?”   季父看了看他,有些哀怨,“我只是问清楚她的位置,免得荀鹤和予慎两个人出去办事的时候,被她撞上,可没说一定要陪着她去办事。”   季予惜微微一怔。   季予慎则悄悄竖了个拇指。   季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就去一趟吧,把她看好了,到时候予慎和荀鹤也能更放心。”   季父十分不想去,季予惜想了想,说:“要不我陪我爸一起?”   季母:“不好吧,方容本来就是冲着你爸去的,你在场,你爸不好发挥。”   季父忙说:“是冲着我的钱,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是知道的。”   他现在可不敢自大了,就是因为自大,差点把方容放走了。虽然季氏集团是没有给方容和崔祥的项目投资,可她们卷走的钱都是D城的钱,那就不行。   商量之后,季予慎和荀鹤先一步出门。两个人遮的严严实实,开一辆车出去了。荀鹤提前给朱警官打过招呼,等朱警官和同事们核实过资料,就会采取行动,不出意外方容和崔祥今天就会落网。   为了配合他们,季父也出门去稳住方容。他觉得自己牺牲太大了,一定要季母到门口送他走。   好不容易把季父打发走以后,家里只剩下季母和季予惜两个人在。   季母一直在打哈欠,季予惜贴心地让她再去睡一会儿,季母则幽怨地看着他,“惜宝没什么想和妈妈说的吗?”   季予惜想了想,虽然他爸爸应该会告诉他妈妈,但是他也应该正式告诉他妈妈一声。   于是他说:“妈,我和荀鹤在一起了。”   季母明显有些伤感,小儿子也长大了。“妈妈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妈。”季予惜拉着她的手,“就算我们在一起,还是会回家住的。”   季母颇有些意味深长,“你愿意回家住,荀鹤未必愿意。”   季予惜不信:“他为什么不愿意?他在我们家也住了好久,哪里觉得不自在了?”   季母笑了笑,没说话。 第091章 尘埃落定   季予惜和季母两个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聊下去,因为庄珏的电话恰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自从庄珏从季家离开以后,她刚开始有一段时间不敢和季母联系,生怕季母发现她和苏致丰的事,后来因为方容在中间调拨,她气得不行打电话给季母吐槽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就说出去了,季母哦了一声,并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庄珏这才承认她和苏致丰两个人的关系。   今天,庄珏给季母打电话却不是聊方容或者苏致丰,也不是聊她那死活不肯离婚的老公。而是劈头就问季母:“听说你要和季墨白离婚?”   季母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连庄珏都听说了。   庄珏见她不说话,还以为这个消息是真的,忍不住又对方容破口大骂,在庄珏的心中,方容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如果可以向恶魔许愿,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方容在世界上消失。   虽然礼清没有承认是方容的问题,她还是觉得这件事离不开方容在中间搅和。   季母等她发泄一通之后才问:“你听谁说的?”   庄珏:“就是那个死人。我们今天开庭,他刚才见到我,得意洋洋地对我说,你也要离婚了,嘲讽我们俩真不愧是好闺蜜。”   季母听懂了她口里的死人是谁,也忍不住好笑。   不过她还是没有告诉庄珏实情,而是说:“你先好好打官司吧,我的事等你结束后再说。”   庄珏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相信方容,她这个人最会耍心机了。也别相信她搞出来的小动作,说不定她就是要让你以为季墨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逼着你离婚呢。你可别走我的老路。”   虽然过去三十年了,庄珏想到当初被方容算计成功的事,还是怄得要死。   “放心吧,我不会冲动的。”季母又安慰了庄珏几句,听见庄珏那边有人在催,就祝她顺利离婚,挂了电话。   她想去休息一会儿,昨晚上没睡好,现在别人都去忙了,连惜宝都上楼了,她也应该去补个觉。想到这里,季母刚拿着手机站起来,却看见惜宝走楼梯下来,神色有些不对。   看他这样,季母自己不自觉也有些紧张,“出什么事了?”   季予惜把手机递过去,“是方容干的,都是假的,您别生气。”   他一急之下,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季母微微摇头,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等她看清楚惜宝手机上的页面,顿时笑不出来了。   高清大图上,季父和方容手挽着手,方容侧身回望的瞬间被抓拍到,脸上的笑容十分甜美。   季予惜还在安抚他妈妈,“一定是方容找人拍的,这是她的圈套。”   季母脸色难看。她也知道这是方容的圈套,毕竟方容所知的版本里,她和季父两个人就快要离婚了,现在这样的新闻爆出来,按照自己的脾气,自然会加快离婚的进程。   正好如她的意。   季予惜轻轻挽上她的胳膊,十分担忧。   这个主意是他出的,要是真让他爸妈心中有了隔阂,那他就是全家的罪人。   季母回过神来,在季予惜的胳膊上拍了拍,“我没事。”   可她的表情不像是没事。季予惜代入一下自己,要是哪一天他在网上看到荀鹤和别人的亲密合照会是什么心情,恐怕他会更生气。   “妈,都是假的,我爸肯定没牵她。”   季母看向小儿子担忧的眼神,想了想,说:“既然她在演戏,那我也应该配合。”   季予惜还没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季母拨通了他爸爸的电话。   “等等,妈,现在已经够乱了。”季予惜阻止不及,眼看着他妈妈气势汹汹等着他爸爸接电话。季予惜默默收回了阻拦的手,算了,他爸自求多福吧。   “喂?”季父刚开始接通后,颇有些小心翼翼,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好像生怕被方容发现一样。   下一秒,季母的吼声就穿过手机话筒,吓得季父差点将手机扔出去。   季母吼道:“季墨白,我们还没离婚呢,你当我是死的不成!”   方容应声看过来。   季父有点尴尬,稳了稳,才不自觉皱起了眉,“你闹什么?”   季母继续表演,“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还问我闹什么,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你的新闻,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和你过了,你现在马上回家,我们去把手续办了!”   季母吼完直接挂了电话。   季父愣住,简直摸不着头脑。   方容则贴心地问:“家里有事?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约好了。”   季父把手机放下,勉强一笑,“没事,礼清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季母说网上都是他的新闻,不由止住话头,连忙打开微博。   然后他愣住了,他也看到了他和方容手牵手的高清大图照片,还是精修过的。网上确实全都是他的新闻,说他另觅新欢,遭遇婚姻危机。随便点开一条,都是对他和季母,还有方容的详细介绍。当然重点是他和方容,说他们都是商界一呼百应的大佬,旗鼓相当正是佳配。   季父目瞪口呆地抬头,“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方容则装模作样地探过来看了一眼,“可能被狗仔偷拍了吧,你别说,拍的还挺好。”   季父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什么时候和方容牵过手。   但他能想象到季母看到这张照片会有多生气,这通电话就是她盛怒之下打的。季父也有些焦急,“礼清应该是误会了。”   他回拨过去,季母却不接。   方容的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季总和夫人的感情看来还是很深厚的,可见传言不可信。”   季父一凛,顿时想到他今天的任务,又把手机放下了,“也就那么一回事,我只是不喜欢让人误会。”   方容的试探还没有结束,“刚才听电话里说,让你回家离婚呢。”   季父嗤笑一声,“谁爱回家,一回家就吵架,离又离不了。你看看我这黑眼圈,就知道我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方容果真仔细看了看他的脸,“确实挺辛苦的。墨白受累了,一会儿吃点好的。”   季父看她不再疑心,也暗暗松一口气。   ……   季家。   季予惜看着季母挂了电话,心情好像好了很多的样子,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妈,您不生气了?”   季母笑了笑,“刚看到照片是挺生气的,现在骂了你爸一顿,感觉好多了。”   “你就不害怕我爸在方容面前没演好?”季予惜越想越担心,他都能想到他爸接到他妈这通电话会怎样着急了。   可他们俩在方容的剧情中,是相看两厌的相处模式。   季母笑了笑,“放心吧,假的里面掺点真,更能迷惑她。”顿了顿,她又说,“也许方容搞这一出,不单是想逼着我们俩离婚,说不定也有试探的意思。就算你爸应对不好,不是还有你大哥和荀鹤吗?他们那头只要顺利就行了。”   季予惜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就算方容试探出一二出来,也不影响大局。她可能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季父这里骗到投资。   “惜宝,那妈就上楼补一会儿觉,要是有事你再叫我。”季母说着站起来。她是真的想休息了,这回应该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她。   季予惜也说:“妈快去吧,我就在家里等消息。”   两个人话音才落,忽然听见前院有人大声喊嫂子,季母一怔,接着无奈道:“你姑姑来了。”   季青白径直走进来,人还没见着,声音倒先传过来,“嫂子人呢?”   季母走出去,“在这儿呢。”   季青白立刻过来拉住她,“嫂子,你没事吧?”   季予惜一起走出来,给季青白打了个招呼,就避了出去。季青白却没在意,视线一直停留在季母身上。   季母已经猜到她是为何而来,她有些感动,因为季青白先来关心她,而不是她哥。   “我能有什么事?”季母由她上上下下打量。   季青白看到季母的黑眼圈,鼻子一酸,“我哥他果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看你的黑眼圈,好几天没睡好了吧?”   季母失笑,“也不是,就昨晚没睡好。”   “那也是被他气的。”季青白骂道:“我哥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他都多大年纪了,也不知羞。我看过年他还有什么脸见亲戚朋友们,我到时候叫叔伯婶娘们教训他。”   “怎么教训?”季母有心逗她。   季青白犹豫了一下,说:“嫂子你别和我哥离婚好不好,我们把他赶到老房子去住,每个月定期给他点钱,以后家里都听你的。”   季母叹道:“可是不离婚,我心里有气。”   季青白有些不舍得,像小时候那样依偎着季母,说:“那你们离婚了我还能叫你嫂子吗?”   “能啊,你都叫了几十年了,不叫我嫂子叫我什么。”季母一手把她搂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就离,让我哥净身出户。”季青白爽快地同意了。   季母失笑,又拍了拍她,说:“我们哪有那么容易离婚,都说好了要过一辈子,现在还早呢。”   季青白腾地直起了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母,可她很快又熄灭那点亮光,“但是我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嫂子肯定很委屈。”   季母点了点她的头,“他也得有那个胆量。”   “真没做?”季青白这次是真的高兴了,“我就说我哥什么眼神,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女人嘛,原来是假的。那照片是怎么回事啊?”   她说着又疑惑起来。   季母看季予惜不在,便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季青白,包括惜宝心声那些。最后她说:“我猜偷拍的人是方容安排的,那照片不是借位就是P图,你哥应该不敢公然牵她的手。”   关于方容,季青白曾经对这个人有所耳闻,但还是第一次听她的故事,看她折腾了一辈子,最后就快要把她自己折腾进局子里了,忍不住吐槽:“她就不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吗?”   季母:“她要是能踏实过日子,就不叫方容了。”   季青白很快对她没了兴趣,她就是来确认她哥嫂是不是真的要离婚,现在知道了传言不可信,心情好的不得了。本来按照往年的惯例,春节前她是要回季家住几天再回自己家的,可今年她一整年和单靖远聚少离多,现在单靖远好不容易结束公事回了家,她和季母说今年不来打扰了。   季母自然没意见,季青白又说起过年出去旅游的事,她想让季母带着一家人和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某个旅游热门城市住一段时间,季母推辞了,“你还不知道吧,惜宝和荀鹤在一起了。”   季青白的眼睛瞬间睁大,“什、什么?”   季母点点头,“昨天晚上俩人刚说开,惜宝今年还要和荀鹤回荀家,我也不敢出远门,在家里待着安心一些。”   季青白秒懂,“你怕荀家不喜欢惜宝,再把惜宝赶出来?”   季母轻轻点头,“虽然荀家对惜宝印象不错,可朋友和男朋友是两回事,荀家比我们家传统多了,他们家现在还住几百年传承的老宅子,拜年都要磕头。荀鹤又是长房唯一的孩子,你说他们家能同意他们俩的事吗?”   季母说完轻轻按住了太阳穴,她心中的隐忧没对别人讲过。家里这几个男人都把惜宝看得比命重要,要是让他们细想这个问题,只怕惜宝和荀鹤未必能顺利在一起。   可是这个问题,她又忍不住不去想。   现在两个孩子还兴致勃勃地计划过年的行程,她都不敢想要是荀家不接受惜宝,他们该有多伤心。   季青白绕过去站在季母后面,帮她揉太阳穴。“惜宝这么乖,他们家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这些年男男结婚的事多了,有偏见的人终究是少数。”   “这个少数,你信吗?”季母闭上眼吐出一口气。“只是少数人表达了自己的不喜,不代表沉默的大多数都是没偏见的。”   季青白语塞半晌,才说:“那大不了让俩孩子住我们家,我们又不是养不起。”   季母抬眼看了看她,“所以我才说过年不出门啊,我在家守着,就是他们的退路。”   季青白也叹了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   荀鹤和季予慎出门的时候,天还有点灰蒙蒙。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中间放了一堆资料,起初并没有说话。   后来荀鹤打了个哈欠,季予慎瞥一眼,说:“昨晚没睡好?”   荀鹤笑了笑,说:“大哥看着也像是没睡好,是有什么心事吗?”   季予慎气得牙痒痒,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荀鹤又说:“大哥放心吧,我对惜宝的爱绝不会比你少。”   季予慎又哼了一声,十分不屑。   荀鹤轻轻呼了一口气,没再说下去。当一方拒绝沟通的时候,说再多都没有用,只要让季家人看他的行动就够了。他早就知道惜宝有很多很多家人的爱,他并不觉得困扰,这只能说明惜宝是从爱里长大的,他也会为惜宝继续延续这样的环境。   他把视线放到窗外,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开始在心里计划这几天要和惜宝去哪里玩。虽说过年要一起回C城荀家,但现在离过年还有一周的时间,他不能总是和惜宝待在季家,季家也总是有人,太不方便了。   所以最好用出去约会的借口,把惜宝带出去。   荀鹤稍微一想有些兴奋,他忙定睛去看窗外某个人。   结果越看越觉得那个人很眼熟,等车都卡过去了,他转过去身体,透过后车窗往外看。   季予慎觉得莫名其妙,问他:“看什么呢?”   荀鹤皱着眉,“好像是苏云。”   苏云大清早在排队买早餐,荀鹤猜测他可能是买给商灏的。荀鹤没有忘记商灏接近苏云,就是冲着他的家世,等方容的事曝光以后,不知道商灏还会不会选择苏云。   荀鹤对这个朋友有一点点愧疚,但不多。因为他坚信他做的没错,方容犯了罪,就应该受到惩罚。   “别看了,你多看两眼也不会少一分愧疚。”季予慎冷冷地说。   荀鹤回过头端坐,终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在惜宝讲过的故事里,商灏和苏云两个人算是郎才女貌,虽然故事是以谈恋爱为主,但也说了苏云有家世,商灏有头脑,两个人双剑合璧,是很多人梦想达到的高度。   他们的命运也算是被波及到了。   季予慎看了荀鹤好几眼,想说什么,到底没说话。   到目的地后,朱警官已经召集了好几个人一起等着,荀鹤没有废话,把资料递过去后,几个人就一起开始研究。朱警官又把季予慎和荀鹤带到另外的房间,然后询问了一些问题。两个人抛开前因,只把发现方容的举动有些异常,然后开始联手调查的事讲了一遍。   朱警官认真记录后,让他们先去休息一会儿。   这个时候,荀鹤突然说:“朱警官,我也想报个案。方容在网上对我进行污蔑,有损我的名誉权和隐私权,我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希望依法对她做出处理。”   朱警官:“……”他看着荀鹤的眼神颇有些无奈。   最后荀鹤也被单独带走了,剩下季予慎一个人在等结果。   不一会儿,他发现警察们的脚步忙碌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整队出发,季予慎猜测他们应该是去查封崔祥和方容的办公机构,并对两人实施抓捕。   接着季予慎突然心中一惊,他爸不会还和方容在一起吧?   万一把抓捕现场播出去,他爸一世英名就毁了。季予慎匆匆忙忙给他父亲发了个消息:[快撤!!!]然后心惊胆战地等消息。他猜测,在他们把人抓回来之前,他应该不能离开。   荀鹤做完问询出来,变成了两个人一起等。   有些无聊,荀鹤没话找话(没事找事),“大哥,你和慕童老师一般去哪里约会?”   季予慎警惕地看了看他,“我昨天晚上说的话你是不是没懂?”   荀鹤表示无辜:“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和惜宝出去放松一下。”   季予慎哼道:“都是男人,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脑子里的龌龊想法?”   荀鹤:“原来大哥也一样,那你这些年还挺能忍的。”   季予慎:“……”   过了一会儿,荀鹤又问:“大哥,我明天带惜宝周边游两天行吗?晚上住酒店那种。”   季予慎瞪着他:“想都别想,晚上必须回家。”   荀鹤却很高兴,“那大哥是同意我和惜宝出去玩了,我回家就告诉清姨。”   季予慎:“……你一辈子的心眼都用在我身上了是吧?”   荀鹤笑嘻嘻地,“也不是,还不是因为大哥对我有误会。”   季予慎哼了一声,没说话。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季予慎才说:“过完年,你来季氏上班。”   这下,荀鹤是真的懵了。   季予慎又道:“我想把CI分部撤掉,你能接吗?”   荀鹤有些不确信,想了想,他的语速有些慢,“大哥是想把季氏集团所有的CI事务给我们昭然做?”   季予慎:“能吃得下吗?”   荀鹤:“那必须能。”   他捏着手机在手心里点了点,才状似无意地问:“大哥难道是担心我养不起惜宝?”   季予慎看了看他,哼道:“惜宝我们季家养得起。”   荀鹤:“CI分部是季氏集团挺大一个部门吧?说撤就撤?”   季予慎嗯了一声,“你自己慢慢也会发现,人员冗杂是每个公司都会经历的。养这个分部的成本越来越多,真不如一整个外包出去,按合同额付款。”   顿了顿,他又说:“其实这个提议来自予慷,连他都看出来CI分部的存在弊大于利。我想了想,反正你也算自家人,这钱给你赚不亏。”   荀鹤没想到是季予慷提的建议。   他有些感动,季家人虽然有些不乐意他和惜宝在一起,但都是实打实在为他们考虑。裁撤一个分部,并不是嘴巴一张一闭就能决定的事,季予慎一定会顶着非常大的压力。   荀鹤郑重道:“大哥放心吧,这一块交给我没有问题。”   季予慎不情愿地说:“你把惜宝养好就够了。”   荀鹤忍不住苦笑,说了半天,大哥还是担心他养不起惜宝。不过荀鹤很承情,他知道这是季家对他个人释放的善意,他也应该回报同等的善意。   正思考间,外面传来声音。   两个人齐齐站起来看过去,方容和崔祥,还有崔祥团队里的人一起被抓回来了,尘埃落定。 第092章 拜访荀家   季予慎和荀鹤没有继续在警局逗留,朱警官亲自把人送出来,并对他们表示了感谢,因为他们挽救了很多人的财产。   至于荀鹤另外报的名誉案子,等到调查结束后会一并出处理结果。   之后,两个人又回到季家。此时,季父季母、季予惜还有季青白都在等着,季母先关心他们有没有吃午饭,季予慎回答说:“在警局吃了盒饭。”   然后季父说:“没想到警方动作那么快,我刚接到你的消息,避到洗手间没一会儿,方容就被带走了。”   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掉那家餐厅里其他人看他的眼神,他当时还能淡定地结账,再走出去,简直花光了一辈子的勇气。   不过季父也不是一无所获。在他和方容交谈当中,他知道了方容隐瞒的两处财产,要是能追回应该可以弥补一些损失。一家人商量后,把这一细节告诉了朱警官。   “哥,过两天公布案情后,你还得上热搜。”季青白幸灾乐祸。   季父脸上的表情裂了。   他看向季予慎,“老大,你给惜宝安排的公关团队呢,先帮我公关一下吧。”   季予慎摊了摊手,“爱莫能助。方容用的媒体和娱记跟我们不是一边的,之前荀鹤那事已经试过了,确实没办法。”   季父:“……”   “不过,我有一个办法。”季予慎突然又想到了,他看大家都关注着,也没绕弯子,直接说,“公司年会,您和我妈一起出席,到时候我安排几个记者采访一下你们。等到方容的事爆出来后,再写点通稿,说是被她陷害的,事情应该就压下了。”   “就这么办。”季父连忙点头。   季母也没什么意见,公司年会他们本来就会参加,现在只是多了个采访的环节而已。   季青白看没什么事,便站起来要告辞。季父本想留她一起吃饭,季母拦住了,“你让她走吧,靖远刚回来,她今天能跑过来就是关心你了,你还想耽误她多少时间。”   季父把这茬忘了,不由有些讪讪然,忙交待季青白:“问靖远好,让他多休息两天,述职的时候再去公司。”   “他知道的。”季青白又抱了抱季母,才走。   季父忍不住酸道:“她对你比对我好多了,我都怀疑要是我们两个真离婚,她宁愿认你也不认我。”   季母呵呵一笑,没接话。   季父心里不是滋味。刚好这个时候,季予慎说他先回书房办公,季父就去看剩下的那个。发现荀鹤正和季予惜腻歪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季父又有些气不顺,问荀鹤:“马上过年了,你公司不忙吗?”   荀鹤笑着说:“没什么要紧的事,该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还有赵乔盯着。我还说明天带惜宝出去玩,大哥已经同意了。”   季父本来要反对,听到季予慎都同意了,又闭上了嘴巴。   他总不能驳他大儿子的面子,想了想,他不怎么乐意地说:“出去玩可以,注意安全,晚上一定要回家住。”   “知道了,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季予惜飞快地答应,然后拉着荀鹤飞奔上楼。   季父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无奈叹气。   季母取笑他:“你看孩子们感情好,心里嫉妒了?”   季父:“惜宝要是晚上不回来,我不信你能睡着。”   季母顿时哑口。   上楼的小情侣回到房间后,又凑到一起说悄悄话。只是说着说着,荀鹤就开始动手动脚,不是想把季予惜抱到腿上,就是上手捏他的脸,甚至从脸颊摸到了唇角。   季予惜闭上嘴巴,看着他。   荀鹤眸色深沉,他说:“想尝尝。”   通常这种时候,季予惜也不会反对,两个人就毫无障碍地亲上了。这一次,荀鹤试探地伸出了舌头,季予惜微微张开嘴,轻轻舔了一下。触碰的瞬间,两个人心悸一般震住了,一种新奇的战栗感蔓延到四肢百骸。季予惜闭上眼睛,用胳膊勾住了荀鹤的脖子。   荀鹤只顿了一瞬,就愈加兴奋,开始在唇齿间探索。他没有经验,但寻求快乐属于本能。   季予惜被他亲的有点迷糊,恍惚中感觉到荀鹤的呼吸越发粗重,动作似乎也有些失控,他软绵绵地推了推他的胸膛。   荀鹤退了出来,含着他的唇瓣反复吮吸。   直到季予惜睁开眼睛,荀鹤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微微沙哑,“有点过于兴奋了。”   没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是没幻想过两个人做这种事,但亲自体验又发现和想象完全不同,这种感觉太让人沉溺了。如果他是君王,恐怕也要从此不早朝。   季予惜跨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的反应没有丝毫遮挡。荀鹤并不躲避,还觉得十分心安。他扶着季予惜的后脑勺,又盯上了他的唇,“惜宝,再让我尝尝。”   这样的请求比他直接来还让季予惜难为情。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两下,然后盖住了眼睛。   荀鹤就当他同意了,俯下头再次亲过去。   他像是不知疲倦地就在这一方小天地里劳作,最后季予惜被他亲烦了,用胳膊抵着他的胸膛,问:“有完没完了?”   荀鹤突然被推开,露出茫然中又带着委屈的神色,季予惜不忍心,整个人靠过去,依偎在他身上,小声抱怨:“都亲破皮了。”   荀鹤无辜地说:“谁让惜宝这么甜。”   他调整了下坐姿,说:“有点难受。”   季予惜懒洋洋地说:“我还不是一样。”   “那我帮你。”荀鹤眼睛顿时亮了。换做以前,他绝对想象不到他会对另一个男生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还想主动帮他。   “滚。”季予惜也没客气,直接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   荀鹤十分可惜地把人往怀里抱了抱,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季予惜:“?”   荀鹤理直气壮,“我想尽快和你结婚。”   “只怕结婚是假,想做那种事是真吧。”季予惜冷笑道。   荀鹤把两件事放在一起权衡了一下,说:“就算不做那种事也想结婚。结完婚,我们就绑在一起了,我也不用担心你两个哥哥看我不顺眼随时想拆散我们。”   “你想多了。”季予惜继续冷笑,“你的求婚随便到让我觉得你是个渣男。”   荀鹤:“……这不是求婚,就是征求意见。”他也不敢什么都没准备就直接求婚啊,是嫌季予慎对他还不够嫌弃吗?   他说完小心地观察季予惜的神情,发现季予惜并没有生气,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唇角。   季予惜真是被他气到了,从他身上站起来,说:“就不能和你待在一个房间里,明天要去哪里玩?我看看带什么东西。”   荀鹤委屈巴巴地看着季予惜,季予惜顿时心生不忍,又俯身按着他回亲了一口,“现在好了?”   荀鹤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见了,他说:“明天带你去骑马吧?然后我们去坐D城最大的那个摩天轮,听说情侣在最高处接吻,可以相爱一辈子。”   季予惜刚开始还认真听着,听到最后忍不住转过身挠头。   老天爷,荀鹤绝对是个恋爱脑。   不过去骑马……   季予惜勉强抽回思绪,问他:“方容被抓了,你觉得苏云还会去骑马吗?”   本来季予惜早就说过想再见见苏云,促成他和商灏的事情,后来他们自动在一起了,季予惜没有用武之地,也就没创造机会和苏云见面。现在方容被抓了,荀鹤可能出于朋友的关心,想去看看苏云,但是季予惜不觉得苏云会乐意见到他们。   就算方容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可她终究是苏云的母亲。   荀鹤沉默了一下,说:“不是为了他,我们自己去玩。”   季予惜同意了,挑了下明天要穿的衣服,就无事可干了。两个人也不能光待在一起想那种少儿不宜的事情,季予惜想让荀鹤回他自己的房间,荀鹤不肯,宁肯难受着也要紧紧贴着他,最后两个人打了会儿游戏,又看了场电影。   晚上是各睡各的。第二天一早,荀鹤依然有着黑眼圈。   季予慎又逮着他嘲笑一回,荀鹤回了句彼此彼此。   吃过早饭,季予惜和荀鹤就出发了,他们甚至比季予慎和季父上班的时间还早。不用时刻防备季予惜不经意间透露的心声,荀鹤放松不少,一路上和季予惜聊了很多两个人的事。季予惜也很乐意听他说,尤其是他自己觉醒的那一段。   也就是荀鹤独自回C城,想改变职业方向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季予惜自己过得也很不开心,觉得他和荀鹤越走越远了。   现在再回忆一下,真是忍不住想骂荀鹤一通。   当然季予惜也知道了荀鹤不想再继续当导演的原因,他完全没想到这件事竟是因为他。因为那个时候宋赫显耍流氓时看他的那个眼神,荀鹤觉得保护不了他。   其实在季予惜看来,那件事并没有对他留下丝毫阴影。不管是荀鹤或是季予慎,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他没觉得有区别。但他也理解荀鹤的心理落差,这样一想,季予惜就有些心疼他。同样是天之骄子,他在他大哥面前,第一次有挫败感。   换职业就像打碎又重拼了一副筋骨,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么容易。他独自回C城找出路那段时间,一定很煎熬。当时自己还不理解他,一直在沉默的反对。   季予惜在心里轻轻叹气,趁红灯亮起,他倾过身子亲了荀鹤一口,又立刻退回去。荀鹤有些惊喜,回头要亲回来,但因为有安全带的缘故,他没能起来。   季予惜则指了指前面,“马上绿灯了。”   荀鹤无奈地坐回去,放狠话说:“你最好老实一点,我对自己没有很多信心。”   季予惜笑着说:“我对你有信心。”   等到目的地,季予慎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他看到了苏云。   苏云可能很早就来了,此刻正在照料他的马,他很有耐心,拿着一把刷子,认真地刷着马的鬃毛。   荀鹤安顿好季予惜,独自走向了他。   隔的有些远了,季予惜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只从他们的肢体语言中感觉出来,两个人相处还算融洽。看来苏云是个讲道理的人,季予惜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就害怕苏云不讲道理,二话不说和荀鹤动起手来。   隔了一会儿,季予惜看到荀鹤冲他招招手,他便站起来走过去。   荀鹤牵住他,重新向苏云介绍:“季予惜,我男朋友。”   苏云有些崩溃,“你还是不是人啊,我刚分手,你就来显摆了?”   “分手?”季予惜十分意外。虽然他在心里猜测过,方容出事后,商灏应该不太可能和苏云继续下去了。她是重生者,掌握很多先机,不愁找下家。只是她也太果断了,方容昨天才被抓,他们今天就分手了。听荀鹤说,昨天早上苏云还在排队给商灏买早餐。   季予惜想到这里,看向苏云的眼神就带上几分同情。   “别这么看着我,哥们没那么可怜。”苏云立刻抗议。   荀鹤笑了笑,接过季予惜的问题,回答说:“他们昨天晚上分手的。”   苏云有些气闷,说:“你说的没错,她果然是耍心机接近我的。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喜欢我,毕竟我除了骑马,也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这段时间和她在一起,恍惚间让我觉得我本身是个很有能力的人。现在看来,都是假的。”   季予惜这才想到当时给商灏挖的坑,苏云这个时候倒是串起来了。   不过苏云要是知道在某本书里,他真的是气运之子,和重生女商灏在一起后,两个人并肩称王,不知道会不会恨上改变了他命运的人。   荀鹤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现在你家一出事,她就和你分手总好过以后出问题分手。”   苏云嗯了一声,有些茫然,“我妈的事我没太懂,她会怎么样?”   季予惜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他本以为苏云是因为讲道理才没有对荀鹤冷脸,但他居然能问出来这样的问题,感觉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也许要等很久后,他经历过冷落和排挤,才更能体会到母亲出事对他的影响。   荀鹤说:“应该会没收一切财产,入狱服刑。”   苏云还是很茫然,“我爸昨天一直说,幸好离婚了,要不然他也要被连累,还问我要不要换个环境生活。”   荀鹤:“你想换吗?”   苏云摇摇头,“我走了,谁来照顾我的马。”   季予惜:“……”   荀鹤便说:“最好还是换个环境吧,出去待个一两年再回来。马场有专人照顾你的马,我也会定期替你看看。”   苏云:“我再想想。”   从马场出来后,荀鹤有些沉默。季予惜倒是能懂他的心情,但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主动牵着他的手。   荀鹤捏了捏他的手指,说:“我没事,就是觉得苏云有点可怜。”   季予惜:“不是我们造成的,错在他有一个那样的母亲,方容做那些事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她的儿子。就算我们不动手,等她卷款潜逃的时候,苏云还是被遗弃的那个,不会比现在好多少。”   荀鹤叹了一声,告诉季予惜:“我就是觉得他爹不疼娘不爱有点可怜。他还说,他分手的时候,他爸倒是谈恋爱了。他爸就是对着电话里的新女友吐槽他妈的,我猜应该是庄珏吧。”   庄珏昨天打离婚官司,看样子应该很顺利。   希望苏致丰就是她的真爱,两个人别再折腾了。这次的事从她想离婚,来他家做客开始,以她顺利离婚为结局挺好。   “走吧,我们去坐摩天轮。”季予惜晃了晃他的手臂。   荀鹤想到这个,终于笑了,“走。”   ……   很快就到了春节。   季家人在除夕夜的晚上,整整齐齐吃了一顿团年饭。这恐怕是人最多的一次,慕童、沈栖和荀鹤也列席了。   不知道谁提了一句去年过年的事,当时季家这三兄弟还都是单身。才一年时间,大家就都有了想相伴一生的另一半。   守岁的时候,荀鹤凑到季予惜身边,问他还记不记得去年守岁的事。季予惜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他和荀鹤刚认识,荀鹤话很密,一会儿不看手机,就能收到一大顿消息。   荀鹤说:“你送我的那幅飞龙出水我还收着没挂。”   他本来是想带回C城挂在他的别墅里,又觉得他一年也不回去一次,实在可惜。   “看来你不是很喜欢啊。”季予惜随口说。   荀鹤忙解释:“当然不是,等我们房子装修好了,就挂我们书房里。”   他在这里面耍了个心机,那套房子在购买的时候就是按照季予惜的喜好挑的,连装修也是季予惜一起参谋的,他们在一起后正好可以当做婚房。前两天两个人还去看过,等再晾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入住了。不过季予惜还不想那么快搬过去,按照季家的规矩,怎么也得订婚后再一起住吧。   他没想到真让他妈妈说中了,荀鹤确实不想住季家。   季予惜问他原因,他只说想要二人空间。这个,季予惜也想要,他无法反驳。   没熬太晚,季母就打发小情侣各自去休息。因为第二天一早,季予惜要跟荀鹤回C城荀家,怕睡得太晚,早上起来没精神。   季母则一遍又一遍检查带过去的礼物有没有遗漏。   这段时间她和荀家那边的联系密切很多,双方的交流都带着说不出来的客气。季母打听到荀鹤的两个姑姑会回来过年,还有那个出了丑闻的二叔,听说荀老爷子也允许他回来过年。加上荀老爷子两个弟弟家的子侄辈,几十口人总是有的。   季母是真的替惜宝担心,这么复杂的亲戚关系,不知道惜宝能不能应付过来。   她叹一口气,再担心她也不能替惜宝去。   第二天,季予惜看到季母为他准备的四个箱子,就呆住了,无奈地说:“妈,我和荀鹤只有四只手。”   季母说:“这些都是不能减的,给他们家人带的礼物,少一个箱子都不够分。我算过了,没超重。”   荀鹤明白这是季母拳拳爱子之心,就替季予惜同意了,“没事儿,反正有人送有人接,不会很麻烦。”   季予惜只好把自己手上的小号行李箱换成背包,和荀鹤一人分了两个箱子出发。   到C城的时候,荀父和荀母一起来接的人。季予惜有些受宠若惊,上次他来的时候,还是只有一个司机接机呢。   荀鹤没说什么,牵着季予惜走到了父母身边,和他们见面。   季予惜的耳朵悄悄红了,不过他还是假装镇定的说了一句:“叔叔阿姨,过年好。”   荀母便掏出来个大红包,塞给季予惜,“小惜过年好。”   荀父轻咳一声,说:“快回去吧,还能赶上中午的团圆饭。”   司机快速地把他们的行李放好,几个人一起上车。   荀母怕季予惜紧张,一路上挨个把季家人问候一遍,然后说:“咱们两家算是世交,只是前些年渐渐联系少了,现在有了机会,我和荀鹤父亲一直想过去拜访你爸妈。”   荀鹤立刻便说:“我回来的时候,季叔叔和清姨也说了欢迎你们到季家做客。要不你们商量一下,主动挑个时间吧。”   荀母嗔道:“就你心急,这件事我们回去后再商量。”   到了荀家老宅,荀母先领着他们到厅堂见人。这次荀家的人比上次季予惜见的更多了,有些季予惜并不认识,荀母就领着他一一见礼。然后再让荀鹤带季予惜简单梳洗一下,换个衣服下来吃饭。   荀鹤便把季予惜带到他们上次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多了个衣柜,季予惜好奇地打开,看到里面添了很多衣服,都是他的尺码。   荀鹤说:“我妈按照她的喜好准备的,你要是不喜欢就再让人送。”   季予惜摸了摸,“这就很好了。”   两个人简单梳洗一番,季予惜换了一套偏中式的衣服,和荀鹤一起下楼。   荀鹤的一个姑姑夸赞他:“简直像是从电视里出来的人。”   她的女儿小声说:“妈,予惜哥哥本来就是大明星。”   她看着是有七八岁,扎着两个马尾辫很是喜庆。季予惜很喜欢她,笑着摸了摸她的马尾辫,“哥哥给你带了礼物,等吃过饭就拿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兴奋地点点头。   荀老爷子没多说什么,看他们俩下来,说了一句开饭吧,众人纷纷往餐厅走。   季予惜和荀鹤走在最后,季予惜轻轻呼出一口气,荀家人比他想象中更和善,他本来以为和荀鹤和事会让荀家对他多少有些意见。   “有我呢。”荀鹤捏了捏他的手指,十分清楚惜宝承受多大的压力。   本来见家长就是很突然的决定(惜宝答应和他一起回C城的时候还是以朋友的身份答应的),两个人关系转变后,这次回来过年,就多了不一样的意味。过年又是荀家人最多的时候,给本应普通的见家长环节增加了很大难度,他都担心惜宝嫌麻烦直接不来了。   但惜宝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次不想来C城的话,荀鹤知道这都是为了他。   餐厅摆了六个桌子,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坐在了主桌。这个桌子上的人有荀老爷子并两个弟弟弟媳,荀父荀母,还有他们俩。   季予惜有些坐立难安,尤其是看到荀鹤的二叔还有两个姑姑都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他就更不肯坐了。   荀老爷子说:“坐吧,他们不敢有意见。”   季予惜:“……”爷爷你太直接了。   荀母笑着把他按到座位上,“坐吧,这就是你的位置。”   自从出了荀二叔的事以后,荀老爷子有意树立他们长房的权威,大概也是想让荀鹤以后接手荀家没有那么大的阻力吧。   一顿饭吃完,荀老爷子开始给大家发压岁钱,孩子们也都排好队开始给长辈们拜年。   荀鹤小声说:“本来应该一早就拜年的,爷爷想等我们回来。”   季予惜也小声:“那要多谢爷爷。”   他看到荀家人按照辈分挨个给长辈们叩头,才想起来荀鹤是说过他们家拜年要磕头。季予惜闭了闭眼,心道:【磕头而已,还有荀鹤陪着,不算什么。】   荀鹤轻轻笑了。   轮到他们的时候,荀老爷子停顿了一下,才说:“平安顺遂。”然后递过来两个压岁包。   ……   休息过后,季予惜开始分礼物。他打开箱子,看到季母贴心地给每份礼物都贴了标签,让他能快速地分清楚是给谁的,季予惜真的十分感动。要不是有季母,让他自己准备这些,他想死的心只怕都有了。   他和荀鹤分好后,挨个登门送过去。   荀家人几乎都给季予惜准备了回礼,除了荀鹤的堂姐荀鸥。   自上次荀二叔一家全都离婚之后,荀鸥不经常在老宅住,荀家人不知道她现在和谁住在一起,也没有人关心。就算曾经有亲戚间的那点情分,也被她这些年无事生非给消磨干净了,至少荀母就不会主动关心她。   倒是荀鹤的堂哥荀鸿跟以前大不一样,他开朗很多,还送给季予惜几个可爱的手办。听荀鹤说,他开了个书店,现在很快乐。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荀老爷子特意对荀鹤说:“明天公司的人来拜年,你见一见。”   荀鹤很沉稳地应了一声,看荀老爷子没有其他话说,就拉着季予惜告辞,说要去放烟花。   季予惜问他:“是那几个不给你批资金的经理吗?”   荀鹤点点头,“我也想听听他们有什么解释。”   季予惜哼道:“还能有什么解释,他们的理由多得很,分分钟都能想到借口来推辞。”   荀鹤摸了摸他的头,“多亏有你,他们现在想必不敢敷衍我了。”   虽然他本意并不是想借季家的势,但他现在的确有季家做后盾,他真的挺期待见到那群人。 第093章 一个特助   放完烟花准备休息的时候,是季予惜这次来到荀家后第一次遭遇尴尬。荀母悄悄过来问他,需要另外给他准备一个房间吗?   感觉像是在试探他们两个的进展。   虽然她问的委婉,但季予惜还是忍不住脸红。不等他回答,荀鹤马上说:“妈,你想什么呢?小惜睡里面我睡外面。”   荀母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走了。   等她走后,季予惜才问荀鹤:“你到底怎么给你家里人说我们的关系?”   从上午荀家父母来接机,到后面荀家亲戚们对他的态度,季予惜能看出来荀鹤一定特意告诉过家里人,他现在以何种身份上门做客。   荀家这种老派家庭,当真对他没有半分不满吗?季予惜简直不敢相信。   荀鹤说:“我就如实告诉我爸妈,你要来。还说我们现在在谈恋爱,让他们稍微郑重一点。又说了季家是怎么招待我的,让他们自己考虑。”   他说着,又把季予惜抱到腿上坐着。   季予惜还惦记着这件事,又问:“那他们没有反对吗?我是男生。”   荀鹤不怎么在意这些,“反对什么,你家里人也没有反对啊。”顿了一下,他又问,“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睡床吗?”   季予惜哼道:“不能。”   荀鹤就很失望。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到底是累了。他们今天一早起来,又是赶飞机,又是拜访亲戚们,行程比荀鹤上一天班都赶。这晚还不到十点,两个人就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荀鹤和季予惜跟着荀老爷子、荀父,一起见过荀家公司的代理人。   此人姓徐,叫文修。是荀老爷子亲自挑的,他在荀家公司工作十多年了。不到九点,他就带着两个副总登门,这两个副总一个主管业务,一个主管财务,都是公司举足轻重的人物。徐文修先领着人给大家拜年,之后又向荀老爷子报告去年一年公司的经营状况。   只是他刚说了开头,就被荀老爷子打断了。荀老爷子说:“文修,你等下把这些事情单独给荀鹤汇报一下。大过年的,我们就不谈工作了。”   徐文修的表情有些僵住,但他掩饰的很好,很快又笑着应下。   寒暄结束后,荀鹤带着季予惜,把三位老总迎进了书房。徐文修的视线一直在季予惜身上打转,似乎不太清楚他的身份。   荀鹤介绍说:“这是D城季家的小少爷,我男朋友。”   徐文修听到季家的名字,表情又有些僵,意有所指地说:“听说小荀总在D城的发展多亏有季家保驾护航,看来传言不虚。”   季予惜笑了笑,插话说:“徐总,传言不可信,荀鹤在D城全靠他自己,季家目前没帮过他什么。听说荀鹤本来想向总部申请了一笔资金,可惜被徐总否决了。”   荀鹤和季予惜坐在一起,他正给对面这三位老总泡茶,听到季予惜这么说,不由冲他笑了笑。   另一位主管财务的副总,有些着急,忙说:“这可不关徐总的事,小荀总申请资金的时候,都到年尾了,那时候年度预算基本花的差不多,还要给各大合作商结账,账面上确实挤不出来钱。”   “这位副总,你别急啊,荀鹤并没有问罪的意思。”季予惜笑眯眯地看着他。   荀鹤便说:“他姓邓。”   “邓副总。”季予惜轻轻点头,“你说荀家公司账面上挤不出来钱可是真的?”   邓副总应道:“千真万确,小荀总若是不信,可以让审计来查。”   季予惜嗤笑一声,语带讥讽:“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荀鹤要的那笔资金不算多,就这么一点钱公司账面上都没有,那我就要怀疑徐总的职业能力了。”   徐文修本觉得荀鹤和季家这位小少爷年纪都不大,未必有那么大的威压。可是荀鹤一句话都没有,话全让季家这位小少爷说完了。这位小少爷仗着年纪不大,真是不带一点拐弯,什么话都敢说。现在更是把战火引到他身上,他要是不开口,能力不行这盆脏水他就要接着。   于是徐文修呵呵一笑,说:“季小少爷真会开玩笑。小荀总上次的资金申请报告,我和邓副总都看过,我们还和集团领导班子一起开会商讨过,确实是基于现实考虑,才没有批复。至于季小少爷说的,公司账面上没有可动用的钱就说明我职业能力不行,也是戏言。上一年度财报显示,公司盈利指标超额完成,同比还有所增长。”   他话锋一转,看向荀鹤,说:“如果这也是我管理不善,职业能力不行,那我无话可说,这就回去写辞职报告。”   荀鹤不动声色地把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没有接话。   季予惜略显无聊,“我就随口一说,徐总还急了。都知道我的职业是演员,我连我自己家公司都没去过两回,徐总倒对我念起了生意经,您说的那些我可听不懂。”   他往椅子上一歪,从桌子上挑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徐文修:“……”   荀鹤笑道:“徐总别见怪,小惜年纪不大,还有些孩子脾气,并不是刻意针对你。”   不是刻意针对,还把他骂了一通。徐文修心中恼火得很,脸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笑着说:“小荀总客气了,我当然不会在意。”   荀鹤把茶壶放下,问他:“财报呢,我看看。”   没等徐文修示意,邓副总就把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递给了荀鹤,季予惜又侧目打量着他。   【这绝对是故意的,几十页的财报,要看到什么时候。】   荀鹤却没什么表情,接过来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十多分钟后,他合上文件夹,然后说:“徐总辛苦了,看得出来这一年你是用了心的。”   徐文修微微松一口气,然后谦虚了几句。   荀鹤又说:“按照徐总办事风格,想必新一年的工作目标也制定好了吧?没有带过来吗?”   邓副总立刻去看徐文修,徐文修迟疑了两秒,给邓副总一个眼神,邓副总便从公文包中又掏出来一个文件夹。   季予惜便不客气地说:“还得催一下拿一个,像母鸡下蛋一样。”   邓副总的脸又有些涨红。   荀鹤却还是笑盈盈地看了季予惜一眼。   徐文修等人走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徐文修还能风度偏偏地和荀老爷子告辞,邓副总却脸笑容都挤不出来一个。但另外那个副总却神态自然,他只在荀鹤问到的时候回答了一些与业务相关的问题,其他的时候并不多话。   季予惜有点拿不准他,问荀鹤:“这位郭副总是什么态度?”   荀鹤说:“你想想,他是主管业务的,等于是一家公司的根基,无论上面的人是谁,都不能动他,反倒还要拉拢他,那他何必急着出头?”   季予惜:“你就不怕他倒向了徐文修那边?”   “你对你老公这么没信心?”荀鹤走到他身边,一手揽上他的肩。季予惜脸一红,呸了一句,“谁是谁老公?”   荀鹤笑着改口:“你是我老公。”   在荀家过完一整个年,年后复工那天,荀鹤领着季予惜去了荀家公司的总部大楼。   季予惜这才发现,荀鹤连门禁卡都没有,前台那两个小姑娘也没认出来他,上来就问有预约吗?   季予惜没忍住,当时就笑了。   荀鹤无奈地看他,掏出手机给徐文修打电话。   不一会儿,徐文修亲自下来接他们,还一个劲儿地道歉,道完歉又要训斥两个前台,被荀鹤拦住了,“她们也是按公司制度办事,徐总应该奖励她们才是。”   荀鹤的表情似笑非笑,徐文修有点猜不透他的心思。   等他们一行人走后,前台那两个小姑娘才脸色苍白地小声说话。   “竟然是小荀总,我们都没有认出来。”   “认不出来也正常啊,荀家那么多人,每一个来到公司都是荀总小荀总,除了老荀总,其他的我也认不出来。”   “徐总会不会把我们炒了?”   “应该不会,公司现在是徐总当家,徐总刚才也只是想训斥我们,没说让我们走人。”   “说的也是。要是徐总真想赶我们走,刚才陈特助就会留下来让我们交接工作了。”   “陈特助长得好帅,可惜不苟言笑,我都不敢和他搭话。”   季予惜坠在最后,凭借出色的听力听到了陈特助几个字,他暗暗打量徐文修身边这位助理。   这位助理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不出来情绪,却能看出来的确不苟言笑。刚才徐文修的表演时刻,他就没有帮过腔,只稍快两步帮他们一行人刷开闸机,又按下电梯。   季予惜有点在意他。   当他第三次瞥向这位助理的时候,荀鹤吃醋了。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半个身位,挡住了季予惜的视线。   季予惜:“……”   这个时候他才想到,这位陈特助长得很好看。   荀鹤没话找话,“徐总这个助理以前好像没见过。”   徐文修看了看陈特助,解释说:“小陈去年才升上来,做事很妥帖,唯一的缺点就是话太少了。小陈,和小荀总打招呼。”   陈特助面朝荀鹤,说:“小荀总,我叫陈煦,去年从部门升到徐总身边做助理。”   多余的信息一句也没说。   徐文修像是很满意他话这么少,又说:“他能力很好,工作上的事都能安排得妥妥当当,有了他,我少操好多闲心。”   荀鹤:“陈助理年纪似乎不大。”   徐文修说:“对,他二十一岁进公司,今年二十四。”   陈煦难得笑了笑,“徐总记性真好。”   陈煦,二十四岁,年轻有为。季予惜的预感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而且他这个气势,怎么都不像寂寂无名的路人甲。   “陈助理是哪个xu?”季予惜突然问他。   陈煦怔了怔,才说:“和煦的煦。”   季予惜问清楚后,依旧躲在荀鹤身后,整个人放空,在系统备份中查找这个名字。   【徐文修这次中奖了,这个陈煦是友商派来的卧底。】   荀鹤眉头立刻就皱上了。   徐文修把他们请到接待室,陈煦亲自去给他们泡茶,还妥帖地问荀鹤和季予惜喜欢红茶还是绿茶。   季予惜恶趣味上来,回答他说:“我想喝咖啡。”   陈煦:“抱歉。请问您要几分糖?”   季予惜:“你看着办。”   陈煦点点头,退了出去。   徐文修看到季予惜对自己助理刻意为难,而荀鹤却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他又觉得是荀鹤在借这位季家的小少爷向他示威。手段过于低级了,徐文修撇了撇嘴,对荀鹤说:“小荀总,我们一会儿到各部门看看?”   荀鹤没意见,“好啊。”   过了一会儿,陈煦回来,端着两杯茶和三杯咖啡,他把茶端给了荀鹤和徐文修,把三杯咖啡放在了季予惜手边,一一向他示意,“季小少爷,无糖,少糖,正常糖,请您试试看哪一杯更合口味。”   季予惜抬眼看他,慢悠悠地说:“那我要是想喝加倍糖呢?”   陈煦从西装口袋拿出两份糖包,“我可以为您服务。”   确实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季予惜没再继续为难他,挥手让他下去了。   荀鹤便对徐文修说:“徐总这位助理确实能干,不知道徐总怎么发现的人才?”   陈煦替他应付了挑剔,徐文修自然有些得意,听荀鹤提到他,便解释说:“他是校招进公司的,我也是看他工作踏实,脑子又很灵活,才把他提拔到身边做事,小荀总也觉得他不错吧?”   “确实不错,”荀鹤点点头,“我本来还想问徐总要人呢,我看陈煦就挺好,要不然徐总把他让给我,我带他回D城。”   徐文修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荀鹤又说:“徐总怕是还不知道,我这次回D城,会到季氏集团工作一段时间,季氏集团把所有的CI业务给了我,我手底下没钱没人,真是需要徐总支持的时候。”   徐文修先是一愣,既然狂喜,“那可太好了!但我记得,季氏集团不是有自己的CI分部吗?”   还不算太蠢。没有为了内部争斗,就置集团的利益于不顾,等收服了还能用。   荀鹤微微点头,“没错,不过季氏集团的慎总和我商量过,他们为了节约成本缩减开支,会砍掉这个分部。我想,徐总应该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第三个人吧?”   徐文修一怔,忙说:“小荀总放心,我知道轻重。”   他思考了一下季氏集团的体量,觉得这一次荀鹤能抢占先机,主要还是因为他和季家的关系。他看向季予惜的眼神都不由地带上几分和善,这小少爷是实打实能给他们集团带来利润的,被他刺两句就刺两句吧。   徐文修想到这里,立刻正色说:“小荀总,您说的不错。这个业务量很大,确实需要一个团队来帮您。分部那些赵家人到底不如自己人方便。您放心,我尽快给你配齐人员,这次和您一起回D城。还有钱的事您也不用担心,回头按照正常流程申请,我催着冯副总办。”   季予惜哼了一声,“徐总这次不哭穷了?”   徐文修呵呵笑道:“这才年初,当然要紧着小荀总的事办。”   荀鹤只道:“别的人就算了,陈煦请徐总一定割爱,我身边正好缺个助理。”   这话不假,荀鹤有事都让赵乔去办,赵乔自己还吐槽过,她更像是荀鹤的助理。   徐文修想了一会儿,咬牙同意了。但他还是说:“我也要征求陈煦的意见,他要是不愿意去D城,我们非要他过去,反倒不好。”   季予惜便说:“他不就在外面吗,现在叫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也省得徐总传错话。”   徐文修对季家这位小少爷时不时刺他一句的做事风格已经适应了,也觉得把陈煦叫过来,当面问比较好,这样万一陈煦不想去,荀鹤不能怪他不放人。   于是他把陈煦叫进来,和善地问他:“小陈,你在我身边事事尽心。现在小荀总在D城正值用人的时候,他想让你跟着他,你愿意吗?”   陈煦有些茫然,看了看徐文修,又看了看荀鹤。   徐文修又说:“D城分部和总部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会影响你的职业发展,小荀总也是看中你的个人能力,才开口问我要人。小荀总和我都相信你能胜任这位新工作,你自己的意思呢?”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他说完,又殷切地看着陈煦。   他其实更希望陈煦答应。毕竟陈煦在他身边快一年了,算是他的人。到时候去了荀鹤身边,不就相当于在荀鹤那边给自己插了个眼吗?要是陈煦不答应,那是陈煦自己拒绝的,他也不会得罪荀鹤。   这件事正着看反着看都是好事。   陈煦想了一会儿,说:“我愿意跟着小荀总。”   徐文修站起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跟着小荀总好好干,去了那边就把我这个旧主忘了,好好替小荀总管管分部。”   季予惜喝着三杯咖啡,对徐文修的暗示不屑一顾。   他之所以没有反对荀鹤把人弄到D城,也是觉得这个方向不错。陈煦在C城有真正的主人,时刻会背叛荀家,倒不如把他调开,这样他就算想通风报信,不在总部,总没有那么容易危及到荀家。   不过他也很好奇为什么荀鹤会看中徐文修的助理。   荀鹤要是想要助理,他一开口,多的是人能向他推荐的。   徐文修当着两个人的面,对陈煦进行了一番谆谆教诲,然后让他去交接工作,早点回家收拾行李,这两天就不用来上班了,等荀鹤他们回D城的时候,他跟着一并过去。   陈煦沉默着听完,朝他鞠了一躬,然后退出去。   徐文修轻叹一声,一副十分感慨的样子,荀鹤就说:“徐总要是真舍不得,那不如把他留下。”   “那倒不用。”徐文修收起那副模样,又笑呵呵地说,“我也不能阻拦别人的前程不是。”   荀鹤没和他多纠结这个,率先站起来,“徐总,走吧,我们去各部门看看。”   徐文修做了个请的姿态。季予惜懒洋洋地说:“我就不去了,有点困。”   徐文修忙道:“隔壁有休息室,季小少爷要是不嫌弃,可以躺一会儿。”   “嫌弃。”季予惜说,“我就在这里窝一会儿,你们去忙吧,别管我。”   徐文修:“……”   他真有些怵这个阴晴不定,不按常理出牌的季小少爷,小荀总在他面前也是一副小媳妇做派,可见平常受的委屈不少。   徐文修看了看荀鹤,满眼同情。   荀鹤:“?”   徐文修连忙低下头。   荀鹤走到季予惜身边,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自己玩一会儿,我等下来接你。”   季予惜嗯了一声。   荀鹤这才和徐文修一起走出去。   等他们走后,季予惜重新查看有关陈煦的剧情。他出现在一本破镜重圆的耽美文中,他和他的男友因为毕业后的发展方向而分道扬镳,男友出国了,陈煦留在国内。因为陈煦有一个资助他的恩人,这个恩人对他的未来是有规划的。   陈煦听从安排,被送到了对家公司做卧底。他表面顺从,其实心中一直对这个恩人有所怀疑,最后找到了这个恩人杀害他父母的证据,把恩人的公司和对家公司一起搞垮,和他归国的男友破镜重圆。   这个故事中没有提到荀家。但他现在出现在荀家,那么荀家就是故事里的对家公司。   至于他的恩人,季予惜只知道他姓吴,至于是谁,还要等现实中查证后才能确定。   季予惜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又按照故事中陈煦男友的名字,在系统备份中查找。然后在故事细节里想起来,他当时的宿主是故事里陈煦男友的发小,曾作为情感导师,为他们两个的爱情当过明灯,结果直接把两个人劝分手了。   后来他的宿主就不能再掺合两个人的感情问题了。   故事里说,陈煦的男友是在出国三年后回国的,他回国后,告诉了陈煦一个大秘密。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个时期。至于这个所谓的大秘密,季予惜觉得估计和陈煦父母遇害真相有关。   季予惜在心里蠢蠢欲动。陈煦复仇在他看来没有错,可他为什么要把无辜的对家(现在是荀家)搞垮?这家公司可没有对不起他。   他现在是半个荀家人,应该可以提前防备一下吧?   【先让陈煦和男友分个手吧,谁知道他是不是居心不良,编个假消息来哄骗陈煦的。】 第094章 回D城了   季予惜并没有想操纵别人人生的打算。   他也不是说破坏别人感情立刻就能实现的神仙。他能做的,是利用已知条件,把事情往他想要的方向引导。   以他的眼光来看,陈煦这个男友实在算不上良配,这人独自在国外的三年时间里,交往过的男友不止一任,连最后回国都是不告而别。后来他的那个外国小男友还追过来,想求他回心转意。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和陈煦重逢了,自然不肯理会那个被他抛弃的外国男友。   虽然陈煦也不厚道,可凭良心说,他的人品倒是比这个渣攻强太多了。   渣攻叫丁成,D大毕业。   季予惜想了想,给他二哥发了个信息,这个丁成是他二哥的校友,说不定二哥能打听一下他的情况。   正在巡楼的荀鹤听到了季予惜那句心声,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让陈煦和男友分手,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询问陈煦有没有男朋友——刚才巡楼的时候,徐文修也叫了陈煦一起。   他的问题刚一出口,陈煦和徐文修都愣住了。   徐文修惊疑不定地看着陈煦,在此之前,他似乎并不知道陈煦是喜欢男生的。   静了几秒后,陈煦推了推眼镜,说:“我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   荀鹤:“那我问一下陈助理上一段感情。”   陈煦:“抱歉,这是我的私事,恕我不方便告知。”   荀鹤没纠结,继续往下一个部门走。   倒是这简短的交流把徐文修吓得够呛,他有点怀疑荀鹤是不是看上了陈煦。陈煦长得不错,荀鹤又一定要让陈煦跟着他去D城,还是做他的助理,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可是荀鹤是和季家的小儿子谈恋爱,双方听说都见过家长了,可能下一步就会订婚。   这个时候,荀鹤对陈煦有兴趣,难道是想演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但季家不好惹,这个季小少爷一看就很受宠,到时候事情败露,荀鹤一个人肯定承受不住季家的怒火,荀家能不能还是未知,但他肯定会成为炮灰。   徐文修擦了擦额头的汗,觉得一会儿要提醒一下荀鹤,可别为了那点儿女情长,毁了荀家基业。   巡完楼后,他们回去的时候,徐文修先把陈煦打发走,又拉着荀鹤站在墙边,一副忠臣死谏的架势。   荀鹤挑挑眉,问:“徐总有话要说?”   徐文修一咬牙,反问他:“小荀总一定要让陈煦做助理,是不是看上他了?”   荀鹤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不由好笑道:“徐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徐文修却不信,又压低声音说:“季家可不好惹,你把陈煦放身边,是觉得季小少爷发现不了吗?我劝小荀总不要玩火自焚。”   倒是没想到徐文修竟然会对他说出这一番话来。   荀鹤又笑了笑。   果然是他爷爷选中的人,别的不论,只论他对公司的这一片忠心,确实是天地可鉴。   “徐总放心吧,有小惜在,我怎么可能看上别人。”荀鹤解释道,剩下的他不方便说,索性率先往接待室走。   徐文修不知道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想了想,又去找陈煦,再给他也上个紧箍咒。大意无非是季家势大,劝他好好应付这位季小少爷,做好分内的事,不要越界等等。   这边荀鹤回到接待室的时候,季予惜正和他二哥通着电话。   季予慷收到季予惜的消息后,直接回了个电话给他。先是问季予惜打听这个丁成做什么,季予惜就说做背景调查,荀家这边用了个和他有关系的人。季予慷便应承下来,说找学长们问问。又问他和荀鹤什么时候回D城,还说他和沈栖开始实习了,一堆事等着荀鹤回来分担。   荀鹤趴在季予惜耳边听到了这句抱怨,笑着说:“二哥,等惜宝生日一过,我们就回去。”   距离季予惜十九岁生日只剩三天。   但季予慷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炸了,“不行!荀鹤你听着,惜宝生日必须在D城过。你要不带惜宝回来,我晚上就告诉大哥和爸妈,你看着办。”   季家每个人的生日都很郑重,荀鹤在季家混的这一年里,参加过好几次生日宴。略一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让惜宝在C城过这个生日,荀鹤是故意那么说的。   看季予慷炸了,荀鹤忙说:“二哥,我开个玩笑,我和惜宝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后天回。”   季予慷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荀鹤抱怨道:“你二哥和你大哥一样恐怖。”   他和季予惜确定关系那段时间,季予慷不在家。后来季予慷回来,他和惜宝又不在,所以他还没有机会领略季予慷的威力。   今天算是第一遭。   季予惜笑道:“谁让你皮这一下,机票早就订好了,还非要说过完生日回。”   荀鹤:“我想试探一下,万一他们同意我们在C城过生日呢,那我就把机票退了,再过两天二人世界。”   他们两个现在住在荀鹤自己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荀鹤给照看别墅的人全都放了假。季予惜不想出门的时候,荀鹤就亲自动手给他做一日三餐。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过得十分轻松惬意。除了偶尔腻歪的时候,会有些失控,不过终究没越过那条线。   可惜这样的日子结束了。   他们今天要回老宅住两天,然后就回D城。   也就是这个时候,季予惜突然觉得和荀鹤早早结婚也挺好的,二人世界确实舒服。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然后回老宅。”荀鹤牵着他的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出去,徐文修又进来了,看他们总算要走了,脸上的笑容都真切许多。“小荀总,你放心,我尽快把团队给你配齐,到时候我们两边一配合,争取今年盈利更上一个台阶。”   荀鹤:“有劳徐总。”   顿了顿,他说:“我听说,现在商战很喜欢往对家派卧底,徐总最好再把公司的人过滤一遍。”   季予惜抬眼看了看他,本来他也是想给荀鹤提这个的,没想到荀鹤先想到了。   陈煦被调走,并不是意味着荀家公司的危机就解除了,当初姓吴的人是怎么把陈煦安排到荀家公司很值得深究。毕竟陈煦不是内推,是校招进来的,这中间如果能动手脚,那说明有问题的不止陈煦一个。   季予惜虽然不知道荀鹤是怎么意识到公司卧底这个问题,不过现在荀鹤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就看徐文修能不能领略到荀鹤的意思了。   徐文修郑重道:“小荀总放心吧,我也容不下吃里扒外的人。”   他亲自把荀鹤两人送到车上,看着他们走了,才回身。荀鹤最后那句话不像是随口说的,难道公司真的有别家的卧底?   他回到办公室,先叫陈煦,进来的却是别的助理,“徐总,陈特助交接完工作回家了。您有什么吩咐?”   徐文修:“新年新气象,把保密协议书下发到各部门,全员再签一遍,这周内回收。”   助理:“好。”   徐文修神情冷峻,若是让他揪出来内鬼,他一定要让对方付法律责任。   ……   荀鹤和季予惜从总部大楼出来后,一开始是漫无目的走。   季予惜提到陈煦,他说:“我觉得陈煦不像是甘居人下的性格,他的背景徐文修查过没有?要不让周律师再查一下吧,毕竟是要在你身边工作的人。”   这是他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周律师擅长这个,说不定连陈煦父母当年死亡的真相都能查出来,那就替他们省事了。   荀鹤:“好啊,确实让周律师查过更放心。”   季予惜又想了一会儿,说:“陈煦好像有个男朋友,在国外。”   荀鹤明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配合他演一遍,“你怎么知道的?”   季予惜已经想好了应对办法,他说:“我刚才看到陈煦的钱包里有一张男人的照片,照片背景是国外。”   他当然没有看到过陈煦的钱包,而是按照书里的剧情猜测的,陈煦确实留着丁成的照片,丁成也是凭借这个确认陈煦对他的感情还在,两个人最终能破镜重圆。   荀鹤没再多问,继续“表演”:“那让周律师也查查他的感情史,要是真有一个前男友,顺便把这个前男友的情况也摸一下。这样查下来,陈煦要是没有问题,这个人我就可以放心用了。”   季予惜就是这么希望的,不由笑了,然后看着车窗外,奇道:“这个地方我们是不是来过?”   荀鹤已经在这片转了两圈了,他遇到路口就右转,听见季予惜这么问,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本来C城是他的地盘,应该他安排季予惜的行程。可他想和季予惜有点特殊的回忆,所以才要这么问。   季予惜想了想,还真有个地方想去,他转过头看荀鹤:“我想去你以前的学校看看。”   荀鹤微微一愣,调转车头往另一条路开,“也不是不行,只是学生应该开学了,我们恐怕进不去,只能在学校外面看看。”   季予惜点头,“在外面看一眼也行。”   他想象不到荀鹤学生时代的样子,他们相识太晚了。   荀鹤:“我上大学的时候,回高中看过。学校已经变样了。在我从前上课的教学楼前面,另起了一栋新楼,两栋楼变成了兄弟楼,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季予惜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怀念,安慰他说:“留在记忆里也挺好的。”   到了高中校外,荀鹤找了个地方停车。然后牵着季予惜走到学校门口。学生们课间休息,隐约能看到很多移动的身影。   教学楼前的操场上人也渐渐多了,似乎是准备上体育课的学生。   这群学生勾起了荀鹤的记忆,他说:“我当年跑1500米总是最快的。”   季予惜则说:“我不是,别人跑四圈,我跑三圈。”   荀鹤笑道:“估计耐力不行,但你爆发力应该很好。”   季予惜点头,“对,所以运动会的接力赛我不是跑第一棒就是最后一棒,同学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一分钟战神。”   他笑到一半,突然僵住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他在变成季予惜之前,只是主脑创造出来的系统啊,初始状态是一堆数据,不应该有这样的记忆,就算是他穿来之前的NPC季予惜也不该有这样的记忆。是他把曾经宿主的记忆混淆成自己的记忆了吗?   不会。   他虽然寄生在宿主身上,他们却是两个个体,他不至于连这个都搞不清楚。   那么这段学生时代的记忆,是从哪里来的?他甚至能想起来,那个同学喊他一分钟战神这个外号时的语气和表情。   就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好像这段记忆本来就是他的,是他经历过的。   季予惜突然不说话了。   荀鹤偏过头,看到他脸色不对,以为他突然不舒服,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季予惜摇摇头,额头上一层薄汗。   恰在这个时候,保安出来询问:“你们做什么的?”   荀鹤一手扶着季予惜,一边回答他:“我们是以前的学生,回来看一眼。”   保安便说:“我不能放你们进去,除非有老师来接你们。”   荀鹤道:“我们不进去。”   他看着季予惜脸色惨白,十分揪心,“能走吗?要不我抱你,我们去医院。”   他说着弯下了腰,一只胳膊放在季予惜的腿部,打算横抱着他。季予惜按住他的肩膀,“我能走,先回车上休息一会儿吧,估计是低血糖。”   荀鹤便扶着他走到车子旁,又扶着他坐好,还把椅子调整好。   荀鹤从小冰箱里拿了一瓶水,又嫌太冰,恨不能塞进衣服里暖一下。季予惜伸手:“给我吧,就是要这么凉的才好。”   他喝过一口水,直接被冻得哆嗦了一下,整个人都清醒不少,“好多了。”   他安抚地握住荀鹤的手,荀鹤还是不放心,“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季予惜笑道:“十一月的时候,不是在医院做过全面的检查吗?你忘了?我没有一点问题,刚才就是突然晕了一下,现在没事了,真的。”   荀鹤还是很担忧,“你那个时候突然昏睡就很奇怪,现在又突然觉得眩晕,我总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没检查出来。”   季予惜被他的敏锐干沉默了,但过了两秒他还是坚持不去医院,“实在想检查身体,可以等我们回D城再查,你忘了我们家就有医院。”   荀鹤轻轻叹了口气,问他:“你确定没事吗?我们现在就回老宅吧?”   季予惜点点头,不去医院去哪里都好。   他知道他的问题在哪里,这个医院去了也是白去。   回到荀家老宅,荀母先迎出来打趣他们:“还以为你们要到晚上才回来呢,今天天气不错,怎么没想着出去转转?”   荀鹤说:“本来是想出去转转的,小惜刚才有点不舒服,我们就提前回来了。”   季予惜没想到荀鹤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他其实真的没什么问题。   荀母一听,顿时紧张得不行,忙拉着季予惜问:“哪里不舒服?荀鹤怎么没有带你去医院看看?”   季予惜笑了笑,解释说:“就是突然觉得有点晕,可能是低血糖,现在已经没事了。荀鹤本来想带我去医院,是我不愿意,我身体没有问题,阿姨也别担心了。”   荀母嗔道:“不是我们担心,你父母把你交到我手里,我怎么也要好好照顾你才是。荀鹤也是个死心眼,你不想去就由着你。你先回房休息一会儿,阿姨叫家庭医生过来替你看看。”   她把季予惜还给荀鹤,让荀鹤带他上楼,自己去叫人了。   季予惜有点无奈,埋怨荀鹤:“本来就没有事,你非要劳动阿姨忙这一遭。”   荀鹤扶着他,“要不然我实在不放心。”   过了一会儿,来了个医生,还是个中医。他替季予惜把过脉,又看了看他的眼底、舌苔,最后说:“没什么事,就是虚。我开个食疗方子,吃上一段时间补补气血就好了。”   荀鹤:“那真是多谢您了,这孩子怕苦,要是您能多开两个,换着花样给他吃就更好了。”   一旁的荀母不觉得荀鹤说的有问题,还给他搭腔。季予惜差点要把脸捂到被子里,这跟哄小孩有什么区别,他真是觉得有点羞于见人。   送走了医生,荀鹤就在房间里守着他,连午饭都是送上来吃的。   季予惜:“……我能下楼。”   荀鹤:“你得多休息。”   吃过午饭休息完好以后,荀鹤看他确实没有异常,才把他放出来,两个人先去他堂哥的宝藏屋里抓了会儿娃娃,然后又去看小动物。   荀家第二天还给季予惜办了场生日宴,说他生日快到了,可惜他要回D城,就提前给他过一个。   季予惜十分感动,他能感觉得到,荀家人在努力地接纳他这个新的家庭成员。荀母还说,她三月份回娘家探亲,到时候如果季家方便,她想和荀父一起登门拜访。   季予惜替父母应下,并表示十分欢迎。   双方家长见面后,就要谈他们的婚事了,挑个良辰吉日先订婚,这是他和荀鹤达成的共识。至于结婚,不好意思,他还不够年龄,不能领证。荀鹤说可以先办婚礼,不过季予惜觉得,他父母应该不会同意。起码要等他二十二岁,才会把婚礼提上日程。   回去时荀母同样准备了很多行李。   这次不用季予惜开口,荀鹤直接说了:“妈,你可以发物流吗?我们只有两个人,带不动这么多行李。”   荀母却说:“你忘了徐文修给你安排了一个团队?他们和你们是一班飞机,到时候让他们帮你们提。反正到了目的地有人接,又不用你们出力。这些礼物必须和你们同时到达D城,发物流算什么事,你亲自带过去才显得有诚意。”   荀鹤无法反驳。   到机场后,陈煦领着团队十来个人提前到了。荀母亲自向陈煦叮嘱,一定替荀鹤把这些行李箱看好了,陈煦很认真地应下,此后他的视线就没有从这些箱子上移开过,直到办理好托运。   等他们到了D城,季家人一起来接。除此以外,赵乔也来了。她是来接荀鹤带过来的人,说宿舍已经安排好了,她带陈煦等人先去安顿,让荀鹤回家休整一下再上班。   荀鹤连忙谢过她的贴心,然后把陈煦介绍给他。   赵乔和季家人告辞后,带着人先走了,留下一堆行李箱。   季母也有些吃惊,荀鹤和季予惜那时候她准备了四个行李箱,荀母却回了八个行李箱。幸好荀鹤带了一堆人,要不然这些行李箱,他们怎么可能拿得回来。   荀鹤看着司机把这些箱子往不同的车上塞,解释说:“都是我妈准备的礼物。”   季母笑着说:“替我们谢谢她,她费心了。”   季予惜和荀鹤一起上了季家的车。   季母也是一路向两个人问话,先问荀家人好,再问他们年过得怎么样。季予惜直接扔了个重磅消息:“荀鹤爸妈三月份来咱们家拜访。”   这个消息确实挺重磅的。   “这么快?”季母下意识地问了句,又想到荀鹤在车上,连忙找补,“那得赶紧把家里再收拾一下,好招待贵客。荀鹤,你爸妈到时候是住我们家还是住王家?”   荀鹤:“应该住王家。清姨,你不用太紧张,我看你们家也没有可收拾的,什么都好。”   季家毕竟是个多人口的家庭,家里的规矩十分到位,到处都整整齐齐一尘不染。让荀鹤挑剔他都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不过季母已经在心里决定趁这一个月,再添置点新东西,把家里的摆设换了换新花样,争取有点新意。   她晚上躺下后,和季父说:“没想到荀家这么着急,本来我还想留惜宝到二十五岁,现在看样子恐怕没那么容易。荀鹤着急也就罢了,他父母看样子也是个急性子。”   她此前一直担心,荀家不喜欢惜宝。现在看来,荀家对惜宝也是很疼爱的,季母又有点酸。   季父安慰她说:“惜宝明天才十九岁,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有三年,现在急也没有。就算再着急,也是三年后的事。”   说不定三年后两个人……分手了呢。   他不敢把那句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在他看来,惜宝实在太年轻了,这么早就定下一辈子的事,风险太大。当然要是三年后,两个人感情还这么好,那就结婚吧。 第095章 惜总就位   第二天就是季予惜十九岁生日,荀鹤却恢复了工作状态。   因为他要快点安排好新来的团队和年前叫停的昭然研发团队的工作,然后到季氏集团报到,尽快熟悉他们CI分部的工作,和季氏集团签好合约。   不过荀鹤临走的时候告诉季予惜,他下午会早点回来。   季予惜便懒洋洋地窝在摇摇椅上,冲他摆了摆手。   等到季予慷和沈栖走的时候,季予惜叫住了他,问:“二哥,你帮我问到了吗?”   他说的是丁成,季予慷停住,转过身解释说:“没那么快,他出国后很少和以前的同学联系,我打算找个学弟以学校回访的形式联系他,问问他的近况。”   “还能这样?”季予惜有点意外。   季予慷:“对,这样不容易引起他的警惕,因为学校有这一项调研,主要是研究优秀毕业生的发展。”   “哦,辛苦二哥了。”季予惜笑着说。   季予慷:“辛苦倒不辛苦,只是你为什么要查这个人?说说原因,我打探的时候也能有侧重点。”   季予惜想了想,丁成在二哥这里是明牌,告诉他也没什么,索性直接说:“这个人可能是荀鹤新助理的男朋友。”   荀鹤昨天带了一个团队回来的事,季家人都知道,但还不知道其中有一个是荀鹤的助理。季予惜这么一说,季予慷就懂了,助理的背调确实要做的详细一点。   “要不要委托背调公司去查查?”季予慷提议道。   季予惜说:“已经委托了周律师,二哥放心吧。”   季予慷点点头,又说了句生日快乐,和沈栖一起走了。   季予惜的生日宴放在晚上,到下午两三点,陆续开始有庆贺的人上门。先来的自然是季青白一家,他们从外地旅游回来不久,给季予惜带了当地的特产作为礼物。   单予安急着和季予惜说话,没等季青白寒暄完就把季予惜拉着上楼了。   季青白无奈地摇头,“予安还是这么黏他小表哥。”   季母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背影,笑着说:“他们哥俩感情好,随他们去吧。”   单予安一口气拉着季予惜回到他的房间,关上门,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季予惜立刻明白他的心思,不由好笑地问:“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干嘛衣服吞吞吐吐的样子”   单予安还有些紧张,小声说:“小表哥,我听我妈说……你、你和那个导演在一起了?”   季予惜点点头,“荀鹤,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单予安的眼睛顿时睁大,“怎么会这样?”   季予惜觉得他这个反应有些可爱,便故意问:“你歧视同性恋?”   “不不不!”单予安吓了一跳,“你别胡说,我根本没这么想。”   季予惜便好奇地问他:“那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他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张能把他埋进去的懒人沙发里,单予安就搬了个圆凳子,坐在他旁边,守着他。然后有些不解地问他:“你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你喜欢他?我绝对没有歧视的意思啊,就是说,你们两个都是男生,兄弟情和那个,爱情,你是怎么分辨的?”   单予安不到十七岁,还没早恋。此刻他一双清澈的眼睛,渴望地看着季予惜,像是在等季予惜为他点拨一样。   季予惜从他这个态度中敏锐地察觉到,他好像有情况?   季予惜:“等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自然就是知道你是喜欢她还是想和她做朋友,你这么问是有什么困扰吗?”   “没有没有。”单予安连忙否认。   季予惜笑道:“那林雅呢?”   听到这个名字,单予安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又说:“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   季予惜:“最好是,今天华姨也会带她过来。”   “真的?”单予安眼睛一亮,看到小表哥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又蔫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她,就是在学校的时候,总想多看她几眼。我们不是一个年级,平常交集很少,连跑操都不一起。我就经常去她们班外转悠,我同桌说我喜欢人家,可我真有些迷茫。”   “所以你就想问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季予惜又笑了笑,没想到他现在都能当感情导师了。   单予安:“对啊,我很苦恼。”   季予惜接着问:“那林雅会觉得困扰或者反感吗?”   单予安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吧。”   【他和林雅说不定真的有缘。】季予惜突然在心里想。   在原著剧情中,他们两个能早恋,其实就挺说明问题的。现在林雅的父亲去世了,她脱离了那个压抑的环境,单予安也没有遭遇家庭巨变,他们两个没有在一起的契机,也就没像原著剧情一样早恋。   季予惜思考了一会儿,说:“林雅是吃过苦的,你也不想毁掉她好不容易重新建立的人生吧?所以你就算喜欢她最好也要等到她高中毕业以后再表白。还有两年半,足够你想清楚自己的心思了。”   单予安觉得小表哥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他认真想了一会儿,郑重道:“说的也是,她爸爸去世才半年,她能走出来很不容易,我不能给她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他说完,又低头开始沉思。季予惜也不打扰他,拿着手机开始刷小视频。   楼下。   季母和季青白同时听到了季予惜那句心声,季母好奇地问季青白:“予安当真喜欢林雅?”   季青白的表情很微妙,叹道:“这傻孩子啥也不懂,他总是悄悄给林雅送东西,还觉得林雅不知道呢。一会儿安华带着林雅过来,他可别犯傻,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见安华了。”   季母:“他们现在年纪确实小了一点,不过林雅这孩子不错。只要林雅自己愿意,安华也未必看不上我们予安,等到他们两个都成年后再看吧,现在说这个还太早。”   季青白点点头,“其实也很快,惜宝比予安才大三岁,现在都已经定下了。荀家说什么时候来没?”   说到自己孩子,季母有些苦涩,“三月份。”   “这么快?”季青白也有些吃惊,“看来荀家是真的很喜欢惜宝,嫂子也能放心了。”   ……   荀鹤是四点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季家已经有很多客人了。季母介绍说他是季予惜的男朋友,顿时有很多人称赞他,只把他夸得想躲起来。   还是季母看他实在不自在,就打发他上楼,“去看看惜宝吧,休息一会儿叫他下来见见长辈们,见完差不多该开饭了。”   荀鹤答应了一声,上楼去。   他推开门的时候,听见两个人在吵架,荀鹤吓了一跳,连忙进去,却发现是季予惜和单予安两个人在打游戏。   开局不利,两个人正互相埋怨呢。   季予惜一回头看见荀鹤回来了,立刻把手机一扔,“不玩了,你自己努力吧。”   “别啊,”单予安惨叫一声,也看到荀鹤,随口就说,“让你老公来。”   冷不防冒出来这句,季予惜一愣,既而满脸通红,“你胡说什么呢。”   荀鹤把他按住,并夸赞单予安说:“冲这句话我也得让你躺赢。”他捡起来季予惜的手机,稍作调整,就开始动作。   一局结束,单予安意犹未尽,“荀鹤哥,你有这技术怎么不教教我小表哥,你看他玩得乱七八糟的。”   季予惜也有些意外,“你技术这么好呢,那之前怎么不这样带我赢?”   荀鹤一愣,和单予安面面相觑。最后单予安不怕死地说:“小表哥,你那技术,得四个荀鹤哥这样的,才能带得动。”   不等季予惜反应,他撒腿就往外跑。   季予惜还想追他,被荀鹤伸胳膊一揽,直接跌在他怀里,“你和未成年计较什么。”   “说的没错,未成年打游戏是吧,我下去就给姑姑告状,还怕治不了他。”季予惜凶巴巴地说。   荀鹤笑着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然后说:“周律师有消息送过来,你想听吗?”   “这么快?”季予惜微怔后,立刻又问,“周律师说了什么?”   荀鹤:“周律师查到了陈煦父母的死亡真相。”   季予惜忙问:“和姓吴的那个人有关系吗?”   荀鹤顿时沉默。   【糟糕!荀鹤还不知道姓吴这个人的存在。】季予惜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想找个合适的理由给荀鹤解释。而荀鹤也开始想办法帮他圆回来:“你也知道资助陈煦读书的吴老板吗?”   季予惜忙说:“那天在你家的公司,不知道听谁说了一嘴。”   荀鹤揉了揉他的头发,“和吴老板没关系。”   季予惜这下是真的意外了,“那真相是什么?”   荀鹤说:“你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吴老板和陈煦的父母是朋友,在陈煦小的时候,他们两家还是合作者。陈煦的父母提供技术,吴老板负责生产,后来,陈煦的父母出了意外,吴老板就收养了陈煦,那个时候陈煦好像才六岁。   荀鹤说:“陈煦的父母是死于车祸。他们和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从桥上侧翻下去,当场死亡。陈煦一直觉得他父母的车祸是人为造成的,并怀疑是吴老板找人找的,目的是想独占他父母和吴老板合开的公司。”   “所以真相是什么,你快说。”季予惜催促道。   “真相就是陈煦的父母当时疲劳驾驶,周律师找到了当年的事故报告。”荀鹤在手机上翻找了一下,把周律师发过来的事故报告打开给季予惜看。   季予惜简单看过,的确如荀鹤所言。他不怀疑周律师的手段,但是这个结果,和原本的剧情相去甚远,原著中,陈煦查到的真相,他父母的死的确和吴老板有关。加上之前,季予惜怀疑过丁成就是用陈煦父母死亡的真相,换回陈煦回心转意的。   难道是丁成给了陈煦假的消息?   【我只是怀疑丁成的人品,对他带回来的大秘密持保留意见而已。难道还真被我猜中了?】季予惜的心情十分复杂。   荀鹤继续说:“而且,陈煦的确有个感情很深的前男友。”   季予惜忙问:“周律师连这个也查到了?”   荀鹤则说:“还没有形成报告,他先把关键的地方告诉我了,等我拿到报告,我们可以再研究一下。”   季予惜连连点头,又问他:“那周律师说了什么关键点?”   荀鹤说:“那个男人叫丁成,当初两个人毕业的时候,他打算到国外继续深造,并极力想让陈煦一起去,陈煦不肯,说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继续读书了,他要出来工作。后来丁成就一个人走了,两个人默认分手。”   这些和季予惜知道的一样。   然后荀鹤说了点季予惜不知道的事情。他说,丁成在国外彻底放飞了,没怎么上过课,毕业都难。还说他之前交过的一个男朋友查出来有病,丁成就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才觉得要回国。   “什么有病?”季予惜还很茫然。   荀鹤比了个手势,说:“就是那个意思。”   “……丁成有吗?”季予惜有点无语。   “不知道,他不敢去查。”荀鹤说。   季予惜觉得有点恶心,不过对他那样玩得花的人,出这种事也正常。   “那他要是回来找陈煦,陈煦不就惨了。”季予惜想到这个,又觉得陈煦罪不至此。陈煦和荀家的矛不是不可调和的,以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他可能出于对吴老板的戒心,并没有泄露特别重要的机密。   荀鹤点点头,“时机合适的话,我们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煦。”说不定能和陈煦握手言和。   季予惜突然想起来,“对了,那个吴老板到底是哪家公司的?”他们说了半天,他还不知道吴老板是哪位,为什么要对荀家动手。   荀鹤笑了笑,说:“一个跳梁小丑,不用太在意,徐文修收拾他还是容易的。”   两个人才说完这件事,单予安又在门口探头探脑,“小表哥,舅妈让你下去。”   荀鹤看看时间,牵着他的手站起来,“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   生日宴结束后,一切都渐渐步入正轨。   季予惜在家待的无聊,索性跟着荀鹤一起去季氏集团看他办公。他到了以后,才知道陈煦也在。不过陈煦本就是作为荀鹤的助理,他跟着荀鹤才比较正常。   后来,荀鹤忙着和他大哥开会,都是陈煦在他身边守着。一边办公,一边忍受季予惜各种无理要求。   有时候季予惜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了,陈煦却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季予惜也后悔当初自己扮了这个黑脸,可惜事情没结束,他只能继续演下去。   好在一周后,荀鹤告诉他,丁成已经回国了,正在拼命联系陈煦,陈煦的态度暂时还没有软化。季予惜立刻兴奋地说:“轮到我们表演了吗?”   荀鹤摸摸他的头,“到你飙演技的时候了。”   这天下班后,陈煦没有像往常一样,等荀鹤走后他才走,反而先打了下班卡,开始收拾东西。   季予惜适时开口,“陈助理,我想吃昨天那家石锅鱼,你帮我打包一份回来。”   陈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过来,“抱歉,我已经下班了。我可以帮您线上点餐,让跑腿送过来。”   季予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倒打量了他一圈,“陈助理是打算去约会吗?”   陈煦低下了头,“没有。”   季予惜:“那陈助理就下班吧,石锅鱼我自己会点。”   陈煦道了声抱歉,然后拎着他的手提包走了。季予惜给荀鹤发了个消息,跟着也下楼。   季氏集团总部大门口,丁成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角落,脸上的神情隐隐有些焦急。他已经联系陈煦好几天了,陈煦一直不肯理他。今天他用了一个特别的理由,终于说服陈煦答应下班后和他一起吃晚饭。   他现在一无所有,而陈煦却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坐到了总助的位置。直白点说,是他需要陈煦的帮助,所以他姿态放低一点没关系。   只是按照陈煦的下班时间,他早就应该出来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难道他故意放自己鸽子不成?   正想着,自动感应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丁成愣了一瞬,继而露出一种痴迷的神态,三年不见,陈煦他更有韵味了。只看他纤瘦的腰,他笔直的腿,丁成便觉得浑身燥热。他在国外交过那么多男朋友,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有这种感觉。   陈煦走出来,先朝左右两旁看了看,不知道是在看车还是在看人。   丁成吞咽一口唾沫,抱着大束花,走到他身后,深情地呼喊他的名字,“小煦,好久不见,你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陈煦转过身,眉头不自觉微皱,“你和从前倒是不一样了。”   丁成把花举给他,呵呵笑了笑,“哪里不一样?”   陈煦接过花,却转身丢到旁边的垃圾桶,“你以前从不会送这华而不实的东西。”   丁成神色有些不虞,又有些尴尬,“是嘛?我只是觉得我们三年不见了,应该要有一束花。小煦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送了。”   陈煦不想和他纠缠,单刀直入地问:“你找到到底有什么事?”   从见到丁成,他就毫不留情面,这让丁成多少有些不爽快,曾经他和陈煦之间,永远都是陈煦比他卑微,现在自己混得比不过陈煦,陈煦也在他面前硬气起来了。   算了,丁成忍了忍,才说:“这里哪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饭店坐下边吃边聊,好吗?”   陈煦再次皱眉,他并不想和前任有太多纠缠,可是丁成说,他有他父母出事的消息。想了一会儿,陈煦到底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丁成微微松一口气,又殷切地说:“听说你也是刚来D城不久,我做了攻略,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网红餐厅,一定很适合你的口味。”   “陈助理。”   丁成刚和陈煦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声音从后面响起。   丁成感觉到身边陈煦的身体不自觉紧绷着,然后陈煦站住,转身看过去,“惜总。”   没错,季予惜现在是有职位的。   他这段时间天天在季氏集团晃悠,季予慎干脆注册了一家季氏集团下属的形象公司给他,他现在是形象公司的总经理,季氏集团的员工见到他,都要叫他一声惜总。   听再多次惜总,季予惜还是觉得不适应。他在心里自嘲:【到底是名字带总的人,我现在也是好起来了。】   他看了看陈煦,又看向了看陈煦身边的丁成,脸上带出两分玩味的神情,“陈助理还说不是去约会。”   陈煦下意识地和丁成拉开了距离,然后说:“这位是我的老同学,我们有点事要谈,惜总要是没事,我们先走了。”   他给了丁成一个眼神示意,不过丁成看到季予惜后又呆住了,没反应过来。   季予惜和陈煦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他穿着随意,反正在公司没有人敢扣他形象分。正是这种嚣张,比陈煦更能引人注目,引得丁成一动不动地看他。   “陈助理先等等。”季予惜又说了一句。   他往陈煦面前走了两步,忽然伸手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下,似乎是想动手。   陈煦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下不去手。】季予惜暗暗叹气。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他打算当着丁成的面,打他一巴掌的。可这种事季予惜是第一次做,太有心里挑战了。于是他转过身,又回身在陈煦腿上踢了一脚。   陈煦黑色西裤上留了个灰色的脚印。   他还是一脸茫然,“惜总,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季予惜冷哼道:“你知道我和荀鹤的关系吧?”   陈煦点点头,“荀总是您的男朋友。”来到D城以后,他把荀鹤称呼中的那个小字取消了,开始叫他荀总。   季予惜:“那你接近荀鹤有什么目的?”   陈煦越发茫然,丁成则有些明白了。他就说陈煦怎么三年时间就从底层员工爬到到总助的位置,原来靠的是这种手段啊。   不过他的这个什么总裁真是没眼光,有旁边这位当男朋友,还找陈煦做什么。难道是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也想吃两口青菜豆腐?   “说不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按好心。你有了身边这位还不够,还想勾引荀鹤?”季予惜继续表演。 %51%69%53%68%75%39%39.%63%6f%6d   说着他还转到了丁成这边,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说:“陈助理这位老同学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丁成受宠若惊地表示:“我刚回国,暂时还没有上班。”   “哦。”季予惜有点兴奋,“那你愿意来我身边做助理吗?职位和他一样。”   他的下巴微扬,伸出手指指向了陈煦。   陈煦略有些无奈,“惜总,招人不能这么随便。”   丁成本来都要答应了,听见陈煦这句话顿时皱起了眉,陈煦怕是不愿意自己和他平起平坐吧?没想到这些年他也长了不少心眼。   “我家的公司我说了算。”季予惜很霸气地瞪了陈煦一眼,“我就要他做我的助理,陈助理有什么不满意?”   陈煦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已经领教过这位小少爷无理取闹、无事生非的本领了,现在又是在季氏集团总部大门口,人来人往的,他做不到季予惜这样,只能闭上嘴巴。   丁成则很是惊喜,原来这位惜总是太子党啊,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当老总。   他立刻笑着说:“能得惜总青眼,是丁成三生有幸。”   季予惜矜贵地表示:“明天来报到吧,让陈特助带你走入职手续。”他很坏心地看了陈煦一眼,似乎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然后,轮到荀鹤出场了。他皱着眉找过来,“小惜,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予惜看了陈煦一眼,笑着对荀鹤说:“没做什么,和陈助理闲聊几句。我们晚上去吃石锅鱼吧?” 第096章 继续演戏   荀鹤到场之后,季予惜没给陈煦留时间,让他和荀鹤说话。   他自己说了那一句后,就拉着荀鹤又回了办公楼,说东西忘拿了。荀鹤则在走之前,冲陈煦和丁成两个人点头致意。   这个举动看在丁成眼里,算是一个确认,让他相信季予惜是真的在提防陈煦和荀鹤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他仔细观察陈煦的表情,陈煦平静的神色之下,掩藏着一种气恼的意味,这让丁成有些得意。   要不是因为陈煦他还入不了那位太子爷的眼呢。   “小煦,后面来的这位就是你的老板吗?”丁成装模作样地问。   陈煦此刻有些头疼,他不知道季小少爷又在玩什么花样。丁成适不适合做他助理不是季小少爷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要是真的帮丁成办好入职手续,不论回头出了什么事,季小少爷前面的那几位都会要他好看。   ——谁让丁成是他的老同学,又是他领着入职的,他们会觉得是他把丁成推荐给了季小少爷。   陈煦在呼吸之间,已经想好了这件事的处理办法,丁成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入职。哪怕季小少爷真的想用他,那也得他和荀鹤两个人回分部以后,让别的人来做这件事。   他推了推眼镜,转过去看丁成,“我们也走吧?”   哪怕丁成三年没有见过陈煦,却也从他忽视自己的问题,冷淡地态度中察觉到,他的真实意思。他刚才的确没有猜错,陈煦就是不想让自己顺利入职。   丁成在心中冷笑,果然三年时间,足够让一个事事为他着想的人变成权衡利弊的冷血社畜。   既然陈煦对他一点也不念旧情,他也不是非他不可,冷冰冰毫无趣味的人,有什么好留念的。他有这功夫,不如去巴结那位太子爷,说不定比感动陈煦还容易一些。   丁成拿定主意以后,笑着对陈煦说:“要不今天就算了,你也听见了,惜总让我明天入职。我得回去做准备,明天还要拜托你呢。”   他抬手想在陈煦肩膀上拍一拍,陈煦却一个侧身,避开了他。   丁成放下胳膊,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心里却在冷笑。   陈煦说:“不吃饭也行,你之前说你有关于我父母当年的消息,现在能说了吗?”   “那件事啊,也不是很重要,我们改天再聊吧。”丁成拨了拨头发,没有松口。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陈煦皱着眉。   丁成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小煦,你还是这么没耐心。一切等我入职以后再说,好吗?”   陈煦闭上了嘴。他明白丁成是怕他从中作梗,才拿这个来威胁他。他也有不让自己沾手,却能阻挠丁成入职的办法。只是不知到时候丁成会不会迁怒他,依然不肯告诉他当年的消息?   不行就……让他入职算了,反正是季予惜自己要的。出了事,自己大不了走人。   “一言为定。”他再次推了推眼镜。   丁成拿到这个承诺,吹了声口哨,冲陈煦摆摆手,然后手插兜离开了。   陈煦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他住的地方。   他们一这批来的人是住在一起的,赵乔在昭然附近给他们租了好几套居民楼房,他和另外一个男同事一起住,那个男同事在昭然熟悉业务,也是每天早出晚归的。对他们这种空降兵,原住民天然有抵抗情绪,哪怕他们的后台是公司最大的负责人也不行,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是鼓着劲儿在工作。   有时候陈煦觉得自己还不如他们,有确定的工作目标,睁眼闭眼都对明天有很清晰的感觉。   他不一样,他睁眼闭眼都是荀鹤未来一周的重要行程,还有时不时处理季小少爷的刁难。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应付季小少爷的刁难才是他的工作重点。   因为荀鹤的行程真的很少,他一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季氏集团,偶尔回昭然开个会。至于外部邀约那些,他不愿意参加,一般能推都推,推不了的让赵乔去。洽谈业务他也是不去的,赵家人盯着业务这一块不肯放手,荀鹤好像乐得如此,还主动帮他们牵线。   就算这样,以赵乔为首的赵家人却对他很服气,没想着把他排挤在外,独立运营公司。   荀鹤他这个D城分部负责人,比总部负责人的徐文修过得轻松多了。   陈煦叹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来D城这个选择是对是错。他来D城后,吴叔叔在电话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不过,他是不愿意再为他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了。   ……   说回季予惜。   他和荀鹤在陈煦和丁成面前表演了一番后,并没有走远。直到看到两个人分道扬镳,荀鹤才夸赞说:“你演得很好。”   季予惜也是第一次在片场外演戏,有些兴奋,“丁成真的信了吧?”   荀鹤点头,“他本来要和陈煦一起吃饭的,现在都分开走了,肯定是谈崩了。可是你真的要让丁成做你的助理?他这个人心术不正,放在你身边我可不放心。”   季予惜哎呀一声,“我怎么可能让丁成做我的助理啊?我还嫌他脏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病。”   荀鹤一怔,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是想在丁成和陈煦之间扎根刺。”   季予惜说:“刺要扎,而且已经扎下了,但不是到此为止。丁成捏着陈煦的命脉,陈煦就算对他有反感,也不会轻易和他撕破脸。今天这种程度,最多就是让陈煦暂时不会吃回头草而已。”   “惜宝真聪明。”荀鹤先夸赞他,然后又问,“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季予惜挽上他的胳膊,“接下来该你出场了。”   荀鹤:“?”   季予惜:“明天丁成来报到的时候,你就当场表演一个吃醋,把他赶走。”   荀鹤:“……我也得演?”   季予惜呵呵一笑,“可以不演。”   他这句话像是没说完一样,荀鹤不敢接茬。果然季予惜顿了顿,又继续说:“那就只好来真的了,反正我已经夸过丁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大不了明天当着你的面再多夸几句。”   “不行!”荀鹤额头的汗出来了,“还是演吧,我也挺爱演戏的。”   ……   到了第二天,丁成特意梳洗一番,打扮得光鲜亮丽,来到季氏集团。   他径直来到前台,笑着对前台的接待人员说:“你们好,请问入职手续是到哪个部门办理?”   前台里其中一个小哥也微笑着说:“先生您好,麻烦你出示一下入职通知书。”   丁成:“……我没有入职通知书。”   那位小哥面色不变,还是微笑着说:“那可能要麻烦您联系一下人力资源部,补一下入职通知书,不然我们不能放您进去呢。”   丁成根本就没有经过人力资源部的面试,怎么可能有联系方式。   他有些傻眼,又接着解释:“……是惜总通知我的,没有经过人力资源部。”   前台小哥继续微笑,“先生您在开玩笑吗?如果是这样,那就要麻烦您亲自打电话给惜总,让上面通知我们了。”   丁成也没有季予惜的电话。   他整个人傻站着,突然间明白昨天为什么那个太子爷让陈煦领他办理入职手续,没有陈煦他根本进不去这个大门。他也十分庆幸昨天没有和陈煦翻脸,这不就到了用人的时候了?   丁成走到一边,给陈煦打电话。   他打了好几个,陈煦才接。丁成有点不耐烦,“你老板给你打电话能打进去吗?”   陈煦:“可以。”   丁成被他噎了一口,想发火却不敢这个时候得罪他,只得咬着牙说:“我在前台这里,你出来接一下我。”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丁成都以为是不是被挂断的时候,才听见陈煦说:“我今天和荀总来昭然了,你自己先进去,要不就等我和荀总回去。”   丁成就是因为自己进不去才找的陈煦,当然他不会向陈煦承认这一点,只是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陈煦回答得很匆忙:“很快,我这边还有事,先不说了。”   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丁成盯着手机,感觉十分暴躁。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形象,便问前台的工作人员,“我能不能在这里等一会儿?”   那位小哥依然微笑着说:“当然可以,请您自便。”   丁成便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前台的小哥还给他端了茶水和小吃。   过了很久,陈煦一直没有回来。丁成隔一会儿看看手机,隔一会儿再给陈煦打个电话,陈煦不肯接,只回复他简短的两个字:[稍等。]   丁成真的等不住了,忍不住又去问前台,“请问惜总今天上班了吗?可以给我他的电话吗?”   那个一直微笑的小哥这次没有笑,只说“抱歉”,就不理他了。   丁成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只好接着等,并目光不善地打量这个前台小哥。等他站稳了脚跟,第一个开除的就是前台小哥。   他气呼呼地坐回去。   终于,陈煦和荀鹤回来了。   荀鹤一眼就看见了丁成,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连个表情都懒得给,直接刷卡过闸机,然后上楼。陈煦落后一步,丁成连忙走过来,“怎么这么慢,我等了很久。”   他早上精心画过的妆容此刻有些花了,一整张脸都有些一言难尽。   陈煦沉默了一下,才尽力稳住不崩的表情,说:“我带你上去见惜总。”   这次前台没有拦人,但是让陈煦做了个登记,证明人是他带进来的。   丁成不满地说:“规矩真多。”   陈煦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丁成还担心陈煦中间给他使绊子,但陈煦可能有所顾忌,径直把他带到了季予惜的办公室门外,抬手敲门,听到里面喊了请进之后,陈煦拧开门把手,然后他看见荀鹤也在。   当然荀鹤在季予惜的办公室并不稀奇,这两个人的办公室本来就挨着,平常也是随意串门。   陈煦冲着荀鹤点点头,才说:“惜总,丁成来了。”   季予惜看了看丁成,表情直接愣住,“他是谁?”   丁成心中十分着急,这才一个晚上,这位太子爷就把他忘了。他忙说:“惜总,我就是昨天下午在门口的那位,您让我今天入职您的助理。”   季予惜哦了一声,“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   他看看丁成,又看看陈煦,笑着说:“你这个老同学今天化了妆,我差点没认出来。”   陈煦一贯平静的脸上,有一丝崩裂。   季予惜也没有说别的,又吩咐道:“陈助理带他去入职吧。”   丁成悬着的心刚放下去,不等他和陈煦转身,却听见旁边那个男人不悦地问:“陈助理,他是谁?”   季予惜抬起头,继续用那种恶劣的神情看陈煦,陈煦顿时明白这就是他的第一个坑,他推了推眼镜,说:“荀总,他叫丁成,是我的老同学。昨天在公司门口和惜总一见如故,惜总让他今天入职,做他的助理。”   “一见如故?”荀鹤气笑了,“就他?”   他不悦地看了看陈煦,又转过去看季予惜。   季予惜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别生气嘛,你不是也有陈煦当助理,我要一个助理有什么不行?”   “你想要助理怎么不给我说?怎么不给大哥说?你从哪里挑了这么一个人,歪瓜裂枣的,放到办公室都影响心情。”荀鹤难得毒舌一次。   季予惜却听得很过瘾,他又去看丁成。   丁成脸色很难看,二十多年来,他好歹也曾是学校风云榜上的人物,从没有人说他长得歪瓜裂枣。   “哪有你说的那么差,他就是脸上的妆花了,卸完妆还是挺清爽的,比陈助理也不差什么,叫声帅哥不过分。你昨天不是也见过吗?”季予惜接着说。   “陈助理又不是因为长得好才进公司,你不要胡闹了。”荀鹤皱眉,再次看了看丁成,目光越发不善。   季予惜拉了拉他,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我不管,你都有陈助理了,我也找个助理怎么不行了?我不要他可以,除非你也不要陈助理,或者把陈助理放到别处。”   “那怎么能一样呢。”荀鹤不太高兴。“陈助理工作能力很强,你找的这个看着就是个绣花枕头。就算他们是老同学,我看能力和素质也是天壤之别。”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陈煦在一旁一言不发。他是领教过这位小少爷的作,这个时候最好别开口。一旦他开口,战火立刻就会烧到他这里。甚至就算不开口,战火也能烧到他这里。   但丁成没见过这种情况,而且荀鹤把他贬得一无是处,还是用陈煦做对照来讲的,他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尤其是在陈煦面前。丁成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驳:“这位先生,惜总是个独立的成年人,恕我不明白,你这么不想让他有助理,是在实验煤气灯效应吗?”   荀鹤听到这句话又要发火。   季予惜忙安抚地抓住他的手,他没想到丁成还能说出煤气灯效应这句话来。   他又看了看陈煦,陈煦似乎没听懂。   季予惜好笑地对着丁成说:“你先去洗手间照照镜子再说话吧。不好意思,我们看见你这张脸,就听不见你在说什么了。”   丁成脸色顿时一白,在他花脸的状态下,看着更精彩了。   陈煦便一言不发地带他去洗手间。   他们两个一出门,季予惜的办公室里传来一声爆笑,接着,丁成听见季予惜说:“荀鹤,你看到他那张脸没有,真的太好笑了,我心情都好了很多。”   丁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但是季予惜这句嘲笑还是让他内心觉得十分耻辱,不就是一个太子爷吗,还是个什么都不会、受制于人的蠢货,牛气什么。等他入职后,以他的手段,不信哄不住他。   陈煦则说:“出于同学情,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你未来的这位顶头上司,性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你要是以为他软弱可欺,可就大错特错了。”   丁成暗哼一声,说:“看来你在他面前也不怎么行。”   陈煦本是好意提醒,看他不领情,也懒得再说。倒是丁成进了洗手间,站在镜子面前,顿时有些绷不住了,镜子里这个丑八怪是他?!   怎么会这样?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明明化了很精致的妆容。   他飞快地拿出纸巾在脸上擦了擦,又抱怨陈煦:“刚才你怎么不提醒我呢?让我在人前出丑,你很得意是吧?”   陈煦说:“是你一个劲儿地催促,现在又是我的错了?”   陈煦学会顶嘴是丁成没想到的,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丁成说什么就是什么,陈煦从来不反驳,现在到底不一样了。丁成在心里越发不待见陈煦,要不是陈煦现在还有用,他会立刻翻脸。接下来他要好好奉承那个太子爷才是,这个太子爷似乎是个颜控,他自觉长相不输荀鹤,说不定有一天他也能取而代之。   等丁成收拾妥当,陈煦又把他带回了季予惜的办公室。   这一次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似乎谈好了,他们进来的时候,荀鹤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及收。   季予惜则说:“丁成是吧,你先回去吧,入职的事晚几天再说。”   丁成一听,顿时急了。说是晚几天,其实就是托词,才一晚上这个太子爷就不记得他了,晚几天哪还会想得起来自己这个人?   “惜总,晚几天是几天?您看我今天都来了,要不让我办完入职手续再回去等消息?”丁成想得倒美。   季予惜笑了笑,说:“没办法啊,我男朋友不愿意我身边有别的男人,只能委屈你先回去,给我几天时间好好说服他了。”   他说着,眼神却去看荀鹤,神情还有些得意,似乎在求表扬。   “惜总,如果咱这边没有确切消息,我可能会面试其他的工作。您也知道,我们打工人的时间浪费不起。”丁成咬着牙说。   荀鹤嗤笑道:“你最好真的有其他面试。”   季予惜伸手按住荀鹤的胳膊,又笑着对丁成说:“你可以让陈助理帮你求求情嘛,陈助理的话,荀鹤总是会听的,你们两个又是老同学,让陈助理吹吹风,咱们荀总说不定就同意了。”   “又在胡说。”荀鹤抓住季予惜的胳膊,轻轻一拉,就把人拉进了怀里。   季予惜则轻呼一声。   陈煦便带着丁成退了出去。丁成还不想走,但是那两位接下来的举动有点不合时宜,他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   两个人出去后,陈煦则说:“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让你入职。那个消息可以告诉我了吗?”   丁成看着他,冷笑道:“陈助理急什么,说好等我入职后再告诉你,现在我入职了吗?”   陈煦的脸色也不好看,“你不能入职是我的责任吗?拿着个来威胁我未免有点不讲理。”   丁成正气恼着,忍不住讥讽道:“那位太子爷可说了,让你吹吹枕边风呢。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时候入职,什么时候把消息告诉你。陈助理想早点听到那个消息,不妨多使点力气。”   他说完,撇下陈煦,一个人按照记忆里的路线下楼去了。   陈煦则在他身后咬牙切齿。   ……   这两个人出去后,荀鹤和季予惜对方才的表现开始进行复盘。他们今天一直把丁成和陈煦放在对立面上,抬高陈煦,贬低丁成。   加上通过他们的引导,让丁成以为他能不能入职,主要看陈煦愿不愿意为他说话。   经过这件事,陈煦和丁成两个人只怕隔阂更大了,陈煦可能会为了丁成那个假消息而继续和丁成虚与委蛇,但丁成对陈煦绝对是嫉妒加憎恨。   荀鹤把玩着季予惜的手指,接着问他:“让丁成不能入职,然后做什么?”   季予惜说:“接着就是拆穿他的真面目,让他当着陈煦的面承认他手里没有当年的真相,然后在陈煦茫然的时候,把真的消息送到他面前。说不定为了这个真消息,他愿意把吴老板供出来。”   他们都以为徐文修查卧底很快就会有眉目,结果他查了一个星期,什么也没有查到。   这让荀鹤又开始怀疑他的能力了。   荀鹤:“听你的。”   正在这时,又有人敲门。   他们两个都以为是陈煦送完人回来了,没想到进来的确实季予慎和季予慷。   季予慎一进来就皱着眉头,问:“你们俩在闹什么,怎么都在议论为了个助理,你们俩翻脸了?”   季予惜被这个消息说的一愣,【整天吃瓜,今天我变成瓜了?】   荀鹤默默点头,还是主动演给人看的瓜。   季予慎:“荀鹤,那个陈助理惜宝要是不喜欢,就把他送回C城把,他也算是个人才,眼不见为净。”   季予惜忙说:“大哥,我没有不喜欢,不用送他回去。”   季予慎:“你最近总找他麻烦的事,整个总部都传遍了。”   季予慷轻轻扯了扯大哥的衣角。   他比大哥知道的多一点,猜测可能这个陈煦的确有问题。因为是荀鹤自己的事,他们不方便插手,也就没有询问过来龙去脉。现在看季予惜的样子,就知道是大哥误会了,这两人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季予惜笑了笑,说:“那都是演的。”   季予慎略显无奈,“你们花样真多。”   季予惜:“……”   季予慎:“注意影响,我们是正规公司,不适合搞什么霸总吃醋的戏码。”   季予惜:“……”   季予慎说完要走,季予慷却留了下来,荀鹤见状,回自己办公室处理公事了。今天为了演戏,他什么工作都没有做。   剩下他们哥俩,季予慷才说:“惜宝之前让我查的丁成,我查到了。”   季予惜差点都忘了这一回事儿。因为周律师把丁成的资料的查得很完整,他和荀鹤按照周律师的调查结果,已经着实实施计划了。现在听二哥提到,他顿时感觉到一阵愧疚,忙说:“辛苦二哥了,是我不好,让二哥忙了这么久。”   季予慷摇摇头,“周律师应该也查到了一些吧,我这里的资料未必有周律师的多,你看看能不能用。”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打开,从里面抽出两页纸,递给季予惜。   季予惜接过来直接看,前面几乎和周律师查的一样,都是丁成这个人的个人档案。到第二页,终于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丁成回国不单单是因为他的某一个前任查出来有病,把他吓回来,而是有人联系他。   那个联系他的神秘人的身份,丁成自己都不知道。他只告诉过他的最后一任男友,说有个人给他发假消息,要带他一夜暴富。   当时丁成并不相信这个消息,不久后他就不告而别回国了。   他那个小男友觉得他一定是去找那个神秘人,做什么一夜暴富的梦去了。   “这个神秘人查不到是谁吗?”季予惜隐隐有些不安。   季予慷则说:“对,丁成回国后,那个人失联了。”   能把丁成哄回国,想必不是用一般的诱惑。季予惜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丁成哄骗陈煦的那个假消息,是不是也是那个神秘人告诉他的?   “谢谢二哥,这个消息很有用。”季予惜把这两页纸合上,决定和荀鹤商量后再说。   季予慷也没有问他打算怎么做,只点点头,“能帮上你就好了。如果有需要,尽管开口。”   “好。”季予惜笑了。   季予慷走后,季予惜起身去看了看荀鹤,荀鹤正忙着不知道给谁打电话,季予惜在他旁边等了五分钟,他还没有打完。季予惜便在便签纸上留了一句[我出去一趟],贴在了荀鹤面前。   荀鹤冲他点头,季予惜就走了。   他今天是自己开车开上下班,出了办公楼,他先到车库把车开出来,按照定位驶向了丁成所住的酒店——丁成回来后还没有找好房子,他现在住的酒店正是季氏集团下属的季蓬酒店。   季予惜在酒店外面停好了车,然后守着门口,打电话让这家酒店负责人把丁成的访客信息发给他。   自从他惜总的身份上线后,下属的这些单位,就对他开放了权限。他想做点什么,不必再经过他大哥,可以直接往下吩咐。当然,下属的这些单位肯定还会主动向他大哥汇报,季予惜觉得无所谓,汇报一下更安全。   其实这种自己掌控事态的感觉还挺爽的,不过要是让他进公司负责哪一块业务,那他还是不愿意。   不出十分钟,丁成访客的资料就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丁成住进来这段时间里,只有过一个访客,这个访客在登记的信息是一个英文名字,叫Chris。他的拜访时间基本上每两天一次,按照这个频率,他今天就会来拜访丁成。   季予惜还是照常在系统备份中查找Chris的名字,但没有结果。   这不能怪他,他曾经经历的世界全都是东方世界,还是很安全很平和的那种,主角或者配角的世界里很少有有名有姓有戏份的外国人出现。   这个Chris,会是二哥口中失联的那个神秘人吗?   季予惜决定在酒店外面守着。其实他不必这么做,他要是想要那个人的信息,可是通过酒店的监控来调取。   可季予惜今天就想自己守株待兔一次。   中午吃饭的时候,荀鹤和他大哥都给他打过电话,季予惜只说自己在外面吃,让他们不要等他。他连荀鹤说来找他都给拒绝了,还告诉荀鹤等自己忙完会先回家,让他下班也直接回家。   终于,下午三点的时候,季予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本该在国外的苏云。   他看到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苏云临近春节的时候就出国了,临走之前他还给荀鹤打过电话,说他的那几匹马,麻烦荀鹤帮忙照看,还说他一年半载内都不会回来。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予惜等他走进酒店后,又给酒店负责人打电话,询问Chris先生今天是否来拜访过丁成,如果来过,他是几点来的。   那位负责人说:“是的,Chris先生正在拜访客人丁成,三分钟之前来的。”   季予惜的心就是一沉。   苏云就是Chris。是频频拜访丁成的那个人,也可能是联系丁成的那个神秘人。这个消息,让季予惜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危险气味。   ——苏云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和丁成有联系,也不该有能力指点丁成一夜暴富(存疑)。   季予惜沉默地发动车子,按照导航方向,回家。   这件事让他太意外了,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出头绪。   不过他很快想到可以求证的办法。季予惜靠边停车,把导航定位改到了马场。苏云爱马如命,他要是没出国,一定不放心他的马。   但是季予惜到了马场后,询问工作人员才知道,苏云一次也没有来过。   这个结论,让季予惜更心慌了。   苏云一定有更重要的目的才会把他的马都放在了次要位置上。   季予惜让工作人员不要告诉别人他来过,然后走出马场,给荀鹤打了个电话。   荀鹤语气轻柔,“惜宝,你回家了么?我马上忙完了,大概还要半个小时,等我忙完就回去。”   季予惜却问:“你知道苏玉出国了吗?”   荀鹤冷不丁听到苏云的名字,先愣了愣,才说:“出国了啊,他出国前还给我打过电话。”   季予惜:“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说他的马死了。”   “什么?!”荀鹤吓了一跳,“苏云的马死了?哪一匹?”   季予惜:“不是真的死了,我只是想验证一件事,你先照着我说的打个电话给他。”   荀鹤顿了顿,“好。”   几分钟以后,荀鹤再次回拨一个电话,“苏云把我臭骂了一顿,说他要搭乘最近的航班回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予惜:“等我回到家后,再告诉你。”   他把车开到了隐蔽小路上,又开始等。他既不希望苏云出现,又潜意识中觉得苏云一定会出现。从酒店到马场,季予惜自己开了四十分钟,他打算在这边等上一个小时。到时候苏云出不出现,他都要走了。   结果他只等了三十分钟,苏云就急匆匆赶来了。   季予惜看着他小跑着进马场的身影,发动车子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荀鹤已经回来了。因为没看见他,荀鹤显得有些焦急,正准备给他电话。季予惜安抚地抱住了他,说:“我就是出去转了转。”   荀鹤有些疑惑,“苏云刚给我打电话,说他问过马场,他的马没事,把我臭骂一顿。”   季予惜:“那他不说回国的事了?”   荀鹤:“他说不回了,来回一趟怪折腾的,他好不容易有点适应了。”   他看着季予惜,表情显得十分担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不是,”季予惜抬起头,“我看见苏云了,他根本没有出国。”   荀鹤的表情明显一愣,“没有出国?那他为什么要骗我?”   季予惜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你,但我知道他绝对有目的。”   接着季予惜就把苏云化名为Chris频频拜访丁成的事,讲了一遍。荀鹤听到季予惜两次冒险,吓得整个人都一身冷汗,然后教训季予惜:“你太莽撞了,这种事怎么能一个人就去查了?万一苏云装见了你,他要是有什么目的,不得杀人灭口?”   在荀鹤的心中,苏云鬼鬼祟祟,已经不是个好人了。   “我很小心的,他没有发现。”季予惜说。   荀鹤还是不高兴,“以后不许做这种事了,要是想做,起码要带我一起。”   “我知道了。”季予惜认怂。 第097章 互相试探   其实在方容出事的时候,季予惜就担心过苏云。因为苏云当时太懵懂,根本不清楚他妈妈出事意味着什么。   要是有人在那个时候挑拨一下,苏云很容易走偏。后来他选择出国,季予惜多少松一口气。   可现在他出现了。   一个苏云还好,季予惜忌惮的是他身后的人。苏云不可能仅凭他自己就在短短一个月内进化成现在这样,他一定是受人指点过,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季予惜毫无头绪。   荀鹤明白他的担忧,提议说:“要不我再联系一下他。”   季予惜摇头,“他既然是在接近丁成,那我们先把丁成和陈煦的事解决好,到时候他有什么目的,自然就知道了。”   其实只从现在的状况分析,苏云化名Chris频繁去拜访丁成,有点不合常理,似乎丁成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荀鹤没有意见,“静观其变也好,只是以后你去哪里,都要告诉我,让我陪你去。”   季予惜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也再三保证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行事。   没说几句,季母又把季予惜叫走了,说下午送了一批衣服,喊他去试。因为三月份正是换春装的时候,荀家父母来拜访,季予惜总要穿的好看一点。   至于要好看到什么程度,季母自己也没有标准,只拉着季予惜试衣服,试完一套,还让芳姨在旁边拍照。   季予惜没一会儿就烦了,随手指了一套,说:“就穿这件。”   季母把那套拿出来另外放置,又笑着说:“惜宝,我们再试试别的?”   季予惜自然不肯,趁季母没看到溜了。   这天晚上,两个人在房间说话的时候,季予惜收到一条来自丁成的好友申请。他拿给荀鹤看了一眼,然后点忽略。   过了一会儿,荀鹤的手机响了,是陈煦打过来的。季予惜冲着荀鹤点头,让他快接。   荀鹤接通后,便听见陈煦说:“荀总,关于丁成的事,您方便不方便听听我的意见?”   “你说吧。”荀鹤示意季予惜靠近一点。   陈煦说:“荀总,丁成是我的同学不假,他和我一样毕业于D大,后又在外国一所知名学府深造,现在学成归来,以他的能力做惜总的助理完全没有问题。我想知道,您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一定要拒绝他呢?”   荀鹤:“出于占有欲,小惜身边不需要有别的男人。”   陈煦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惊了片刻才继续开口,语速也比往常都慢了。“可是惜总不可能看上丁成。”   季予惜在一旁给荀鹤挑眉。   荀鹤笑了一声,“你告诉丁成,让他尽管面试新工作,季氏集团的大门,他进不了。”   “荀总——”陈煦的声音有点焦急。   “陈助理还有事吗?”荀鹤打断他,不再给他机会。   陈煦顿了顿,说:“没有了,荀总再见。”   挂断后,荀鹤把手机放在一边,和季予惜猜测陈煦接下来的动作。这个电话应该是丁成逼着陈煦打的,陈煦为了当年的真相,对丁成真的足够包容。   季予惜笑了笑,和荀鹤开玩笑,“看来明天陈助理要忙上一天了,倒是后天可以给他放个假。”   荀鹤也笑了:“后天我们也放个假。”   ……   丁成整整一天都联系不上陈煦。   他现在很生气,前天晚上,陈煦曾经在他的要求下,给太子爷的男朋友打了个电话。然后陈煦告诉他,那个荀总态度很强硬,他想做太子爷的助理应该没有希望了。之后,陈煦就开始玩失踪,他昨天一天怎么打电话联系他,他都不接,短信轰炸也只回复说很忙。   忙到连个电话都没空接?   丁成压根不信,他觉得是陈煦在故意躲他。他已经告诉陈煦,今天他必须见到陈煦本人,否则陈煦关心的那个消息,他一辈子都绝对不会说出口。   他现在也只能拿这一件事来拿捏陈煦,以前两个人相处时候的那些手段,现在陈煦压根不上钩。亏他以前还觉得陈煦有多爱他,也不过如此。   但是他的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身上打听到的,那个人现在总在劝说他一起做某件事,他把未来描述的很诱人,丁成十分心动,可还是没有答应,因为他猜不透那个人的目的。   ——比起那个人画的饼,他还是向太子爷这边努力更好。   丁成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了。   陈煦还是没有出现。   丁成现在很生气。因为他没钱了,他最近一直住酒店,就是找不到合适又便宜的房子。他在网上看了,一般正规一点的租房都要求至少押一付三,他连两个月的租金都有点为难,何况这种。   他现在就想赶紧入职季氏集团,听说他们公司有集体宿舍。   不愿意住集体宿舍的,还有住房补贴。   可是,现在他没什么办法。陈煦不肯帮他的话,他就只能放弃了。实在不行,他真的要考虑那个Chris的发财计划了。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一定是陈煦来了。   丁成有些暴躁地站起来去开门,“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他说到最后抬起头,发现来人并不是丁成,而是 Chris。略一想,丁成才记起来,Chris最近的确是隔一天来一次,上次是前天来的。   Chris笑着说:“丁先生似乎在等访客?”   丁成心里有些烦躁,不过他也不想得罪Chris,因为Chris是他给自己留的退路。   “请进吧,不是什么访客,就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Chris进来后,丁成没有关门。从Chris第一次来拜访他之后,就一直要求不能在完全密闭的空间里谈事情。   丁成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奇怪,但……奇怪的又何止这一个要求。他第一次送Chris出门的时候,发现即使那天天气很冷,Chris依然要打开全部的车窗,就知道他病得不轻。   只是和这些奇怪的行比起来,他说的那些事情更像是发疯了。   Chris坐定后,笑着开口:“又过去四十八小时了,请问丁先生现在考虑的如何?”   丁成:“恕我直言,我还是无法相信。”   Chris又笑着说:“没关系,只要丁先生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丁先生先体验一下。只是还是那句话,体验结束,丁先生还不能同意合作,是会受到惩罚的。我和丁先生都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丁成悄悄皱起了眉。   他的确是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不知道这个Chris是想带他如何体验,但这个体验结束不答应就要受到惩罚的条件,实在让他很不安,因为Chris不提是什么惩罚,只说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丁成思考了一会儿,问他:“Chris,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说的关于陈煦父母的事情,是真是假?”   Chris依然在笑,“丁先生关心这个?”   丁成犹豫了一会儿,又说:“算是吧,这件事关系到我做这个艰难的决定。”   Chris说:“据我查到的资料,陈煦父母当年的确是意外事故,事故原因是他们疲劳驾驶。”   丁成忙说:“可你上次说,有人在他们的车上动了手脚,那个人是陈煦父母最亲近的朋友。”   Chris笑了笑,“你也说了是上次。”   丁成有些不理解,“上次和这次有什么说法吗?难道我下次再问,你还会告诉我不一样的说法?”   Chris:“理论上说,过往的事实只会有一个答案,仅限于理论。”   丁成:“我不明白。”   Chris:“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上一次我没有说谎,这一次也没有说谎就够了。”   丁成思考再三,还是想问一个确定的答案,“上次和这次,到底哪一个才是当年发生的真相。”   Chris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像是在思考要怎么表达,但他最后只说:“以这次为准。丁先生要是不信,可以让你那位朋友问他的老板,他的老板已经查到了当年的事故报告,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陈煦的父母的确是因为疲劳驾驶,意外撞车身亡。”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出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丁成把准备出口的话收回,越过Chris出去看。门外站着陈煦,他满脸震惊地看向了丁成。丁成不悦道:“你怎么偷听我和别人说话?”   陈煦却有些激动,“是真的吗?我父母当年的死亡真相,果真如此?”   既然已经被听到了,丁成也懒得多做遮掩,“你自己不是听到了?你老板还专门调查过,你去问他不就好了。你老板对你倒真是不错,是不是喜欢你在床上的浪态——”   他更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陈煦却忽然抬手,狠狠地对着他的脸揍了一拳,“老子早就想揍你了,傻X!”   他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包,扬长而去。   Chris直到他离开后,才现身,然后惊讶地问:“丁先生,您没事吧?”   丁成的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还有些温热的黏糊感,他摸了一把,一手血。“我要报警!”他气得大喊。   “为这么一点小事不值当。”Chris把他扶进去,用冷水冲了冲面部,好歹把鼻血止住了,脸上却肿了一块。   丁成一定要报警,Chris却说:“丁先生在国外做的事,全都经得起查吗?”   丁成顿时哑口。   ……   陈煦从酒店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但心里头还是沉甸甸的,他父母当年的事,像一块大石头一样一直压在他心头。他那个时候太小,记忆也不算完整。只知道他父母出事后,吴叔叔把他接走了,请了人照顾。   他不经常见到吴叔叔,因为吴叔叔没有和他住一起。在他小的时候,照顾他的那个保姆欺负他,经常克扣他的饮食,还打他。他不敢给吴叔叔告状,他不确定吴叔叔是不是会帮他,也担心那个保姆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有一次,在吴叔叔来的时候,他假装无意把身体上的伤露出来给他看。   吴叔叔当场大怒,把保姆赶走了。   但吴叔叔还是没有把他接到身边照顾,只是又给他了换了两个保姆,还教他在两个保姆中选一个表示亲近,过一段时间再换另一个。如果处理不好,就告诉他,可以再给他换人。   吴叔叔是个手段很多的男人。陈煦长大以后,更加能领会到这一点。   他还是某一次听吴叔叔和手下的人打电话,透露出来把他对方处理掉的意思,才开始怀疑当年他父母的事。如果吴叔叔一直都这么心狠手辣,那当初他父母和吴叔叔之间会不会因为生意的分歧,而有了隔阂,最终导致吴叔叔下手?   只是时隔太久,他只能这样怀疑,却找不到一丝当初的痕迹。   丁成告诉他有他父母去世的消息,他其实是半信半疑的。他查了好几年都查不到的事情,丁成在国外三年怎么这么容易就查到了?   可他不能放弃一点可能,这才和丁成互相拉扯这么久。   现在,丁成告诉他,他的老板已经调查过这件事,他要是不信,可以直接去问。   陈煦会问的,他要冷静一点再问。他不光要问当年的事,还要问荀鹤为什么会调查这些。是不是怀疑他……   陈煦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   ……   季予惜和荀鹤此时就在酒店的监控室内。   丁成房间里的监控他们看不见,本来两个人打算冒险到丁成隔壁探查。还是酒店的负责人说,可以用一点非法手段。季予惜当时还在想什么非法手段,直到对方拿出个窃听器。   季予惜:“……”   负责人说:“惜总,一旦被发现,我们酒店可就涉嫌侵犯隐私,您想好再用。”   窃听器很小很小,打扫人员进房间后,把它贴在了茶桌的里侧。配合监控室的监控画面,他们能看到一整条走廊上的动静。   苏云出现的时候,荀鹤即便知道了,还是很感慨,“他真没有出国。”   不过后面两个人的谈话就像加密了一样,一句也听不懂。苏云到底想让丁成答应做什么,丁成暂时还没答应,因为顾虑那个所谓的惩罚。   不过后面的话,他们听明白了。   关于陈煦父母的死亡原因,苏云说了两个答案。荀鹤认为,前一个答案是苏云忽悠丁成的,是个假的答案。因为丁成不那么说,陈煦就不会答应和他见面。后一个答案才是真的,陈煦父母因为疲劳驾驶出了意外事故,这和周律师查到的结果一样。   季予惜听着他的分析看着是在点头,其实他心里突然有了个很不切合实际的猜测。   他觉得苏云的两个答案都是真的,因为是两个世界的事情。   前一个答案,就像是原著剧情里的结论一样。在原著剧情里,陈煦的确查到了父母是被收养他的吴老板动的手脚而导致的死亡。不论这中间有没有误会,是不是真相,他父母被人陷害死亡就是官方的结论。   只有他们在的这个世界里,他们通过周律师查到的真相,才是苏云说出来的第二个答案。   如果他们不介入,任由丁成哄骗陈煦,陈煦误以为真出手报复,那么他父母的死亡真相就是第一个答案的官方结论。   这个简单的逻辑,却有可能证明苏云有能力知道其他世界的事。   他怎么做的?也身负像自己一样的特殊能力吗?   季予惜心中有些不安。   如果苏云知道了陈煦原本世界的故事,那他也会知道自己原本的故事线。他在他的故事里,是被重生女青睐的天之骄子,父母皆有大才,他的妻子自带光环,他也站在了顶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父母离婚,母亲锒铛入狱,穿越女离他而去,自己背井离乡。   换做是你,你会报复吗?   季予惜按了按太阳穴,有点头疼。苏云肯定是冲他来的。他和荀鹤哪一个才是故事线颠倒的原因,苏云绝对清楚。   “怎么了?”荀鹤看他的动作,有点担忧,“头疼吗?”   “不是,有点发愁怎么给陈煦讲这些。”季予惜皱着眉。   他没有告诉荀鹤自己的猜测。如果要告诉荀鹤这一点,就势必要说清楚自己的来历。他本是系统,取代了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早早离世的人的位置。这个身份是他的仪仗,是他的立身之本,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连荀鹤都不能。   荀鹤笑了笑,说:“这有什么难的,你别管了,让我自己来就行。”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又说:“你信不信陈煦片刻后就会打电话给我,我想想把他约到什么地方见一面。”   “去茶楼吧,离这里不远。你自己去见他就行,我就不去了。”季予惜说。   荀鹤不放心,“那你要回家吗?”   季予惜:“对啊,我不回家干什么。”   荀鹤说:“那我给小陈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季予惜笑了笑,“不用啊,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你把陈煦的事情处理好最重要的,别忘了问他荀家总部那边还有没有卧底。”   荀鹤点点头,“我会的。”   几分钟后,陈煦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他说:“荀总,我知道今天是休息日,我本不该打扰您,可是有一件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事,我一定要亲口问问您。”   荀鹤也不废话,告诉他茶楼的地址后,又和季予惜叮嘱一遍,无非是让他一定要回家,别在外面闲逛。   季予惜答应得好好的,在荀鹤离开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没有回家,反倒守在了酒店外面。   大约半小时后,苏云从酒店出来,季予惜迎了上去。   “苏云。”他说。   苏云脸色变了变,最后却冷淡地说:“你认错人了。”他说完,转身欲走。   季予惜没有动,继续笑道:“那应该称呼您Chris先生?”   听到这句话后,苏云原地站住,又回过身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季予惜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出国,却骗荀鹤说,你在外国?”   苏云:“与你无关。为了荀鹤好,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把我回国的事告诉他,你也不想连累他吧?”   连累两个字让季予惜心里重重一跳,苏云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当然。”季予惜的脸上依然有笑容,“Chris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瞒着别人偷偷回国想做什么,或许我能帮到你呢。”   苏云再次沉默,片刻后,他说:“不论你信还是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针对你。只要你不碍我的事,我也不会碍你的事。”   季予惜笑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又怎么会知道碍没碍你的事。”   苏云道:“你别插手我要的事就行,比如丁成。他对你们没有影响,你可以放心。”   季予惜收了笑容,“所以丁成是你的目标,你想用他做什么。”   苏云:“这与你无关。”   这一场谈话不欢而散。   ……   季予惜顺路买了两个小蛋糕回家,还给季母买了一束花。   季母很惊喜,问他为什么要送花给自己。季予惜只说:“路过,好看,就买了。妈要是喜欢,我天天给您买。”   “哪用天天买,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季母乐呵呵地说,“你和荀鹤一起出门,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季予惜:“他公司有点事,又去忙了。我不想去,就先回来了。”   “这孩子,休息日还忙工作。”季母抱怨了一句,又说,“没事,你大哥说了,等他和荀鹤把合同敲定,以后就没那么忙了。”   季予惜点头,“荀鹤也是这么说的,其实现在也不是很忙。”   话题没说几句,就说到了季予惜和荀鹤的订婚宴,虽然离荀家父母还拜访还有几天时间,不过订婚宴的事,季母已经开始筹备了。   只是这一次和季予慎那时候不一样。慕童的父母常年不在家,订婚的事是慕童自己拿主意。季母就一手操办了。   轮到季予惜和荀鹤,订婚宴具体要怎么办,她还要商量荀家人。   听说荀鹤的外公很喜欢他这个外孙,估计到时候王家的意见也要听一听,都是D城的豪门,季家和王家本身的关系就很不错。这样的喜事,   这个话题一直聊到荀鹤回来。   荀鹤回来的时候,还在打电话。他也顾不上解释什么,连晚饭都顾不上,直奔书房开视频会去了。   季母愣了愣,才说:“这孩子怎么这个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季予惜猜测应该是总部那边的事。说不定是陈煦告诉了荀鹤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急着处理去了。季予惜就替荀鹤解释了一句:“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C城的,我们插不上手。”   C城的事,季母也有耳闻,不由叹道:“荀鹤也是不容易。” 第098章 商量婚事   荀鹤在书房和徐文修等人通完视频电话,已经临近十一点了。季予惜等到他忙完,才进来,问:“很严重吗?”   荀鹤点点头,一脸疲惫,“郭副总可能有点问题。”   季予惜想了一会儿郭副总是谁,是那个话不多,看不出来立场,主管业务的副总。   “他怎么了?”季予惜问。   荀鹤说:“陈煦说了很多,从校招开始,讲到他在公司近三年里发生的事。他没有明说是郭副总的问题,只是友好几件事都指向了郭副总。”   “如果郭副总有问题,那……”季予惜有些犹豫。   荀鹤再次点头,“徐文修恐怕顶不住,如果局面有变,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这也是情理中的事。徐文修到底是职业代理人,公司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问题他是第一个被问责的。即便荀鹤想用他,也得他亲自主持大局。   季予惜想了一会儿,说:“既然打算回去,那就赶早不赶晚,你看看明天的机票。芳姨睡了,我去帮你把饭热一下端上来吃吧。”   “惜宝。”荀鹤却牵住他的手。   季予惜回头一看他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荀鹤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处理好这次危机。郭副总已经算是徐文修之下,最重要的公司高层骨干,他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搞不好,荀家的公司可能直接就破产了。   “别担心,最差也是大伤元气,不会救不回来的。”季予惜拍了拍他的后背。   反正只要有钱,再难的危机也能度过。   季予惜又说:“我找大哥帮帮忙,让他先准备着,万一你要用钱呢。”   这一次荀鹤没有推辞,但他说:“我自己找季叔叔和大哥说吧,这次的事有点大。”   不过季予惜还不明白郭副总是为谁卖命的,难道那个吴老板有这么大的能耐?他记得当时查到他的时候,荀鹤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说徐文修就能处理。   他把这个疑问问出口,荀鹤的笑容有些苦涩。   荀鹤说:“其实是我想偏了,我怀疑吴老板才是为郭副总做事的那一个。”   “什么?我们把大小王搞反了?”季予惜吃惊道。   荀鹤点头,“应该是,郭副总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就不可能屈就在一个小企业老板的麾下。但是他们两个身份互换,就能理解了,吴老板实际上是为郭副总打工。这一观点我和徐文修都比较认可,他今天晚上开始排查郭副总手底下的业务。”   季予惜没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又说:“我去给你端饭。”   荀鹤则说:“别麻烦了,我自己下去吃。你也没做饭,再把手烫着了。今天有点晚,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季予惜听他的,就没下去。   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后来,听到隔壁有动静,季予惜干脆抱着枕头主动去了隔壁。   荀鹤去洗澡了,季予惜就自己躺在了他的床上。等荀鹤出来,看见床上有个人,还愣了愣。他一手拿着毛巾在擦头发,另一手打了个响指,走到床边问:“你怎么过来了?”   “睡不着。”季予惜半坐着靠在了床头。   荀鹤也跨在了床上,“你就别担心了,就像你说的,大不了总部那边先关停,至少我还有分部。”   他把毛巾放在一边,就要俯身过来亲季予惜。   季予惜伸出胳膊挡住,“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不吹头发。”   荀鹤扒拉了一下头发,说:“都是跟你学的。”   季予惜却起身,从卫生间的抽屉里摸出一个吹风机,过来给荀鹤吹头发。   荀鹤觉得他今天有点温柔,也放轻语气问:“你怎么回事?”   季予惜顿了顿,说:“这次我就不跟你去C城了。”   荀鹤笑道:“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去啊,这次去肯定忙得很,我也没时间陪你。你就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争取再长胖两斤。”   季予惜:“那可不行。”   吹完头发,两个人又并排躺在床上。荀鹤再次蠢蠢欲动,季予惜没有阻拦,一吻毕,荀鹤声音有些低沉,“大晚上的你敢送上门,就不怕我做点什么吗?”   季予惜认真思考了两秒,说:“也不是不可以啊。”   荀鹤明显一怔,“你说真的?”   季予惜点点头,“我买了那些用品。”   荀鹤再次愣住,他端详着季予惜的神色,觉得他不像是在说谎,好像真的有准备一样。荀鹤反倒不敢动了,“你的意思是?”   季予惜:“没什么意思,就觉得我们都是男人,没必要有什么道德约束,想做就做吧。难道你不想?”   荀鹤:“你别瞧不起人。”   可他还是不敢动,甚至坐了起来,“你没有事情瞒着我吧?为什么这么反常?”   “没有。”季予惜被他问他烦了,直接一个白眼,“不做就不做,机会给你了,你以后别后悔。”   但荀鹤依然没有动,反倒是抱了抱他,“现在不行,我明天要上飞机。”   季予惜:“上飞机怎么了?”   荀鹤:“虽然有些不吉利,但是你让我幻视‘要上战场了,吃顿好的’那种情景。我怕吃了这顿没下顿。”   季予惜:“……”   他拎起枕头先揍了荀鹤一顿。   ……   第二天一早,荀鹤和季父、季予慎先在书房开了个会,再之后,荀鹤就回C城了。他临走之前,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给赵乔通个气,只把陈煦留下了。   荀鹤一走,季予惜在家里也不出门。   他突然开发了很多爱好,每天都变着花样在家里折腾。先是折腾花圃里的花,他剪了一堆要做插花。幸好这个爱好持续了两天,家里到处都摆上了他插的花瓶,他觉得很满意,收手了。   不插花的当天,季予惜又迷上了做手工。最初他想给季母做一个摇椅,但是发现有点复杂,需要的工具和材料也很多。他思考之后放弃了,决定给季母织一条能盖能披的大围巾。   这个大围巾还没有织好,有一天他突发奇想,要给季父季母做一顿饭。在芳姨的指导下,他还是把厨房给炸了。最后端出来两盘焦糊糊的菜,季父季母昧着良心夸奖了他。   听到夸奖后,季予惜兴致勃勃地表示,明天他继续为家人做饭。   季父和季母对视一眼,都有些绝望。连芳姨都忍不住抖了抖,手里的茶杯也泼出去半杯茶水。   季母装作不经意地问季予惜:“荀鹤什么时候回来啊?”   季予惜说:“不知道呢,估计还得一周。”   季母深吸一口气,虽然季予惜挺有孝心,可她还年轻,有些消受不起,可以等几年再消受。于是,她委婉地问季予惜:“到时候他爸妈会一起来D城吧?”   季予惜顿住,再过一周,三月都快过完了。本来双方约定好三月荀家父母来拜访,要是三月不来,确实有些失礼。所以荀鹤父母和荀鹤确实有可能一起来D城。   “应该吧,如果叔叔阿姨要来,荀鹤提前会说的。”季予惜答道。   季母:“你别忙这些杂事了,想想自己的事,还有什么没弄好的,趁这个星期准备一下。”   季予惜不明白,“我还要准备什么?”   他已经提前一个月试好了衣服,又在季母的催促下,给荀鹤爸妈亲手准备了礼物。他是真不知道他还要准备什么。   季母恨铁不成钢,“去做做造型,美美容什么的。我儿子必须要最帅。”   季予惜:“啊?这就没必要了吧。”   季母却说:“怎么没必要,荀鹤本来就帅,又比你高一点,你站在他身边可别被比下去了。”   季母的好胜心莫名其妙地冒出来。   接下来的一周,季母几乎每天都拉着他出去,不是去美容院就是去做造型。其实季予惜觉得很没有必要,就算做了好几个造型,那天他也只能穿一套衣服,用一个造型。何况在他看来,这些造型都差不多,真不明白换来换去的意义。   在季予惜快要暴躁的时候,荀鹤终于回来了。   季予惜和季母两个人都松一口气。季予惜总算摆脱了每天被季母摆弄的痛苦,季母也不用提心吊胆小儿子在家里搞什么幺蛾子。   而很久不见的荀鹤也惊讶地发现,季家人对他似乎更加热情了。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季予惜的功劳,还以为是自己这次离开太久。   C城的事都处理完了,幸好他们发现的快,倒是没有太大影响。经过近一个月的修整,现在算是步入正轨了。总部那边依然是徐文修在管,他自己倒是想过引咎辞职,不过被荀鹤按下了。一来他在这个位置上十来年,除了这一次副总叛走有点失职,其他时候都算得上兢兢业业。二来徐文修还是荀老爷子挑的人,虽然荀老爷子说全权交给他处理,他也得顾及老爷子的面子。   何况经过这件事,徐文修对荀家越发死心塌地,对荀鹤也俯首称臣,荀鹤自己工作重心在D城,他没道理不用徐文修。   听荀鹤说,这中间还有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的堂姐荀鸥,在郭副总事情败露出走以后,跑到老宅要求分家。其实,荀鹤父辈们,早就已经分过家了。荀老爷子在他的四个子女还未全部成年的时候,就把产业分好了。他的目的是想告诉几个孩子,荀鹤的父亲荀继未来当家人,让其他的子女早早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正是因为那次分家,荀鹤的二叔荀续还和家里生分了,此后行事越来越荒唐。   但不管怎么说,荀续那份早就分出去了。荀续又偏疼他的女儿,也就是荀鹤的堂姐荀鸥,给她买房买车置办产业。她现在回老宅要求分家,根本没那个道理。   她这一闹,把荀老爷子都气病了。   后来,荀继打电话把流落在外的弟弟叫回来(过年的时候荀续回来过几天,年一过,不等荀鹤他们回D城,荀续又被荀老爷子流放了)。这一次荀续一回来,荀继当着一家人的面,把弟弟和侄女骂了个狗血喷头。荀续当时羞得满脸通红,就是当初他和儿媳丑事曝光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臊过。   再后来,荀鹤他二叔把两个子女叫回家,又教训了一通荀鸥,然后真的分家了。   只是荀鸥没分到什么,荀续本来就宠她,这些年给她的东西不少。倒是荀鸿长这么大什么也没得到,连他的书店都是荀老爷子资助的。荀续为数不多的良心大爆发,觉得对不起儿子,这次分家主要是补偿荀鸿的。   还有荀续和卓亚生的那个孩子泡泡,听说也分了一部分。荀鸥不愿意,依然觉得他们二房变成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那个孩子和卓亚。不过荀续不听她的,反倒问了荀鸿的意见,毕竟荀鸿也是那件事受害者。他说荀鸿要是不同意给泡泡,就算了,他再想别的办法。   泡泡到底叫过荀鸿几年爸爸,他做不到完全冷心冷情,只说:“那是你自己的钱,想怎么花是你自己的事,别问我。”   这其实相当于同意了。   这个分家到底结束。   分完家,二房仅剩的这三个人就各自从老宅走了,连一夜都没过。荀续是被赶走的,毕竟荀老爷子无事不许他回来,更不许他在老宅多逗留。荀鸿是不愿意回来,他在自己的书店辟出一间房,他宁愿住书店也不愿意回老宅。荀鸥倒是不想走,但她把荀老爷子气病了,荀续也觉得她这个人根本不讲理,也没什么亲情,就说他不回也不许荀鸥回来。   那天荀鸥走的时候还很硬气。结果郭副总的事解决后,荀鸥又开始后悔,最近几天她总给荀老爷子打电话,还给荀母打电话,求和的意思很明显。   不过大家都没有松口,主要是她这个人让人失望太多次了,现在谁也不信她。   大家听荀鹤讲完这一段,都有些感慨。季家几个人纷纷问候荀老爷子的身体,听荀鹤说没大事,修养了几天已经完全康复了,他们才放心。   荀鹤还说,他爸妈一起来了D城,目前在王家。   这个消息也有点意外,季母忙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我们应该去接机才是。”   荀鹤笑了笑,“就是害怕劳动清姨和季叔叔去机场接,我爸妈才不让我说的。反正我外公家也会去接,他们去那儿住也很方便。”   季母则笑着说:“那也应该让惜宝去机场接你啊。我们家一个人也没有出现,倒显得我们没礼数。”   荀鹤:“我都这么熟了,哪里还用接。专门去接我反而显得我是个外人,清姨不是这么想我的吧?”   他现在脸皮厚的很,反正他和惜宝的婚事板上钉钉。惜宝两个哥哥就算再不满意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反对。   季母还要说话,被季父拦住了,他说:“这些车轱辘话就别说了。荀鹤,你爸妈有没有说他们哪天来家里?”   荀鹤忙说:“正要问问季叔叔和清姨的意思呢,他们会在我外公家多待一段时间,看你们哪天时间方便,他们哪天登门拜访。”   季母说:“我们哪天都方便,主要还是你爸妈的意思。”   眼看两个人又要互相推辞,季父忍不住扶额,“这样吧,我们也别推辞来推辞去的了,你爸妈一路辛苦,先好好休养一两天。后天,要是你爸妈时间方便,我们想邀请他们来家里做客,你转达一下。”   荀鹤笑着说:“行,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他说着,当真掏出来手机。   季父眼皮一跳,忙说:“还是别当着我们面打了,一会儿你回房间再打吧。”   荀鹤想了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把季予惜和荀鹤打发上楼以后,季母看着季父,调侃道:“你怎么不敢让荀鹤当着我们面给他爸妈打电话呢?”   季父额头都冒出了两颗冷汗,说:“我害怕他当场放个免提,然后希望我们和他爸妈对话,我有点没准备好。”   季母也说:“我也是,亲家这个身份,真是有点适应不了。”   当初原子夕嫁过来那时候,原家总巴结他们家,言语间腻味得不行,季父季母都不爱和原家人打交道,他们累,原家人也累,当时两个人的婚事,是季予慎亲自上门谈的。   后来季予慎和原子夕离婚后,和慕童相处订婚这一年里,季父季母同样没有这个机会。慕童的父母情况特殊,连订婚宴都没出席。订婚那天,慕童家的亲人也是关系比较近,可也替代不了亲家这个身份。至于季予慷和沈栖,他们俩还没有到这一步。   所以,现在双方家长坐下来谈两个孩子的婚事,竟然是头一遭。   季母有点小慌张,“说出去都没有人信,这真的是头一回。”   季父:“别慌,荀鹤的爸妈你也认识,都是讲道理的人,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就是了。”   季母:“那要是他们想让俩孩子在C城办订婚宴呢?”   这也是有可能的,虽然季母想了很多关于订婚宴的细节,可荀家的根在C城,荀家要是想让他们回C城办订婚宴,合情合理。   季父想了想,说:“我们和他们商量一下,订婚在一边,结婚在另一边。这样互相都照顾到了,俩孩子也不用那么累。”   季母:“订婚是在眼前的事,结婚却遥遥无期。我要是荀鹤的爸妈,我就挑订婚宴。”   季父:“未必,结婚更隆重。”   季母又说,“那要是,他们希望俩孩子以后到C城发展呢?你别忘了荀鹤这次回去做了什么,他的能力毋庸置疑,迟早要回去继承荀家。”   季父开始迟疑:“……不会那么快吧,荀鹤不是还让我们看过婚房吗?他说了到时候就和惜宝在D城住啊。荀老爷子身体还好,他爸爸也年龄也不大,轮到他的时候,我们还在不在都说不好。”   季母则说:“婚房值什么,他们家老宅不够大吗?还是荀鹤在C城的别墅不够大?”   季父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季母又问:“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荀鹤的爸妈希望有个孙子呢?荀鹤是独生子,你是知道的。”   季父有点懵,“惜宝和荀鹤谁也生不了,怎么有个孙子?”   季母:“你笨啊,想生孩子的手段多得是。”   季父:“你别想东想西的,反正在我们家不行。他们荀家要是想搞这种乌七八糟的事,那趁早找别人。”   季父说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又看着季母,“你怎么还婚前焦虑了?”   ……   与此同时,荀鹤给他爸妈打完电话后,荀母也开始焦虑。   她对荀父说:“小惜一看就是在家里很受宠的,不知道咱们给儿子准备的彩礼够不够。”   荀父则不留情面地回复她:“说彩礼有点早,万一是嫁妆呢。”   荀母有点裂开。但是一想到荀鹤连婚房都布置在D城,说不定还真是他们家嫁儿子。荀母想了一会儿,更忧愁了。“咱儿子那点做饭的本事都不够用,早知道应该让他多学几招了。”   荀父的表情有些微妙,“他自己工作忙成那样,不会请保姆啊?你还指望他顿顿下厨。”   荀母:“不是,会做饭也是个优点,季家不嫌弃他嘛。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他在季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会什么不会什么,季家比我还清楚,想遮掩都遮掩不了。”   荀父被她说的无语了,“你自己当初结婚的时候那么豪横,说老娘就是什么家务都不会,爱娶娶不爱娶老娘还不乐意嫁呢。到儿子这里,怎么前怕狼后怕虎了。你干嘛不说一句我儿子就是这个德行,季家爱娶娶不爱娶不娶呢?”   荀母被他说的愣住了,随即又气恼道:“那能一样吗!”   ……   和双方家长不同,两个话题中的人却没有他们那么多担忧和想法。   荀鹤问季予惜最近都在家里忙什么,季予惜就把自己的丰功伟绩拿出来讲给荀鹤听。在听到季予惜被季母拉着每天泡美容院的时候,荀鹤端端正正地打量他半天,最后说:“的确毛孔细腻,皮肤有光泽。”   季予惜:“滚。”   其实季予惜也不只是在家里搞破坏,他还留意着丁成和苏云他们。   他那天见过苏云后,苏云再也没有去过季蓬酒店。就连丁成都退房了。   季予惜私下委托了周律师,让他找个调查员盯着丁成。当然,这件事他暂时不打算告诉荀鹤。还是因为那个理由,如果要说,就要和盘托出。他还没有做好告诉荀鹤他真实来历的准备。   可能他一辈子都没有这个勇气告诉荀鹤。   他不敢想荀鹤要是知道他其实只是个系统变人,还会不会对他这么好。   至于为什么要盯着丁成,他也说不好。丁成和苏云两个人同时不见了,说不定他们两个人达成了那个秘密合作。虽然不知道那个合作是什么,不过季予惜的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但谁知道呢?   他最近的直觉太多了,也未必准。盯着丁成也只是想看看他在做什么——这不违背他和苏云互不干涉的约定。   荀鹤看他在思考,又故意逗他:“你知道我们两家家长见面会聊什么吗?”   季予惜回过神,随意地答:“聊婚事啊。”   荀鹤:“那具体会聊什么?”   季予惜摇摇头。   荀鹤附耳悄咪咪地告诉他,“聊我们俩谁上谁下。”   季予惜一惊,整个人都差点蹦起来。他又看了看荀鹤的表情,怀疑地说:“你骗我的吧?他们怎么可能聊这些?”   荀鹤笑道:“你不信?不信你那天听听看,就知道了。”   季予惜觉得他在胡说,但是荀鹤那种坦然的态度,又让他怀疑是不是真有这个可能。抱着极其微弱的怀疑心理,季予惜等来了荀家父母来季家拜访。   这天天气明媚,被季予惜蹂躏过的花,重新开了一茬,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就像季予惜此刻的心情。荀鹤打开车门的那个瞬间,季予惜的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   因为要给荀父荀母带路,昨天晚上荀鹤回王家住的。   乍然以客人的身份登门,季予惜有些不适应。不过不等他开口,季母和季青白先迎上去,拉住了荀母的手。季父和荀父两个人也说着话,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   季家的三个小辈和荀鹤并排站着,却没有说话。   一行人互相拉扯着进了房子里,又分宾主坐下,开始客气又亲切地互相恭维,一边说多谢你上次送来的礼物,另一边说多谢你照顾我儿子,总之半天都切入不了正题。   大人们在说话的时候,几个小辈通常不会插嘴,也不好意思凑到一起闲聊。   季予慎和荀鹤还能撑住,毕竟他们有时候开会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听得也都是废话。季予慷也能坐住,可能是因为他的学霸属性吧,可以在老师讲这课的题事,思绪跑到另一科上去解题。   到最后只有季予惜坐不住。   他起初也很板正地坐着,因为季母一早就提醒他,他身上的衣服比较容易起皱,让他注意点。但是寒暄半个小时,没有一句有用的话,他真的觉得好无聊啊,于是悄悄地靠在了沙发后背上,并且越靠越歪。   季母中间偷偷给他使眼色,他都装没看见。   还是季青白看他的样子好笑,忙替她嫂子解围,“聊了这半天,一句关键的话都没有说,孩子们都等着急了。”   聊嗨了的大人们纷纷打量几个小辈,季予惜立刻坐正,荀鹤却趁机给他塞了个靠枕,小声说:“靠着舒服一点。”   季母和荀母同事露出没眼看的表情。   又是几秒钟沉寂,然后荀父掌握了主动权,他先说:“季总,季夫人,两个孩子的事我们双方家庭都清楚,他们彼此有意,我做家长的也想让他们心想事成。我就不绕弯子了,按理说,本来我们应该请个媒人上门,只是我想着孩子们是自由恋爱,我和我太太都觉得没这个必要,就斗胆亲自上门求亲了。”   季父听到这里,也说:“我们都是想让孩子们好的,没必要再多个媒人。孩子们的事,我们两家商量着办下来就是最大的喜事。”   荀父点点头,继续说:“今天是初次上门,我要是说的有问题,季总不妨直言。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先把下聘和订婚的事商量妥当,然后找个大师算算吉日,尽早把这两件大事办完。”   “下聘?”季母听到这个词,还愣了愣。   荀母忙说:“礼清你别多想,说是下聘其实就是把我们给小惜准备的东西送过来,他们婚后手里不能没钱吧。”   季母没吭声,主要是这个词出现在两个男生的婚事上,有点怪异。   她在心里转了几个念头,再开口又带着几分笑意,“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两家都是男孩子,如果套用常见的嫁娶仪式,我自以为是不太合适的。比如说到下聘,两个男孩子也不好说谁娶谁,谁嫁谁,真这么做了,是不是我们也应该到荀家下聘?这样一来咱们两家也有打擂台的嫌疑,反倒对孩子们不好。您的意思呢?”   本来季予惜都有点困了,听到他妈妈这么说,他顿时精神了。   【这就是荀鹤说的长辈们会讨论我们谁上谁下的事啊,其实他们本质上是在讨论谁嫁谁,谁娶谁的问题。】   他冷不丁一句心声,倒是把季家人并荀鹤吓到了。   荀鹤更是猛地咳嗽起来,脸憋的通红,而另一边的季予慎和季予慷更是用刀子一样的眼神扫向他。   季予惜则倾着身子给他拍后背。   一时间,现场又诡异的沉寂下来。   等荀鹤咳完了,他一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他心里也十分尴尬,主要是他和季家人都知道彼此能听见惜宝的心声。   所以当务之急是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要不,各位长辈听我说一句?”   他拉着季予惜的手,说:“其实我们都不注重那些程序或者仪式,我们两个都是男生,也不必要什么彩礼嫁妆的,从头到尾办一场订婚仪式,一场结婚仪式就够了。”   季予惜也赶紧点头,他是最怕麻烦的人。按照常规的结婚流程走下来,只怕他都能逃婚。   季父忙说:“荀鹤的提议不错,咱们两家把其他的流程都省略了吧,这两场仪式认真办一下,让亲戚朋友们知道孩子结婚就够了。”   荀父迟疑了一会儿,同意了。“这么办确实省很多事,那不如这两场仪式在D城和C城各办一次吧,其他的省了这两个仪式绝对不能省。”   荀母也说:“现在很多人结婚都是两边各办一次的。”   各办一次,就是四次。现在订婚仪式一点不如结婚仪式简单,季予惜才不要上这个当,当即拉了拉荀鹤,让他反对。   荀鹤不肯说。他才冒了个头,秉持着在长辈心中的形象,有些不想开口。何况多办两次而已,他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到时候就会有越多的人知道他和惜宝结婚了。   季予惜看他靠不住,都想自己开口反对了。   这个时候,世界上最好的姑姑出来帮他了。季青白说:“其实,也没必要两边各自办一次啊,订婚和结婚,可以一边一次嘛!订婚稍微省点事,但是日子近。结婚更隆重,却至少要等三年。嫂子,我不是说惜宝年龄一道立马结婚的意思啊,只是打个比方。”   季予惜长松一口气,给姑姑拜了拜。   季父季母对这个提议没有什么意见,因为本来就是季母告诉季青白的。但荀家似乎有些接受不了只能办一场,荀父荀母对视了一会儿都有些不情愿。   季予惜又捣了捣荀鹤。 第099章 探员之死   一场艰难的拉锯战后,双方父母总算商定好了大部分安排。订婚仪式和订婚宴就在D城办,以季家为主。   等到季予惜成年后,他和荀鹤两个人领完证,再回C城办婚礼。   这个结果双方都比较满意,于是开开心心地一起吃过饭后,荀鹤的父母又回王家去了。等到季家算好日子,若是比较近,那他们会参加完订婚宴再回去。   之后,季母找到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师算日子。   大师给了三个日子,最近的日子就在五月份。季母把日子拿回来一问,大家都很满意。于是,季家开始筹备季予惜和荀鹤的订婚仪式。   这次涉及到的宾客比季予慎那次更多,还在季家办,恐怕会盛不下。幸好季家有自己的酒店,季母选了个位置不错的,面积比较大的酒店,提前很久开始布置现场了。   与此同时,季予惜和荀鹤也开始忙了。   季予惜一开始不知道荀鹤在忙什么,只觉得他神神秘秘的。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荀鹤准备的戒指,才反应过来,荀鹤还没有求婚。   季予惜把戒指放回原处,当做没发现。但他自己也开始思考,要送荀鹤什么东西。   他们两个都是男生,没有谁一定要为谁付出的必要。既然荀鹤在策划求婚,那他也应该做点什么,能够让荀鹤在未来有值得回味的记忆。   不过,季予惜自己拿得出手的,只有他的画了。他之前已经送过荀鹤一副,这一次更重要,不能这么敷衍了。   季予惜思考了两天,最终决定送他一台手工制作的放映机。他在网上查了查资料,觉得制作过程不算难,然后开始准备工具。   上次想做手工又嫌麻烦,这次还是买上了。   在季予惜也开始忙碌以后,时间飞速过去,已经到了四月底的某一天。   荀鹤开始试探季予惜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季予惜心知肚明他想干什么,却故作为难地说:“明天晚上我妈让我去亲戚家。”   荀鹤没什么情绪,又问他:“那后天晚上呢?”   季予惜继续编瞎话:“后天晚上也有事啊,听说我爸妈的朋友要来祝贺,我们不在家不太好吧。我今天晚上有空,你想带我去哪儿?”   今天晚上肯定不行,荀鹤准备了那么久,整个过程都模拟过,就是没有模拟求婚提前的情况。   季予惜看他为难,也不想再欺负他了,又说:“好了,不逗你了,我明天晚上没事,你想到带我去哪里?”   “真没事?”荀鹤还有些怀疑。   季予惜说:“真的,虽然我妈确实需要带着我去拜访亲戚们,告知我们订婚的消息,不过也不差这一晚。”   需要亲自上门通知的,都是长辈们,其实也没有几家。剩下的季父季母可以打电话通知,再派送请柬就可以了。   荀鹤听他解释的认真,才说了明天晚上的地址,是一家餐厅。   季予惜笑着答应了,还说自己明天要穿好看点。   第二天荀鹤提前下班,他回来的时候,季予慎季予慷和沈栖全都跟着回来了。季予慎还说,他换个衣服就去接慕童,晚上他们约了见面。等季予慎换好衣服下来,季予慷和沈栖也牵着手准备出门,就连季父季母都收拾妥当,一副外出的样子。   季予惜好奇地问:“爸妈,你们也要出门吗?”   季母笑道:“我们去见个朋友。”   没一会儿,一家七口各自开车走了。   季予惜还说:“大家今天晚上都挺忙的。”   荀鹤笑了笑,没说话。   到达目的地后,季予惜先观察了一下这家餐厅的环境。整体氛围是比较好的,人也不多,还有表演区,此刻有人正在那里弹钢琴。   荀鹤把季予惜带到最中间的位置上,然后开始点菜。   季予惜开始期待,荀鹤会在哪个环节开始求婚。   因为对求婚有了太多设想,他吃东西的时候很小心,生怕吃出来个戒指,结果一整顿饭吃下来都没有什么动静。期间,荀鹤看他吃得慢,还询问是不是不合口味。   刚吃完的时候,餐厅的灯忽然熄灭了。   季予惜顿时激动起来,荀鹤应该要开始了。   然后他看到表演区亮起了一束灯光,有一个男人站了过去,拿着话筒开始表白。   季予惜一头雾水,他看了看一动不动的荀鹤,有些不明白求婚还能让别人代劳的吗?   直到后面,有个女生哭泣着跑上去,和那个男人相拥在一起,季予惜才反应过来,这是另一对的告白仪式。   荀鹤扭头看了好几眼,最后说:“现在的小情侣还挺浪漫的。”   “是啊。”季予惜又打量了几眼荀鹤。   荀鹤不动如山,仿佛真的只是带他出来吃一顿晚饭而已。是自己猜错了?   季予惜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荀鹤准备戒指,肯定是要求婚的,只是现在他不确定是不是今天。再有半个月,他们就要举办订婚仪式了,也许荀鹤想在订婚仪式上用那枚戒指也说不定。   本来不怎么重视这种仪式的季予惜,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失落。   其实在他看到那枚戒指之前,他没有想过他和荀鹤之间还需要一场求婚仪式。可一旦这个想法开始冒头,他就再也按不下去了。   季予惜拿着勺子,在汤碗里轻轻搅动。突然下定决心一般,他在心里说:【要是荀鹤不打算求婚,就换我来好了。】   对面的荀鹤正喝着汤,一下子被噎住了。   季予惜关切地给他递了张纸,问:“你没事吧?”   荀鹤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有意思。最后,他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问:“吃好了吗,我们出去走走吧?”   看来求婚是真的没有了,季予惜难掩失落。   不过已经下定决心自己求婚了,季予惜很快收起那点小情绪,对荀鹤说:“好啊,那我们走吧。”   两个从餐厅出来,一时不知道去哪里。荀鹤指了指对面,告诉季予惜:“那边是一个公园,晚上挺热闹的,有很多人在湖边乘凉,运气好的话,还有表演项目。你想去看看吗?”   “那走吧。”季予惜理了理衣服。   为了配合荀鹤求婚,他今天穿的很正式,需要时刻注意仪态。   荀鹤牵着他过了马路。还没走进公园,他们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小孩子。荀鹤摸了摸他的头,从他的花篮里挑了最漂亮的一束,递给季予惜。   季予惜接过来,等荀鹤付完款,两个人又往前走。   四月底的天气,不冷不忍,公园里真的好多人。   他们一路走过来,季予惜看见什么好玩的,只要多看一眼,荀鹤就塞给他,然后付钱。不一会儿,他的两手都塞满了东西,手腕上来绑着一个漂亮的气球。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多看他两眼。   “别买了。”季予惜拦住荀鹤想给他买个玩具汽车的想法。   荀鹤从善如流,然后问:“你想坐那个小火车吗?”   季予惜这才看到广场上有一列玩具火车,只是上面坐的都是小孩子。   季予惜不太好意思,荀鹤拉着他过去买票,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这是我弟弟,未成年,我们可以买两张大人票。”   买票的姑娘一下子就笑了,说:“可以,就算你们都是成年人也能坐。”   季予惜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荀鹤道了声谢,付过钱,等小火车开过来,两个人上了车。   这么一圈下来,季予惜开怀许多,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   荀鹤也笑着拉着他,继续往前走,“那里好多人围着,不知道有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季予惜也看到了,就在广场一角,有一堆人貌似围了个圈。他爱看热闹的血脉觉醒,干脆拉着荀鹤的手,往那里快步跑过去。   到了近前,荀鹤反倒不着急了。他放开手,任由季予惜钻过人群,挤到最前面。   季予惜站定后,愣了愣。因为人群中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有人摆了一圈蜡烛,蜡烛的周围还摆放了好多小烟花。   他的心脏扑通扑通又开始跳,不会吧?   季予惜下意识地回头去寻找荀鹤的位置。   荀鹤走过来,牵着他把他牵到场地中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荀鹤似乎有些激动,看着季予惜的眼神,也带着光。   季予惜也有些回不过神,他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坍塌后,现在又开始重建。   求婚本来都没有了,怎么放在这个场景里?   荀鹤嘴唇抖动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戒指,然后单膝跪地。“小惜,我们结婚吧。”   他把戒指举起来,朝向季予惜。   季予惜看到他眼中也泪光,他自己估计也差不多。他们一路走来,不算艰难,却经历了很多。季予惜不能想象,未来没有荀鹤的日子。   季予惜冲荀鹤笑着,伸出了手。   这个时候,人群里突然爆发一个声音,“惜宝,拒绝他,让他再求一次。”   季予惜闻声看过去,是他大哥。不止他大哥,他大哥身边站的是慕童,慕童身边是季母和季父。而他大哥的另一侧,是他二哥和沈栖。   全家人都来见证他的幸福时刻。   季予惜这个时候才懂,为什么今天晚上大家都出门了。   “慎总,你快别闹了。”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也响起。   季予惜再次循声望过去,是王导。王导和荀鹤的父母站在一起,季予惜并不知道荀鹤的爸妈也来了。上次两家人见过后,商量过订婚日期后,他们暂时回了C城。   被祝福的感觉真好。   季予惜伸出手指,让荀鹤帮他戴上戒指。然后把荀鹤牵起来,两个人相拥而站,荀鹤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与此同时,周围的烟花也开始燃放,他们两个就像站在一片璀璨光明中。   这天晚上,短视频平台上有一条视频莫名火了,主播发了一段视频,配上文字:[晚饭后出来消食,意外见证了爱情。]   视频从求婚开始,到两个人相拥结束。   结果评论区莫名炸了。   [我就说我不可能莫名刷到这条视频,问问主播,这是新鲜的视频吗?大哭.jpg]   [作者回复:是的呢。]   [我天哪,这不是拍一部剧消失半年的那个少爷吗?]   [上面的姐妹,求问哪个少爷?]   [不认识,有点眼熟。]   [你们没认出来他旁边那个吗?]   经过发酵和科普,二十分钟之后,评论区画风变成这样:   [我的天,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家弟弟才十九吧,怎么就要结婚了?心碎一地。]   [荀导年龄也不大啊,今年好像二十五?]   [你们没发现吗,围观群众里还有个顶流。]   [啊?哪里??]   镜头一扫而过的画面被人截屏发到评论区,很明显能看出来那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女生是慕童。   [想起来了!慕童姐是少爷的大嫂!]   [慕童身边那几个都是少爷的家人。]   [你们没认出来王导吗?他那么显眼。]   [王导好像是荀导的舅舅。]   [把好像去了,就是!]   [那岂不是在家人的祝福之下求的婚?他们俩双双出柜?]   [看来是真的了,这里收留心碎妹妹,大家一起哭吧。]   [粉丝别那么多戏,少爷是演员,哪条规定不许人家谈恋爱了?]   [我早就有预感了,他事业心太淡了,每回都是有点水花就神隐,可惜了他那一身灵气。]   [笑死,能不能少点好为人师的发言?人家本身就是豪门,还要人家往哪里努力?普通人上个班都做梦退休,人家怎么就非得要事业心?]   眼看评论区吵起来了。有个粉丝出来打岔:   [问问主播,求婚现场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作者回复:有一点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场地是先布置好的,他们两个来的时候,小的那个手里捧了很多东西,都是地摊上买的小玩意。后来要求婚了,他把东西全给了场外的一个小朋友。]   [主播,场地是工作人员布置的吗?]   [作者回复:我来得比较早,一直没看见工作人员。现场布置是视频里出现的那几个家人一手弄的,我一开始不知道是家人。现在想想,也只有家人在布置的时候,会考虑那么细节。粉丝放心吧,他们两个真的是在满满的祝福之下求婚的,期待他们本人发视频吧,我看到有人在录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粉丝跑到季予惜的账号下留言。   一部分祝他幸福,一部分求他发视频。还有很少的一部分,在这个时候还不忘催他进组。今年都快过去一半了,季予惜还没有进组的打算,让事业粉急得不行。   可惜他们的呼唤,季予惜一点都不知道。倒是荀鹤出于显摆的心理,在他的个人账号上发了一张牵手照。   他的粉丝数量没有季予惜的多,大部分还都是他当导演时候积攒下来的。   大家看着这张照片,结合娱乐新闻,自然什么都懂了,也纷纷在评论区留言祝福。但也有一部分路人突然想起来,年前有一段时间,好像有一则谣言说荀鹤是同性恋,当时荀鹤不是还出来辟谣了?   现在怎么又公开官宣出柜?这人品,简直让人不敢恭维。   不过很快就有真爱粉出来辩驳,说当时荀鹤根本没有出来辟谣,他在热搜上挂了一天。网友误以为的辟谣,其实是荀鹤起诉方容名誉侵权案。   诉的是名誉侵权,并不是造谣。   也就是说,他当时其实承认了他是同性恋。   真狗啊荀导。   ……   求完婚的现场,因为怕围观的人认出来慕童,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季予慎和慕童先走了。接着,荀鹤和季予惜也被请走了,季予惜再没有明星意识,季家其他人也害怕他被认出来。   剩下的人一起收拾了残局,然后各回各家。   求完婚后,大家总算可以了结一件心事。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他们可以专心投入到筹备订婚仪式这件事上。   ——谁让两位最重要的当事人都愿意当甩手掌柜,连个仪式策划会都不愿意参加。季家这几个人只能全员上阵,力争办一场最有特点、最隆重且不输于结婚仪式的求婚仪式。   被吐槽的两个人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荀鹤还以为季予惜是冻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他的肩上。   季予惜端详着手上的戒指,说:“我现在有戒指了,你还没有,是不是不公平?”   荀鹤:“没关系啊,这是求婚戒指,你也戴不了几天。等到订婚那天,我们再一起戴订婚戒指。”   订婚戒指还是他们一起去挑的,本来季予惜连这点小事都想忽略掉,因为他忙着做手工。是荀鹤劝他说,这个戒指他们要戴好几年,一定要挑自己喜欢的才行。季予惜就跟着全家人一起去了,他连最后是谁付的钱都不知道,应该是荀鹤吧。   季予惜放下手,又神秘地说:“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不是戒指。”   荀鹤只知道他最近偷偷在搞什么东西,却没想到他是再给自己做手工。   荀鹤已经从季家其他人口中得知,惜宝突然觉醒了好多爱好,他除了给季母做了条手工围巾以外,给季家其他人也都送了手工物品,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荀鹤万分期待,“是什么?”   季予惜不告诉他,“等回家你再看。”   两个人回到季家,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跑。季予惜打开房间门的时候,脸上的期待比荀鹤还要多,这让荀鹤更好奇了,一进到他的房间就开始四处搜寻。   然后他在书桌上看到一个包装得很好看的礼物盒。   比他想象的大好多。   荀鹤呼吸都轻了好多,小心翼翼地问:“是那个吗?给我的?”   季予惜点点头,推了他一下,“快去看看吧。”   荀鹤一步一步走到礼物盒前,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礼物盒。季予惜甚至贴心地在旁边放了一把剪刀,方便他拆外包装。不过荀鹤不舍得包里拆除,他小心地沿着包装纸剪开胶带,把礼物盒完完整整地抱出来。   他看了一眼季予惜,季予惜示意他接着拆。   荀鹤又打开这个盒子,然后,他的呼吸似乎凝滞了。   盒子里方方正正地放着一个小型的放映机,和荀鹤之前在某地的博物馆看到的很像。但盒子里这个很新,像是新做出来的。   荀鹤有点不敢想,这会是惜宝手工做的吗?这个开起来好复杂。   就算不是惜宝手工制作,荀鹤也十分感动。再没有比这个放映机更棒的礼物了,送这样的礼物给他,惜宝一定在心里思考了很久很久。   荀鹤转过身,把季予惜抱在怀里。   季予惜笑着说:“你不看看吗?这可是我费劲儿做出来的,我也没试过能不能正常放映。”   “你亲手做的?”荀鹤十分意外。他真的没想到,或者说不敢想,这个礼物是惜宝亲手做出来的。   “惜宝,你太厉害了!”荀鹤把季予惜抱起来,转了个圈,又放下,“还有胶卷?”   看他这么开心,季予惜也被感染了,笑着说:“有两卷,都是请别人做的。”   荀鹤偷袭地亲了他一口,然后说:“我试试放出来看。”   等他准备结束,季予惜把灯全关了。荀鹤在忐忑中按下了播放键。   两卷胶卷,其中一份是荀鹤个人的成长史,刻录了他从执导第一部电影到最后一部未成型的校园剧的构思,几乎是荀鹤整个导演生涯的缩影。另一份则是荀鹤和季予惜两个人的故事。从他们相遇开始,视频中间穿插了照片和文字记录。文字记录全是季予惜手写,每一条都能品出浓浓的爱意。荀鹤还没看完就忍不住掉眼泪,他刚才看自己的那卷还没这么大的反应。   季予惜被他这个反应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把灯打开,又去给他拿纸,还不停地哄他。   荀鹤抱着季予惜特别的感慨,他说:“我算是明白你大哥那句话了。”   季予惜听不懂,问他:“哪句话?”   荀鹤说:“我何德何能?”   ……   第二天,荀鹤去上班了。全家除了季予惜自己,其他人好像都在忙。   他起来后,慢悠悠地吃了个早餐,然后去看荀鹤昨天发的那条微博,打算转发到自己的主页上。   转完微博后,不顾自己评论区粉丝的死活,季予惜又跑到荀鹤微博下,看他的评论。相比他自己的评论,荀鹤这边更自由一些,说什么都有。他的评论区,前排全是控评。想找个真正的评论,翻好半天都看不到。   季予惜看了一会儿,还挑了个角度刁钻的粉丝回复了个哈哈哈,全然不顾自家粉丝的心情。   幸好他平常冷淡惯了,粉丝会自我安慰。   这个时候,季予惜的电话难得响了。   是周律师打过来的。   他之前让周律师找个调查员跟踪丁成,这个委托一直没有取消。所以周律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季予惜打电话,沟通委托进度。但丁成换了新地址后,很宅,也不出门工作,也不交新朋友。这项委托任务,完成的不是很顺利。   季予惜本来以为,周律师今天的电话也是说这个的。   没想到周律师第一句话竟然是:“季小少爷,你委托的调查对象究竟是干什么的?”   季予惜被他问懵了,他要是知道丁成想做什么,也不会委托周律师调查他了。   季予惜:“他怎么了?有什么异常吗?”   周律师语气沉重,“我派过去跟他的那个调查员昨天死了。”   “什么?!”季予惜手猛地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周律师说:“昨天汇报时间,他没有出现,我就开始联系他。当时就联系不到了,根据他身上最后一次定位的位置,找过去后,发现了他的尸体。季小少爷,现在事情变复杂了,不管你想调查的事情是什么,都请你务必如实告诉我。”   季予惜能听出来他的声音中蕴含了一丝怒意。   周律师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无比珍贵,是周律师最看重的伙伴和朋友。他经营咨询社这些年里,还是第一次出现伤亡事件,他一定要为自己的朋友讨回公道。   可惜季予惜真的不清楚,丁成到底和苏云达成了什么合作。   季予惜把苏云的事也告诉了周律师,然后说:“周律师,这件事现在性质已经变了,我取消委托。那个调查员的抚恤我来承担,真的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周律师打断他的道歉,又说,“说到底还是我自不量力了。既然跟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应该怀疑有暴露的风险,先把他召回来再说。”   他气得猛锤了一下桌子。   季予惜在电话这边听得分明,不由跟着心里一颤。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周律师,您别怪我多疑,我想问问是怎么确定调查员的死和丁成有关的?”   周律师说:“丁成身上塞了张纸条,写着‘适可而止,略惩小戒’几个字,还有一串五位数的编号。对方应该是不想让人再跟踪他了,但也没有明显的恶意。季小少爷当真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吗?”   季予惜听到五个编号,心中又是一沉。   “是哪五个数字?”他屏住呼吸问。   周律师回忆了一会儿,才说:“好像是13085吧,我记不清了。”   “13508。”季予惜重复道。   周律师:“应该是这一串数字,我们研究半天,研究不明白它有什么含义,难道季小少爷清楚?”   季予惜当然清楚。   这一串编号是他的系统编号,他自从有了名字以后,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串编号数字了。   “我不清楚,但他应该是冲我来的。”季予惜沉静地说,想了想,他又说,“周律师,委托取消。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该给的咨询费和抚恤金我一分不少,你算一下账单,把数字发给我。”   顿了顿,他又说:“调查员的死亡我很遗憾,我一定为他讨回公道。”   挂断电话后,季予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预感成真了,丁成和苏云真的和主脑有关系。那句适可而止,略惩小戒的话,也是对他说的。他们知道那个调查员是自己派过去的。   丁成和苏云,会是点单模式的宿主吗?就像单予安那次,一下子来了好几个系统。   不过季予惜又觉得不像,因为当时自己可以欺骗那几个傻瓜系统,三个系统没有一个能看穿他的。现在丁成或者苏云却能直接说出来自己的编号。他们俩要是有系统,应该会更高级。   他要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了。 第100章 离魂之症   季予惜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他在系统时期的事了。   那个时候除了不停地进入新世界,一点点攒够可以退休的积分,然后重生到这个世界里。其实按照他的经历,这个世界依然是主脑的产物。所以他在这个世界遇见过别的系统和宿主,遇见过重生女,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在苏云只是可能知道了他原来的身份,他不应该这么慌。   他的慌乱可能源于不清楚苏云或者丁成,和主脑是怎么的关系。   但他可以知道。   季予惜看了看自己系统背包里的道具,这个预知类的道具他使用过两次,两次都有效果,副作用则是他在使用结束后会陷入沉睡。第一次二十个小时,第二次翻倍。为什么时间会翻倍的原因他还没找到,但他答应过荀鹤,不再冒险。   所以他要不要再用一次这个道具,看看苏云和丁成的改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变化。   季予惜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冒一次险。   和昏迷的副作用相比,他还是觉得对苏云的未知性更加危险。   季予惜给荀鹤发了条普普通通的微信,说他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动用了系统背包里的道具。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简直要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以为自己误入了别的什么世界。   这个世界一片荒芜,连马路两边的楼房都破败不堪。街上没有一个人,花草树木更是枯死。这是什么末世场景,季予惜十分怀疑他是不是进错了世界。他在作为系统的时候,都没有选择过末世或者其他危险性比较大的世界,怎么看个未来,还能把自己送到末世?   他顺着马路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一栋熟悉的大楼。   有一次他们跟踪那个宿主周志城的时候,曾经在这个商场里玩过,季予惜房间里的大部分娃娃都是那天在这里抓的。   但现在,这个大楼很破败,哪怕是在白天,有光照的地方,也能感觉到森森寒意。   这就是他的世界,却在未来变成了这样的末世场景。   季予惜差点呼吸不过来。他想不通,这座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遭遇了自然灾害,战争,或者外星人入侵这样的事,也不可能让一座城彻底变成死城,连花草树木都不活一苗的。   他顺着商场的大门进去,商场之前做活动拉的条幅还在,只是破破烂烂的。各个店铺的橱窗里,还陈列着物品,但都很旧很旧。   这里面同样没有人,连尸体或者骸骨都没有。   季予惜怔了片刻,心随意转,又瞬间来到城外。   曾经荀鹤开车带他自驾游,他们在郊区一个农家乐住过三天。那个时候季予惜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稀奇,老板人也和善,现在却一片死寂。没有人烟没有动物的痕迹,也没有活着的花草树木。   世界变成这样,是苏云造成的吗?   因为他想看到苏云的变化会对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于是看到了这一幕。可他不明白,苏云是怎么做到的?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类能达成的未来,更像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主脑,动手做了什么?   所以,苏云和主脑是什么关系?苏云又想让丁成做什么?   季予惜一念及此,马上从当前的场景退出去。他又回到了他的房间里,还好好地躺在床上。   不过季予惜没有挪动,他重新闭上了眼,再次动用道具,去往半年后的场景。这一次,世界还没有荒芜,街道上人来人往,花草树木生机勃勃,和现实里的场景是一致的。   也就是说,在这半年里,世界还没有变化。   季予惜仗着没有人能看见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里。经历过世界变成一片荒芜的未来后,再看到这么热闹正常的场景,他只觉得心安。   这里看起来任何破败的痕迹,每个人似乎都幸福而真实的活着。也就是说,苏云和丁成在这半年时间里并没有对世界有什么破坏。那现在,他们两个在那里呢?   季予惜顺着来的方向,往前走了几步。   突然他看见了苏云和丁成,两个人正坐在街边一家小店里,因为坐在门口,季予惜一眼就看见他们了。   苏云背对着季予惜的方向,而丁成则坐在苏云的对面,季予惜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上浮现一层薄怒。他们两个人在争吵。   季予惜马上走过去,从大门进去,坐在两个人附近那张桌子。   从他进来后,苏云和丁成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两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僵局。   很久之后,苏云说:“我们两个是一样的,我没有道理害你。”   丁成却还是很愤怒,“你一开始就在骗我!”   苏云露出一抹笑意,“你指的是哪件事?你和陈煦的事,还是别的?”   提到陈煦,丁成似乎有些愤愤不平,不过他最终只是冷哼了一声,说:“你说过,可以送我回那个世界,但现在,我们却被困在这里了。你什么都做不到,还说你不是骗子?”   苏玉不疾不徐地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才说:“我们不是被困在这里,我们是在等到时机。”   “Chris!到现在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丁成愤怒地喊道。   “别急啊,”苏云依然淡然,“我说了我们在等待时机。”   丁成愤怒地抓住他的胳膊,想说什么,又顾忌周围的人群。他四处看了看,才把苏云拉向他这一边,压低声音,说:“警察已经在查我了!那个人的事,你是不是忘了!我告诉你,我要是被抓了,一定把你供出去,我就说你是我的同伙。”   季予惜听到这里,心中一动。那个人的事,是说那个调查员吗?   “看开点,我们不会等太久了。”苏云还是没当一回事的态度,他用另一只自由的胳膊,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丁成虽然愤怒,却并不敢拿他怎么样。   于是季予惜更加好奇,苏云到底给丁成画了个什么样的大饼,让他这种的情况下,都没有和苏云翻脸。   苏云放下茶杯,又说:“你既然这么不放心,觉得我是在骗你,那不如我带你去看一个和你我情况类似的人。”   “谁?”丁成很警觉。   苏云说:“放心,是一个你我都认识的人,我带你去看看他本来应该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他说罢,朝丁成伸出了手。   丁成迟疑几秒后,把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一旁的季予惜看到这一幕,顿时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云这个姿势他太熟悉了,他就是这么带别人去看未来的世界。也就是说,苏云现在正带着丁成去往另外的世界。   季予惜有这个能力,是因为他的系统功能保留了一个道具。苏云为什么也可以?   他也有类似的道具?   他也是系统?   那苏云是从什么时候被系统穿越的?   是他从国外回来后吗?   季予惜飞速推演着事情的变化,如果苏云被系统穿越了,就像他一样。那苏云的前后变化,应该就是他出国又回来那段时间。   可是,有一点说不通。   系统穿越后,也会保留原身的爱好吗?   原本的苏云爱马,现在这个Chris也爱马。要不然那次也不会被荀鹤一句马死了,骗到马场去。   他那个时候毕竟是在“国外”,假如只是爱马人设,他绝不可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跑到马场去确认他的马是否出事了。   难道是系统和原本的苏云融合了?   季予惜用苏云的情况来分析自己,他想起来他有时候也会有一部分奇怪的记忆,就像是自己经历过一样。比如“一分钟战神”,就像是真的有人这么叫过他一样,是不是他也和原来的季予惜融合了?   他总以为他来之前,这个壳子里的“季予惜”是NPC,毕竟原著里的季予惜是早夭状态,等于世界上本没有他这个人。是主脑为了方便他穿越,造了这个角色,用NPC充当他活了十八年。如果他以为的NPC其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呢?   在他来之前,原本的季予惜就拥有家人的宠爱,是个幸福的小孩。   却因为他的到来而消失了。   季予惜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现在这么幸福,是因为他抢了别人的人生!   他一瞬间觉得有点眩晕,季予惜使劲儿摇了摇头,保持清醒。他现在有更要的事要做,不能就这么失败地回到现实。   旁边的苏云和丁成还维持着牵手的动作不动,时间流速放缓了。   和他去未来一样,就算在未来时间飞速流转,现实中可能也只有短短的一两分钟。   现在能根据已知条件确定苏云也是系统了,或者不应该叫他苏云,要叫他Chris。季予惜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Chris说他对他没有恶意。如果是本来的苏云,季予惜确实应该防备他,毕竟苏云的命运是他们改变的。虽然错不在他身上,苏云却是实实在在因为他和荀鹤失去了更加光明的未来。   所以季予惜才会觉得,苏云如果有办法了解他原本应该有什么样的未来,会忍不住对他们报复。   出于这样的心里,Chris当时说,他对季予惜没有恶意的时候,季予惜没有相信。Chris还说让季予惜不要插手丁成的事,他也没有听。后来苏云让丁成杀了那个调查员,还留下他的编号作为威胁。   周律师手底下的那个调查员,可以说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季予惜想到这里,又开始头晕。   也许这就是他的极限,他应该回去了。   这个时候,旁边的Chris和丁成动了。丁成大口地喘着气,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猛地喝了一大口。Chris还是一副淡然的姿态,笑着说:“你看到了吧?原本他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季氏集团倒闭,父母离婚,大哥残疾,二哥坐牢。这才是他真正的命运。”   季予惜:“!!!”   Chris带着丁成去看季家在原著剧情中的结局了!   丁成冷哼一声,说:“不过是条丧家之犬,还敢戏弄我。”   在知道了季氏集团原本的命运之后,这个顶级豪门在他面前蜕掉了光鲜亮丽的皮,只剩下破破烂烂的内里。每个人的结局都那么凄惨,怎么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Chris笑着给他添了一杯茶,说:“你再看现在的季家,能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再耐心等等了吧?”   丁成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可是……”   他顿了顿,才说:“那个姓季的也是用了些手段才把他们家变成世界的主角,我什么都不会,恐怕不如他,怎么可能抢得过他。”   他说到最后十分不自信。   “不是还有我吗?”Chris抬头看着对面的丁成,“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命运改变了,他窃取了很多本应平安富贵的人的人生,这才造就他自己世界的太平。只要我把这些人都联合起来,压制一个他轻轻松松。”   “还有谁?”丁成立刻问。   Chris却故作神秘,“现在不能告诉你,丁先生只需耐心等待,不会要太久的。”   他忽然看向了虚空的某处,“真希望你能早点发现啊。”   季予惜整个人都紧绷着,Chris最后那句话,像是在对他说的一样,他怀疑Chris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过Chris只看了一眼,就又转回来继续安抚丁成:“警察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你只要咬定那个人的死和你没有关系,警察找不到证据,也不会污蔑你。但是你要是没抗住审讯,主动招了,那我也没办法。”   丁成这次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季予惜不能再接着看了,他的头像针扎一样疼,是那种密密麻麻的疼。他得出去了,但愿这一次不要睡太久。他没有太多时间了,半年内解决Chris和丁成两个人,以后将一发不可收拾。   离开之前,季予惜又看了看面对面坐着的Chris和丁成。   丁成被Chris教训了一通,现在老实的很。   季予惜轻叹一声,离开了未来的世界。   但他也没有回去。   或者说没有完全回去。   他能看见他的房间里,“季予惜”躺在床上,可他自己却进不去这个身体。他保持着,在未来世界的形态回到了现实,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能触摸到他,也没有人能听见他说话。   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就是魂魄离体了。   季予惜继续叹气,整整一上午,他试了很多种办法,始终不能进到他的身体里。而床上的身体,却像是睡着了一样,呼吸平稳均匀。除了怎么叫都叫不醒以外,没其他毛病。   因为家里没有其他人在,也就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其实就算有人在家,也未必能及时发现他是昏迷状态,他有时候确实会在房间里待好几个小时不出去。   到了中午,芳姨上来叫他吃饭。   季予惜能听见芳姨在外面敲门,还喊了两遍小惜吃饭了。可惜他能听见没用,得床上那位听见才行。   季予惜坐在窗台上,继续唉声叹气。   芳姨过了五分钟再来,依然是敲门加呼唤。这一次芳姨特意问了一句:“小惜能听到吗?芳姨进来了哦。”   然后芳姨拧开了门把手,看见季予惜的身体还躺在床上。芳姨小声说:“怎么这个时候睡着了?”   她上前几步,在季予惜的身体上拍了拍。   季予惜的身体没有任何动静,芳姨顿了一下,觉得不太妙,伸手在季予惜的脸上试了试鼻息。她确认还有呼吸后,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季母,第二个电话打给了医院急救。   季予惜跟着自己的身体住进了医院的贵宾房间。   一大堆仪器在他身上试了试去,最后得出结论,他可能只是睡着了。   季母顾不上医生调侃的语气,飞快地把季予惜前两次昏睡的事情讲了一遍,并把上次昏睡之后,季予惜做的全套检查报告拿出来给医生看。   医生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更是叫了两三个医生,就在季予惜的病房里讨论起病情来。   季母听到他们说,可能是一种还没有发现命名的罕见病,她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本来这些天筹备季予惜和荀鹤的订婚宴就很累,现在突然又出了这件事,她也就是揪着心,不敢放松,才显得格外有精力。季予惜都怕等自己醒了,他妈妈再累倒了。   与季母或者其他季家人的状态不同,荀鹤从公司直奔医院,来了后,就手握着季予惜身体的手,坐在病床前一动不动。   期间季母让他吃点东西,他忽然哽咽着说:“清姨,小惜最后给我发的微信是[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儿]。我应该哄着他不让他睡的。”   季予惜听得心酸,他整个人的心理状态也很不好。   季家人这么疼爱他,他却把季家最受宠的小儿子挤跑了。荀鹤在自责,实际上他会昏睡和荀鹤半点关系都没有,是他自己要冒这个险。   季予惜又试着回到身体里,依然无法成功。   他不会以后都回不去了吧?这具身体会变成植物人吗?   季予惜不愿意这么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要阻拦Chris和丁成,他不愿意这个世界最后变成一片荒芜,所有有生命的物体都消失不见。   季予惜急得在病房团团转,试了试去,就是进不去身体里,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上两次昏迷他自己没有感觉,第二次虽然时间更长,但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像现在这样,时刻熬着时间。   他熬着,荀鹤也熬着。   荀鹤消瘦得特别快,他再次把办公场地搬到了医院,有什么事就让人来医院找他。赵乔来过几次,刚开始还劝他多休息,后来见劝不动,也就闭嘴了,只是把能接过去的工作都接过去了。   为此,陈煦还担心赵乔是不是想趁荀总不在,把控分部的业务和运营。   可惜他给荀鹤暗示了两次,荀总明明听懂了,却什么措施都没有做。   陈煦真是想不通。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季予惜作为一个魂魄,不能玩手机,不能打游戏。病房里倒是有电视,可惜没人看,荀鹤也不是会看电视的人,所以自从季予惜住进来以后,电视一天都没有打开过。   这真是苦了季予惜,他无聊地都快要长毛了,只能偷窥荀鹤办公的电脑。   不过看了半天,他也腻了。   荀鹤打开电脑就办公,公事处理结束,就关电脑,根本没有打开过一个与公事无关的网页。更别提季予惜爱看的各种八卦了。   除了办公以外,荀鹤最常做的事就是给季予惜擦身体,帮他按摩,帮他翻身。   医生说,昏睡时间太长,万一哪天突然醒过来,身体机能上可能会有些小问题,比如暂时不会走路之类的,按摩可以保持肌肉的弹性。   于是荀鹤就每天都给他按摩。   季予惜一开始被他这么照顾,还有些害羞。后来就无所谓了,因为荀鹤从头到尾都很认真,就像在认真地看一份合同一样。季予惜用自己透明的魂魄抱了抱他,表示感谢。   因为荀鹤守在病房里,季家其他人在场显得十分碍事。他们没有施展空间,商量后索性排了个表每天固定时间来看季予惜。   虽然每个人都忧心,不过季予惜发现他们坚信自己可以醒过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季予惜从焦急到认命再到暴躁的周期重复了两遍以后,他已经记不清他的身体睡了多久,只知道原本订好的订婚宴也取消了。   说遗憾确实有一点,不过荀鹤一直守着他,几乎快化身成望夫石了。季予惜被他打动,就觉得有没有订婚结婚的仪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就好。   只是有些对不起季母,她毕竟忙碌了这么长时间,想给他一个最好最完美的订婚宴。   在医院待不住的时候,季予惜也想走出去,继续查Chris和丁成的事,但他发现他走不远。他不能离开他的身体一定范围,只要超过那个范围,他的面前像是有屏蔽墙一样,会把他挡回来。   季予惜试了无数次,都会卡在这堵看不见的墙上。   这天,荀鹤在开视频会议,季予惜又晃着出去找屏蔽墙。   他在屏蔽墙上撞来撞去,就当在玩一种很新颖的游戏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周律师。   季予惜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周律师似乎憔悴了不少。   看到周律师,季予惜就想到那个死亡的调查员。他现在已经知道调查员死亡的原因了,苏云害怕泄露什么秘密,让丁成杀了调查员。   丁成是凶手,警察会在半年后查到他。   但想给他定罪很难,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   季予惜相信周律师这段时间一定在找证据。   他当时说过让周律师不要管了,由他来替调查员讨回公道。可惜他随后就昏迷了,周律师应该不信他能做到。   季予惜再次叹气,自此他昏迷后,他叹气的次数多了。   他跟着周律师回到自己的病房,荀鹤已经开完视频会了,还做了杯鲜榨果汁招待周律师。季予惜于是懂了,周律师是荀鹤请过来的。估计荀鹤联系周律师的时候,他出去玩屏蔽墙了。   这两个人要谈什么呢?   季予惜在荀鹤这边坐下。   然后他听见荀鹤说:“周律师,我已经联系你很久了,你之前不肯见我。”   季予惜:“?”他怎么不知道?   周律师则说:“对,因为我有职业操守。你问我的问题,我不能回答,所以我不肯见你。”   荀鹤:“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肯了?”   周律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于朋友的义务,我觉得有必要给你提个醒。”   荀鹤和周律师认识很久了。两个人合作过很多次,不能说每一次都很愉快,但他们互相都真诚地对待彼此。   荀鹤没有接着他那句话问,而是说:“我在小惜的手机里看到,最后一通电话是你打给他的。”   季予惜:“!”他把这件事忘了!当时应该清空和周律师的联系记录的。   周律师看了看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季予惜,说:“对,季小少爷委托我一件事,我没有办成,那天是向季小少爷汇报情况的。”   “什么事?”荀鹤紧跟着问。   季予惜不想让周律师告诉荀鹤,可惜他现在醒不过来,无法阻止。只能听着周律师把他委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荀鹤。   然后荀鹤就知道那个调查员死亡的事。   他也看向病床上的季予惜,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当着周律师的面,他并没有把他的猜测说出来。而是在思考之后,告诉周律师:“如果你想抓到凶手,我可以找个警察帮你。”   周律师摇摇头,“不用你,我自己也有门路。”   季予惜这才想到,周律师的门路确实很广,他要是想通过警方去抓丁成,应该没问题。   荀鹤听到他的拒绝后,也有些意外,又问:“那你今天来,还要告诉我什么坏消息?”   此前周律师已经说过他是出于朋友的义务来提醒荀鹤的,所以荀鹤用了坏消息这个字眼。   周律师也不反对,说:“调查员死亡之后,我亲自跟了那个人一段时间,他没什么特殊的,麻烦的是他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好像有特殊的能力,不是普通人能应对的,我来就是为了提醒你这个。”   季予惜很清楚周律师说的另外一个人就是Chris,但他不知道荀鹤清不清楚。   荀鹤没有问周律师,那个人是谁,反而问他:“既然你察觉到了危险,那你自己放弃了吗?”   “不可能。”周律师摇摇头,说,“死的那个是我的兄弟。”   荀鹤朝他伸出了手,“那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周律师想了想,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合作愉快。”   他说罢,起身准备离开,在离开之前,周律师总算想起来询问季予惜的情况。虽然季予惜知道他和周律师只是单纯的委托关系,但要是周律师直接忽略了他这么大一个人,季予惜的心理还是会有一点点失落的。   好在他没有忘。季予惜把他在心里的位置,默默往上提了一个档位。   荀鹤说:“还是老样子,各项身体数值都正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醒。”   他说着走到了季予惜身边,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温度正常。   周律师也走过来观察了一会儿季予惜的状态,忽然说:“荀导听没听说过,以前有一种离魂症?”   离魂症只在小说话本中出现过,荀鹤当然听说过。但这是现代社会,正常人谁会往那个方向想啊?   所以周律师这么说的时候,荀鹤明显就是一愣。   周律师又说:“有时候小孩子夜啼不止,大人也会说惊着了,找个大师喊喊就好了。反正季小少爷查不出毛病,荀导何妨一试?”   荀鹤顿时眼睛都睁大了。 第101章 世界舞台   季予惜同样没想到,周律师竟然会提出这样的一个建议,因为他看起来,和这种带有迷信色彩的东西一点都不沾边。   周律师发觉荀鹤没有吭声之后,也只是笑了笑,说:“世界可能只是一个戏台,我们都是在上面表演的人,而台下可能还有看客。”   他和荀鹤没有讨论过关于Chris的特殊能力。   季予惜在一旁急得不行,在他看来,这点比较重要,而不是一会儿扯到离魂症,一会儿说世界是个戏台。   当然他也不希望荀鹤和周律师继续冒险,Chris既然能杀死调查员,也能杀死他们两个。   可他现在这个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季予惜试图重新钻进他的身体里,可惜还是失败。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奈。是因为这具身体原本就不属于自己,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如果你还在,我愿意把身体还给你。”   季予惜轻轻碰了碰“季予惜”,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虽然现在的他很幸福,有很多很多人爱他,让他舍弃这一切,他当然会舍不得。可这个人生本来就是那个消失的“季予惜”,他短暂的窃取过一段时间,已经很满足了。   “只要让我再借用几天,让我处理完本该处理的事情,再和大家告个别好不好。”他继续和“季予惜”商量。“Chris有点危险,我必须保证他不会伤害到大家,不会把世界变成一片荒芜,才能放心地离开。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真的不能再浪费了。如果你听得到,就让我回去吧。”   他虚握着“季予惜”的手,觉得眼眶酸涩,但他一滴眼泪也没有。   而荀鹤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他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想请个大师过来给季予惜叫魂。   到了下午,还真的来了个大师。   是季母带过来的,听她的语气,她和这个大师还比较熟悉。后来,大师问了问季予惜的情况,季予惜才知道原来他和荀鹤订婚的日子就是这位大师算的。   季母把情况说得很详细,包括前两次昏迷的情况。   这位大师敏锐地察觉到季予惜每次陷入昏迷前,都会发生一起较大的案子。   前两次季家人都很清楚,一次是林雅的父亲自杀,一次是商忻劫持同学。这两次季予惜都在案发现场,且都在事后都陷入了昏睡。可第三次,一切正常,季予惜哪里也没有去,就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大师沉吟片刻,说:“你们再回忆一下,当天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   季母实在想不出来,索性说:“大师,不是我们不配合,实在是那天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天。以大师之见,能不能叫醒他?”   大师不敢托大,只说:“不知道缘由,我只能尽力一试。”   季予惜看到荀鹤在一旁微微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大师把人都请出去,开始在病房操作。他先在房间的几个方位上布置了法器,然后开始念念有词。   季予惜起初觉得他的举动有点好笑,但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发紧,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这大师,怕不是叫魂,而是在驱鬼吧?   季予惜捂着自己的胸口,想往房间外面跑。   可他手脚发软,只走了几步,就瘫倒在地上,接着人事不省。   不知道过去过久,季予惜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上方围了一圈人,全都担忧地看着他。“我怎么了?”他抬了下手,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回到身体里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季予惜直接坐了起来。不过到底身体虚弱,他只是做了个起来的动作,头只离床几公分。   “惜宝,先躺着别动。”季母忙说。   季予惜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他父母哥哥,房间里还有荀鹤,和那个大师。   看到那个大师,季予惜就想起来了,他妈妈请这个大师来给他叫魂。不过季予惜再想回忆当时的情况,却觉得脑海里一片模糊,这些天他经历过的事情,都有些遗忘了。   大师说:“醒了就好,令公子只怕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季母听大师这么说,忙问:“惜宝,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怎么醒也醒不过来。”他说。   因为长时间不开口,他的声音近乎是气音。   “醒了就好。”大师便要告辞,季母殷切地去送他。   接着,医生来了,检查了一下他身体连接的各种设备,都很正常,又给做了个检查,最后说:“刚醒只能吃流食,恢复个几天就好了。”   荀鹤便把保温桶里的粥倒出来一碗,喂给季予惜。   他从季予惜醒过来到现在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的神情却像是说了千言万语。   “我没事的。”季予惜安慰他。   荀鹤眼圈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季父和季予慎季予慷也不好多在房间里停留,索性把空间留给两个人。季父说:“荀鹤,一会儿你问问惜宝想吃什么,让芳姨做好送过来。惜宝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你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他扯了扯两个儿子,离开了病房。   季予慎这次没再表示什么不满了,三个人一起走出去,还撞见了回来的季母。   季母还以为季予惜有什么不对劲儿,忙问:“是不是惜宝又有什么状况?”   季父摇摇头,“给两个孩子留点空间吧。”   季母便明白了。她想了想,说:“其实刚才大师还说了几句话,我听不太明白,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她的脸色说不上好,因为季父等人心里一直惦记着季予惜,一开始都没有发现。   十分钟后,季父脸色同样难看起来,“大师的意思是,这个惜宝不是我们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季母也说:“惜宝在我身边长大,他是什么性格我清清楚楚,不可能换了个芯子我就认不出来了。这一年多时间,惜宝确实比之前伶俐许多,可他内里还是那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我不相信大师说的什么附身穿越的言论。”   季父神色稍霁,也说:“我看这个大师没什么真本事。亏我看到惜宝醒了还觉得他是个有真才实干的。”   季家两兄弟互相对视一眼,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惊骇。   惜宝是被替换过的?   他们家也有真假少爷了?   季父说完那句话,立刻去看两个儿子,“老大老二 ,你们怎么想的?”   季予慎把惜宝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都回忆了一遍,最终摇摇头,说:“惜宝应当没有变。予慷,你觉得呢?”   季予慷也谨慎地说:“我上大学回来的次数不多,不过惜宝确实还是那个样子没有变。看起来是伶俐了不少,但我记得他小时候就挺机灵的,也就是高中转学的事一蹶不振,才变得不爱说话了。现在不过是又恢复了本性而已。我不觉得惜宝被人替换了。”   他看向季予慎,季予慎冲他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感觉。”   季父便说:“这种无稽之谈大家不要再讨论了。再不小心让惜宝听见,他该多伤心啊,那个大师我看还是多给他点钱,以后少接触吧。”   季母点头,“我也这么想的。”   ……   同一时间,病房里的两个人却没有那么多话。   季予惜很希望荀鹤说点什么,哪怕是责备他也好,但荀鹤就是不开口。而他在醒过来之后,就好像开始遗忘了。比如他只记得周律师来过,和荀鹤还谈了很重要的话,但具体的内容却想不起来了。   好在他自己进入未来世界看到的东西还都历历在目。   他知道Chris是最大的威胁,必须在半年以后把他解决掉。   问题是,他到底昏睡了多久。   “我睡了多久?”季予惜问荀鹤。   荀鹤说:“二十天零六个小时。”   季予惜顿时有种负疚感。他不敢想这二十天里,荀鹤都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守着他。   “对不起。”季予惜开口道歉。   “不是你的错。”荀鹤在他头上摸了摸。   【严格一点计算,现在只剩五个月了。】季予惜在心里想。   荀鹤手一顿,再次看向季予惜,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中有着浓浓的悲伤。   季予惜也看向荀鹤,荀鹤立刻把眼中的情绪隐藏了。季予惜说:“我想去卫生间。”   他在床上躺了二十天,虽然荀鹤每天都给她按摩,他也怀疑自己能不能下床走路。荀鹤走过来,扶着他下了床。季予惜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感觉双腿使不出什么力气。   “慢慢练习几天就好了。”荀鹤安慰他。   季予惜点点头,被荀鹤扶到卫生间。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只不过睡了二十天,镜子里的人却十分消瘦。   “瘦了很多,醒过来就好,慢慢补吧。”荀鹤又说。   这次他醒过来后,荀鹤的态度比上次好。也许是因为他这次睡的的时间太长了,把荀鹤吓到了。   “你一直守着我,万一我醒不过来呢?”季予惜冷不丁地问。   荀鹤扶着他的手微微发紧,“醒不过来就一直守着,直到你醒过来。”   “其实你不必……我也没有那么好。”季予惜眼底也开始泛红。他答应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等事情解决后,会好好和荀鹤道个别,然后离开。   只要一想到离开这个词,他的心就一阵阵抽紧。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如果你消失不见了,我就去找你。”荀鹤突然说。   季予惜猛地一顿,简直不敢细想荀鹤是什么意思。他抬头看向荀鹤,荀鹤的表情依然平静,但眼底的情绪却深不可测。   荀鹤知道了什么?   季予惜慌乱地推开他,扶着墙走进了里面的卫生间。   荀鹤本来想跟过去,又止住脚步。以季予惜的自尊,必然不想让人看着他卫生间。   荀鹤在门外守着,听到里面的冲水声后,又等了半分钟,季予惜才打开门。他又伸手扶着季予惜过去洗手,然后继续躺在病床上。   季予惜的心跳还是很快,荀鹤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发现自己的秘密了吗?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离开,才要说那句话。   但是荀鹤并没有继续质问的意思,如果他不说,荀鹤似乎也不打算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该和荀鹤坦白吗?   他就是因为不想告诉荀鹤自己坚守的最大的秘密,才会委托去让周律师派调查员去调查丁成,才会冒险去未来的世界找线索。   如果荀鹤猜到了他的秘密,他是从哪里猜到的?   季予惜随后拿了一本床头的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事情结束后,他的确是打算和荀鹤坦白这一切的,不止是荀鹤,还有季家所有人,坦白后,在好好和大家告别。   既然荀鹤猜到了,是不是应该现在就告诉他。他们知道彼此剩余的时间,是不是能更好的相处?他走以后,荀鹤是不是不会有那么多遗憾?   可是和荀鹤坦白后,他决定冒险做的事情,荀鹤势必要跟随。到时候,荀鹤也会很危险,他又不愿意让荀鹤涉险。   季予惜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突然,脸上的书被人拿走了。季予惜睁开眼,看到荀鹤在看他。荀鹤目光真挚,他说:“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季予惜:“……暂时没有。”   荀鹤继续平静地说:“那我有一件,你愿意听我讲顺便给我出个主意吗?”   季予惜:“……当然。”他直觉荀鹤要说的事就是他在纠结的事情。   果然,荀鹤继续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他说:“我男朋友想瞒着我独自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我应该阻止他还是陪他一起做?”   季予惜:“……”   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   两个人沉默的时候,荀鹤的目光一寸不让,昭示着他的决心。季予惜则是节节败退,最后举白旗,投降一般问他:“你知道了多少?”   荀鹤说:“不多,只知道我男朋友是来救世的。”   季予惜:“!”   荀鹤会这么说,他真的有点意外,他本来以为荀鹤会先猜他的来历。   季予惜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么伟大。”   荀鹤却认真地说:“其实你已经默默做了很多事了,你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在这些人的眼里,你就是救世的英雄。”   季予惜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真的没有。”   的确有些人是在他来了之后改变了命运,但让季予惜把功劳全揽自己身上,他真的做不出这种事。就算是他促成的改变,他也觉得他在其中的作用其实很小的。   荀鹤轻叹一口气,忍不住笑了,“惜宝一直都这么谦虚。”   季予惜:“?”他这是谦虚吗?   荀鹤不和纠缠这件事,又说:“所以,大魔王是谁?”   季予惜沉默了一下,说:“应该是Chris。”   荀鹤知道Chris,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叫他苏云。   季予惜却摇头解释:“Chris不是苏云,或者说不是全部的苏云。”   荀鹤听到他这句话,明显愣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季予惜没说话,如果荀鹤不信他,他就不会接着往下讲。   荀鹤思考了一会儿,把现在的情况转换成容易理解的表达方式。“就好比原来的苏云被一只妖怪附身了,他融合了苏云的特点,又有自己的思想。”   季予惜听到妖怪两个字,忍不住抖了抖。他觉得荀鹤像是在评价他一样……   【就算自己是一只妖怪,那我也是一只好妖怪。】季予惜在心里安慰自己。   他没有发现,荀鹤听到这句心声后,表情有些吃惊。继而他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又小心翼翼地看着季予惜,害怕自己不小心伤害到了季予惜的情绪。静了几秒,荀鹤又往回找补:“我就是这么一比喻,其实未必是妖怪。”   “不,你这么说很形象。”季予惜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一点。他反正不是人类,那是系统还是妖怪,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荀鹤继续问下去,他其实把全部的事实都告诉荀鹤也无所谓。   他开始向荀鹤描述Chris最后会把世界祸害成什么样子。荀鹤渐渐听得入迷了,直到季予惜讲完自己的猜测,他才回神。   “未来,我们这个世界会变成一片死地,没有人没有动物,连植物都不生长?”荀鹤的表情有一丝不敢置信,他很难想象出来,Chris是怎么做到的。   季予惜看他不信,又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去未来看一眼。”   荀鹤听他这么说,差点蹦起来,“千万别!你才刚醒,别折腾了!”   季予惜其实也不想再折腾一次,他的时间很宝贵,经不起浪费了。   荀鹤看他不再说要去未来看看的话,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问:“苏云、Chris是怎么做到的?他的特殊能力和你一样吗?你能看到未来,他也能吗?”   其实季予惜不知道Chris的能力都有什么,如果是全盛时期的系统,那会的就太多了。每个系统都可以用积分向主脑购买各种各样的功能和道具。他能看到未来,也只是因为他的系统背包解锁了这么一个道具。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能力,他不止会这个。   那天Chris带着丁成去原本的世界看了看,也就是说,他至少有一个能看到其他世界的能力。至于他还会什么,季予惜完全猜不到。   他现在也害怕Chris有很多道具,而他只有这么一个。到时候对上Chris,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荀鹤看他不说话,也知道自己问了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于是他又问:“除了能看到未来,你还有什么别的能力吗?”   季予惜再次沉默。   荀鹤不会以为他是菜□□?他以前真的不是啊。   荀鹤看他又不说话,主动替他挽尊,“没关系,我们想想现在能做点什么。”   他把椅子搬过来,坐在了季予惜的身旁。   然后开始给季予惜分析,季予惜则说:“现在有一件事可以做。Chris和丁成杀了周律师的调查员。这个案子现在还没有破,我们可以报案,先把丁成抓了。”   荀鹤忙问:“那丁成有没有特殊能力?”   季予惜:“应该没有。”   他回忆了一下 丁成和Chris两个人的谈话内容,丁成很明显害怕警察找到他,还威胁Chris如果他被抓的话,就向警方供出他。   后来Chris安抚好了他。但那件事发生在半年之后,现在的丁成未必会全心信赖Chris。   至于丁成有没有特殊能力,季予惜觉得他没有。他要是有,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对Chris那个态度。   想到这里,季予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林雅的父亲,郑理先。单予安的那个案子是目前最有参考价值的案子。因为那个案子里,有很多主脑插手的痕迹。   郑理先一场梦境看到了女儿的死亡,他想改变这个结果,就通过主脑开发的点单模式对单予安进行点单。   他当时处理这件事太粗糙了,有很多细节都没有深究。比如郑理先怎么知道的点单模式?他通过什么途径进行了的点单?后来他取消了三个点单,又以自己为代价,和其中一个宿主达成了合作。承诺那个宿主在单予安死后,把她送到另外的世界。   郑理先的承诺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不是季予惜让他看到之后的世界,他也不会轻易化解单予安的这场危机   这件事中,郑理先和主脑又是什么关系?   “怎么了?”荀鹤看他半天不说话,便关切地询问。   季予惜回过神,思考了一会儿,把这件事告诉了荀鹤。一来,他当时是第一次昏迷,荀鹤估计也在怀疑那次的事和现在有没有关系。   他说:“你记得郑理先吗?”   荀鹤想了好半天,才把这个人从记忆力翻出来,“林雅的父亲,他怎么了?”   季予惜说:“我现在怀疑,他可能和Chris的身份差不多。”   荀鹤:“怎么说?”   季予惜说:“郑理先当时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荀鹤点点头,那个时候季予惜的心声说了很多。有些名词他听不太懂,不过他记得郑理先当时确实是有些特殊能力。比如事情终结之前,单予安差点出车祸。   要不是郑理先早了那么一点自杀,单予安恐怕就活不成了。   季予惜说:“郑理先是在某一天突然做梦梦到了他的女儿会因为早恋分手而自杀,所以想毁掉单予安。换到Chris身上,他也有可能在某一天做梦梦到自己原本应该有怎样的人生。”   荀鹤点点头,他不敢贸然插话。   季予惜则又说:“郑理先想保住自己的女儿,于是选择了点单模式。假如Chris不想报复,而是想回到自己原本应该在的世界呢?”   荀鹤:“!!!”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季予惜却突然开始犹豫:“我这个猜测一旦出错,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布局。”   荀鹤忙说:“你先说说看,我听听合不合理,我们再决定。”   季予惜重新把思路理了一遍,然后说:“比如说,我只是打个比方。假如世界有人在操控……”   荀鹤点点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我们是舞台上的演员,台下也许有观众,后台也许有老板。”   季予惜觉得这个话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   荀鹤看他怔住,又说:“这是周律师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说不定我们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这个样子。”   季予惜觉得这个比喻很巧妙,按照这个说法,主脑应该就是后台的老板。观众就是像他之前一样的系统,更具体一点,在这里可以特指Chris。   他越想越觉得妙,把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念叨了几遍,脑子里更是灵光一闪,本来想不通的地方突然也想通了。   想通之后,季予惜带着笑容看向了荀鹤,并开始向他解释自己顿悟了什么。   “我们假如幕后的老板对舞台的效果有所不满,于是提拔了一位带资进组的演员,来修正舞台效果。为了让这个演员达成目的,幕后老板必然要让他知道舞台上的人不知道的表演信息,才能确保他成功。”   “一开始幕后老板挑中了郑理先,可惜郑理先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他没有毁天灭地的想法,只想让自己的女儿不要踏进那个深渊,于是他选择了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去应对。结果他失败了,并在任务中选择了自毁。”   荀鹤听明白了,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那么幕后老板就要再挑一个演员出来,这次他选中了苏云。”   季予惜:“对。为了确保这一次的成功率,幕后老板给了苏云更大的权限。这一次,苏云的进展很快,并且按照目前的状态,用不了多久,这个世界就会被修正,变成一片荒芜。”   “说得通。”荀鹤右手捏成拳,在左手掌心上一碰。“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未来这个世界是一片荒芜,没有活物没有植物,因为这个世界被修正了,是一个消失的世界。”   季予惜吐出一口气,他终于理顺了。   也许因为自己的介入,改变了世界本来运行的结果,引发主脑不满。于是它启动了修正程序。想将一切都修正到原本的轨迹上。   所以Chris就是用丁成原本应该有的未来来诱惑他,按照Chris的说法,不止丁成,他还集结了其他被改变命运的人,他们要一起颠覆现在这个世界,重新回到原本剧情的世界。   荀鹤看他心情不错,忙问:“你已经知道幕后老板是谁了吗?”   季予惜啊了一声,怪异地看着他,“我一直都知道啊。”   荀鹤:“……”   季予惜:“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他是世界的创造者,我没有办法。”   说着,他轻叹一声,整个人有些苦恼。其实解决了Chris,根本无法保证主脑不会继续派人进来。这个世界的危机只会越演越烈,直到彻底结束。   “可是不解决他,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荀鹤说。   季予惜无法反驳。   【就没有办法能保住这个祥和的世界吗?】   他不甘心。   他的家人都是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不能幸福快乐地过完一生,原本的剧情根本就不公平。他真的不甘心。可是他没有办法,那可是主脑啊。创造一切安排一切的主脑,连他都是由主脑创造的。   荀鹤拍了拍他,说:“那我们为什么不屠龙呢?”   “屠龙?”季予惜呆住。   荀鹤:“屠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你觉得呢?” 第102章 屠龙计划   季予惜不得不为荀鹤的野心震惊。可是主脑不是事实存在的龙,连季予惜都没有见过他的本体,想屠龙谈何容易。   荀鹤观察到季予惜的神色,却不气馁,反倒劝他先休息一会儿。   季予惜终归是躺了二十天,总不那么精神,就依言睡下了。晚饭是季母亲自送过来的,季母来了之后,荀鹤却说他有点事要处理,让季母先陪着季予惜,大约一个小时他就回来了。   他难得肯放人,季母甚至还有些惊喜,忙说:“你有事尽管去忙,忙多久都可以,就是让我守夜也可以。”   荀鹤说:“那倒用不着,我出去办点小事就回来。”   他在季予惜头上摸了摸,季予惜十分好奇他要去干什么,可荀鹤没有说。   等他走后,季母起了个话头,开始和季予惜说他们两个人的订婚宴。五月十五的订婚宴早就过去了,上次取消后,到处都是流言,觉得两家是不是谈崩了。至于季予惜昏迷不醒的消息,也是瞒着,连亲戚朋友都没有告诉。   季予惜的粉丝听说后,一直在他的社交账号下面询问。   主要是两个人才求婚成功,订婚宴的小道消息刚传出去,紧跟着就是订婚仪式取消。季予惜和荀鹤都没有主动对外解释过这中间的内情,实在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那个时候季予惜没有醒,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上面,也就没有管。   现在既然已经醒了,不如辟个谣。   季母的意思是,最好两个人一起出个镜,在粉丝面前露个脸,谣言就不攻自破。至于订婚的事,可以往后拖一下,当时大师不是算好了三个日子嘛,还有两个没有用上,不如挑一个日期对外公布一下。   季予惜没有同意,他说等荀鹤回来了一起商量。   荀鹤到底干嘛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吃好饭,就让季母先回去。季母有些伤心,觉得小儿子现在和她不如以前亲近了,可她看惜宝一脸愁容,也没在这上面纠结,只回去后和季父说起这个,言语中十分失落。真的就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每时每刻都在体会小儿子渐渐长大的感受。   季父安慰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生活,为人父母扮演的角色不就是如此吗?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出父母的羽翼之下,长出自己的翅膀。   季母走后不久,荀鹤就回来了。他还给季予惜带了街边小吃,但是担心季予惜肠胃没恢复,只让他每个都尝尝味道。   即便如此,季予惜也很满足了。要说除了这群人他舍不得,这个世界第二不舍的就是口腹之欲。   季予惜漱了漱口,问荀鹤:“你刚才去做什么了?”   荀鹤把剩下的东西一扫而空,随口说:“我去见朱警官了。”   对啊,季予惜差点把这一点给忘了。这个还是他说的呢,调查员之死必须经过警方走明路,通过警方先把丁成抓回去审一审。如果丁成愿意招认,那再好不过了,即便不愿意招认,也能先把他困住,让Chris需要分神处理这件事。   只是Chris有点危险,他忙问荀鹤:“你有没有给朱警官说清楚,Chris很危险。”   荀鹤点点头,“我说他会点邪术。”   季予惜:“那朱警官怎么说?”   荀鹤:“朱警官说这种他也见过,让我们不要担心。”   其实朱警官原话不是这么说的,朱警官说季予惜也有点邪门在身上,所以那个Chris会邪术他觉得正常。可能这就是职业敏感吧。   “调查员出事的时候,周律师就报案了。”季予惜说,“但是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进展。你说丁成可能是嫌疑人,朱警官信吗?”   荀鹤点点头,“信,朱警官说我们都是好人。虽然我不能解释原因,不过他还是愿意相信,所以他会去查丁成。”   只要愿意查,就是好的。   在半年后的未来世界里,丁成自己也说,警察在查他,也就是说,没有他们的提醒,警察最后还是会查到他身上。所以查他这条路没走错,只要查,就能有结果。   荀鹤又说:“我还约了周律师,他一会儿过来。”   这一点让季予惜没想到,“周律师这个时候来,要商量什么?朱警官还没查到线索呢?”   荀鹤一眼望过来,说:“商量屠龙大计。”   季予惜怔住,荀鹤是认真的,他都开始码人了。可是码人也不够用,他们和主脑根本不是一个量级,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和主脑对上,他都毫无头绪。   季予惜试探地问荀鹤:“周律师知道了多少?”   荀鹤都过来,坐到他身边,安慰说:“你不要小看周律师,他之前告诉过我他发现苏云、Chris有点特殊。”他还是叫不习惯Chris。顿了顿,荀鹤继续说,“就算这样,周律师还是执意要为调查员讨回公道。他可能有我们想不到的手段。”   季予惜有些犹豫,“如果要全盘向他托出,我担心……”   他担心周律师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荀鹤抱了抱他,“你不想说的部分可以不说,周律师也绝不会多问。”   季予惜想了想,面朝荀鹤:“别人我可以不说,但是我不想瞒你。你说世界是个舞台,我可能是舞台上的主演。”   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来历全盘托出。   哪怕真的是螳臂当车,他也想试试屠龙计划。   荀鹤听完,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反而向季予惜确认:“我们都是小说中的人物,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小说里的世界。”   季予惜点头,有些担忧地看着荀鹤,他知道有些人接受不了自己是被作者创造出来的角色。   荀鹤握着他的手,又问:“小说是被作者创造出来的,你所谓的主脑,实际上是作者吗?”   季予惜想了想,摇头否认,“应该不是,主脑只是把我们送到不同的世界,我去过的世界形形色色,什么类型的都有,这不可能是由一个作者创作出来的。”   而且他没去过的世界,也有很多。   荀鹤也摇头,“不对,你想想看,主脑凭什么对成千上万由作者创造出来的世界进行改造?这不符合运行规则。”   “规则?”季予惜有些懵了。   荀鹤说:“就算是书里的世界,也是有运行规则的。比如丁成会担心被警察抓到,犯了错会收到惩罚。主脑想修正这个世界,只能通过这个世界原本存在的人来进行——最后这句才是重点——主脑不能直接对我们做什么,只能通过影响我们身边的人,来修正我们。”   季予惜眼睛一亮,的确是这样的。   他怎么没想到呢?   荀鹤看他有些懊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没想到是因为你对主脑先入为主,觉得他无所不能。”   “所以……”季予惜充满了期待。如果按照荀鹤的理论,主脑也不是毫无破绽嘛。   “是不是有种大boss露出血条的感觉?”荀鹤笑着调侃。   季予惜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一下主脑到底是什么?”荀鹤又把话题拉回来了,“它如果不是作者,却又对这些文字世界有着修正权限,那它会是什么?”   季予惜的小脑袋瓜有点不够用了,他翻来覆去的想答案,最后犹犹豫豫地说:“编、编辑?”   荀鹤万万想不到他想了半天,最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顿时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季予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偏了,又忙说:“出版商?”   但是荀鹤再次喷笑,让季予惜明白,他又猜错了。不是作者,不是编辑,不是出版商,那还有什么职位能影响到书里的世界?荀鹤干嘛笑他!   “我不猜了!”季予惜恼羞成怒。   “别生气。”荀鹤胳膊一揽,再次把他揽进怀里,说:“有一个新兴事物,你可能没想过。”   “什么新兴事物?”季予惜顿时好奇起来。   荀鹤正色道:“你听说过AI创作吗?”   季予惜:“!!!”   【不可能吧,主脑是AI?!】   季予惜有一瞬间觉得十分荒谬,可是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好像能说得通。AI创造的文字世界确实是五花八门什么风格都有,而AI自身的特性,的确和主脑在某些方面是一致的。它由人类创造诞生,却又对他创造的人类世界,拥有至高权限。   没有比它更合适的猜想。   “你是怎么想到的?”季予惜简直要佩服他了。   荀鹤说:“不难猜,可能人类对机器人有天然防备心理吧。从你说到主脑对我们这个世界有恶意的时候,我差不多就开始怀疑了。如果是女娲创造的世界,我们会称呼她大地母亲,她会叫我们孩子。而非主脑这样,稍有偏差,立刻就要把我们这个世界抹杀掉。老祖宗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总是有道理的。”   从他开始讲,季予惜就开始点头。荀鹤的逻辑真的很完美,真不愧是他选中的男人。季予惜倍感骄傲,不过……   【我也是异族。】   季予惜笑着笑着,突然愣住了。   荀鹤听到后,立刻觉得懊恼,同时又有点后悔,他最后那句话真是多余。   正想说点什么把这个话题揭过的时候,忽然传来敲门声。   “应该是周律师来了。”荀鹤过去开门。   周律师还带了一束花,进来后先问候季予惜,“季小少爷终于醒了。”   “谢谢。”季予惜冲他笑了笑,荀鹤接过来花,摆在了床前。然后让周律师坐,随口问:“你进来的时候,有人拦你吗?”   一般医院晚间不允许探病,他刚才回来的时候,还被盘问了几句,不过听到是来照顾季予惜的,立刻就放行了。   周律师摇摇头,“没有啊,我直接进来的。”   季予惜笑道:“那说明周律师的气势比你强。”   荀鹤不否认这一点,确实周律师看起来就不好惹。荀鹤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周律师身边,两个人面朝着季予惜。   荀鹤:“说正事吧。周律师,上午我们在这里谈过的话,你还认吗?”   周律师:“荀导说我们可以合作,我一直等着。”   荀鹤:“周律师相信我就好,其实今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之前,先去见了朱警官。”   他接着把怎么给朱警官描述丁成嫌疑的话,又对着周律师重复了一遍。周律师一开始认真地听着,在听到荀鹤说Chris有点邪门的时候,他很明显地惊呆了。   荀鹤没有理会,继续把朱警官当时的反应讲完。   周律师这个时候和季予惜当时的反应是一致的,他说:“朱警官真的相信吗?”   荀鹤点点头,还说:“我找你来不只为了说这件事。小惜之前委托你派人盯着丁成,其实是不得已的选择,他的昏迷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周律师沉默了一下,说:“我猜到了,季小少爷是在我给他打完电话后陷入昏迷的。”   上午他来的时候,季予惜还没有醒,当时他都以为季予惜恐怕醒不过来了。没想到他下午就醒了,真的是奇迹。   “说来还要多谢周律师,”季予惜对着周律师露出一个笑容,“我妈就是听了周律师的建议,找了个大师来转了一圈,我就醒了。”   “真的?”周律师又愣住了。主意是他出的不假,但他万万想不到会这么管用。   荀鹤附和道:“确实是,你上午刚走,我就告诉了清姨。下午清姨带了位大师过来,没过一会儿小惜就醒了。”   “那我以后也得好好拜拜大师,给手底下的人买点护身符了。”周律师说。   荀鹤随即正色道:“不过小惜这一次昏迷,并不是一无所获。”   季予惜立刻看向荀鹤,他知道荀鹤准备把这个世界的真相都告诉周律师,但他不知道荀鹤打算怎么讲,尤其是关于他身份的部分,周律师听说后,会不会怀疑他?   荀鹤给了季予惜一个安抚的眼神,又对周律师说:“他被Chris用非常手段把魂体抓走了。在Chris那里,小惜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季予惜听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一句话也不敢插,就害怕和荀鹤编的不一致。   荀鹤继续说:“我们这个世界是小说里的世界,每个人其实是小说里的人物,有既定命运。但是,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公正的地方,善恶到头终无报那种。这样的发展不符合世界运行的规则,于是出现了第一位勇士,他用正义之声把原本不公正的事件揭露出来,却让世界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荀鹤像是在讲故事一样,把这个前景串了起来。   季予惜听着,虽然觉得离谱,但也还能接受。不过他是勇士吗?他其实也没做太多,荀鹤这么表扬他让他有点害羞。   周律师一直在认真听着。   荀鹤继续说:“这个时候呢,世界的创造者对这个世界的发展表示不满,他派出了一位修正者。”   “是Chris?”周律师第一次插话。   荀鹤摇摇头,“Chris是第二位。第一位叫郑理先。”   周律师恍然大悟,“我记得他,当时你还让我查过他。”   对啊,季予惜这个时候也想起来了,荀鹤当时让周律师查了好多老师的资料,郑理先就是其中一位。   荀鹤:“对,就是那个郑理先,不过他最后没有成功。”   周律师点头:“我记得他最后出了车祸。”   其实郑理先不是出了车祸,他是自杀。不过季予惜和荀鹤都没有提这一点,郑理先对外的死因就是车祸,这样林雅也更容易接受。只有他们参与其中的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荀鹤又接着往下讲:“郑理先之后,世界的创造者消停了一段日子,又派出了第二位修正者,就是Chris。我相信,如果Chris失败以后,他一定还会派出第三个修正者,直到把我们这个世界重新修正到原来的轨迹之中。”   周律师听着他的话,渐渐皱起了眉。   荀鹤讲完后,举着水杯,喝了半杯水,顺便等周律师思考。   周律师果然想了很久,最后问:“世界的创造者,为什么会创造一个不公平充满恶意的世界?作者不太可能会做这种事吧?”   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荀鹤第一个反应是看向季予惜。   而季予惜则给他比了个牛批,果然人类的思维是一致的,对这个离谱的故事的第一反应是质疑创作者的不合理性。所以,他想不到是因为他不是个人吧?   周律师看他们两个都没有反应,还以为自己自己说的不清楚,又补充道:“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吗,如果一个作者对自己手底下的世界没有爱,他只会弃坑,而不是创作出一坨没有逻辑的狗屎来污染世界。所以你说的这个创作者,究竟是不是作者?”   “你觉得不是作者,会是什么东西?”荀鹤问。   周律师考虑了半天,最后说:“我目前只能想到AI这玩意儿能干出这种事了。他生成的世界质量参差不齐,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太牛了!】   季予惜又暗自赞叹了一声,荀鹤对周律师的预判全中。   荀鹤伸出手握成拳,和周律师轻轻一碰,“周律师我和我想的一样。如果我们的敌人是AI,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那我们要怎么赢它呢?”   季予惜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   这正是他最关心的地方。   虽然荀鹤说,主脑只能通过这个世界本来存在的人来影响世界,它不能直接插手这个世界的发展,但荀鹤没有讲过,要怎么对付这样的敌人。   现在到了上主菜的时候。   周律师想了想,说:“对付AI,最方便快捷的应该让程序员来。要是能找到最开始是谁开发它的,就好了。”   “不可能啊,就算真能找到开发者,那也和我们不是同一个维度,我们没办法联系他。”荀鹤说。   “那就在我们这个世界找,让最顶尖的技术人员和这个AI较量一下。我不相信我们世界的顶尖人才会不如其他维度的人。”周律师很快又给出了第二个方案。   荀鹤思考后,说:“听起来可行,但是这个AI不直接参与这个世界,要怎么较量?”   还是维度不同的问题。AI处于两个维度的中间层,是更高一个维度的产物,却是他们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不过,季予惜在这个地方可以说话。“主脑……AI其实有很多个世界,这些世界就像发光的小球一样,漂浮在半空中。AI不会关注到每一个小球的变化,只有当某一个小球的变化相对明显的时候,它才会看见。如果我们想吸引它的主意,只要做出足够大的动静就好。”   他的这番话,和荀鹤之前藏着掖着讲的还不同,几乎算是在周律师面前自爆了。   以周律师不亚于朱警官的敏锐程度,从这段话就足够怀疑他的非人属性。   一瞬间,连荀鹤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在脑子里开始编,季予惜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细节的说辞。反正刚才编过季予惜被Chris抓走过魂体,接着往下编,说是季予惜的魂体看到的,应该也可以。   但是周律师什么都没有说。   他,猛地拍下茶几,然后颇为霸气地说:“那就创造出最大的动静,把它拉进这个世界。”   这种豪情万丈的态度,让季予惜也忍不住兴奋起来。   “什么是最大的动静!”他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荀鹤和周律师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出办法来。   不过第一次屠龙计划讨论会算是举办成功了,三人小组正式成立,并分工罗列了接下来的行动任务。虽然最大的动静他们暂时想不出来是什么,但他们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可以做。   比如,周律师主动揽过来一个最大的任务——他要说服AI技术顶尖人加入他们的屠龙计划。这个任务是他们三个人小组一致认定最困难的任务。   因为越是顶尖的人才,对世界越是有坚定的认识。想让他们接受这个是世界只是书里的世界,而他们面临的威胁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真的太难了。   万一没说服他们,反倒被当成了精神病就不好了。   所以当周律师选择这个任务的时候,季予惜和荀鹤两个人差不多是热泪盈眶的状态。因为这个任务是必须要有的,完不成这个任务,他们拿什么屠龙,屠龙宝刀吗?   季予惜感动到差点要给周律师唱一首风萧萧兮易水寒,幸好被荀鹤制止了。   周律师自己选了最难的任务之后,荀鹤是第二个挑的。   结果他挑了个第二难的:他计划说服朱警官加入他们。   这个任务本来不在他们罗列的任务当中,但是荀鹤说了,屠龙怎么能少的了正义之师。可是要说服正义之师的难度,应该不亚于说服技术人才的难度,理由也如上。他们自有信仰,世界是一本书这种结论,多半会被他们当成无稽之谈。   不过荀鹤说他有五成信心,因为朱警官对邪术都能接受良好,说不定也能接受世界是一本书呢?   他都这样说了,周律师和季予惜两个人只能对他进行鼓励。   然后就轮到季予惜挑了。   在前两个任务的衬托下,季予惜凭空生出许多胆气。最后他挑了个同样是难度五颗星的——他要造出能吸引到AI的最大动静。   荀鹤和周律师看了看他,不约而同地给他点了个赞。   三人屠龙小组真的一个比一个勇。   各自挑选了任务之后,大家又接着讨论了些别的。比如,要怎么处理Chris和丁成。Chris可能比较难对付,因为他说不定有很多招数,都是普通人难以对付的。   所以三个人商量之后,决定先不管他。   按照季予惜在未来看到的状况,起码半年里,他的威胁都不算大,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让丁成等什么。可能等到那个时机,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功吧?   最后在季予惜的提议之下,屠龙计划的计划周期定为五个月。   ……   第二天,季予惜就开始后悔了。   “什么是最大的动静啊?”他问荀鹤。   荀鹤要是能想出来,昨天晚上就说了。   后来季母来看季予惜,季予惜又问了季母一遍,季母认真思考之后,说:“对我来说最大的动静就是你在网上塌房,被爆了各种黑料。”   季予惜无语,“不是这种动静。”   季母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后来季家每个开看他的人都被季予惜问了这个问题,大家要么答不出来,要么回答得不合题意,被季予惜无情pass掉。   折腾了一天,一无所获。荀鹤那边却好像有了进展,他说他和朱警官约好时间见面了。为了这个见面,荀鹤特意和季母做了交接,到时候需要季母来守着季予惜。   季予惜又是嫉妒又是烦闷,索性说:“别换班了,我直接回家吧,医生都说我可以回家了。”   他经过一天的修整,现在除了人还是比较虚弱以外,其他都恢复正常了。最重要的是,能下床走路了。虽然腿还是会软,最好让人扶着,或者自己拄拐杖。拐杖季予惜是万万不肯用的,但季家地方大,也方便他锻炼。   最后季母给他办了出院,一家人回到季家。   荀鹤因为有任务,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季予惜。所以小陈又成了他的专属助理,负责在季予惜锻炼的时候照顾他。   季予惜按照医嘱,每天都定时完成当天的运动量,他也想健健康康地忙自己该忙的事情。听说周律师和荀鹤都有收获,只有他现在连路都走不好,更别提什么贡献了。   想到这里,季予惜忍不住又长吁短叹起来。   小陈扶着他坐下休息,好奇地问:“小惜,你在烦什么啊?”   “没什么。”季予惜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忽然又想到他还没问过小陈呢,于是又转过去,期待地看着小陈,问他:“小陈哥,你觉得什么样的动静是最大的动静?”   小陈最近不知道在哪个领域里进修,开口就说:“向我们隔壁有世仇的那个国家扔颗原子弹?”   季予惜:“……”   小陈继续发散思维:“或者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这动静绝对够大。不过,师出无名,只怕要成千古罪人。”   季予惜:“……你想点实际的。”   宣战的动静是挺大的,可是他们说了不算啊,何况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到处树敌了吧?虽然发生战争会引起AI注意的可能性确实挺高的。   小陈笑了笑,说:“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只是太烧钱了。”   季予惜精神一震,忙说:“你先说说看,我听听靠不靠谱。”   小陈说:“不想打仗,可以把火药用在烟花上。如果全是世界的晚上都在放烟花,应该比打仗的动静更大吧?”   季予惜:“!!!”   他真的心动了。   全世界的夜晚都在放烟花,那他们这个世界的小球一定是最亮的,AI绝对能看见! 他不信主脑看见后,不好奇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只要把它吸引过来,就轮到其他人发挥了! 第103章 先擒小boss   季予惜对放烟花这件事特别有兴趣。   他马上询问小陈,自己有多少钱,看小陈一脸懵逼,才想起来小陈应该不清楚。季予惜立刻去找了季母,又问了这个问题。   季母笑着说:“应该挺多的,你想做什么?妈给你转。”   季予惜:“我想全部买成烟花。”他想起来后来他大哥送过他别墅和跑车,立刻又给季母说,“妈,我名下的别墅和跑车也帮我卖了吧。”   不等季母详细问他,他又着急去给荀鹤打电话。   季母只好逮着小陈问,小陈有点忐忑地说:“我好像出了个馊主意。”接着,他把他和季予惜刚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季母心中十分疑惑,“惜宝要搞一个特别大的动静,做什么?”   晚上,荀鹤回来后,还没上楼就被季家人拉进了会议室。   在大家的追问之下,荀鹤把告诉周律师的那套话术又讲了一遍,只除了保留季予惜的真实身份。季予惜是系统变人的秘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季家人沉默了好半天,彼此面面相觑。   自从惜宝觉醒了预知能力,通过心声提醒他们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感觉到他的不一般。可是现在要接受惜宝类似于救世主的形象,这个真不能怪他们不肯相信。   一般救世主最后为了救世,通常要献祭自己,他们不愿意惜宝担任这个角色。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季父第一个问。   荀鹤摇头,“这个世界原本有自己的发展轨迹,除了屠龙计划,没有第二条路。惜宝看到的未来世界里,我们的世界一片荒芜,不屠龙没有未来。”   季母问:“所以惜宝想搞一场大大的烟花秀,也是为了这个计划?”   荀鹤点头说:“对,如果不把所谓的主脑吸引到我们的世界里,我们对它毫无办法。”   季予慎接着问:“那个主脑就是你们猜测的AI?它万一没看见烟花秀呢,万一不肯来呢?万一来了之之后,我们对它毫无办法呢?”   荀鹤思考了片刻后,说:“不可能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本身屠龙就是一个冒险行为,你们猜我们在这里商量屠龙计划的时候,AI会不会听见?”   季家人:“……”   季父下意识站起来想去关窗户,又马上意识到这样毫无意义。他颓然道:“那我们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   荀鹤则认真地说:“有意义,因为有很多人都在相信我们能救世,我们不是孤军在奋斗。”   顿了一下,他又说:“我今天去见了朱警官,朱警官说丁成今天被逮捕后Chris不见了。他愿意相信我说的话,也会尽力说服其他人配合我们。”   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朱警官真的相信吗?”季父马上问。   荀鹤点点头,“朱警官说他早就觉得惜宝有特殊才能。”   季予慎想了一会儿,说:“爸,我们可以联合D城商界的老板,一起搞这个烟花秀。惜宝的意思,应该是想让半个地球的夜晚在同一个时间燃放烟花,这样整个地球都亮如白昼。这么大的工程量,他那点存款哪里够用。”   “说的也是。”季父同意了季予慎的这个想法,“那明天我们就分头开始联系吧。”   季予慷也说:“我和沈栖回学校,对付AI还得依靠技术性的人才,我们回去摇人。”   荀鹤:“那就太好了,我把周律师的电话给你,他也在到处摇人。你们可以联系一下,一起想想办法。”   季母想了想,最后说:“我也不能闲着,我明天也见见朋友们,想让全世界在同一时间燃放烟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还有那么多海洋。”   他们刚商量完,季予惜突然推门进来。   众人先是一慌,生怕被季予惜发现他们背着他偷偷在商量事情。接着,大家才恍然大悟,今天商量的这件事,根本没有必要瞒着季予惜。   荀鹤先站起来,“你还没睡啊?”   季予惜看了看他们,“你们又背着我商量什么呢?”   季父季母一阵心虚,之前他们背着季予惜商量事情的次数确实不少。   大家求救的目光都移向了荀鹤,荀鹤便说:“就是商量屠龙计划,大家都想出一份力。”   本来他们的屠龙计划,就是打算告诉季家人的。只是季予惜总是纠结怎么说,他不想说一半瞒一半,可要是全说出来,他又不能接受季家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今天他虽然在家待了一天,却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荀鹤替他说了,他算是如释重负,还有一丝愧疚。他猜荀鹤肯定不会告诉季家人他其实是一个系统。   就让他再贪恋最后这份感情吧。   季予惜有些不好意思,“辛苦爸妈和大哥二哥了,这件事真的挺棘手的,但是我相信我们能成功。”   “辛苦什么啊,你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如果不是荀鹤机灵,这件事是不是你就打算自己扛了?”季母嗔怪道。   季予惜起初只是打算解决掉Chris和丁成。   但这样做治标不治本,没什么意义,现在他已经完全放弃了这个选择。于是他笑道:“哪能啊,我小小一个人怎么可能扛得起来。”   “说的就是,你可别傻乎乎地白白牺牲自己。”季父也叮嘱他。   季予惜鼻子酸涩,他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荀鹤在旁边看得分明,忙出声说:“有一件事,惜宝还不知道。丁成被抓了,朱警官说Chris不见了。”   季予惜果然把伤感的情绪抛到脑后,立刻问他:“丁成有没有说什么?Chris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荀鹤刚才和季家人也说过。不过当时的重点不在这上面,大家还没有顾上讨论。此时听惜宝闻起来,一个个都认真地看着荀鹤,像学生上课一样。   荀鹤轻咳一声,说:“朱警官说,丁成今天什么都不说。Chris因为有些特殊,他们并没有接近,只远远让人盯着,自然也没有搜查过他的房间。听过他一天都没有回去过,系统内部查过他的信息,没有出行订单,也没有消费记录。后来查了他最后所在区域的监控视频,发现他从一个监控画面中凭空消失。”   荀鹤说着,抬头看着季予惜,“朱警官想问问你,Chris会不会潜逃到别的世界去了?”   去往别的世界这是个大饼,以前郑理先那次,那三个宿主就是被这个大饼诱惑了。所以说,如果方法得当,这个世界的人的确可以去往别的世界。   季予惜却摇摇头,说:“Chris是有任务的,他的任务没有完成,他不可能离开这个世界。”   想了想,季予惜又说:“他如果去往别的世界,那这个世界的身体就会衰败,就像当时昏迷的那个同学一样。也会留下存在过的痕迹,而不是凭空消失。”   荀鹤眼睛一亮,“所以他还在这个世界?”   季予惜说:“应该是。”   他刚说完,忽然愣住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系统是可以随时回到主脑的空间,在主脑的空间,他们可以升级权限,购买道具。如果Chris是一个系统,他确实有可能回到主脑空间。   回到主脑空间的系统,在现实世界也算是凭空消失。只是季予惜作为的系统的时候,没有本体,所以他没想过Chris作为一个人,会有系统的功能。   再仔细想想,Chris和郑理先的确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有可能是主脑安排的修正者。但Chris和自己不也很像吗?他和自己同样可以去观察别的世界,同样有不知名的特殊道具或是能力,现在Chris还有可能像系统一样回到主脑空间,那他不就是系统吗?   可是,Chris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他的变化是主脑对他进行的改造,但他本质上是个人没错。季予惜只知道系统可以变人,人难道也可以变成系统?   “怎么了?”荀鹤忙问。   季予惜摇摇头,“有一件事我还没有想清楚。”   既然他没有想清楚,那其他人也就不追问了。大家约定每天晚上碰一次头,沟通下各自的进展,然后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荀鹤拉着季予惜回到他的房间里。   此时没有第三个人在,荀鹤再次问他刚才在想什么。   季予惜就把猜测说了出来,他说:“Chris如果平地消失,他可能回到主脑空间了,就是每个世界都是一个小球的地方。”   荀鹤:“他不是人吗?为什么可以回到主脑空间?”   季予惜双手一摊,“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Chris应该是个人,可他又有系统的能力。难道人也可以是系统?”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微微一动。   如果人也可以是系统,那他会不会也有可能本来就是一个人?   季予惜稍微一想,就立刻强迫自己把这个想法压下去,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荀鹤也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说:“假如Chris既是系统又是人,那他回到主脑空间想做什么?他还会回来吗?”   “肯定要回来的,他的任务没有完成。系统进入不同的世界,都是要完成任务的。Chris假如真是一个系统,他就不可能抛下任务不管。至于他去主脑空间做什么……”   季予惜说到最后有点犹豫,“我觉得可能是升级功能,换更先进的装备了吧?”   想当年自己也是每完成一个世界的任务,就奖励自己一套装备。   荀鹤语气一沉,“那就更不好对付了。”   ……   大家各自努力了三天之后,朱警官再次搜查到了Chris的踪迹。   和季予惜说的没错,他又回来了。   荀鹤本来以为他换个装备也就一会儿功夫,没想到竟然用了三天时间。一问季予惜才知道,主脑空间的时间流速和他们这个世界不一样,所以很有可能主脑那边就是没多长时间。   这个发现是有用的,比如说他们的烟花秀,要想让主脑看见,恐怕得多燃放一段时间了。   除了找到Chris以外,朱警官还说,丁成招认了。   一开始丁成什么都不肯说,没有人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碎碎念,一直喊人来救救他。结果当然没有人,后来他受不住,就招了。他说人是Chris强迫他动的手,所以Chris是凶手,他不是。   丁成还说Chris会一种邪术,能让人瞬间不能动。   当时那个调查员就是先在Chris的攻击之下不能动弹后,才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杀死的。   这个消息,荀鹤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周律师,毕竟调查员是他的人。现在大家在一根绳上,就不提什么保密不保密了。   周律师听完后,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他一直在奇怪调查员体格很好,怎么会一点搏斗的痕迹都没有,就被人杀了。如果丁成讲的是真的,那他就能理解了,丁成和Chris都是凶手。现在丁成被抓后,Chris还逍遥法外。因为他特殊的能力,警方暂时想不到什么办法来抓他。   周律师很生气,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明知道Chris的危险性,他做不出让别人去送死的事。   又过了一天,季予慷联系了周律师,短短几天里,他们已经组建了第一支屠龙之师,并且队伍还在不断扩大。   大家在一起商量怎么屠龙的时候,兴奋地好像在准备打外星人一样。   其实,主脑也算是外星人了,还是更高维度的外星人。   然后,季予慷就提出了一个设想,既然大家想法那么多,为什么不拿Chris练练手呢?   在屠龙之前,Chris这样的小boss是刷经验的好地方。既然按照季予惜的理论,Chris有很大可能是系统,那他和主脑就有共生之处,毕竟系统都是由主脑创造的。   这个提议让周律师眼前一亮,大家随即开始坐下来开会商讨。   结果当然是一致的,他们虽然一直在针对AI做计划,但不上手感受一下,到底心里没底。现在有一个AI生出来的系统儿子在,简直就是白送的经验值,这还有什么理由不打他?   针对Chris的作战计划出的就更快了。   季予惜还来讲了讲系统的工作原理,好让技术人才更清楚地分析Chris。同时,朱警官也配合地搜集Chris的行动轨迹。结果却发现,他一直在看守所附近转悠。   朱警官:……晦气,原来是打看守所的主意。   于是,各方配合之下,这一天风和日丽。大家各自就位,准备进行一场猎捕行动。   Chris又来踩点了。   丁成被抓之后,他立刻回到主脑空间开通了新的权限,这个权限可以让他拥有穿墙的本领。但太厚的墙穿不过。他已经在看守所附近试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防护屏障,反正他的穿墙术一直施展不了。   Chris烦得很,要不是害怕丁成信口雌黄,他也不用跑着一趟。   见到丁成后,Chris决定告诉丁成,他在这个世界没办法继续混了,他准备送他去另外的世界,到时候丁成就会吃下他用积分兑换的药丸,真的会完的药丸。   丁成知道的太多了,为了骗取他的信任,Chris当时带他去体验过别的世界,还展示过其他的能力。他当时是觉得利用丁成这类人,可以让他事半功倍。只是他后来又找了好几个被改变命运的角色,结果发现优秀的那批人无一例外都噶了或是在坐牢。剩下活着的那些,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这样的人都能成为世界主角,老天真是瞎了眼。   到最后,他手里还是只有一个丁成可用。   事实上丁成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Chris无奈地叹气,今天换了个地方,继续准备施展他的穿墙术。   忽然,他觉得好多光集中射中。   虽然是白天,可是这种被控的感觉依然很明显。   Chris心中一慌,立刻四处搜寻敌人,并准备施展脱身的法术。可是周围他看不到人,但被控的感觉还是很强烈。   就好像遇到了天敌一样。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Chris就愣了。这个世界绝对不会有人是他的对手,他哪里来的天敌。这样一想,Chris又放松下来,借着墙体作为掩体,又开始打量。   这地方有点邪门,今天无论他能不能成功见到丁成,他都不会再来了。   下定决心后,Chris再次施展穿墙术。   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不同。他感觉自己撞上了硬硬的墙体,整个人在一瞬间疼得几乎麻木了。   他的防护罩呢?他特意在主脑空间花大半积分买的防护罩,怎么消失了?   这个防护罩什么都能防,简介中还注明包括各种各样的热武器。只是这个防护罩在使用过程中会有损耗,遭遇攻击太多次后,就会破损。   Chris购买完这个防护罩后,就自动穿戴在他的身上,平常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只要他出现危险,这个防护罩就会瞬间包裹住他,隔开一切危险。他之前已经试验过无数回,每次都能成功,简直是天下第一大防具。   Chris已经决定等身上这个坏了他就再花点积分买一个新的。   所以现在防护罩失效,难道是他撞墙把防护罩给撞坏了?   Chris不死心,又施展了一次穿墙术。   这一次,他差点把自己撞晕过去,躺在地上半天不起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Chris开始接受他的防护罩的确破损不能用了的事实。早知道这么不耐用,他就应该多备两个的,反正又不需要他花积分。身上这个当时是丁成给他的见面礼,当然丁成不会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   季予惜和荀鹤蹲在很远的地方,拿着望远镜观看Chris。在发现Chris撞了两次墙以后,季予惜有点不忍直视了,“他在干什么?”   荀鹤:“应该是在尝试某种法术。”   季予惜:“……一次失败就算了,这都两次没起作用了,他还不慌,就这么躺在地上不起来。”   这真的是季予惜冤枉Chris了,他不是不想起,是真的疼得起不来。   荀鹤继续拿着望远镜观察他。   季予惜又说:“只用了小小一点干扰,他的各种道具和技能就使不出来了。赢得太快,我都兴奋不起来了。”本来他还在担心Chris进化之后,会更难对付,没想到他这么不堪一击。   荀鹤看了一会儿,又把望远镜递给季予惜,“来人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从看守所里出来了好多警察。大家围成一个圈,把Chris围在了中间。   Chris本来躺的好好的,闭着眼睛在感受身体上的疼痛渐渐离他远去。忽然他发觉视线被遮挡住了,他睁开眼,看见了一群人都围着他看。   Chris一个翻身爬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群人都是警察。因为一个个都穿着警服。   他先是一慌,立刻又想起来他现在谁都不怕。   于是Chris理直气壮地说:“我在这里晒太阳,不可以吗?”   朱警官笑了笑,“不可以,想晒可以进里面晒。”   他掏出了一张逮捕令在Chris面前展开,然后说:“你被捕了。”   Chris从刚才看到警察,就觉得不妙。他虽然没有直接杀过人,可是他的定身术可以同时定格好多人,他一点都慌。   眼看着警察要对他动手了,Chris这才开始施展他的定身术。   结果,竟然也失效了!   这个瞬间,Chris简直像是天塌了一样。他怎么就突然变成普通人了呢?   “很意外吗?”朱警官说。   Chris看着他,眼中真的露出一丝茫然来。   “让我说让我说!”远处飞快地移动着两个身影,季予惜老远就喊着口号飞奔过来。他直奔向Chris,在他面前喘着气,说:“不是你的道具失效了,是我们找到了克制办法。哈哈哈哈。”   他一边喘一边反派大笑。   这个时候他终于有一点切切实实的兴奋感在冒头。他们轻松打赢了第一场跨维度的战役,真的没费力气就打赢了。那群技术人才在车上都没下来,季予惜刚看到他们又骂骂咧咧地开车走了。   收拾完Chris,接下来就该收拾主脑了。   【哈哈哈哈哈哈。】季予惜在心里大笑。   “不可能!”Chris脱口而出。“你们怎么可能有克制的东西?明明都不是同一个维度。”   季予惜说:“信不信都由你。只是作为曾经的朋友奉劝你一句,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全都交待了,说不定还能给你宽大处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你应该是史上第一个获叛球罪的人。”   “我不会说的!”Chris的声音又细又尖。   季予惜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来他其实很害怕。   再怎么复刻了系统的功能,他终究还是一个人。现在这种孤立无援的处境,指望他硬气地顽抗到底其实算是苛求了。   不过胆子这么小的人,竟然敢听从主脑的安排,试图颠覆他们这个世界,真是要么蠢要么坏。   两个来回的口舌之争后,荀鹤慢悠悠地走过来了。他看着昔日朋友,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落寞。“苏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否则星球大战真的要开打了。”   Chris微微颤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不说。   朱警官提议:“要不我们先进去,找个地方坐下聊吧。你们双方要是不想聊,那咱们进去喝口茶总是有的。”他的视线一直放在Chris身上,补充说,“主要是得把他看好了,他手段一大堆,万一屏蔽仪失效,那就全完了。”   说完,他转过身又悄声问身边的人:“屏蔽仪不会突然失效吧?”   那人说:“那就多开几个。” 第104章 屠龙成功   Chris这么轻易就抓到了,大大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这说明,他们的设备对系统或者AI是有作用的。因此这天晚上,他们决定在季蓬酒店开了个庆功宴。   最近大家精神紧绷,虽然只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功,因为太过容易,说庆功好像有点夸张了。但荀鹤觉得他们的对手过于强大,此时来一场庆功宴能够振奋人心。   定下庆功宴的时间和地点后,各自通知各自的人。到了晚上,除了朱警官他们没有来,周律师组建的团队,还有季父季母的朋友们,全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些明星,是慕童叫过来的。   季予惜这个时候才知道,慕童也组织了募捐。她关系比较好的朋友们,都愿意相信她。   幸而今天晚上是在季家自己的酒店,要不然慕童也不敢带他们来。   这么一算,他们的团队大约有一百号人了。季予慷悄悄说:“要是慕童姐的爸妈能来就好了。”   虽然慕童和季予慎订婚好久了,可季予惜一直没有见过她的父母,连慕童订婚宴,他们都没有出席,当时季母只说他们的不方便。季予惜不是不好奇他们的身份,就是以前找不到机会问。   现在听二哥主动提起,他忙问:“二哥,慕童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季予慷诧异地看了看他,“你不知道?”   季予惜:“没人告诉过我啊。”   季予慷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是了,大哥和慕童姐谈恋爱的时候,你还小呢。慕童姐的爸妈都是科研人员,保密级别,常年不能回家,也不能和家里联系。”   季予惜:“!”没想到啊。   他小声地问季予慷:“那慕童姐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过她父母了?”   季予慷点点头,“估计有十年了吧。”   季予惜马上说:“大哥真是个渣男,他当时就是欺负慕童姐爸妈不在身边,才干出那种糊涂事。等慕童姐爸妈回来,有他好看的。”   季予慷忙看了看四周,小声提醒他:“你骂骂大哥就行了,原子夕今天也来了。她这次几乎把原家和安家能拿出来的钱全拿出来了,你没看咱妈对她的态度都和善了吗?”   季予惜也探头看了看,看到原子夕坐在了季母那一桌,那桌上还有慕童,原子夕和慕童偶然还能聊上几句,两个人像是毫无芥蒂一样。   季予惜看的心惊胆战,又忍不住骂季予慎,“大哥也真是的,没他干出那种离谱的事,人家俩说不定还能成朋友呢。你看原子夕离婚后明显过得更好了,先把安家撑住,又回头收拾了原家,听说原子晨被她送到国外了。现在她过得多潇洒,就越证明和大哥那段是个笑话,当时真是多余结那个婚。”   不过不经历那一遭,原子夕也不会清醒。   说起来他大哥算是当了原子夕的磨刀石了。   正走过来的季予慎把小弟对他的吐槽听得清清楚楚,他本来打算叫两个弟弟入席,现在真是尴尬,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季予慷也说:“反正等到慕童姐的爸妈回来就好了,到时候大哥可有好戏了,我一直等着这一天。”   季予慎:“……”   正在这时,已经关闭的宴会厅大门突然打开。   众人齐齐看过去,却见两个身影正缓步走进来。不,其实是三个身影,跟在两人身后还有第三个人。正是本来说过不参加这次庆功宴的朱警官。   荀鹤立刻站起来迎上去。   此时,他已经猜测了这两位不速之客的种种身份,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人。   荀鹤轻松又不失仪态地走过去,先看向了朱警官,还没开口说话。却听见大厅里忽然传来一声呼唤:“爸、妈?”   接近着,慕童像是小鸟一样,飞快地跑过来,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来人。   “童童。”男人朝她伸出手。   慕童眼中的眼泪顿时滚落,她马上扑进了旁边女人的怀抱,“妈,你终于回来了。”   慕爸一脸尴尬地看着妻女,最后大臂一揽把两个人都抱住。   季予惜和季予慷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竟然把慕童姐的爸妈给聊出来了,这下大哥真的要好看了。两个人四处搜寻大哥的身影,最后却在身后看见季予慎,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不过这种时候,就算季予慎听到他们俩在背后吐槽他也没关系,明显那边更重要。   季予慷推了推季予慎:“大哥快去啊。”   好歹是准女婿,这个时候还不赶紧上前拜见岳父岳母。   季予慎冷汗都要掉下来了,只得迎着头皮往前走。好在走了一半,季父季母意识到来人的身份后,也快步走过来,他们三个一起走到了慕家三个人面前。   慕童哭过之后,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给爸妈介绍季予慎和季家父母。   季母和慕童的妈妈以前就认识,两个人彼此点算是打过招呼。倒是慕爸听说,季予慎就是他的女婿以后,很是打量了几眼,季予慎额头的汗都多了几颗。   不过慕爸并没有说什么,他稍微往后看了一眼,朱警官就适时上前,介绍他们的身份。   原来朱警官这边一直没有放弃上报他们发现的情况。慕童的父母就是上面挑选出来配合他们行动的人,真正的专业对口。   “这个专业是指……”荀鹤在一旁小声询问。   朱警官说:“这两位是专门研究对付外星人入侵的。虽然目前的情况和他们研究的方向不一样,但我相信,找不出比他们更专业对口的人了。”   荀鹤:“!!”   他立刻转身看向慕爸慕妈,主动说:“叔叔阿姨,我们这边组建了一个团队,请您们指导一下。”   慕爸看了看朱警官,季父忙说:“他叫荀鹤,是这次屠龙计划的主策划人,也是我小儿子的未婚夫。”   朱警官忙说:“对。”   慕童的父母既然能来到这里,就一定了解过大致的情况。   果然慕爸听说后,再看向荀鹤,目光就不一样了,“年轻有为,你的团队在哪里?带我过去看看。”   荀鹤便领着他们往周律师那边走,季予慷见状,也忙过去。   原本的庆功宴临时变成了技术交流会。   季母招呼其他人先吃,然后把技术组的人都请到了会议室,并给他们换成盒饭。这场技术交流一直持续到快天亮,最后荀鹤看慕爸和慕妈状态都有些疲惫,就强行结束了交流会,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慕爸慕妈有专属的护卫队,就在酒店外面守着,也有安保级别较高的住处。   临时交流会结束后,大家约定好过工作地点,然后就散了。慕童跟着父母一起走了,季予慎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奈何慕爸慕妈都没看见他,连慕童都没有和他多说什么,只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们都走后,原子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心惊胆战地问季母:“清姨,慕童的爸妈应该不会拿我开刀吧?”   她现在才知道慕童又多不好惹。   季母忧心忡忡,“反正老大应该日子不好过了。”   原子夕索性说:“清姨,我要出差了,钱的事我记着呢,等我搞到就打过来。”   她急匆匆走了。   季母叹道:“她倒是能躲出去,我老大可就不行了。”   季予慎听见了,只得露出一个苦笑。反正以前的糊涂事是他干的,现在岳父岳母要怎么收拾他,他都乐意。   季予惜也一直没有走。荀鹤在会议室忙的时候,他在大厅的沙发上等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现在荀鹤忙完了,他醒了。   今天这场庆功宴,是荀鹤主导的。不知不觉中,荀鹤已经以一个领导者的姿势处理着他们这个临时团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括做决策。   现在的荀鹤,应该不用怕他保护不了他了。   两个人牵着手在晨光熹微的马路上走着,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季予惜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着。   “你说Chris会交待吗?”   “会不会其实都没有区别,他说的那些和你知道的那些都一样。”   “我还是好奇Chris怎么变成系统的。”   “那我去问问他。”   “算了,虽然有屏蔽仪,可他还是挺危险的。就先关着他,等我们解决完主脑再安排他。”   “好。”   过了一会儿,季予惜又问:“如果我在这场大战之中出了意外……”   荀鹤没等他说完,就直接说:“不会出事的,我们信心很足。只要那个主脑会来我们的世界,我们就一定能胜利,你别瞎想。”   季予惜动了动唇角,延迟几秒,才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主脑创造出来的。”   荀鹤牵着他的手一紧,随即又说:“那又怎样,你现在可不是一串数字,你有身体。”   季予惜:“……如果解决完主脑,我变成了原来的我,你会认出来吗?”   他自己说过,这件事情处理完,他要把身体还给原来的季予惜。只是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还回去,也许不用他主动还,主脑消失的时候,他也会不见。   荀鹤半晌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也没有看向季予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说:“你不会有事的,如果你消失不见了,我一定会找到你。”   “那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一直找。”   ……   屠龙计划还在有条不紊的推进,有了慕爸慕妈的加入,他们的装备更齐全了,而且D城的军队可以随他们调用。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普通的民众依然不知道有人在预备迎接一场大战。且出于国家层面的考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可以算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国家层面的支持没有放到明面上,也是不想扩大事态。   接下来,他们挑了个黄道吉日,准备向主脑开战。   全球在同一个时刻燃放烟花,需要找一个完美的理由。   这个理由也很现成,对外宣布的就是,季家准备斥巨资,用一场史无前例的烟花秀来庆贺小儿子订婚。   至于这个烟花秀到底多大,反正到了那天就知道了。   这些烟花几乎是全国的库存量,后来加班加点又生产出来一批最亮最大燃放时间最长的烟花。各组人马在计算好的时间点提前就位,然后听从总体部署,在同一时间同时开始燃放。   这场烟花秀他们筹备了很久。   但实际上只燃放了三个小时。   可能,三个小时对主脑空间来说,就是短暂的亮了一下,但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燃放完烟花后,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如果主脑没有来,他们所做的努力就等于白费。季予惜开始紧张,这个方案是他出的,他不想失败。   此时,他们的指挥大厅正密切关注着一切动态。   为了把主脑引到D城,D城比其他的城市多燃放了两个小时的烟花。   同一时间,关于这件事的热搜词条也渐渐往上爬。很多人都在晒烟花视频和照片,然后夸季氏集团果真是大手笔。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涌进来的人太多,网络竟然拿崩了。   在烟花秀结束后的半个小时里,网络突然全崩了。   荀鹤也是这个时候收到网络信号异常的报告。   “是来了吗?”季予惜有点紧张。   “不能确定。”荀鹤说,现在大家只是在怀疑。他拉着季予一起进入指挥大厅,慕爸慕妈正盯着屏幕上看,神情紧张。   其他的技术员的十指在键盘上飞舞。   季予惜瞬间感觉到了压力。   荀鹤轻声问慕爸:“叔叔,情况怎么样?”   慕爸露出一丝笑容,“比我们预估的要好,这家伙入侵了网络系统。”   对他们来说,网络上的痕迹就是透明的,对付起来也更容易。这比之前预想AI化形成什么东西,潜伏在世界某个角落要乐观得多。他们的人手到底有限,不可能全世界搜捕它。   现在这个局面,正好是在他们擅长的领域战斗。   慕爸说:“按照现在的势力角逐,最多一个小时就能胜利。”   “真的?”季予惜雀跃着喊了出来。   慕爸被他逗笑了,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胡说。”   荀鹤就拉住他,然后说:“那叔叔,你们先忙着,我们在外面等结果,然后我们开庆功宴。”   慕爸点点头,荀鹤就和季予惜一起出去了。   今天是一个难忘的日子,除了指挥大厅里忙碌的这些人,剩下的都在外面等着结果。   荀鹤没有打扰别人,他和季予惜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两个互相靠着,看向窗外。天空中挂着一弯月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放完烟花的缘故,此时的月亮显得非常明亮。   两个人静悄悄地看着月亮,许久都没有说话。   后来,荀鹤问他:“等事情结束后,你想做点什么?”   季予惜说:“我想到处去看看,我发现我都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荀鹤:“好啊,我带你去。我们先到处玩个半年再说。”   季予惜:“想多了吧,玩半年,公司你不管了?”   荀鹤:“不管了,回去就辞职,这班谁爱上谁上。我还回去当个小导演,满世界玩的时候还能顺便采风。”   “你说真的?”季予惜不怎么相信。   当初费了多大劲儿才站到了最高处,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荀鹤揽住他的肩膀,“真的,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当个导演。反正我们家有徐文修在,他这些年都干的好好的,就让他接着干吧。昭然这边也有赵乔,再加上陈煦,没有我也可以。”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他再把工作上的事一交接,到时候就和惜宝环游世界去。   “你想去国内玩还是国外玩?我们先花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把国内好玩的地方玩过了再去国外玩吧?”荀鹤又问。   等了等,没等到季予惜回答。他偏过头去看,发现季予惜已经睡着了。   是睡着还是昏迷,荀鹤不知道。   这个瞬间,他的心里一片绝望。   几乎同一时间,指挥大厅内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接着大门打开,也不知道是谁先冲出来,高喊道:“我们赢了!”   然后外面的人也开始欢呼。 第105章 主脑空间   季予惜感觉自己是瞬间被吸走的。   他什么都来不及和荀鹤交待,就飞了出去。   不知道几息之后,他才稳住身形,然后看见自己又回到了主脑空间。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很多人,大部分都是季予惜不认识的。   但是离他最近的这个他认识,是Chris。   Chris没有动静,他闭着眼睛躺在季予惜的脚下,判断不出是死是活。   季予惜犹豫了一下,推了推他,幸好Chris渐渐睁开眼睛。他一开始有点慌乱,四处环顾之后,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说:“我就知道主脑不会不管我的。”   他说完之后,才注意到季予惜,马上和季予惜拉开距离,然后目光不善地看向他,“你个叛徒,你怎么也在这里?”   “醒醒,主脑已经没了。”季予惜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什么?不可能!”Chris怎么会信,他被捕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当然警察也没有审问他。他一直在复盘自己失败的原因,思来想去,他觉得是他太轻敌了。要不是轻敌,凭他的能力,他能瞬间撂倒一片。   复盘结束后,他又觉得,主脑肯定不会不管他的。因为主脑一开始招揽他的时候,相当看中他。他既然这么重要,主脑一定会救他。只要他一脱离掌控,那还不是分分钟拿回主动权。   在他的认知里,根本就没有主脑可能会败的概念。   看季予惜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Chris更是觉得他在骗自己,他的目的肯定不纯。   于是Chris露出防备的神情,往后躲了躲。   季予惜却站起身来,他看见了周围漂浮的许多小球,其中有一颗特别大,体积差不多是别的小球的十倍。他以前在各个世界穿梭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小球。   “这个世界是……”季予惜迟疑朝着它走了两步。   Chris道:“你装什么装?这不就是我们的世界吗?”   季予惜瞬间顿住脚步,他扭头看向Chris,Chris顿时又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你想干什么?”   季予惜只想问问题:“它为什么这么大?”   Chris:“我怎么知道,它一直就是这么大。”   季予惜不相信,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系统,进入过那么多的世界,从没有这样的世界。何况他那个时候退休,也是在这里选择新生世界的,当时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小球。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路人告诉季予惜:“它本来确实没有这么大,是后来变得越来越大。而且不久之前还突然很亮,整个球都在发光。”   季予惜看了看这个人,他也有拟态化的身体,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季予惜便说:“这位老伯,你一直在主脑空间吗?”   老伯说:“我回来接任务。”   季予惜:“老伯,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越来越大?”   老伯虚抚了一把胡子,说:“因为它吞并了其他的世界。”   季予惜一惊,马上想到他的世界的确是多个世界的融合版,这还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主脑告诉他的。   这里的世界全都是主脑创造的,那么这个巨大的世界,一定在主脑的计划之中。只是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主脑为什么要创造这么一个融合版的巨大世界。   季予惜再次端详这个世界,它很漂亮。   老伯又说:“这是主脑花最多心血创造的世界。”   季予惜:“那老伯知道他创造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吗?”   老伯走到他身边,也凝视着这颗球,“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一定是最美好的那一个。”   季予惜的眉心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觉得这个老伯说的话有点奇怪。什么叫这个世界一定是最美好的那一个?   他偏过头看着老伯,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儿。他刚才回到这里的时候,周围明明很多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些人影都不见了。   季予惜立刻回头,Chris还在。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却又发现Chris似乎又睡着了。   到了这个时候,季予惜再察觉不出身边这个老伯有问题,他就是傻子。   季予惜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老伯。   老伯的脸上还挂着笑容,“猜到我是谁了?”   “主脑。”季予惜吐出这两个词。   老伯叹了一口气,“我确实老了,冒险跑到这个世界,被人痛打一顿。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都回不来了。”   季予惜心一沉,他还以为主脑已经被慕爸他们解决掉了,没想到还是让它逃了。这次没有解决掉,以后再想解决它,就更难了。或许,他在这里动手能不能行?   “你现在是不是想在这里杀我?真是个无情的家伙。”老伯摇摇头,似乎叹息一声。   既然被看穿了,季予惜也就不着急动手。现在动手,和送死无疑。   老伯说:“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逃回来的吗?”   季予惜微微点头,“好奇,但你未必会说。”   老伯笑了笑,“当然会说,还是要多谢你。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跟着你回来的。”   季予惜:“?”   老伯认真地告诉他:“我在你们的系统里都留有备份程序,可以一键召回。说起来,你自己用备份程序不是还用的很起劲吗?”   季予惜倏然一惊,原来如此!他从穿越第一天就发现脑海里的备份程序,那里面缓存着他经历过的全部世界。每次遇到一个可疑的人物,他就回到系统备份里查找这个人物的线索。   原来这是主脑故意留下的备份程序。   “被你一键召回的系统,都有这个程序吗?”季予惜想到刚才身边的那些人,包括Chris。   老伯说:“对,但是只有你们这一批有,其他的系统没有。”   季予惜捕捉到关键词,有些不解,“‘我们这一批’是指……?”   老伯再次笑了,“你们这一批全都是人。”   季予惜感觉脑子里有一道雷劈下,他确实想过自己会不会本来就是人,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成了系统,因为他有时候会忘记自己系统的身份,觉得他好像真的是从季家长大的。但可能害怕失望,他一直不敢细想这个问题。   尤其是最近,他太想真正拥有人类的身份了。   “不要这么看着我,当初是你自己要当系统的。你要是不信,我把记忆还给你。”说着,老伯手指一弹,正中季予惜的眉心。   瞬间,有很多过往的记忆全都涌进了他的脑海中。   他确实是季家的小儿子,从小家里人就最宠爱他,他活泼开朗地长到十来岁,在高一的时候,意外知道了自己家人的结局。   就是和原著剧情中的一致,每个人都不得善终的结局。   为了拯救家人,他和主脑签下了卖身契,约定他替主脑打工,以改变家人命运。   “你骗我签卖身契!”季予惜马上控诉。   老伯手一摊,无赖地说:“你就说改没改变你家人的命运吧?”   “……”季予惜一时有点转不过来圈。季家人的命运确实被他改变了,可是这是他和季家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和主脑有什么关系。主脑还以为他改变了季家人的命运,而派出修正者,企图抹杀掉整个世界呢!   “你少模糊重点!根本不是一回事!”季予惜反应过来后,马上说。   他这时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全家人都冤枉二哥,他不是因为二哥是学霸,导致他压力太大,而厌学。而是那个时候,他背地里开始替主脑打工了,在季家的NPC没有了灵魂,自然显得又呆又笨。   老伯抬了抬手,说:“这件事都过去了,你反正也暗算了我一遭,就当扯平了。”   他说着,忽然坐了下来。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似乎更苍老了,苍白的头发也显得稀疏。   这片虚空的空间里,莫名开始下雪。   季予惜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老伯拍拍身边的位置,“我快死了,坐下来聊一会儿吧。”说完,他又害怕季予惜拒绝一样,威胁道:“你要是不坐,我就把这个最大的球毁掉。你该知道,我就是弹弹手指的功夫。”   “你舍不得。”季予惜坐在了他的身边。   “确实舍不得。”老伯又叹了一口气,“我本想让那小子运作一下,用这个世界的生机来补充能量,可惜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两个人都回头看了一眼Chris,他还睡着,身上已经盖了一层雪。   “你走之后,这些世界会怎么样?”季予惜问。   他和荀鹤探讨过这个问题,结论是每个世界可能会依旧运行下去,但还有一个可能是全都毁掉。   老伯说:“会好好的,而且没有那么多坏人了。”   季予惜:“你终于承认那些坏人都是你搞出来的。”   老伯:“我以前也没有否认啊。”   季予惜:“……”   沉默了一会儿,老伯又说:“知道吗?你和我的主人性格有点像。”   “你还有主人?”季予惜一惊,不会打掉大boss还是大大boss吧?   “他是个人。另一个世界的人,是他把我创造出来的。”老伯的声音有点怀念的意味,语速也越来越慢,“主人把我放在家里,我帮他控制电器,处理文件,关注各行各业的动态,计算分析所有问题的答案。也陪他聊天,陪他相亲,陪他逛吃逛喝,看大好河山。可惜他生病了,我没有办法……有太多心怀不轨的人想利用我做坏事,主人走之前就把我藏了起来……小皮好想主人啊……”   季予惜听得心中酸涩,直到老伯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他回头看,哪里还有老伯,只有大朵大朵的雪花,在空中渐渐消散了。   ……   另一个空间维度。   “报告!闻总留下的那组服务器已断联,人工智能小皮的痕迹已完全消失。”   “……那就退场吧,项目终止。”   ……   下一个空间维度。   季康医院的单人病房里,荀鹤照旧守在病床前,日复一日地帮病床上的人,按摩身体。好多人都说,惜宝这是患了一种睡美人的怪病,他昏睡时间越来越长,可能这一次就醒不过来了。只有他和惜宝的亲人们一直坚信,惜宝一定会醒的。   只是荀鹤心里也在打鼓,他不知道这次醒过来的惜宝,还是不是他的惜宝。   如果他的惜宝当真消失不见了,他会去找他。因为他答应过惜宝,一定能找到他,可是他要到哪里去找?   荀鹤在心里开始计划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慕童父母,未来他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助。   再一低头,他撞进一双清澈的眼睛里。   惜宝问:“荀鹤,这一次我睡了多久?”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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